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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舞银迢催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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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舞银迢催梦醒

  一个星期天的早晨,偷懒睡了懒觉,醒来拉开窗帘,发现睡梦中外面已是白茫茫的一片,下雪了。恍惚中,我想起前几年在北京见到的第一场雪:朋友们相约在颐和园玩的情景。一切仿佛那么遥远。这是今年学院的第一场雪。一个人披着大氅坐在窗前,不知为何想起了《红楼梦》中的宝玉,记得电影里的最后一个镜头是他披着披风跟出家人走入风雪中,从此远离尘嚣。

  我现在也是出家人,告别了曾经的繁华。窗外的雪花带着我的思绪纷飞,很像电影中的闪回镜头:繁华的街道——学院的小路;路边的阳光咖啡屋——香烟萦绕的经堂;高楼大厦——一排排的小木屋,像是两个世纪的穿越,更像是前生后世的连接。这是不是算我的重生呢?

  经常会有人问我,为什么要出家?为什么会来学院?其实我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些问题,今天难得空闲,让思绪也轻松地飘荡吧。几年前,听说有位北京的师兄要在成都由上师剃度出家,令我很惊讶,因为我学佛也几年了,却从来没想过要出家。那天我正好处于烦躁中,于是联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没长进,就忍不住给上师拨了电话。在电话中,我随口说了一句:“我能出家吗?”“可以啊!”上师爽快地说到。挂了电话我还疑惑地想,我真会出家吗?无法想象,也不能想象,过后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一年后,我在北京见到上师,上师突然问我:“弟子,你出家的念头是不是没有了?”我愣了,于是问:“是不是在家修行与出家修行没什么区别?”上师马上肯定地说:“不一样。出家能专心修行,比在家好。”回家的路上,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既感兴奋,又有些害怕,兴奋于人生将会有大的变化,同时又害怕和排斥这些变化。

  几个月后我第一次去了扎西持林。那天到达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当我们摸黑从车上往外拿行李时,土登喇嘛过来说,师父问你们要不要去喝茶?“要”我们几个异口同声。扔下行李,一路小跑,就来到了上师的房间。灯光下,上师亲切地笑着看着我们,我顿时没有了路途的疲惫。上师关心地问第一次来是不是很辛苦,还给了一些抗高原反应的药,然后问我们打算什么时候走?几个师兄分别说了走的日子,到我的时候我随口说,我想能呆多久就呆多久,呆到不能呆了再走。上师笑着说:“是要剃度完再走吗?”我说:“好。”当时看着上师的眼睛,心里充满了力量,似乎自己从来没有犹豫和害怕过。

  在扎西持林的快乐是无法形容的,心情永远像高原上的天气一样,阳光明媚,每天都能见到上师有多么幸福,那只有自己知道。现在一边写,一边浮现出上师在扎西持林的身影:坐在草地上,来到图书馆,转绕神山,每一幅画面都是那么美好。有一次,上师与我们坐在草地上聊天,突然对我说:“出家后要一个人生活了。”回到房间后我想起这句话,越想越害怕,不禁哭了一场。

  上师知道我的最大弱点:独立能力很差。从小到大我都太顺了,事事有人照顾,一个人怎样生活,我都不敢想。正对前途茫然之时,转念想到上师:有上师在,怕什么呢?从那时起,上师经常会加持我独立办事的各种“机会”:一个人办理出家前的各种准备,一个人面对出家前的忐忑。决定去成都剃度时,朋友知道我一个人会害怕,陪我到了成都。但等了近一个星期也没能确定剃度时间,她北京有事只好回去了。她刚回去,第二天就接到上师的通知:“明天剃度。”

  那天在上师的住处,上师见到我时第一句话就问:“你一个人来的?”上师问的正是我一直担心的,一个人去剃度,而之前说好会来的几位师兄一位也没来,最后还是就我一个人。那是我一生中最惶惶然的两天,如果有人问我剃度当天的感受,哈,我只能说两个字——“心慌”。

  剃度后的第二天我就从成都出发来到了学院。说起去学院,也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我一直觉得学院特别苦,不是我能去的地方,而且那么遥远,那么陌生。但是上师对我说:“你去学院好吗?”我毫不犹豫地说“好”。朋友们一路常打电话给我,怕我不适应,但不知为何,一路上,想到马上要到上师呆过二十几年的学院了,很兴奋。

  到了学院,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那天学院下雪,正好在开法会,喇叭里不停地在念诵。穿过弯曲的小路,就到了觉姆住地。木屋中炉子烧得很旺,屋子里很暖和,也没觉得陌生,对未来充满了憧憬。过了两天,我打电话给上师,说很顺利,并且觉得学院很好,上师在电话那边很高兴地说:“太好了。”学院那年正在修五加行,我也报了班,很快融入到学院的学习与修行中,很充实。朋友问我这边怎么样,我脱口而出:“这是世外桃源,人间净土。”

  在学院常常能感受到上师的气息。听一位师兄说她曾经在龙泉水旁的小路上碰见过上师,当时上师头顶经书往下走,阳光中飘逸潇洒,令我每次去龙泉水打水时都会幻想着也许有一天上师来学院时,我也能在那里碰见上师?或者在坛城碰见?上师在学院的小木屋是我最向往的地方,但我们女众不能去,我只能通过照片想象一番。有时候,我站在坛城上会遥望那个方向,想着我什么时候能去呢。几个月前,上师难得来学院,我特别想去见上师,鼓起勇气给上师打电话,上师没接。其实我也知道,上师肯定不会同意我去的。不接电话,是上师慈悲,不想在电话中拒绝我。

  那几天碰见道友时,她们经常会说起上师在学院的情况。比如,听说上师到学院的第二天就去绕坛城,当时被围得水泄不通,以至于上师都无法往前迈步;当时天上还降下了许多舍利,很多喇嘛都用手接到许多,可惜当天是男众绕坛城的时间,我也无缘见到如此的盛况,只能在想象中赞叹了。那次上师在学院只呆了几天,我最终没能实现拜见上师或偶遇上师的心愿。

  不过,知道上师在学院的那几天,虽然没见到也挺开心的。我们平时上课,索达吉堪布经常回忆起他们在法王面前讲考、学习等情景,每逢这时,我也会暗自想象上师当年的风采。有时候,看着坐得满满的经堂,会不由得想象当年世尊说法时四众弟子围绕的情景,感叹自己何德何能能够来到圣地学习,如果没有上师的福德加被,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的。现在学院的各方面条件都比原来好太多了,汉商店里东西应有尽有,综合楼的餐厅环境优美,还有了浴室,每天除了专心学习修行,其他都不用操心。来了一年多了,我想,要报答上师的恩德,唯有好好学习,好好修行。

  有一天,我和师兄去甘孜县城买煤气罐。在回扎西持林的路上,我们放着上师祈祷文静静地听,师兄突然轻轻地说:“回家了,感觉真好。”当时天色已黑,看不见四周,此时对面的车灯,很像是扎西持林上师屋中的灯光,在为我们照路,我此时想起上师的一篇新年寄语:“连绵的雀儿山雪峰是我送你的哈达,玉隆拉措的圣水是我给你的甘露,色达佛学院和札熙寺佛学院的僧众是我给你修行的助道友,扎西持林闭关中心是我给你修行的地方,德格草原上的鲜花是我给你的祝福。”我内心不禁呼喊:回家了!回家了!终于回家了,终于不再流浪!泪水早已流满面颊。

  学院离扎西持林很近,夏天耍坝子不上课时,最令我开心的就是上师同意我去扎西持林。有一次我跟在上师后面绕山,上师突然停下来问我,扎西持林好吗?我不加思索地说:特别好,来这里就像回家一样。眼前飘荡的经幡和蓝天下的白塔,确实让我心里十分踏实。

  出家后在扎西持林见到刀登活佛,他说我出家前后变化很大,看上去很好,像变了一个人。我不由得回忆起自己出家前的样子,好像很遥远的事情。

  我从小就被父母和朋友称为淘气鬼,其顽皮程度可想而知。记得高一的那个暑假,爸妈想收收我的野性,让我去铁路车站做临时工。但我由于贪玩,多次造成了旅客滞留的小事故,直到我开学离开才让站上的负责人松了口气。他因为碍于介绍人的面子无法开除我,而我又实在让他头疼。在学校我就没有好好学习,初中开始出入舞厅,特别喜欢化妆,父母拿我根本没办法。长大了,常去大城市和国外工作,而自身的外表让我的工作既轻松好玩,又待遇优厚,令人羡慕,可谓“风光一时”。所以我眼高于顶,做事任性、自以为是,从没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我当时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她有一个男朋友,我们仨常在一起玩。有一次女友出差,因为住得近,她男朋友仍经常约我一起吃饭,一起健身。他是那种很会照顾人的男孩,无论玩什么都能安排得很好,而我恰好又特别喜欢什么都由别人安排好,所以天天和他一起玩得很开心,也没多想什么,还很享受这种照顾。后来朋友出差归来我们一起吃饭,我觉得女友表情怪怪的,气氛也有些尴尬。第二天听说他们吵了一夜,闹了一段时间就分手了。女友后来嫁到国外不再与我联系了。其实,她男朋友为什么每天约我玩还对我那么好我很清楚,而我只顾自己开心,随性而为,一点也没考虑女友的感受。凡夫的随性,其实只是随着自己的业风流转而已,虽然自己并没有真正做什么,但已破坏了一些东西。

  曾经听一位出家师父说过,佛陀的戒律是最慈悲的给与,而不是束缚,因为凡夫不懂取舍,又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先从行为上约束自己是最好的办法,比如“不喝酒”。生活中很多令人后悔的事都发生在酒后。邪淫既让自己的家庭痛苦,也破坏了别人的家庭,随性地追求一些所谓的快乐,最终只能更痛苦。现在想想那时候的生活,只是为了刺激,为了消磨时光,迪斯科、通宵麻将、逛街、美容、喝咖啡等,旁人看着很好玩,有钱又有闲。但只有自己知道那是浮在空中,空虚而软弱的,总想抓住点什么,却又找不到方向。所以后来有人问我为什么学佛?因为,在他们眼里,我的生活是无忧无虑的。我回答说,我想弄明白,人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这样飘荡一生吗?回想自己刚接触佛法时,犹如井底之蛙见到了大海,望不到边也摸不着方向。读《金刚经》像读天书,很吃力才学会念大悲咒,打坐也是东倒西歪的,只因为好奇于大海深处的神秘,也为自己的生命寻找新的方向才一直坚持着。

  我在北京有一位在家居士指导过我学佛,我们像朋友一样无话不谈。她的出家师父在普陀山,一直以来我们都想抽时间去看他然后皈依,但几年来不是她忙就是我忙。而我一直认为,冥冥中一定有属于我的因缘。

  几年后的一个下午,听到一位朋友说一位藏地的活佛明天在北京有皈依仪式,问我想不想去,我随口说,好啊,正好我还没皈依。当时的想法很简单,只是皈依而已。我对藏传佛教本来一点也不了解,皈依后并无进一步接触的打算。唯一留下的印象,是所有人都对那位活佛特别恭敬,似乎话都不敢说,觉得怪怪的,很不以为然。后来听说有放生就跟着去了,等第二次再通知我有放生时,我觉得路远,不想自己开车,就没去。

  那天晚上,我正在家里舒服地呆着,电话响了。我接通电话,听到声音很陌生,而且不太清楚。我又问了好几遍:“谁啊?”要在以往我可能会认为是打错的电话而挂掉,但那天不知为何,我却一直没挂,直到听清电话那边说:“弟子”,我才反应过来,是上师的电话。我高兴地喊道:“师父。”紧接着上师说:“弟子,你为什么不去放生?”我结结巴巴,一时说不出话来。

  挂了电话我想:真是神奇,这么多人放生,上师怎么会知道我没去呢?而且,怎么会给我这么一个刚皈依的弟子打电话呢?因为,上师给我的感觉是高高在上的,皈依完我一点也没想过还会与上师电话联系。我此时的心既感动又有些忐忑,感动于上师会给我打电话,忐忑于没去放生是不是上师不高兴了?那晚我的心情一直不能平静。再后来,与上师的接触也是淡淡的,直到第一次去了扎西持林。

  在扎西持林接触上师是近距离的。上师的智慧、上师的幽默、上师的人格魅力彻底折服了我这颗高傲的心,以致于我回到北京见人就说:我终于知道佛是怎样的了;也终于明白师兄们为什么对上师会如此恭敬;见到上师的人为什么会如此紧张又如此高兴。

  佛的光芒是无限的,照亮了我们所有的众生。我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这样的画面:小时候,还不会走路的我,害怕迈出的每一步,父母都会伸出温暖的双手,呵护我们继续走;我们今天走上的是一条新路——解脱之路,还会有恐惧,还会有彷徨,而这时候真能帮上我们的是无限慈悲的引领者——上师。那么,我们离解脱还有多远?我想起了每次看都令我很感动的话:“两千五百多年,我们由于傲慢、颠倒、固执、牵挂和恐惧,一再错过机会,直到今天。尽管我们依然褊狭,依然不知珍惜,却有人依然持佛陀的智慧明灯,在无尽的夜里等待为我们照亮前路。如果我们还是错过,他说:他会停留,他会再来,直到我们不再错过。这就是上师的慈悲。”

  现在只要能赶上放生我都参加,近期上师正好在成都放生,虽然我对成都不熟,放生的地方也很远,我还是每次都去。上师放生时的一举一动所透出的无限慈悲,都会刺穿我心底的僵硬。有一天早上我们刚到放生的地方,就听说捡到一只刚出生的小羊。小羊当时需要奶水和温暖,于是大家买奶的买奶,拿衣服的拿衣服,有人顺手把小羊交给我抱。我发现小羊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好多泥,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心想衣服都脏了。一会儿上师到了,师兄抱着小羊请上师加持,上师马上慈爱地捧起小羊的脸,对着小羊吹气,上师贴近小羊的脸,充满关切地看着小羊。对照刚才自己的表现,不经意中带出的习气:冷漠、唯我独尊、很少会主动关心别人,就像被宠坏的孩子。而上师像一面清澈的镜子,映现出我骨子里的习气。

  飞舞的雪花伴着一阵风,将我从沉思中吹醒,一看,时间还不到一小时,很像是阿底峡尊者为了让弟子明白如幻而讲的那个故事。故事的主人公,在幻术中经历了自己的一生:结婚、生子,最后孩子、妻子又一一死去。他悲伤的眼泪落入茶水中,此时他从幻术中醒来,发现茶水还没凉。

  我也像在很短时间里完成人生穿越的人。梦幻中孰长孰短,刹那即永恒。《金刚经》云:“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早上已醒来的我,像是又做了一场梦,还是说,我其实并没有醒来?

弟子  希阿拉姆
20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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