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界的论辩
刘慧时居士译
第一章 缘会
有一天,伦敦学术界中心的学术研究会,正要开演说会的时候,一般素有研究科学、哲学、神学的各位大博士,个个笑容满面高视阔步的都前来集会,济济一堂,将要发表他们所研究的心得,互相来交换意见和讨论。当时有一位身穿深黄色衣服,手拿黑钵,好像锡兰仰光所有的佛教徒模样,很安祥的慢慢走到这座庄严伟大的学术研究会场门前。这种奇装异服,为伦敦一般人所不能常见到的缘故,所以很惹路上行人的注目,并且有很多人随行,尤其儿童妇女占大多数,因此人声渐渐的嘈杂,同时有一位博士自己驾著车子正待下车想进入学术研究会,忽然看见一群人围绕著一个奇装异服的人,感到惊讶。经过细细的察看后,才知道并不是印度或缅甸种族,实在是道道地地的条顿种族人,于是走到这个人面前,不由脱口叫道:“你不是五年前公布所著的‘唯物哲学新研究’之后,远道去游历东方的柏克森博士吗?今日怎么也仿效穿著印度比丘的衣服?这不是沾染了他们的习气,故意做出这种奇怪形状吗?也许是故作神奇,以博得亲朋故旧们的一笑吧?”说完了哈哈大笑不止。这位端庄严肃沉默穿著比丘服装的人,也抬起头来向他望了一眼说:‘唉!你不是我的老朋友麦惕逊博士吗?我确是柏克森,我之所以如此,大有因缘。也是我游历东方所获得的大利益,决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特别是我所研究的心得,也很不容易找个机会告诉你们。’麦惕逊惊愕了片刻又说道:‘你说的,我有点不大明白,好像你的性情似乎都改变了,我们在这里谈话,我不大了解您的意思。但是今天是学术研究会召开每年例定的大演说会,你从前也常到这里演说,屡次都以你的研究心得给大众报告。我想你也还能够记得吧。你的一些老友,亚赛波脱博士、萨蒂尔博士、温特式利文博士、约翰默得博士、汉留生博士等,自从与你分别以后,他们都时常思念著你,假若他们知道你回来了,早已跑到你的面前来欢迎你了。现在他们这些人,想必都已聚集在会场里了,你看怎样?我们一同进到会场叙叙多年来阔别的情况。同时我还要请教你,走吧!’柏克森点点头接受他的意见,于是和麦惕逊一同进入这学术研究会的大门。
柏克森博士才四十来岁的人,亚赛波脱和约翰默德,已成为白发苍苍的老博士,麦惕逊也有五十多岁了,五年前,柏克森和这些博士,时常以学术互相切磋,交谊的感情,如同师友一般,当麦惕逊偕同柏克森走进会场的时候,会场里大众的眼光都为他们所吸引,不期然的聚集在一起。最先发言的人为汉留生博士,他很惊奇诧异的说:‘奇怪!麦惕逊博士,和你同来的这位,莫非是往年的同学柏克森博士吗?怎么仿效印度乞徒的装京呢?’麦惕逊答覆著说:‘是,是,他正是柏克森博士!他正是柏克森博士!’于是会中,百数十位的科举、哲学、神学大博士,有看,看柏克森的;有听,听柏克森的,柏克森博士于是成为众博士精神贯注的焦点,大家都若已忘记他们今天来到此地是为参加演说的事了。柏克森前所发布的‘唯物哲学新研究’一书,旨在排斥神教,破除迷信,于科学上、哲学上颇具有价值,早为一般学者所熟读深知和景仰钦佩的人,所以不唯是素来相识,并且对这位阔别五年的老友,为之惊喜交集;即或闻名还没有见过面的人,也莫不欢欣鼓舞,却又继之以面面相觑的神色。柏克森则雍容自若,和颜悦色的微笑,慢慢将手中所持的黑钵放置腰间,向众大博士行合十礼。于是众博士们请柏克森坐于上座,个个博士渐次各就各的座位坐下。
亚赛波脱博士对大众宣告说:“我的意思以为今天是柏克森博士离国很久远游才回来,又为这一个特别奇异的装束,使我们的神经都为他所激动,极想和他作一个长谈,以便知道他游历所得的究竟。打算将演说会改在明天举行,今天专和柏克森博士作一席的谈话,各位博士想必定都能赞成我的提议吧。”所有博士们大家都鼓掌赞成,于是亚赛波脱博士对柏克森说:“自从你到东方去游历后,伦敦方面的朋友们迄未得到你的一点消息,我们对你游历的情况一无所知,就是你对于欧美间几年来所发生的事情,大概也不大明白罢!你所著的‘唯物哲学新研究’出版后,一卖而光,连续发行至十七版,法、德、美等各国都出了翻译本,有的还数次再版,早已风行一时了,所以你的人离开了欧洲很久,你的心却把欧洲也忘记了,但是你的声誉却是与日俱增的名满欧美两洲。我们大家都正在希望你能步我国奈端达尔文的后尘,增加我国学术的光荣于世界,你今天忽然现出印度乞徒的形相,不将令人疑惑你得了神经病,你未必不珍惜你的令名美誉吧?”说罢,大家都很为他婉惜。柏克森博士反而怡然自得的说:“老博士对我的厚爱,我应当先向你致谢,但是老博士,你恐怕人们将疑惑我是个疯子,那你们是从表面看我,因我好像是带有点疯癫的特征,或者仅以我的仪态礼貌与众不同吧?”亚赛波脱又说:“你的头脑很冷静镇定,你的精神是和平统一,怎么说你是疯癫?使人对你疑惑的,唯一的原因,是你为什么要仿效印度乞徒的形状?”柏克森说:“那么老博士你不认为我是有丝毫神经病的人了,我生平的性情,对‘理”务求其真,对‘事’应证其实,不想稍涉些微的虚伪,以诳骗炫耀于人,当然早已为老博士和诸位博士所深信的,我纵然愚蠢,从前也曾得随从老博士和诸位博士一道研究学术,共同讨论,主持正义,我确实自信为一有志之士,诸位博士和邦人君子,众口一词赞誉我为能另树一帜于学术界的人,我并非丧心病狂,不知自爱,贸然出此下策,以贻爱我的人之羞耻。诸位!你们当知道我以数年时间的研究,精勤、权衡、细密、审慎,然后才毅然决然的敢冒天下的大不韪,以自行其心之所安,我现在所修证的确有自得的乐土,绝不是向物质寻求追逐什么?或是见异思迁来开倒车的。我是因另一种思想力量已动荡我的心弦,使我无法不信仰它。各位老博士们!请你们想想,当知其中必有根深蒂固的道理和真理,请相信我决不是贸贸然随便改变了我的思想和信仰,至于我以前所著‘唯物哲学新研究’的拙作,我经常责备我自己认为问世太早,正在十二万分的忏侮,怎么敢望人们所妄加于我的谬誉呢?”
温特式利文博士又说:“柏克森博士所说的很好,我们大家是主张思想自由的,以柏克森博士酷爱自由,酷爱真理的人,今天毅然决然穿著比丘的衣服,说比丘的话,作比丘的行为,必定是已获得思想上自由研究考察的结果,而确实地有至精至当的真理存在。所以我很愿意听听柏克森博士东游五年间所经过的情形,和所以忽然成为一个佛教徒的缘故,以及做了佛教徒后所修证悟得的真理,对我们详详细细的报告,使我们得以了解佛教的真谛,那就深深感谢了。”座中各位博士一齐鼓掌赞成,都为了柏克森的道气禅光所潜移默化了。
第二章 经验
柏克森说:‘善哉!温特式利文博士,你真可谓先得我心的了,我这次回国来,固然我常常发愿以我东游所得的正法传给国人,展转流传公布于欧美各国,以共同来乐受这无上真正的正道。在我未曾东游之前,也常自悄悄地学习一点印度的梵文、波黎文(即巴利文是南印度一种方言)既然到了印度,就专心一致的从事研究语文,一年之后,就对印度古今的典籍,日日涉猎,得以尽量窥探婆罗门古教的四吠陀典,和数论、离系胜论、顺世吠檀陀诸哲学派的书籍,终于更进一步探讨了佛教的法藏。开始的时候,常常拿佛学和我们欧美的哲学和科学的理想相衡量,尚觉得格格不相入例。以我从前所持的学理思想,比较研究考核以后,我渐渐的失去了自信心,又久而久之,几乎完全打破了我唯物论所建立的基本思想,大有茫茫然怅怅然,急于想另求得一安身立命的净土,于是重行取出古今东西的各种宗教、哲学思想一一罗列其大概,精密详细审查抉择,至其究竟,乃断然取得佛教为最安稳巩固的归依地了。
在我初到印度的时候,根据我们的文明,认为他们是野蛮的,我们是主人,他们是奴隶的旧有思想。又看他们的土人,知识学问工作能力,事事相形见拙,处处都不如我们白种人,于是蔑视他们的种族,看见他们好像一群蝼蚁似的,就是我从他们学习语言文字,也常常存著一种不屑和他们为伍的心理。久之渐渐觉得他们民族性的慈祥和霭,恺切平易,沉毅宽宏,又非我们所能及的。由是渐生向往爱慕的心情,乐于和他们往来交接。后来又经常游历于山林旷野,常见到有许多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刻苦修行的人,考察其内在的原因,他们精神的恬静安适,生活的闲情逸致,绝非我们欧洲学者,日日憧扰其心思于外界的人所可比拟的啊!有一位长老的仙人,经常几个月间闭著眼睛安详的坐著,不讲究穿衣和吃饭,不出入行动,乃至不卧不起,而其门徒经常有数十百人膜拜顶礼于其座下,数月或数年难得看到他一微笑,或一张目,因而悟道的人,屡见不鲜。我因此很奇怪,就带了粮食前往,从事观察,大约经过了一月之久,终于我所挟持的欧洲粗浊空气及俱来的骄傲习气,全浸润消化于不知不觉中了。我又时常游历于灵鹭山很高深的地方,遇见一位老人,我和他攀谈,也不大拒绝,后来和他相处久了,他才告诉我说:“你们欧洲的学者们,度量狭小,往往将其学术不传给印度人,意思是来控制印度人的思想智慧,更想来灭亡我们印度人的种族,殊不知我们印度人的聪明智慧实在高于欧洲的学术思想百千万倍,你们英国人以其所知不传给我们印度人,我们印度人终于将原有的智慧宝藏,也不教给你们,我们印度人自己原有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心灵肺腑,你们英国想来控制其智慧,以灭亡其种族,真是梦想啊!我今天将要引导你游历一般常人所不能够到达的地方,令你扩充眼界,你乐不乐意呢?”我当即点头答应。于是随著他走上山中最高深的地方,到达一座危崖削壁的前面,老人拍了崖石三掌,那个崖石豁然裂开成为一扇大门,窥见里面黝黑如漆一般,老人携著我的手一同进入,我既然为好奇心所驱使,乃冒险同进,走不了几步,忽然光明清凉,真是‘沁人心脾,使我得到毕生不能忘记的快乐”,这是我得著从来所未有的快乐,我正在惊愕四顾的时候,忽然又听到砮然一声,回头看见崖石的门已经重行关闭了。不得已,只好随著老人向前走,大约走了一里许的路程,到达了一座广博严净好似无边际的大厦,所有阶墙栋梁门窗几床,都好像是种种光色的宝石所造成的,其形式,也为我生平所未见过,雕琢精巧,美仑美奂,都非人工所能做到的。内中藏有书簿典册,很为丰富,装饰尤多珍宝,全碧辉煌,而又轻软非常,不可言状。其书有论天文的,也有论地理的,有论人物之所以生化的,有论神识灵性之恒存不灭的,变化无常,及其缮炼修证的道理,其学术都是深奥玄妙,且广征事用,拿我们欧洲数百年来所认为学术上所成就的大业,一与比较,不啻放置炉火于烈日之下,转瞬即觉得黯然无光了。尤其奇怪的,更不知此中的光明从何而来,且使我感受到有不可言喻的轻安愉快啊!老人好似已知道我心中所念念不忘的,对我说:“你怀疑什么?这其中就是我的净土,光明也是出之于我的心性本体。我因为和你夙世有师徒的因缘,知道你的因缘成熟,于今生当能得证圣果,所以才引导你来到这里,启发你的信心,你现在可以走了。”于是相偕我一同走出,将走到门前,门自己开了,将要出门的时候,我敬谢老人并询问他是何人。老人说:“你能够到仰光大金佛塔前,自己誓愿出家,穿比丘的衣服,作比丘的行动,为释尊的弟子,久后自能知道,且更有相见的时期。”说罢倏忽不见了,我于是恍然觉悟这位老人一定是一位佛教的高僧。欧洲虽然好似物质文明已达到了极点,而较之神灵莫测,奇妙无比的印度,实在是有天壤之别了。
我到了旅居的印度已经三年了!依照灵鹫山老人所嘱,遂前往仰光大金佛塔,绕行礼拜之后,长跪在塔前,自己誓愿唱念道:“我柏克森从今日起,归依佛陀,永不复以诸天、神、鬼为归依处;我柏克森从今日起,归依佛法,永不复以异学外道为归依处;我柏克森从今日起,归依佛僧,永不复以恶友邪党为归依处。”又自誓曰:“从今日起,尽形寿,不杀生,尽形寿,不偷盗;尽形寿,不淫欲;尽形寿,不妄语;尽形寿,不饮酒;尽形寿,常行乞食;尽形寿,日不二食;尽形寿,长坐不卧,不蓄须发;尽形寿,不积财宝。”于是遥拜灵鹫山顶老人为师,剃除须发,露顶赤脚,披佛僧衣,持佛僧钵,以从事日中到村市乞食,及长时山林静坐的生活。信念因果,护持戒行,勤修三十七种的觉悟法。诸位博士呀!我目前已证得第一须陀恒果于禅定中了。蒙我的师父印证,和授记,谓我精勤修持不稍松懈,不久的将来当可证得“阿罗汉果”。而今于获知我的师父,实即是释尊大弟子迦叶尊者。现在我悯念我们欧洲的人民,无一不被事变物变所桎梏枷锁。虽然有对外物的了解,对内却无自知之明,所以重回故土,希望智慧仁勇之士,共同游历履践于无上真正的正道,我为时不久,将返回我师父那里的净土去。这就是我东游的经过和我东游所获得的正道,及我所以回到英伦来的本意,我现在已经出了家成为一个佛教徒了,不要仍以博士称呼我,故此请各位博士叫我为柏克森比丘就可以了。’
第三章 业果
当时这些博士们,听到柏克森讲完了这一段话,有的很欢喜相信,有的怀疑沉思,有的怫然不乐,想逞辩论来难倒他。
萨蒂尔博士发言说:‘柏克森比丘,你所说的话,好像是还没有讲完。现在你能够将你所信解修证的真理,以极简单扼要的语句,对我们再来讲解一番。好吗?’柏克森说:‘好啊!萨蒂尔博士,你问得很好,我当然可以再来解答。我现在所修证的正道,是独到的究竟,独到的寂灭,很不容易言说。然而颇有至平至允,至显至易,至溥至公的妙法,令人听了,好像飘流在汪洋大海,忽然逢到了轮船;好像迷途在旷野,获得返回家园,好像幽居在暗室,得以重见天日;好像垂危在床榻,忽得起死回生的妙药,发现人人都有其从生至死,由死更生,生生不生,死死不死,永续恒存的性身灵命,随各人所造的不杀、不盗、不淫、不妄等等的善业,或者是杀生、偷盗、邪淫、妄语等等的恶业的业力。现舍报身,更得报身,或仍得为人,或化为异类。善因就可得人天福寿安乐的果,恶因就应得鬼、畜、夭、危、苦的果。性灵相互牵制不绝,业果相续,丝毫不昧。来也无始,去也无终,大而无外,小而无内,是以三世流转,六道轮回,世界无尽,众生无量,业及烦恼,一切无量,这才是人世进化的正轨,也是天界长生的真道。’
天文学博士哀泼思说:‘柏克森比丘的话不对,假如我个人的意思,天地间没有其他的世界,也没有天仙神鬼,人死了且没有转生的事实,那里还有转生罪福苦乐的报应。所以你所说的话,我们人类有永远存在的生命,我不能相信。’柏克森问哀泼思说:‘你是研究天文学的,你的意思如何?现在太空中的日月星辰,即为我们所居住的地球呢?非为我们所居住的地球呢?为人世呢?为天界呢?’哀泼思说:‘虚空中的日月星辰和我们所居住的地球为另一个世界,那是天界,并非人世。’柏克森说:‘由这样可以知道,必定还有他处他时的众生世界,也有我们转生的事实,所以善恶苦乐的业报也必定不虚了。你为何坚持著死后断灭的恶见和道德福利虚无的邪论呢?舍去吧!舍去吧,这种邪见,这种邪论,不要再让它留在你心中吧!’
法学博士亨利斯笃说:‘柏克森比丘,虽然能够答覆哀泼思博士的问题。所说还有其他世界,及人人都有转生罪福的报应,我终以为绝对没有这回事。’柏克森说:‘亨利斯笃博士!你现在有什么根据而这样说呢?’亨利斯笃说:‘我有个同族的弟弟,年幼时和我相处得很好,当他病得很厉害的时候,我曾嘱附他说:‘我听到我们欧洲和东方的一些宗教家讲,那好作争斗、杀害、侵夺、奸乱、欺诳、嫉妒等重大恶业的人,死后必定堕入地狱;我不能够相信这种说法,我因为从未见到有人死了还能复生,告诉所堕入的处所的缘故;假使有人来告诉我堕入的处所,我才能够相信。现在我想要自己决定这种信心,特来对你说明,你现在是我的亲信,许多恶业具备,若各宗教家所说,死后堕入地狱中,你必定还来告诉我,使我知道,使我的信心,从你决定。”族弟满口答应而死去,迄今已三年了,还未回来告诉我,他是我的亲信,必定不会欺骗我的。他既然是答应了,但又不回来,所以我知道一定绝无后世,也无有死而转生,更无有善恶的报应了。’柏克森说:‘你是法学博士,对法律知识是很有研究的,我现在说一个譬喻令你得以了解。譬如有一个人,远去游历他国,因为做了盗贼,触犯了那个国家的法律,被捕,审讯确实,系入监狱,是时那个盗贼,以极温柔的言语对守监的人说:“你可以放我回国,辞别亲戚朋友,然后再来受罪吗?”亨利斯笃博士!你的意思怎样?那个守监的人肯放他回国去吗?’亨利斯笃答说:‘不能够。’柏克森比丘说:‘地狱和人类的监狱一样,都存在于现在世界之上,那犯了罪的人尚且不能够放回,何况你的族弟许多恶业俱备,死后堕入了地狱,鬼卒毫无慈悲,并且死生异世,又不是人类,他怎肯求狱鬼放他还回人间,来答覆你所问的问题,能不能够?你自己去想想吧。’
伦理学博士爱葛斯说:‘柏克森比丘,你说的譬喻,我还是不相信,人死了以后,随业善恶,转生乐道,或堕入苦趣。我曾有好友,在病重垂危的时候,我恳切的相告说:“各种宗教家,虽各怀异见,大都谓人能行不杀、不盗、不欺、不邪淫等纯粹的善业,人世身死,即生天界,乐善笃行,果然能得生天界的话,足以坚定我们为善的意志,岂不很好?无如我从未见有人死后回来,说他已转生天界,或生何处,作何景况。你为我的好友,善行完备,道德也确实可观,若能如宗教家所说,你死后必定上生天界,假如真的话,你必定回来人世告诉我,使我相信行善确有善报。”但他死很久,至今未见回来告诉我,所以我很怀疑,始终不能相信世界上真有果报。’柏克森说:‘爱葛斯博士,你所怀疑的也有道理,现在我当为你说:“我曾经听说有一个人堕落在粪窖里,身体及头部都被掩没,极其污秽,他想了很多的方法,才跑出来,用极清净的水,三次沐浴其身体,并洗净其须发,复以香水薰染,涤洗沐浴再三再四,更以名衣上服为其庄严修饰,友人们为他开设宴会,美人、名士欢聚一堂,轻歌妙舞,相互娱乐。”当这个时候,这位仁兄他还肯重新进入粪窖里去吗?’爱葛斯说:‘粪窖里既臭且污秽,这位仁兄既已出来,那里还肯复入呢?’柏克森说:‘既生天界的人,亦复如是。这种人生世间,臭气污秽已充满了,诸天距离人间不知数千万里,还很远的就已闻到人间臭气,甚至认为同恶浊的厕所那样的不能接近。你的好朋友,如已决定上生到天界,清洁的净土,快乐无穷,那里还肯复入人世的粪窖来给你回覆呢?所以你不应怀疑。坚持你的善行,将来必定也能获得天上的快乐。’
第四章 识神
化学博士罗斯哈德说:‘我终不相信人死了以后,随他的业力,转生到善恶诸趣的事情,因为根本没有实在的识神性灵可以获得的原故。我曾经听到我的朋友中,有一位博士,为想实验得到人的识神性灵,曾以学术上研究为理由,向法庭求得了一个已经决定死刑犯人的身体。把它捆缚在化验器的里面,封闭得很坚固紧密,不让光线空气稍能出入。并亲自监导仆人,用火烹煮,以观察其识神性灵,是怎样化验出来的。当时那些仆人和这位博士,都不能见到识神性灵的去处。又打开化验器观看,也不能见到性灵识神的存在痕迹。因此,以我所知,必定无有后世。’柏克森说:‘罗斯哈德博士,我现在来问你,希望你以实情答覆。你今天早晨睡在你家高楼上,不是曾在梦中出去游玩,看见巴黎的街巷园林吗?’罗斯哈德愕然的答道:‘我确实曾经做过这场梦,但我未曾和任何一个人谈过呀!’柏克森说:‘当你正在做梦时,你家里的眷属和仆人都已起身,你的眷属和仆人能够见到你的精魂神灵的出入吗?’罗斯哈德答道:‘他们都不能见到。’柏克森说:‘你现在活著,识神的出入,尚无法看得见,何况于死后呢?所以你们决不能以物质化验的方法,用你物质的肉眼,想能看见你非物质的识神的。’罗斯哈德说:‘柏克森比丘,你不应该以消极的话,来驳覆别人的理论,便谓已得成立你的意义。你应该积极证明人的灵魂神性如何可能了了明见,我才能够相信。’柏克森说:‘好啊!你问得好啊!我当告诉你,从佛出家的一些比丘们,上书下书,初夜后夜,完全去除散乱行动,及其昏睡,精勤不懈,专修觉悟之道(即三十七道品)。以定慧力,进修天眼,以天眼力,观诸众生,死此生彼,从彼生此,随著他们的业力,受著善恶的果报,有鬼、畜、人、天诸趣的差别,皆能够悉知悉见,你不应该以你的肉眼不能看见,便说无有其事。你再试想想看,如果必定无有其事,我又如何能够知道你早晨所做的梦呢?’罗斯哈德不觉为之点头示意至再的相信了。
解剖学博士韦尔廉说:‘我也曾经听说有一位性情刻苦自励而好学不倦的博士,曾经以学术上研究的请求,得到一个被判决死刑的人。用解剖的方法,和他的几位助手,活生生剥去了他的皮,节节的支解了他的身体,割切了他的肌肉,截断了他的筋骨,甚至开顶敲骨,取出了他的脑髓,以求得其识性之所在。然而,也是终无所获。因为这样,所以,我也始终不能相信,人死了以后,还有灵性的存在。’柏克森说:‘我早已曾经说过,识性这个东西,决不是世俗现实中可以见得到的,你还执迷不悟,这是什么道理呢?我现在更为你引一段有趣味的故事,使你得以明白才好。从前在亚东,有一大旷野的地方,是人迹所不能常到之处,有一个拜火的教徒,时常燃火,奉事火神从没有间断过,有一天,他在树林中拾得一孩子,不忍眼看他死去,于是收为自己的儿子而养活他。小孩子渐渐的长大成人,然而很是愚蠢。当时这个拜火的教徒,因事想到人间烟火地去一趟,对小孩子说:“我暂时出去一下,你好好的守住这个火,谨慎小心不要把火熄灭了,假若火熄灭了,你应该拿钻子来钻木头取火来燃它,令火薪薪相续。”这个拜火的教徒出去以后,小孩子贪玩的原故,不去守护,于是火就熄灭了,待小孩子返回时,看见火已熄灭,懊恼的自言自语说:“现在当怎么办呢?”于是他吹灰以求火,既不能得,又拿刀斧劈薪以求火,复不能得,又将碎薪放置于臼中捣舂以求火仍不能得,那个时候拜火的教徒忽然回来了,就问小孩子说:“命你看守著火,火为何熄灭了呢?你现在为什么要捣舂臼中的柴薪呢?”小孩子哭著说:“我因外出玩要,以致火就熄灭了,因为常常看见火是出于薪木,所以我以斧砍断薪木,求火不得,后砍碎它放置臼中,捣舂以求火,也不能得。”说罢捶头大哭,当时拜火的教徒安慰他说:“你且不要哭,看我来取火。”于是即拿钻来钻木得火,又堆积薪木使之重燃,告诉小孩子说:“想要求得火的方法,应照我这样做,捣舂破碎的薪木,是不能够得到火的。”今日你也是这样,妄想解剖死人,而来求得灵识,那里可以求得到呢?那些从佛出家的比丘,依法勤修,证得圣果之后,利用清净的天眼,才可以清楚的看到自身他身,乃至六道众生的灵识,随业受报的真相。怎能因你妄求无效,就说人死后没有灵性存在,并因而认为没有后世转生的业报呢?’
神学博士甄克费勒说:‘烹化,剖解,仅仅只能够烹化剖解物质的身体,诚然不足以征求得人的灵魂。我听到他们两位博士所说,加以我研究神学的立场,也曾得到一个已判决死刑的犯人,将他带回来,令人以秤称他,而后慢慢的闷死他。于其皮肤筋肉丝毫没有损伤,然后再用秤一称,不意反较活时加重,若人身中果有神灵存在的话,必定有数量可以征验。现在以试验所得的结果,人的身体死时反重于活时,所以知道必定没有心性存在的道理。人死了以后,既没有心性的存在,那里还有随业转生呢?’柏克森说:‘博士何不就人在死后,反较重于活人的道理去稍为致力深究追求它的道理,反而在此遽然的断定人死以后决定没有心识继续的存在呢?你也曾见过人称钢铁吗?先称冷的,然后再称热的,热时有热有光,所以较轻,冷时无热无光,所以较重,这是什么原故呢?’甄克费勒说:‘热的钢铁因有热力光力所以较轻。’柏克森说:‘拿这个譬喻来比较研究,就不难解决问题了。可知人在生时,人身是有生命精神心识力量,所以较轻,死后生命精神心识力量都已离开了身体,所以较重,足见必定有灵魂神识,离开死人的身体而能自己存在,那识神当然随著业力流转,而受生死于诸趣了。’神学博士鼓掌称赞,欣欣然心悦诚服了。
生物学博士米克思说:‘人若死后有转生的话,转生为人,应该能够知道其前生为何人,且人必定转生后,仍能自己知道前世的事,知道作恶的不得免于恶报,而勤修善业,以期达到成为善果。不然的话,纵然是有转生的事实,既然转生以后,不啻另为一人。他的受乐受苦,如他人和我无涉,我又何必修善除恶呢?然而我从来没有看见有人能够确实知道他前生的。所以柏克森比丘的话,我还是不能相信。’柏克森说:‘人转生后,因为被发业润生的无明障蔽的原故,以是迷昧了他的前世。只有从佛出家的一些比丘们,勤修道品,得了宿命通,才能知道自己前生,一生,二生,三生,乃至百千万生,也能够知道他人的前生,一生,二生,三生,乃至百千万生,不然的话,何以我的师父能够知道我的前生,我现在也能够知道我的师父为迦叶尊者呢?这就是由于性灵有修练的,都能够了知;也不但是佛教徒,譬如人身肚腹中的食物,怎么样的消化,人也不能够自知自见,然而有天眼的,和用Ⅹ光镜的人,才能照见,那不能见到的,难道以自己不知不见,就成为另一个没有饥饱感受的人了吗?所以不能以转生不知前世,就认为同于他人,也不能以虽有苦乐的果报,因不知而认为与自己无涉了。应当从不知,依法去求知;不应以自不知,忍将永续恒存的性灵本体,自愿将其埋没。’
老博士约翰默德说:‘柏克森比丘,我看你所说的,大约和耶稣教义相同,人人有灵魂,死后不灭,或者永生天国,或者永堕地狱,或者魂游于天地之间,以受到末日审判,你怎么故作神奇,以为这是佛教所独有的呢?’柏克森说:‘老博士所问的很好,我现在应当稍为分别其意义,耶稣教所说的灵魂,不是说灵魂从生转生来的,既然以灵魂和肉体都是由上帝所造,那么!灵魂和肉体,应该同时朽坏,何以只有灵魂永生天界?假如说灵魂天界先有,后来转生人世做了人,或由恶行,永堕地狱,或由善行,永生天界;然天界灵魂既然转生人世了,人世复不能定其或堕地狱,或生天界,则流转轮回之义,和永生天界、永堕地狱的道理,两相矛盾。况且耶稣教既然说人的心灵,也是为上帝所造的,人之所以为善为恶,也是由上帝所赋与的,一切应归上帝负责,人不应该以善恶受天界和地狱的业报了;至于人是由上帝所造成的,那么上帝又是由谁所造成的呢?那是更无法可以解决的了。但是,依照佛法的修行,就能够亲证本心真性,并且能够得到圣眼、圣耳、他心、宿命、神境、如意等诸神通,以及有了解脱那忧苦、喜乐、物质、精神的定慧,而能驾凌万有之上,观照万有此生彼死,彼死此生,生死轮回不断之源。所以耶稣教所说的灵魂,理论不完全,实行无证据,且不能望及印度数论、离系诸家,更何能和佛教来相提并论呢?’约翰默德也深深领悟,还去回味柏克森所说的道理。
第五章 劝导
当时柏克森告诉大众说:‘诸位博士呀!这个道理是特别殊胜的,这个性灵是永远常存的,而且是最真、最实、最美、最善的,足以令人人从生死而达到不生不死,可以渐渐修持以臻到至美、至善之地,能成就大安乐,能获得大福利。我回到英伦来,能和诸位博士叙论一堂,真是有极大的因缘,并非为偶然。但愿诸位博士舍弃旧有的积习成见,以信愿修持这一个无上真正的大道,幸勿固执所学,自己增加苦恼。’
那时候有一部分博士说:‘我们决不舍弃所执,来从你学习,为什么呢?以我叫自生长以来,修其所学,孜孜不倦,习与性成,怎么可以舍弃呢?’柏克森说:‘从前有两个人,一智一愚,一同出游远行,以求得财利,到了一片荒野,看见有麻杆,在地下,两个人各自取了一担,走到中途,智者又发现麻缕遍地,对愚者说:“麻缕轻细可以携带,何不舍弃麻杆换一担麻缕?”愚者说:“我所取的麻杆,系缚得很牢固,已经担了这么远了,不能够随便舍弃。”智者乃独自改取麻缕而行;走了不久,到了一个地方,看见有麻布,智者又告诉愚者说:“这种麻布,是麻缕织成的,质量较细,何不共同换取?”愚者仍以麻杆牢固长远不能舍弃,智者不得已又独自换取麻布前进,又到了一个地方,看见有白毡,价值既贵,物又轻软,重又告诉愚者,令舍弃麻杆换取白毡,愚者依然如前固执,智者乃又独自改取而行,如是叠次见到白银,其次见到黄金,其次见到珍宝,愚者终不肯舍弃麻杆以换取,智者乃独自换取黄金和珍宝而回,他的家人亲族,看见他取得很多的黄金珍宝,无不欢喜奉迎,以致终身安乐,享受不尽,惟有这个愚人,担著麻杆一同回来,他的家人亲族,既不喜悦,更不欢迎。相形之下,智者且加诮骂,愚者反增苦恼。所以诸位博士,不应执著偏见,坚牢不舍,自同下愚,一生劳碌,担麻而弃金,徒增忧苦。’
又有一部分博士说:‘我们终不能舍弃旧有的见解来从你,怎么样呢?我们常以所修的学术,教授学子,生徒众多,遍及欧美,上自帝王总统,下至稍有学问的人,无不都知道我们是破除宗教迷信,破除鬼神迷信,破除心灵迷信的唯物哲学者,颇有大名誉,被人尊敬,更有大利养,多所饶益,所以势不容许我们改变其志行。’柏克森说:‘诸位博士,为人们的师表,应当以善法教授人们,令诸莘莘学子,得以进入利乐之域,不应轻信荒谬的狂言,来自误而误人啊!从前有一个商主,偕同众商人,行经沙漠地带,遇到一个中毒发狂的人,告诉商主说:“向前面所去的地方,水草都很丰富,何必用车载这么多的东西,徒自艰辛劳苦,何不舍弃你的水草,到达前面任你所取,于行路上岂不是轻便多了。”商人轻信了他的话,令众商人舍弃其水草前进。一日不见水草,二日不见水草,甚至十日还不能见到水草,于是商主和众商人,以及骡马等,都同因饥渴而死了。过了几天之后,又有一商主和众商人经过这个地方,病狂的人又告诉他们和从前一样的话,这位商主谨慎而有智慧,对众商人说:“必定确实得著了新的,才可以将旧有的水草舍弃。”于是这位商主和众商人,以及骡马等,始得走过这个大沙漠,到达了物产丰盛的地力,很安稳快乐。所以诸位博士,应当以智慧深思谛审观察,谨慎行事,切不可以卤莽灭裂,而害人害己啊!’
当时在座中有少数的博士愤愤然的说:‘柏克森说话,怎么这样不近人情,我们自有我们所持的见识,决不敢轻换操守,变更气节,假使有人一定要我们舍弃旧的思想,那只有增加我们的忿怒罢了。’说完哄然的先离开学术研究会而去。柏克森说:‘可叹啊!可叹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怎么这样轻躁浮动?我曾经看见有个狂愚的人,饲养了很多的猪,偶而走到空旷地方,看见有干粪,他心中自念道,这个地方有这么多的干粪,我的猪很饥饿,现在何不拿草包裹些干粪,带回家去饲养猪?因为路途很远,手又不能提,于是顶戴在头上而行,走到中途,忽然逢著大雨,粪汁从头上一直流到脚跟,众人看见这种模样,都来劝告他说,“干粪污秽,天晴时尚不可以顶戴头上,何况于雨中用头顶著走。”狂人自己不知道惭愧,更不悔悟,反怒骂的说:“你们自痴、自愚、自狂,不知道我家的猪正在饥饿,你们若是知道的话,必定不会来劝我了。”可叹啊!他们哄然而去,何异于这个狂愚的猪奴呢?诸位博士,应该不同他们那样狂愚,你们深深的观察,甚么是善,甚么是恶,采纳善的而舍弃恶的吧。’
第六章 归依
座中还有九十六位博士,看见柏克森侃侃的谈话,谆谆的劝告,意义深长,言词巧妙,虽然逢到触犯,心气愈加和平,虽然遭受反对,慈悲愈加深切,威德庄严,和颜悦色,仁者心肠,不禁都来恭敬礼拜著说:‘我们都听到比丘的话,早已钦佩醒悟,唯为骄慢的习气所蒙蔽,所以强颜抗辩。现在我们都愿意归依信从于柏克森比丘,但是,我们都不能行比丘之行,不知比丘还有其他的方便易行的法门吗?’
柏克森说:‘善哉!善哉!你们诸位博士,能够这样的发起信心,都是前世有夙缘了,生有大善根,甚是难得。但你们不应归依我,应当归依佛,归依法,归依僧。你们不须学我出家,修比丘行,你们居家处世一切照常,但是要深信人人有永续常存的性身灵命,和随业受生的因果报应,必定没有虚昧,精勤来作有益群众和自己的众善业,戒除杀、盗、邪淫、妄语、悭嫉、贪、慎等诸恶业,那么,人人都可以渐渐的进于善业,也可以升到佛界的机缘。努力!努力!专心求道,切勿放逸!’当时诸位博士们都信受奉行,欢喜踊跃,不可言状,大家都拜柏克森为师父。并且同时对柏克森说:‘我们大家都愿意请师父长久安住在伦敦,大施教化,广度群迷,令人人都来信受奉行这无上的正道,使我们也得多多的和师父亲近,渐惭的能够行比丘之行。’柏克森说:“善哉!善哉!诸位博士,你们如能以我所说的辗转传布,委婉曲折的善为譬喻,劝导人人都能信受奉行这种无上真正的正道,经常住在众人信念之中,即为我常在人人的心中了。但愿你们能够自己深信不退却,并且也能教人人深信不退却。我的心以禅定神通力量,常常的能够鉴照诸位博士的心行,望诸位博士切勿以我身之去来系念关怀。”
很多博士们请柏克森住在他们家里去的,相持不决,柏克森也不愿到别人家里去住,坚持著说园中树下,无处不可安宿,以谢却众人的邀请,众人不得已,请他暂住在学术研究会里,互相约定明日再来邀请,众人都顶礼而欢喜的散去。这件事情发生以后,第二天清晨,伦敦各报章,大事登载,但是仍是毁誉参半,只不过誉者多而毁者少罢了。前往学术研究会访问的人,早已车水马龙,拥挤不堪,不得其门而入的大有人在,但是柏克森比丘,好像已经预知采访他的人必定很多,可能不胜其烦扰,第二天黎明的时分,即已远离,不知所往了。
真是奇人奇事啊!一个人生在一千年以上,竟能够独自奋发,以一席话能够说服这许多博士们归依佛,那我们生在今天的人,还不知精进修持,以求得心身的解脱,深被我佛的教化,尽速的归依,就有点愧对柏克森比丘了。伟大的比丘,伟大的柏克森比丘。
附录:成佛之启端
(一)生——生之残酷
一位欧籍记者在一个南越的乡村,看到一群儿童半嘲弄半怂恿一个混血儿从屋里出来‘看她的爸爸’。一个小女孩终于出现,向记者跑去,把头埋在他的膝盖间。当他否认跟那位紧抱住他的双脚不放的小女孩有何关系时,其他的孩子爆笑。她的心流出血来。
(二)老——老之悲哀
天神宙斯赐希腊神话英雄泰特勒斯(Tithonus)予永生,但没赐予永恒的青春。此后,泰特勒斯无限期活著,但也不断地衰老下去,至到老年变成不可忍受的恐怖。英国诗人丁尼生(Tennyson)描写道:
林木枯凋,枯凋而后崩倒,
烟霭把负累泣落泥土,
人到来,耕地,而后躺在地下,
数度春夏,天鹅死去。
只有残酷的不朽永生
蚕食著我......让我走吧;收回你的恩赐吧。
(三)病——病之苦楚
她是芝加哥一位心理卫生工作者,她的幼嫩脸容与姣好身段掩饰过她的实际年龄。一天,她的朋友发现她说话时口齿不清,而且步伐颠跛,她自己也发现她再也不能梳头。医生终于证明她患了中风。由于男女老幼都有患高血压的可能,未来的人类一定要发明某种‘手表型电子血压计’,戴在人人手腕上,以时刻检查他是否跟一个杀人不出声的凶手在一起生活。
(四)死——死之无谓
然而,人还是要死的,不论贫穷或有钱势。英国王查理二世与他的情妇死去,威尔逊,罗斯福,史大林也都因此死去。上吨的金钱救不了奥纳西斯;他遗下的钱使他的独生女变成世上最富有的女子之一,可惜她说:‘金钱不能带来快乐。’
你或许会说:‘这是命呀!’
不过,倘若你像二千多年前一位名叫悉达多的王子那样,你一定会坐下来,并且开始质诘这种现实。人为何有生死?为何受苦,为何一切无常?或者,借用齐克果(Kierkeggaard)的话来说,听婴儿在出生时的啼哭,看垂死者的临终挣扎,而后断言如此的始终是否能当作是享乐。只要想一想:我如何来到这世上,又该如何离去,一切如何了结?什么是无思无想的?而后开始找寻答案。对悉达多王子而言,这是成佛的启端。为什么对你就不能是一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