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擦的显著特征
藏传佛教传承祖师的地位最尊贵,是擦擦的最显著特点。
藏密修持最重师承,必须有上师灌顶开示才能修行有成,故有“事师如佛”、“师佛法僧四皈依”(在皈依三宝之前加皈依上师,为第一皈依。谓上师实为三宝之总体,皈依上师即皈依三宝)和“三根本”(一上师,为所有加持之根本;二本尊,为所有成就之根本;三空行母、护法,为所有事业之根本),“三宝”加“三根本”合称“六皈依处”。这与藏密师徒口耳相传的秘密修持方式不无关系。学密的第一步是“四加行”修法,而其中特别强调的是第一条:即皈依发心——皈依喇嘛、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其中皈依喇嘛极重要。密宗修行者须视师父为佛,尊重上师喇嘛为修法求道必不可少的先决条件。藏谚云:“无喇嘛上师,何以近佛?”而祖师又是开创宗派之传承上师,至为重要。因此,在擦擦中祖师造像不仅是独立的重要题材之一,而且在一切设有“圣凡界”亦称天地界的众圣像擦擦中,祖师始终居于每件擦擦中轴线最上方最显赫被称为“顶严”的方位上。
可见祖师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威不容置疑。在藏传佛教流传的地域都有打制和供奉历代祖师、达赖、班禅、印度大成就者造像擦擦的习俗。而祖师像擦擦,又有般若部、秘密部和菩提道之分。以八宗之祖龙树为首的般若部祖师像一般为坐相,又多作说法、与愿、施无畏印。二圣六庄严题材的擦擦即般若部之典型品;秘密部祖师多为因苦行修证而显神力之大成就者,在擦擦中最多见也最易识出的便是米拉日巴。秘密部祖师形象无统一特征,但披长发蓄髯、倚坐于兽皮之上、呈散淡自若状者居多,亦偶见兽骑、舞立者;菩提道祖师首推莲花生大士和阿底峡尊者、格鲁派的宗喀巴师徒三尊等像。此外遗有四世班禅和五世达赖像。除以上少数祖师像擦擦特征易鉴外,其余相当一部分祖师像擦擦几无明显特征可提供我们去鉴别,此类散落在民间的祖师造像擦擦辨识起来颇为困难。
成功地表现理想化阴柔美的女性神像之多,是擦擦的第二个特点。
从章嘉•若比多吉《诸佛菩萨圣像集》所刊三百六十尊像统计,各种佛母几乎占五分之一,尚不含双身像中的明妃造像。诸佛之中有佛母,本尊亦多拥有明妃,护法中还有空行等若干女性神尊,如此之多的女性神像都尽善尽美地出现在擦擦里,因而成为区别于汉地或其他宗教艺术的又一显著特点。
精工细作地塑造诸多双身像、多面多臂的忿怒形象是擦擦的特点之三。
此种擦擦因佛、菩萨大悲而示现威猛的明王相。所谓明王即明咒之王的略称,明咒即佛之真言,明王即佛、菩萨的教令轮身。根据密宗理论,佛、菩萨都有两种身:一是正*轮身,即佛、菩萨由所修行愿得到的真实报身,此种身形在擦擦中呈现温文可亲的形象;另一是教令轮身,现此身形即奉佛之教令,以威力调伏济度难以教化的众生,为善男信女们排除修行道上的种种诱惑和障碍,故称教令轮身。此种身所现之相一反佛、菩萨慈颜善目之常态,在擦擦中则往往呈多面多臂,诸多手足,持各种法物,腰系兽皮裙,颈挂滴血人首念珠,其形象狰狞可畏,给人以恐怖森严之感。在背龛、身光等装饰性衬托上,也失去了常见的祥和与端庄,成为炽烈的般若火焰和骤作狂飚,旨在烘托一种无坚不摧的信念和力。从图像学所象征的寓意上讲,这些辅助性的纹饰也都回归到“明”字本意,即光明之义,密宗以智慧的光明摧毁一切烦恼业障,因故佛、菩萨之忿怒像又称为明王像。
不同造型的佛塔为原型的塔擦之多,且示意丰富的内涵和仪轨,是擦擦的特点之四。
据《元史•释老传》记载:“擦擦者,以泥作小浮屠亦者也……作擦擦者,或十万、二十万乃至三十万。”小浮屠即小塔擦,数目如此之大实为壮观。1987年在清理青铜峡市一百零八塔时,有简报公布出土了一百余件塔擦。余耳闻在东北通辽一辽代佛塔座下出土了几百件,都是高约2.7至4.3厘米之间不等的红、灰陶质塔擦。1991年宁夏考古所、贺兰县文化局对该县拜寺沟方塔废墟清理发掘出土了“约有五千个”塔擦,是近年有实物为佐证出土量最大的一批。
意大利藏学家G•图齐认为,擦擦与塔有着密切关系。已故著名藏学家东嘎•洛桑赤列亦认为,擦擦主要是指小泥塔(塔擦),其次才是佛、菩萨等小泥像。纵观我国十几省(直辖市、自治区)几乎都有过塔擦的遗存,虽地域风格多变,但恪守坛城仪轨如一,塔擦的制作年代也明显比佛像擦擦久远。可以认为擦擦几乎与其他佛教艺术品一样,延伸出一条塔先于佛、塔佛并重、佛重于塔,最后形成诸佛、菩萨庞大圣像阵容的发展规律。
塔擦是世间保存下来最小的古代佛塔。我们可以在通高仅有2.1厘米自后藏地区收集到的一枚立体塔擦的表面,观赏到记录着代表释祖八种异行的八个更小的佛塔。又可以在高2.5厘米自甘南藏区见到的另一枚立体塔擦表面,不仅清晰的看到了八种不同的佛塔,又增加了两遍藏文经咒。在如此小体量的圆雕上注入这么多的艺术含量,无疑又是擦擦区别于其他宗教艺术品的显著特征。
塔擦随佛教文化的传入而在藏传佛教传播区域广泛传承,其表佛意的作用体现得十分明显。无论是南传佛教流行的“四相成道”题材的四塔擦,还是北传佛教流行的“八相成道”题材的八塔擦,在西藏、川西北藏区、甘南藏区、青海藏区、内蒙藏传佛教传播区域内均有出土和传世品的发现。同时也是藏族善信不停地打制新擦擦的重要内容。
在最多见的四相成道和八相成道两种程式化的塔擦之外,尚在传世品中发现一品将十种不同造型的佛塔集一身的立体“十座佛塔擦”。即在八相成道所表现的八塔基础上,又增添了噶当塔和莲花合瓣二塔,并在塔擦的顶部和十座佛塔之间的空位处,密密麻麻地模印有几十个天城体的梵字经咒,甚庄严典雅,属珍罕佳品,此种塔擦传世量至少。
在常例中还有这样一些不同形式的塔擦:首先是将立体塔擦的三百六十度空间等分成东西南北四个九十度方位,塑造四个同样的佛塔,此种形式便于集中表现善逝八塔中某一塔。如四方天降塔擦、四方菩提塔擦、四方神变塔擦等圆雕品;其次为只塑造一座佛塔的浮雕品,如吉祥多门塔擦、尊胜塔擦;还有依照法理定数塑造的塔擦,如一百单八塔擦、五方佛方底千佛塔擦等等。
诸塔擦藏品中,尽备仪轨内涵的塔擦尚首推的如来八塔塔擦,属八相成道类精品。为纪念佛祖释尊,后人依据佛传中有关佛诞生、得道、弘法、降魔、化度众生、平息僧尼争论、战胜病魔、佛陀圆寂等活动,仿照迦毗罗卫、玛格达、斯拉瓦斯、桑卡斯亚、拉杰格里、吠舍离及鹿野苑地方等窣堵坡式样设计建造了莲聚、菩提、多门、神变、天降、合离、尊胜、涅槃等八座形制不同、各具特点的佛塔,以之代表佛陀一生不同的八个阶段或言八种境界。
三依处为内容的擦擦构成了特点之五。
佛像为佛身凭依之处,佛经、咒语为佛语凭依之处,佛塔为佛意凭依之处,此种表现以上内容的擦擦称做三依处擦擦。在藏人心目中,供奉这种有身、语、意三根于一品,集中表现了佛像、经咒、佛塔三种内容的擦擦,有能生、增生、吉祥如意的说法。
在揭示擦擦这一藏传佛教艺术品自身特点的过程中,使我们越发感到有必要从图像志分析入手,循着图像精鉴的起步原则,对各种类型的擦擦进行一次系统而具体的诠释,从而对各种擦擦所表现的诸多佛、菩萨造像和诸多造型的佛塔及其细部所象征的宗教内涵有一个全面的破译。其做法的必要性极为明了,无非是由于藏传佛教像设颇多,再加之各地风格不同,年代相去甚远,即便同是依照一尊佛像制成的擦擦却又有法身、报身、应身之区别。明王相的擦擦则更加麻烦,多头多臂多足,各式各样的法物,各种不同的手印,更令人眼花缭乱。况且擦擦又是缩微小像,印契、法物极其微妙,略有疏忽,便会误识成了另外一尊。
以上从擦擦内容的特定视角揭示了擦擦的五大特点,同时也从擦擦的具体宗教艺术载体出发,去分析、窥视了藏传佛像与汉地佛像的一些区别,但二者之间的多种联系将放在擦擦史的分期议题中去探讨。总之其联系揭示渊源,其区别阐明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