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道相师(续篇)——二〇〇四年学习二时头陀体会
沙门释子:亲融谨记
上妙下祥恩师慈悲,诸位比丘大德慈悲,诸位沙弥,诸位居士:
(二〇〇四年十二月),清冷的严冬,师父带人布置报告会场时, 晴天中又突降片片清雪花,映点着大悲寺学习二时头陀的清凉。今天由我继续做学习体会报告,所习有限,能力不足,错误之处,请见谅,慈悲指正。
报告的主标题为:“兴道相师 (续篇)”, 此出于 《四分戒本疏行宗记》卷十二,引用以说明头陀行能“令僧成德,使俗归心”。在后面文中将有解释。副标题为:“二〇〇四年学习二时头陀体会。
二〇〇四年八月十六,深夜,本来就很平静的山中此时显得更静了。巍巍静默的殿堂,周围缀以连绵起伏的青山。在柔和的月光下,映出一种出世般的宁静。这就是大悲寺之夜。大悲寺僧众今年的行脚也将在此静静的夜空中开始。我将内部书库、图书室等事务交待完毕,再将行脚应带的物品准备就绪,才坐下休息一会儿。外面传来车响声,时间大约是十点多。专程赶来护持的居士,及在道场发心出家的郭勇居士,来至师父房间。询问了今年的行脚路线、人员组成等准备的一些情况。另还有其它几件事,说了一阵亦未离开,今晚我是不用休息了。后得知他们是为了故意拖延等待时间。等快至十二点,即二〇〇四年八月十七零点时分,行脚开始。
行脚前每年都要事先准备,久了已不再新鲜,很是平常,而为何还要如此等待呢?
将包背好,手执锡杖,随上妙下祥恩师(以下简称师父)至僧寮楼前,楼内打板集众,紧促的板声,在夜空中显得格外清脆。共有十五位僧人参加此次行脚。包括上妙下祥住持、亲实师、亲昌师、亲顿师、融庆师、觉胜师、慧观师、亲显师、亲融等十位比丘,亲行、果成等五位沙弥。另预计在第七天时亲实师回寺,由亲藏师替上。此因虽都想参加行脚,寺中也需人守护。故先感谢寺中留守的僧众,以及在道场内外护持的居士的付出,我们功德同等。
大众排班步行至山下大门处。午夜时分,月光如水,走着很有意境。至客堂下方时,放生的小黑过来朝我们叫了几声。是欢送吧!小黑是前几年居士从饭店抢救下来的一条狗。它曾目睹不少同伴丧命于屠刀之下,故初来时一见人即瑟瑟发抖。现今它对全寺大众唯有感激之心,深夜赶来唯恐我们不知,故叫着为行脚送行。
此次行脚决定乘车在三百里外起程。大众上车出门时,孟居士等跪下送行,联想到行脚前众居士的关注,寄托与希望,心中一动,使命感油然而生。佛言:“此头陀行住世者,我法亦当久在于世,设法在世,增益天道,三恶道便灭,亦成须陀洹,斯陀含,阿那含,三乘之道,皆存于世。”(出《增一阿含经》卷五,“壹入道品”此段序号为第八十八经)。
车行驶不远,刚有些轻松时,猛地刹住,将人向前一震,心中一惊,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师父指车前有一动物,后得知是刺猬。过横道站住也许是吓得不走了,也可能是拦道欢送。然此盛情令人不敢接受,太危险了,向后大声说:“前面有个刺猬,谁去抱开”。两人站起刚要下车。刺猬欢送目的已达到,再不用人抱,慢慢让开道路。车辆前行,经过盘锦,沟帮子至北宁,即今年行脚的出发地点。出市区,见一路标,箭头北指向阜新市。大众下车排班,师父宣布:“今年行脚正式开始,准备好开始走。”众等背好包向行脚的第一个目标:阜新方向行去。
此时约三点半,路上不见一个行人及车辆。稀薄的浮云如同轻纱,月光显得更加柔和,世人大约还都在夜梦之中,而行脚僧正踏着醒梦之旅。走着后方开来一辆出租车,至我们身边时车速放慢,然后又加快速度驶去。他也许是第一次见到行脚僧吧,同时也是今年第一个关注我们行脚的外人。无法看见他在车内的表情,不知他心里会想什么呢?会有什么震动呢?但他肯定会知道一件事:世间有僧在,佛教住世。
走了一小段,在路边的几棵树下停住休息。有人说:“路那边双塔,即去年经过的崇兴寺双塔。”停住辨别一下方向,去年行脚正是以此为一站,然后回程至寺院。故今年行脚顺此继续向北走。是去年的延续。师父说:“去年领路的师父,告诉往南走是回程的黑山方向。”当时又接着问路北通向哪里,答是阜新,看来那时已经告诉将来应向阜新走了。本已忘记,听师父一讲,依稀有些印像,顿时觉得此又是一个“命中注定”。
为行脚准备了很久,像人员组成、路线选择等,而上面事似乎又在告诉我们:本是早已安排好,我们只是随缘顺着本应走的路走着罢了。秋风本来很凉,此事让人更加心凉了,但不是心寒。心凉是因虽走路的是我,却又似乎做不了主,此行脚是必须走的。佛菩萨在暗中默默地加持着我们,早已安排,自然不会心寒了。再“命中注定”一词亦不太好,出家人不应信命,就改为随顺佛命吧,佛已为我等出家众定下命令:《梵网经》云“若佛子,常应二时头陀,冬夏坐禅,结夏安居,常用杨枝、澡豆、三衣、瓶、钵、坐具、锡杖、香炉、滤水囊、手巾、刀子、火燧、镊子、绳床、经、律、佛像、菩萨形像,而菩萨行头陀时及游方时,此十八种物常随其身。头陀者,从正月十五日至三月十五日,八月十五日至十月十五日。是二时中,此十八种物,常随其身,如鸟二翼。”(出《梵网经》卷下“心地戒品”。)
《佛遗教经》云:“汝等比丘,当自摩头,已舍饰好,着坏色衣,执持应器,以乞自活”。(此段大意为:比丘每早当自摩头,保持正念。因剃除须发现出家相,十方三世如来皆现出家相,想到此怎再能放逸呢?舍弃世间的衣着装饰等,披着袈裟,袈裟即坏色衣,不正之色,不允许穿红、黄、白、绿、黑五大正色。执持应量之器,即钵,以乞食而自活命”)再有经律中数不清的“一时佛与诸比丘游行至某处”,诸比丘常在春、冬(冬季即相当于我国的秋季)游行等。我们虽然学的不好,但得努力去行持,学习头陀行。否则,身为菩萨比丘,不但未随顺佛戒,反而违背佛命了。
(附注:游行:即遍历修行,巡行各地参禅闻法,或说法教化之谓,又作飞锡,游方,禅宗称为行脚。此出于《佛光大词典》又诸比丘众游行,有的经律虽未注明,但应在春、冬两季。夏季比丘需结夏安居。)
也许有人会问我们行脚去阜新做什么,可以说到那里不去做某种事情。对阜新了解不多,只知有煤矿,阜新县是蒙古族自治县。其它不知,也不需过多了解。因到那里既非旅游亦不是做生意,只是随缘走走,在行走中锻炼修持自己。然而也不能完全没有目标,那样岂不是乱走。行脚中有些不应去的地方,如难处等是不能去的。因此大致定了个目标,即第一站先至阜新。临行前两天师父开示:“我们行脚的目标只是个假设,我们什么目标也没有,那就是我们的目标”。
既有目标又非目标,行脚刚开始,就将人带入《金刚经》中,若能相信,若能行好,那就是游行于金刚三昧。
眺望双塔,在夜色中显得更加肃穆壮观。今年的缘起又是非常的吉祥,选择在北宁开始,正逢上在古老的佛塔边,是多么的殊胜。就在路边顶礼双塔。秋风很大,吹得人全身发凉,拜在地上一阵心酸,或是激动,分不太清。也不知为何有如此深的感受,若不控制,就会当场哭出声,忍受住,不许自己动情感,亦不求加被,亦不求什么,如是顶礼佛塔一直至此次休息结束。背包再次行走。“南无萨怛侈,苏伽哆耶,阿啰诃帝,三藐三菩陀泻……”楞严咒声在宁静的夜中显得格外突出,能传很远。随着咒声的延续,迈着踏实的步伐,缓缓前行。
早上,天阴着,野外令人生起一种悲凉自在的感觉。走至一小桥处略停休息。我还在站着,旁边走过来一个三十左右的男人,正在吸烟。我从寺中出来已经走了半夜,思想却又将此处当成了寺院,在寺中若有外来人吸烟我会上前阻止。这时正准备上前开口对那男人说:“这里不允许吸烟”。猛地想起这里是野外,我无权阻止他,于是将话停在嘴边。幸亏没说出口,不然那男人见我竟敢管他,也许会与我吵起来。
俗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此也是出家修行远胜在家修行的写照。暂且不具体论出家功德。且看在家、住在世间,处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需处理各种各样的人事关系,接触形形色色的男女。乃至抽烟、喝酒、食肉、贪污、赌博等等。报纸新闻各类案件层出不穷,每天所受污染太多,令人能以招架,即使有自制能力,不去沾染不良习气,但耳闻目睹,种种不良影响正硬往阿赖耶识中灌,积下不良的恶性种子,真是:世间如火宅,沾边必烧身。
而出家人,住在寺院,僧团和合,远离斗争。没有金钱,灭除多少麻烦。每天接受佛法的熏陶,善念相续,远离恶源,即使不会修行的人,也会逐渐变得会修行。现行脚在外,僧人如同一座流动的寺院,必将给炎热世间,带来一片清凉。
大约八九点钟,还是灰蒙蒙的阴着,并且天色越来越暗。走至曾家岭村道边休息时,议论会不会下雨。我说:“今年秋季干旱,此处又属辽西干旱地区,肯定不会下雨”。结果说过不久,就下起小雨点,将路面打湿后停止。又想莫不是天降甘露为行脚洗尘,象征性地下点就停止。孰料一会小雨点又连续不停的为我们洗尘来了,天也阴得更加暗了。居士告之:“冷空气南下,今天会有小到中雨,气温会下降10℃。”
行脚第一天,即遇上冷空气南袭,小到中雨,并且大降温,也许真是故意安排,不单为我们洗尘,还要经历一次考验了。中午,在路边大杨树下,有居士先买来苫布供养,斜挂在树上做成个棚遮雨。海城张瑞芳居士姐妹等随行发心供养斋饭,这也是她们连续三年的护持行脚。商议还去不去乞食,见前方没有几家,有人说明供养已到,我主张不必了。因十五位僧人,一人乞两家就需三十户,过去的人聚在一起,若人家太少还不等乞就得回来,只能走形式了。而天气不好又无法向前,另找村子。但意见不统一,有几人第一天行脚出来兴致特别浓,说出来做什么,一定应去。对他们的心理与行为我是理解赞成,但不随从,因行脚中有人供斋亦属于乞食的一个组成部分。下面解释一下何谓乞食:
《四分律》卷四十二:尔时佛在波罗奈国,时五比丘(注:即佛成道后初转*轮所度的憍陈如等五比丘)往世尊所,头面礼足,却住一面,白佛言:“大德,当食何食。”佛言:“听乞食。”食五种食。(注:此中大德为尊称佛,与现在对法师等有德之人称大德不同。五种食即饭、麨、亁饭等等)由上可知佛初成道即制比丘依乞食而住。
乞食为十二头陀行之一,藏经中有《佛说十二头陀经》。《解脱道论》、《清净道论》则有十三头陀支,其义是一,只是受持条文开合不同而已。乞食用最浅白的解释,就是至村庄或城市内向住家要点饭吃,但与世间乞丐截然不同,故用乞士以别之。乞士是比丘三义之一,(其它两个分别为破恶、怖魔)此乞是上乞佛法以资慧命,下乞饮食以养身命。比丘为资养色身而乞食于人,为清净正命。
此乞食是佛为比丘所制的四依法之一,另三个为粪扫衣、树下坐、腐烂药)登坛受比丘戒后得戒和尚即为之宣说,比丘依此得出家,受具足戒,成比丘法。(成比丘法的含义即:三乘圣人,同尊此法,为共同的圣仪,说明宗本,使知尊敬。此注出于《随机羯磨浅释》妙因法师著)
此乞食等四依法,为佛最初之本制,后因病比丘等而有开缘,名为先制后开,注意此是先制后开,不是先开后制。与其它戒条待有犯戒者,佛方集僧制戒不同。由此可知四依法在佛法中的重要性,它关系着整个佛教的命脉。
“先制”即佛最初的本制,“后开”即在本制中的一个开缘方便,或可说成是开缘不犯。发展至今日,大体上常用的有四种食:
一、乞食。
二、请食。施主在家里备办饮食,然后来至寺院请僧,将僧人请至他家内过斋。三、送食。施主将食物做熟,送至寺院内请僧人食用。像现在我们有的居士至寺院内发心供斋,应属于送食所摄。
四、僧食。僧众在结大界后,再结一摄食界,又叫做净地。居士在道场护持时应记住不可以将常住的食物放在净地外经明相,应在明相之前及时收进净地内,这也是护持僧众的戒律(注“明相”:经律多有论述,最简易识别方法,是以每天天刚亮,在没有灯光,没有遮挡的地方初看见手掌纹那一刻为明相。佛教以此为两天间的界限。戒律的持犯都以此为准。对明相每人可在凌晨观察一下,以增进认识。比如月圆时在夜中都能略见手掌纹,但在此时天会突然变暗,随后明亮,此即称为明相。自然界会有花开、鸟叫等变化,可见佛教之智慧也。)
然虽有以上四食,其中以乞食功德为最。佛言:“其有叹说乞食者,则为叹誉我已,所以然者,我恒叹说能乞食者,其有毁谤乞食者,则为毁谤我已”。(出《增一阿含经》卷五“壹入道品”,此段序号为第八十七经)。
下面敬录《清净道论》“第二说头陀支品”之常乞食支三种乞食的区别:“此中上者,行乞时在他的前面与后面有人送与施食,他也接受。或者行近施家的门外而立的时候,施主取其钵时也给他,盛满施食再送回他亦接受。然而那一天要他坐在自己的住所等待施食则不取。中者,如果要他那一天坐在自己的住所而领施食,他也接受。不过第二天再如是便不接受。下者,则明天又明天的施食也接受。然中下二者未得无依自由之乐,上者得之。”
现在海城张居士她们发心开车赶来供斋,应不属于第二种请食及第四种僧食。至于第三种送食,是属于将食物送至寺中供养,而现在是在行脚途中,又没有事先约定,故也不属于。因此我个人认为此种供斋应属于乞食的范畴。乞食不单功德难思,就是受持方式等亦有很深广的内容。这种自动发心的随行供斋,与清净道论第二、第三种不同,与第一种也有些差别。是属于在准备行乞前将斋饭送至供养,而论中行乞时在前面与后面有人送与施食,大概此是指准备乞食的人家送与吧!以上略述一下,具体此种供斋应如何划分,留待议论。
在大众议论去不去前面的村子时,师父当初也是不准备去的,一是住家少,二是恐突下大雨。后见他们都很想前去乞食体验一下,是认为此心可嘉吧,于是同意,略带些勿忙地前去。我为了坚持己见,并不是不想去,主要是住家少,则说:“你们去吧,我留下看包。”当然,这种心不是很好了。
时间只是一种错觉,会随着感受不同而改变。在乞食时心清净很快过去也不知,而我现在闲着没事觉得左等右等也不见他们回来,其实包也不必我看管,另外还有居士。这只是个借口,也是乞食中第一次看包。一会又有点后悔,觉得不如随他们去了,这时突然来了一阵急促的大雨。向路上看,不见一人,不知他们如何躲避了?
等雨停他们回来,幸好还找到避雨地方,只有几人被完全淋湿,但鞋是所有人都湿了。精神还都很好,有的说:“乞食被淋一下也是一考验锻炼等”。我则基本上一言不发,一还是为了坚持己见,二也是赞同他们的心情。
过斋后,恐再下雨没有立即走,就在苫布中休息。大约两点多才上路。走着雨又下了起来,虽不大,却再不见停。披上雨衣,踏着路面积水,不久鞋袜全湿了,大褂下摆也湿了,不是十分舒服的。但若心中不烦,还是很有意境。凄冷的秋风细雨,荒凉的郊外,行人车辆少见,行脚僧缓缓前行,脚下虽是现代的柏油路面,似乎也变得古老了很多。要将人带入……带入什么呢?应想什么呢?行脚中应摄心、无论在任何条件、任何环境下都不应生分别心。若自认为做不到,那就如师父“行道偈”所言:“念佛、持咒、话头、随已愿”。
走着,有居士在前边寻找路上有无桥梁,以便避雨做晚上休息之用。阴天,天很早就有些发暗。天黑前,终于遇到一座大桥,后问当地人名叫茶棚安大桥。桥下是细面沙,很是宽敞,决定在此休息。比丘在一间桥洞,沙弥及随行的三名男居士在另一间桥洞,此桥大约是七个桥洞。将居士供养的苫布一半铺在地上,另一半盖在上面。将睡袋等取出铺好,检查物品是否被淋湿等。并将湿透的鞋脱下,走路时还可以,现在停住,又凉又湿的鞋溻在脚上太难受。而师父此时却没有这样,还在来回走着查看。关于这一点也许大多数人都未太注意,忽视过去。就是大约每次休息时,师父都不是立刻坐下,而是查看一番,看是否有人坐在危险的地方,以防被车撞着等;或走路脚有没有受伤等;或者是否有人身体不舒服等;或者对某人说几句安慰的话,或者只用眼看看以示鼓励,或者……
如上很多了,都是一些微细的,也许有人认为不必要的小事,却正在这些小事显示着无微不至的关怀,是慈悲心的具体实施。如今晚鞋湿很难受,师父却还在穿着看完比丘这边,又去沙弥那边,给分配位置,年龄大的在外,小的在内,并告诉本来小的应该吃苦在外,现在行脚情况不同,大的在外以便照应。又指挥铺苫布,告诉把睡袋铺好,物品摆放好,苫布要盖好,告之晚上不要着凉等等。也许有人光看以上文字就已认为很麻烦,何况去做呢!
我以前也有些如此想法,师父操心太过了,在寺中亦大致如此,于是有时笑着劝阻,师父却仍是如此,我却慢慢地从中生起想学的心来。因师父在以前某晚曾开示:“要以真心来对待每件事,我能教你们的也只有如何调这个心。”(注:原话并非如此,已记不太清,只是大致如此,并且此调心不是指坐禅念佛,而是如何做事)像以上的所谓小事,我已在历次行脚中观察很久,所以今天我也没有立刻脱鞋进睡袋暖脚,而是跟着师父东看看、西看看转了一阵。但师父可以指挥大众,我是无事可做,跟了一阵还是回来了,因为从停住至现在时间太久,我觉得看了那么长时间,应该行了,可师父却还在来回走动。并且走动时穿的还是湿透的鞋。
也许有人会说:穿一会双湿鞋有什么,衣服全湿透我穿半天或者一天什么事都没有。确实谁都能做到,包括我在内也能做到,穿双湿鞋没什么,不需忍受什么痛苦,只是难受点有什么!但有一点:现在有人告诉不必穿湿鞋了,你还会穿吗?应该会脱的。也许还有人会说:告诉脱我也不脱,要以此来锻炼。首先肯定此心很可嘉。但遇见以下的缘呢,没人告诉鞋湿应脱或不脱,也没人告诉应穿湿鞋锻炼,而且也没有这种锻炼的方法,所以这时一定将湿鞋脱下的,习性所致嘛!
而今天师父却还在穿着湿鞋查看,我发心想学,最终还是以时间太久,虽不把查看认为是小事,却还是有些够了,回来脱鞋进入睡袋。师父却还在那边不厌其烦的查看慰问。看着生起一念,其实在很早以前就知道的,即事情有时只差一点,而这一点若无大雄大力是无法超越的”。如今天穿湿鞋这件小事,也许大多数人都忽略了,师父却正以此为我们施予慈悲心的教育。也许用词不太恰当,大意如此吧!绝不是以穿湿鞋来锻炼,因穿湿鞋谁都能做到,若硬要如此又有些着相了。
再以上只是我个人想法,并不知师父心内的感受。但猜想并不是以穿湿鞋来锻炼,而是不计较鞋湿与不湿,一如往常的做临休息前的查看。终于师父查看完毕,回至自己休息的地方,我的睡袋和师父挨着,师父回来又捡了块砖头,将我的鞋放在上面,说:“将鞋垫起来,能够早点晾干。”我真是惭愧加感恩。
天还在下着毛毛雨,湿鞋是不会干的,即使用块湿砖垫上大约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并且顺手捡来的砖也不必花费很大力气,又是一件看着很小的事情。而我感恩并不完全是因为我是弟子,受到师父关怀而起。而是行脚走了一天,遇雨鞋已湿透,别人准备休息师父却在来回查看安慰,临休息前却又顺手捡来一块砖头为别人垫鞋以盼望它早干,对以上行为我似乎无力以言词下定义了。
下面敬录宣化上人所写“忆念云公前尘后际因缘如是”中一段作为以上总结。虚云老和尚是近代人人皆知的禅宗泰斗。一生功绩,感应事迹数不可数。此文是宣化上人亲近虚云老和尚时所写,宣化上人当时观察虚云老和尚与常人有何不同,这是人人都想知道的,也许出人意料之外,只有简单几句,却又是非常重要的:“平日视察公之言行动作,与人无异,唯以身作则,刻苦自待,非常人所可企及”。
幸得闻之,愿共学之。
行脚第一天,收获真不少。天完全黑后,坐着开始诵咒。本次行脚规定每个人每天要诵十遍楞严咒,许多不许少。我自定为三十遍,白天未诵够,现在补完。随后又开始诵比丘戒。四周一片黑暗,在此野外的桥下诵戒心情真是不同。诵至第三篇一条戒时突然想起一问题,并解答出来。诵戒时按理不应想事,却未能做到,然而此事能够联想到也算一收获吧!
有位居士今夏送来一份稿件。上有关于头陀行的问题。有人认为《梵网经》中有二时头陀的条文,但应只有在汉地受此梵网菩萨戒的比丘才行二时头陀。以受随相应。(受即是指的戒体,随指受戒后,随戒体起的持戒行为。)而藏传地区盛行瑜伽菩萨戒,南传地区不受菩萨戒,所以他们相传的没有二时头陀条文。此意大致是说《梵网经》摄受面不广。而我认为无论受不受梵网菩萨戒,汉地、藏地、南传出家人皆同受比丘戒。比丘戒中关于头陀的条文是相同的,所以皆应行头陀,试解如下:
首先略述戒律在各地的弘传授受情况。佛涅槃百年,律分五部,然“五部虽别,不妨诸佛法界涅槃”(此出于《大集经》)“教行有殊,理果不别”,(此出于《涅槃经》)。也就是说五部只是按教化方法等而分,道理还是属一。现在汉地所传为五部中的《四分律》,受菩萨戒时为《梵网菩萨戒》,有十条重戒,四十八条轻戒。藏传佛教所传为《根本说一切有部律》,所受菩萨戒为瑜伽菩萨戒,有四条重戒,四十四条轻戒(注:亦有著述将其分为四十三轻戒者)。南传佛教所受为铜牒律。《梵网经》中要求行二时头陀,二时分别为正月十五日至三月十五日,八月十五日至十月十五日。这里需要知道一点,在我们中国将一年分为春夏秋冬四季,而在佛教中分为春夏冬三季,没有秋季。春季从十二月十六至四月十五,夏季从四月十六至八月十五,冬季从八月十六至十二月十五。从上可知,《梵网经》中二时头陀是在春冬二季,这也是为了比丘的受持,比丘需在夏季做结夏安居,不得再游行。所以梵网虽是顿立戒,通在家、出家众受持,但大部分还是与比丘戒相应,主要为比丘而制,这是从很多条戒中都可看出的。
藏地所受瑜伽菩萨戒,此中未有必须行二时头陀的戒条,南传亦不受梵网菩萨戒。然而藏地与南传出家众比丘戒条中,却有类同梵网菩萨戒行二时头陀的地方。如上所说《梵网经》制春冬二时行头陀,是因为比丘夏季需结夏安居。而此结夏安居是汉地、藏地、南传所有比丘都需遵行的。
再梵网菩萨戒中要求行头陀时不得入难处,难处共有国难、恶王、土地高下、草木深遂、狮子虎狼、水火风难,及以劫贼道路毒蛇等地。此段对初发心想学之人很重要,故略释几句。我们出家(比丘)众为受随相应而行头陀,而未受菩萨戒者同样也可以学习行脚,行脚是一殊胜的修行方法,同时又简单易学,如大石桥居士在听师父开示行脚的好处后,就开始学习。从大石桥走至寺院共四十余里,有时在寺院干完活后还是走着回去。从去年至今已走了二十多次。(注:此截止至今年四月份)。每次十余人,最多一次二十三人。并在今年春天有十五名居士从大石桥走至盖州市岫岩等地,风餐露宿、行程二百四十里。走出家庭,走出了出离心,如孟祥武居士即因行脚,护持寺院等功德,而发心出家。
行头陀时不得入难处是因人身难得,堪为道器。六道之中能够整心虑趣菩提者唯有人道。若故入难处,恐徒丧生命,失去正念,不但对自己不利,对法门亦毫无益处,又易招世人讥嫌。国难恶王,如某个国家正发生战争,或不行仁政有大屠杀等。土地高下,如该地高低不平到处都是险隘的地方,如悬崖、大雪山、沙漠等地。草木深遂,如原始森林、大草地、沼泽地等。狮子虎狼指经常有恶兽出没的地方。水火风难如洪水之中,正发生大火灾,大风暴等。劫贼土匪到处横行之地,谋财害命,僧人持不捉金钱戒,虽不会遭抢劫,亦需提防无缘无故的伤人。然而若具神通妙用的大菩萨,为教化故而入如上等处,则不在此限。
以上是菩萨戒中行头陀时不得故入难处。在声闻戒中亦有相同的规定。制不得在边界有疑恐怖处人间游行,不得在界内有疑恐怖处人间游行。此边界是指一个国家的边界,界内指的是一个国家的界内。人间游行之义在前已释,即行脚的意思。边界指两国之边界,易发生战争之处。有疑恐怖处,怀疑有劫贼等处不应在此行脚。不但在边界不可,就是在界内,即国内亦不可去劫贼出没的地方。(注:以上出于比丘尼戒中,同时兼制比丘,详见诸部律藏)由上可见,声闻戒中行头陀与菩萨戒中行头陀大同。因此二皆是佛所宣说故。头陀行住,佛法住世,声闻担负着往持佛法的重任,焉能不力行之。
此上是行脚回来查找资料所得。以下是在桥下诵戒时所想起的,本来今年学戒时已学,但未能取系在一起,现能想起亦是籍行脚的力量吧!佛在世时,诸比丘众在春冬二季人间游行,或由佛亲自率领,或由诸大弟子率领,或有独自行者。那时各地寺舍众多,一次游行至一空寺,六群比丘后至而将先至的比丘牵出,为此而有争执,当然,六群比丘皆是大菩萨示现,以此而请佛制戒,防止后世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为此佛制戒,在游行期间,比丘行走时看见空僧房进住,若因住此房发生争执,春冬时犯本罪,夏时犯方便罪。(属比丘戒篇聚名,故不列出具体罪名)(以上出《四分律行事钞》卷二十三)为何有此差别呢?《四分律比丘戒本讲义亲闻记》(广化律师讲述)释云:春冬比丘常于此二时游行,夏季比丘因安居故不游行。
由上侧证:无论汉地、藏地、南传比丘皆行二时头陀明矣。(又以上戒文各部律虽缘起略有不同,但内容大同小异,后段六群比丘之事所引为出于《四分律》缘起,仅供参考)
昨晚,有一阵风向转变,丝丝细雨淋在人脸上。今早恐再降雨,至四点多才上路。此时天完全晴了,虽是很凉,空气却特别清新。太阳未出,东方泛红,在此美景下前行。大约六七点钟时进入正安镇,是此次行脚经过的第一个镇子。天虽还很冷,路两边的人多了起来,看着僧人显得很奇怪,议论纷纷。经常听见“干啥的呢?”或几人对着互相问,或自言自语,或朝着僧人问。对此我们无人答话,像没听见般继续低着头缓缓地前行。在昨天即听见问:“干啥的呢?”大约是这一带的口头语。可僧人背着包向前走到底“干啥的呢?”
答曰:“行脚”。《祖庭事苑》卷八云:“行脚者,谓远离乡里,脚行天下,脱情捐累,寻访师友,求法证悟也。”又佛教辞典中有释云:“行脚,又作游方,游行。谓僧人无一定居所,或为寻访名师,或为自我修持,或为教化他人,而广游四方,游方之僧,即称为行脚僧。”
即使用以上的解释,相信大多数人还不太明白什么叫行脚。再说在走路中也无法详答。因此行脚中有人问“你们要做什么”时,即答:“行脚。”再问:“嗯,行脚,行什么脚?”“喂,你刚才说什么?”就直接答:“走路。”一听顿时明白了似的:“噢,走路,原来他们这群和尚在走路。”等会脑筋转弯又明白过来:“走路,我知道走路叫走路呀,你们走路做什么?”可僧人已经走过去了,留他自己在这里参吧!走路不累吗?背包不沉吗?不坐车不辛苦吗?这些和尚似乎与众不同,到底干啥的呢”?答话了,路人要猜“干啥的呢”?不答他也要猜:“干啥的呢”?所以大多数时随问不必答,随大家去猜到底“干啥的呢”去吧,越猜越放不下,以至成为一句话头,大家互相传:“知道吗,今天有一帮和尚经过,不化缘,不要钱,不向两边看,只顾低头走路,干啥的呢”?“干啥的呢”?一句话头,参吧!
走出镇子,在路边休息时。对面停住一辆黑色轿车。下来两个大约三十左右的男人,其中一人过来朝师父顶礼三拜,师父笑着说:“一拜吧!”但他还是坚持三拜,然后坐在那里。师父叫人拿一个海棉垫让他坐下。他自我介绍是黑山县的居士,本想在这次十一长假去寺院看看。后来得到消息,知道师父们行脚走到了正安镇,正好离黑山不远,就找他朋友(指另一个男人)开车过来,而他朋友也只在今天才有空,这真是个缘份。接下来向师父请法,问学佛应如何修行等。师父耐心的一一作了开示。并告诉寺院在每年八月十五都会出来行脚,这是遵守佛制等。
在开示时,在路旁,地里有两位干活的妇女,最初将活停住在一边看着,后来慢慢地走过来。又过一会有一妇女请法。说她也是信佛的。大约就是在家中供着佛像那种。她问供佛,供眼光娘娘,应怎么摆设,师父告诉:“供眼光娘娘不如法,信佛不可以再供,但也不应毁掉,应将其送走,放在山洞等干净的地方即可”。这是本次行脚中的第一次讲法法会,外来听众只有三四人,虽少了点,师父却是不顾走路劳累,一如往常非常耐心地做着开示。
一居士从别处回来,他以前与黑山男居士虽通过话,却是第一次见面。见面后在旁边悄悄地告诉我们:“他名叫李某,去年行脚走至黑山,骂你们假和尚的就是他。”
去年行脚在黑山虽只是走了一天半的时间,给人触动却非常大。告诉我们:众生太需要佛法了,太需要头陀行了。在黑山有很多车辆在远处就放慢速度观看,缓缓走近后,车也不停,再慢慢地加速离开。其中包括载人的小客车,货车,为看清僧人再也不忙着去经营。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者,与我们说话时天真得像一个孩子,说我七十多了从来没见过啊,为什么要行脚呢?得到一张阿弥陀佛像欢喜的了不得,非要报答,师父没办法最后告诉:你可以带点咸菜去寺院。他听后先是惊奇:“怎么能大老远给你们送咸菜去。”过一会又点点头:“也好,我好好地腌点咸菜给你们送去。”
他七十多岁才见到行脚的僧人,闻到佛法。也就是说,为听闻佛法来到人世等了七十年。还有那些为见僧人而放慢速度的车辆,行人。当时所走的为省级公路,交通发达地区尚且如此,那么在偏僻的乡村中呢,恐怕等七十年,望眼欲穿还未等到行脚僧人经过。简直令人不忍心再向下推想了!面对此,身为释迦弟子,担负着弘扬佛法、普度众生的重任,应何以对待呢?
行脚经过黑山,回至寺院,头陀行对当地佛教发展的作用难以述说,下面是直接的反馈。首先说一下很多人都关心的老者,行脚前一天晚上,一居士就问师父:那个老者有没有送咸菜过来,若拎着咸菜来很有意思的。师父说:“老者虽没来,但应这样看,他并不需要亲自来所有拎咸菜来的人都是老者的化身啊!”
老者快一年了,咸菜还没送到。也许有人等不及,会略有些遗憾。若让我解释:“咸菜还没腌好,腌好一定会来的”。再有:我们希望他别光顾腌咸菜,而忘了行脚僧那里学来的阿弥陀佛。他为了随顺行脚僧的心愿,知道谁也不缺咸菜就不腌了,现在正专心致志地念阿弥陀佛,求一心不乱呢?当然,以上只属猜测,不再说了。头陀行应只管播种,勿需论收获。深深种在每人八识田中的善种子终归有一天会成熟的。
老者未至,黑山居士有不少陆续来寺院发心干活,再一个信息就是今天来的男居士,而与他结缘的方式又是非常的特殊。去年我们在路上走时,他乘车经过,不知为什么,就在车上朝我们骂了一句“这群假和尚又来骗人”,原话大致如此吧,当时还有人听见,并告诉师父,这人怎么这样,张口就乱骂。行脚结束后,此人在互联网上看了关于大悲寺僧众行脚的内容,忏悔,说:也不知为什么,当时看见,给我的印像他们就是假和尚,于是气愤的骂了一句,想不到造了这么大的业,先在这里忏悔,将来有机会一定去大悲寺。
这里有一点要注意的是他也不知为什么,看见行脚的僧人觉得就是假和尚。令人费解。当时并无人招惹他,在路上走着,他就认为是假和尚。若众人有什么行为,哪管在乞食时,他误认为在化缘乞钱,才喊假的,这些都没有。僧人在路上走着,还背着沉重的包,很多不学佛的人看见都在议论,这些和尚应是真的,假的他才不肯吃这种苦呢!而他作为一个学佛的居士,却分辨不清,张口即骂假和尚,不怪吗?
试解一下,这只是一段因缘。是他原来本有的业力,在很久以前不知什么原因而种下骂假和尚的种子,现在必然要发作,所以看见行脚僧,自己也不知为何一下就认定是假的,骂后原来业力已经完毕,后来又忏悔,将原来误骂之业消除,并因此而结下缘份。他是因僧人行脚而一举数得,若无行脚他这段业力是无法消除的,深植在识田中,自己始终不知,或在有危难需救拔时,僧人现前,再认真为假,那可就不堪设想。此是他自己所得利益。骂后僧人的反应呢?行脚应做好准备,骂、赞、荣、辱一介不怀,骂为我消业,赞亦不是赞我,你赞的是佛戒,如此才能行下去,才能行好,最后对任何事物都无反应,“清净无为虚空般”。若未能做到如此,被骂后有反应,动心念了,没办法只好回报一番:愿在行脚中,骂、赞、荣、辱我者,我们将来皆共成佛道。
后来黑山这两个男居士又随行至王家屯村,看望乞食。此时时间为十点,王家屯是很大的一个村子。进内找到一块长着枯黄荒草的空地放包准备乞食,师父将十五人分成七组,最后一组是我和亲显师,再就剩下师父一人。机不可失,说:“我和师父在一起吧!”师父同意:“那就三人在一起。”心中高兴,让亲显师拿锡杖,自己上前搀扶师父说:“我还从没有和师父在一起,和师父在一起乞不到食物我也高兴。”师父说:“等真乞不到时你就不高兴了。”黑山居士、本溪王伟居士等跟着过来。
路上有积水,泥泞不堪,来至第一家,大门紧闭着,我上前扣门环,三下、五下,所出声音太小了,师父说听不见的,于是上前用手调敲门。今天风很大,刮得敲门声连我们自己听着都很微弱,里面院子很长,估计听不见了。这时一回头,亲显师拿锡杖在那站着看。心里急,怎么将锡杖忘了,你楞着做什么,言:“将锡杖给我。”拿过锡杖摇了几下。锡杖头上有四个钴,(即头上的四个铁梁),此表法为四谛(苦集灭道),带着的十二个环表十二因缘。锡杖为行头陀时的十八种物之一,表述贤圣的标志。在乞食时一摇,铜环哗哗作响,可以令里面的人得知,这还有一个典故。
佛在世时,有比丘去乞食,情形大概与我们今天差不多,院中无人答话。他就在院外不停地喊,如是反复,乞食后非常疲惫,因此白佛。佛言:“听持锡杖”。比丘乞食拿锡杖去后,见无人出来,就不停的摇动锡杖作声。佛为此又言:“不应如此,乞食时摇动锡杖,先三下,后五下,再七下,使里面人知即可。等待后若无人出来即可离去”。(注:此故事未详出处,大意如此,若有出入待见原经文时修正)。
仅此乞食时在院门口打招呼,佛即三次关注制法。《四分律》藏卷四十九法犍度中有乞食比丘法,此中还有至村中的方法等。另外比丘、比丘尼戒中有很多关于应乞不应乞的戒条。世尊围绕乞食而制许多条戒,有的戒条看着似与乞食无关,却也因乞食而制。如不畜钱宝戒。缘起是这样:“时佛在罗阅城耆崛山中,城中有一大臣是跋难陀的亲旧知识。有一天他家大得某种美食。即命其妇留份与跋难陀。时城中节会作乐,竟夜不眠。大臣的儿子游玩饥乏,向其母索食。母言:“食无,唯有跋难陀份在。其子即与母钱让其更买,然后将食物食用。
跋难陀晨朝着衣持钵诣大臣家。大臣妇具白是事。告诉少待,我持此钱至市肆更与大德买食。跋难陀问言:“彼为我故与钱耶。”答实如是。跋难陀言:“若为我故与钱,不须再买,持钱与我即可。”其妇即置钱于地,跋难陀得此钱已,持寄市肆上而去。(注:就是把钱放在市场上而去,他大约是等饿时再来市肆取食吃,则不必再去乞食了)诸居士见皆共嫌之,沙门释子贩卖钱财,持钱来置肆上而去。诸比丘闻,中有少欲知足行头陀乐学戒知惭愧者,嫌责跋难陀言:“云何自取钱置肆上而去耶。”
时王及诸大臣集会,共作是言,沙门释子得捉金银若钱,沙门释子不舍金银若钱。复有一大臣名曰珠髻,反对言:莫作是言,沙门释子得捉金银若钱。何以故,我自从如来闻,沙门释子不得捉金银若钱。珠髻大臣有威势,能善说,令诸人欢喜信解。将事情平息下来然后去见佛。(以上缘起见《四分律》卷第八)
另据《杂阿含经》(道品诵第四,序号九一一经,第三十二卷)记载,当时珠髻大臣等曾为此事在国王前进行过一场激烈的辨论。如经说言:摩尼珠髻来诣佛所,白佛言:“世尊,先曰国王集诸大臣,共议论言:云何沙门释子自为受畜金银宝物?为净耶?为不净耶?其中有言:沙门释子应受畜金银宝物,又复有言:不应自为受畜金银宝物。世尊,彼言沙门释子应自为受畜金银宝物者,为从佛闻?为自出意说?作是语者,为随顺法?为不随顺?为真实说?为虚妄说?如是说者,得不堕于诃责处耶?”
佛告聚落主:“此则妄说,非真实说,非是法说,非随顺说,堕诃责处。所以者何?沙门释子自为受畜金银宝物者,不清净故。若自为已受畜金银宝物者,非沙门法,非释种子法。”
聚落主白佛言:“奇哉,世尊,沙门释子受畜金银宝物者,非沙门法,非释种子法,此真实说。世尊,作是说者,增长胜妙,我亦作是说:沙门释子不应自为受畜金银宝物。”佛告聚落主:“若沙门释子自为受畜金银珍宝清净者,五欲功德悉应清净。”(注:此五欲即财色名食睡,地狱五条根,说其功德乃是贬义,悉应清净即不可能清净的意思)
佛等珠髻大臣走后,集诸比丘众,说了日月四患,四威神等,(注:此四威神在去年的体会中曾经引用,此不重述。可参看去年九月初四日记),佛说后为僧结戒。
如上所引用,因乞食而制多条戒,跋难陀若去乞食,也就不会持钱寄市肆上,故亦是与乞食有关,此外还有很多。故有法师曾这样说:“佛陀制戒是根据头陀行而制定的”。此在经律中未见明文,推测是依佛陀制戒的精神而下的一个总结。说总结亦不太恰当,戒惟佛制,菩萨、阿罗汉皆不能制戒,故有可能是法师持戒时的心得。《四分律》卷一云:佛制戒共有十大利益。一、摄取于僧。二、令僧欢喜。三、令僧安乐。四、令未信者信。五、已信者令增长。六、难调者令调顺。七、惭愧者得安乐。八、断现在有漏。九、断未来有漏。十、正法得久住。同时在律藏中也可看到,头陀行在佛制戒时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现写学习头陀行的体会,我能力虽有限,也依据律藏略述几点:
一、 如上所述的乞食。诸经论皆列为头陀支之一。佛围绕乞食制定多众多条比丘、比丘尼戒。并且因乞食而制定了众多威仪,威仪亦属戒的组成部分,此叫做随律威仪,不在比丘二百五十戒,比丘尼三百四十八条戒之内。其数众多,亦可直称为戒。
二、如上不捉畜金钱戒缘起中,跋难陀畜钱,诸比丘闻,中有少欲知足行头陀乐学戒者嫌责跋难陀,白佛而结戒。在《四分律藏》中,基本上每次结戒都有比句。有比丘示现犯过失,少欲知足行头陀乐学戒者嫌责,白佛结戒。也就是说,佛每次结戒,都必须有行头陀者的参与,他们由于自身的清净,发现某事对佛教不利,立刻白佛制戒,以使如来正法久住世间。(注:佛制声闻戒有一特点,必须待有人犯过,必须待有人对此过检举,佛然后知而故问,他是否犯这种过失,让诸比丘都知此过患深重然后结戒)
三、佛制一部分戒条前,先与诸比丘随顺说法,无数方便,说少欲知足行头陀乐出离法已,然后结戒。(注:此无数方便,即是用最大的能力,赞叹持戒,不是像现在个别人所说的所谓“方便持戒”,持戒可开方便等,须知有时方便不是不犯,仅是犯轻而已)
四、佛最初所制四依法,除腐烂药外常乞食、粪扫衣、树下坐,都列入头陀支中,(注:其它一部分头陀行,如次第乞、露地宿等亦与此有关),律中对此四依法称为本制,其它因围绕四依法所制的戒称为听戒。(此制听解释见《四分律行事钞》)
五、若持一个头陀支,就可避免犯许多条戒。如持但三衣支,就不会再求过多衣服,避免所犯戒条,在此不列。故头陀支深符佛制戒精神,若持则不犯或少犯与其相关的戒条。
六、比丘戒中有诸多条戒,缘起是行头陀者遇到某缘事,白佛,佛特为此而结戒。当然,这只是缘起,佛制戒后则通制一切比丘。
七、《梵网经》是大乘菩萨戒,佛成道后即宣说,属顿制,(即不待有人犯过而制)此中亦有应行二时头陀的条文。
如上还有很多,待以后有缘,这里不再一一列出。
还是回到今天的乞食,在大门外摇锡杖还是不见回应,刮风的声音混在一起令人很难听清,我顺着门缝向内喊了几声:“阿弥陀佛”。在风声中此喊声很突出。大约还是接引佛号灵,喊完不见回应向前走时,后面跟的居士说:“人出来了。”只好又转身回来。一妇女出来,师父说:“过路的僧人,想在这里乞点食物。”师父说的简单明了,一听言语及当时说话的语气,就知乞食非常有经验,很熟练的。但不幸的是我们费了很大功夫才喊出的人却答道:“不行啊,没有人,都上集了。”此妇女从院走出却又告诉没有人,那么她是何人呢?没有再问,问亦没必要了。向前村道另一边有家开后门,居士提醒:“是后门。”师父说:“前门不开走后门也行。”我说“我自己过去吧!”道中有水坑很不好走,拿着锡杖过去,然后以无人答应告终。
师父与亲显师至第三家,我为了赶时间独自一人拿锡杖向前走,一老者约五十多岁,在院外捆一种植物秧,说乞点食物,答什么也没有,还继续做他的活。听见后面居士问师父所进的那家人:“真的一点食物也没有?”知道也没乞到。很多人答一点食物也没有,只是一种推辞,一般人家都不可能一点食物也没有,即使一点熟的食物也没有,水果大多总会有点吧!僧人乞食时不攀缘,乞只是乞食物,并不是乞求人,与世间乞丐苦苦哀求要东西不同。给固然欢喜,不给亦无忧愁。今年行脚前师父又开示了一段应如何乞食。乞食时的态度可归纳为四个字:不卑不亢。即乞食时不能高慢,虽口中不说,心里却在想,我在为你种福,你还不给。不给还有下家,实在乞不到我饿一天又有什么。若有这种心就不对了,应平平静静说明情况,也不能低声下气地求人。只需说明我是出家人,路过这里乞点素的食物即可。然后就随缘,布施接受,不布施离开至下家。
而居士不同,知道乞食机会难得难遇,布施一点将来都会得到无穷的福报。不忍对方错过种福机会,有时就追问:真的没有吗?他们僧人只要点食物,不要别的,帮着解释,并为对方着急。说来亦怪,没乞到食物,乞食者未急,旁观者有时却反而急了。有居士打电话告诉住在农村的母亲:“如果有僧人来至我们家要饭,你无论如何要给啊”!
听后,对她所发善心欢喜。却又想到她母亲家住何处,去过僧人乞食吗?答案恐怕是没有僧人至他家乞过食;或者告诉:我还没见过僧人乞食;甚至说:我还没听说过僧人乞食这回事。什么叫做乞食呢?以上答案并不是猜测,我们乞食时遇见多次。一说乞食,对方会反问:“什么,你说什么?”
通过行脚会知道,世人对佛教了解太少太少,甚至于对佛教这个词还未听说。对此我们应何以待之呢?前面所说的人告诉母亲,僧人来乞食时一定要布施,她母亲会等到吗?为此,祈请能有更多的出家人都来行脚乞食,世人在等着我们乞食至他家,在盼望着我们乞食至他家。此人母亲家住哪个农村呢?谁乞食能幸运的走进,一定会得到地瓜、土豆、或玉米、花生之类供养的,有可能会得到满满一钵呢!
师父与亲显师又进入一家,这应是第五家。进入院中过一会不见出来,也不知情况如何,于是我又独自敲下一家门。见没回应走时,本溪王居士说:“有人出来”。又折回来,女主人将大门开一小缝向外观察,大约她没见过出家人不知要做什么吧?这时不能再等。我说明来意:“过路的僧人,乞点食物,就是要点饭。”女主人将门找开了,说:“没有什么好吃的,只有黍米饭。”答:“只要是素的,能吃的即可以。”
她听后转身回去。几分种后,端一小铝盆黍米饭出来,黍米饭即高粮米饭,叫法不同而已。近了见饭上面还有点土豆片,有些急,弄不好还得让她拔掉,忙问:“土豆片是不是荤油做的。”答:“不是,用豆油做的。”看来刚才的解释很有效,已知僧人吃素,女主人很善良,给饭同时又带了点豆油做的菜。一手边拿锡杖边将钵向前递,钵囊的带子挂在右肩上。因拿锡杖无法使钵离身太远,这也是我第一次拿锡杖乞食。
乞食时有规定,若是女人布施,不可以看对方的脸,也不可看对方的手。要正念住。只允许看对方递过来的食物。掀开钵盖,女主人将饭一点点倒进钵里,她怕饭掉在钵外,故倒的速度很慢。我呢,既不能去看对方,又不能完全不注意,须得提防对方倒饭时手别触在我拿钵的手上。钵离我身体只有一尺多距离,两人站得较近,得同时做到两件事,一、绝对不能碰到手乃至袈裟角都不能让对方碰到。二、在保证此前提下尽量不去注意对方。此时自认为是充着正念,同时也有一自豪的心情,身披袈裟,手执锡杖,执持应器,正念乞食,何等欣慰。对女主人只在开门时扫了一眼,现在不知她倒饭时的表情了,相信她慢慢向钵内倒食物的每一举一动,皆是日后走向解脱的正因。
《贤愚经》中佛言:凡无心至心所施微小善因,往后获收无量善果,犹之粒谷播地,几次循环生发,不久便可聚米成山。
回向后,师父和亲显师也过来,刚才他们在那家乞到了饭,还有咸黄瓜。三人共同走向第七家。并且商定这是最后一家。因为那边还有海城张氏姐妹居士等着供斋。再时间也不早了,护持的几个居士吃二堂,若回去太晚会没有时间。他们跟着行脚,并且同样是日中一食。故此第七家是数到七家,而不是因只允许乞七家必须得回去。我们三人如时间允许,应该可以乞二十一家。
第七家也是一个大院。站在门口见三个孩子正在门前蹲着玩耍。一说乞食,他们见院外站着几个陌生人,开始向旁边躲藏,然后又从一边向外看。屋内有个妇女抱着小孩,将帘子撩起刚露一半身子又立刻缩了回去。过会,有外面玩的小孩进屋,大概是向他面授计策吧。于是有一个稍大约十几岁的男孩笑嘻嘻的朝我们喊:“喂,走吧,我们家没人。”我朝他们说:“没人,我们可要走了。”亦付之一笑。连大带小一共五人竞说没人,又是老一套。这计策不怎么高明,我们已经见惯。有人又无人,大约是要培养我们《金刚经》中的“无人相、无我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回至空地,等待乞食僧人都回来开始过斋。附近村民来了二十余人围观。带翅膀的小蚂蚱比人更靠前,飞在铺着的苫布上,并且蹦跳在人的前后左右,它们想第一个明白僧人在做什么呢?再最表示欢迎我们到来的是一种绿色的小飞虫,落在了我的钵盖上。本以为是些草叶,后见飞动才知是小飞虫赶来随喜庆祝。此真是行脚乞食野外过斋,其乐浓浓。然而心中欢喜却依照律制未敢放松。村民、蚂蚱、小飞虫等赶来想观看的日一食、一座食、一钵食、次第食、不分别食等斋法共同上演。应该是为斋法来的,僧人过斋与普通人吃饭,虽是同件事而内涵不同。否则吃饭谁没见过,还人人会吃呢?但僧人过斋对有的人肯定是第一次看见了,在我身后听声音有个大约五六十岁的男人,另一稍年轻些。因过斋时不可左右旁观,回头看更不可以了,故只知这些。
他们边看边议论,念供养文五观后开始过斋。一人说:“等那人吃一口他们才吃,住持。”另一人:“嘿嘿,领导。”他们说的那人指师父,不禁佩服他俩太细心,谁先吃谁后吃都注意到了。他俩又开始说:“过来行堂的,不说话,手不伸就是不要了。”看来他俩还明白一些,在整个过斋中都无人说话,行堂至跟前不伸钵即表示不要。但他俩不认识僧人手中所拿为钵,故只说句不伸手即表示不要。
后来走开,一会又回来,并多了几人,继续议论着。有一人,也许是故作明白的说:“和尚吃饭就这个样,这个规矩”。但刚说过又不明白了:“那是什么规矩?”也不知他所指为过斋中何事,又议论:“他们吃过这顿饭到晚上就不再吃了!”有人接着说:“至明天中午才吃。”还有:“这叫什么法?”或者还有人接:“有这个法。”是否有此句已记不清,但以上这些已足够。
《华严经》云:“具足受持威仪戒法,能令三宝住持不断”。我们虽然做的不好,却还令他们生起很大欢喜心,对佛教,对僧人有了认识,见佛法之清净,深深的种下善根。他们所议论很多,不便一一解释。这里只就他们所不认识的,僧人过斋所用之钵略释一下。过斋后也有一个男人说:“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们吃饭时,手里拿的叫什么?”告之:“钵。”每天持钵乞食,籍介绍钵的功德,可增进了解布施者向钵里放食物的功德,加深对乞食的认识。
钵是梵语,全称为“钵多罗,若翻译成汉语叫做应量器、应器等。唐道宣律祖章服仪云:”堪受供者用之,名为应器。(有解释云:堪可受信心施主之供者,必用此器,故云应器)俗人吃饭用碗,出家人过斋用钵。《僧祇律》云:钵是出家人器,少欲知足,非俗人所宜。律制出家众受戒后必须如法受持用钵。如法钵要具三种如法:
一、 体如。即制钵的材料须如法,唯泥、铁二种制作。不得用木、金、银等制作。
二、色如。应熏令坚固。可熏成黑色、赤色、孔雀咽色等。不得在钵上挂釉、烧成瓷器等为钵。
三、量如。即钵所盛之量须如法。《四分律》云:大钵受三斗,小钵受斗半,两者之间为中钵。此斗量为周朝时之斗。应换算成现在之斗量方能制作。
我们现在受持之钵材质为不锈钢,颜色为黑色,所盛之量为三点二公升,若盛水可盛六斤左右。为正觉精舍天因法师及诸位法师惠赠。
《十诵律》云:“钵是恒沙诸佛标志”。 《善见论》云:“三乘圣人皆执瓦钵乞食资生。无有因,四海以为家居,故名比丘”。可见钵在佛法中的重要,如法受持用钵,可令佛陀正法久住。但现今所用之钵,大部分在量上都有些小。为此师父积极寻求,并且三易其钵,从第一批比较小的泥钵,至自制紫沙钵一千三百余个,此钵现还有一大部分存在道场内。至现在体色量均如法的钵。此中虽经历一番周折,却又令人感到心慰。明白只要努力行持,佛力定会加被,令如愿以偿。
二〇〇二年四月,师父去大庆净觉寺,拜见正在那里弘法的正觉精舍当家师上天下因法师等。正觉精舍是一个以持律闻名的道场。师父当时与天因法师探讨了一些戒律以及佛教发展的问题。天因法师对大悲寺的修行情况给予肯定与支持。说此符合佛遗佛经中的少欲知足。在谈到钵时,法师出示了所带的一个南传铁钵。式样与我们现在所用差不多。但是双层,比现在黑钵稍高,细一些,颜色稍白。令人一见即生欢喜心。师父当时对此钵这样说:“式样如同水泡,今人一见即知食物如水泡般幻化,过斋时一见钵即已在破相之中”。我无修行不懂法,当时见此钵的感觉是像个不倒翁。因其圆形无底又稍高一些,怎么碰也不会倒,也许像征着佛教的坚忍不拔。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钵圆形无底正确的解释是:“钵盂无底表难量之器,袈裟无领标解脱之衣”。(出道宣律祖所著《释门章服仪》)
师父见此钵如法即想请,但天因法师告之此种铁钵只在南传国家,如泰国等才有,运输等有很多不便。并说:“现在泰国所有僧人皆用铁钵,泥钵已不再见”。猜测是泰国僧人乞食,泥钵易碎,现在制铁钵又很方便,故都改为铁钵以便乞食吧!又在《紫柏大师全集》中得知,明朝时紫柏大师亦曾制造过一批铁钵,并亲写偈文记录其事。
师父与天因法师见面后。至当年秋季,因缘成熟,正觉精舍惠赠给大悲寺一批铁钵,这也是他们因传戒而首次制造成功的如法钵。得之不易,更显珍贵。
在我们以对首羯磨法受钵之前,师父带领大众向正觉精舍天因法师等诸位法师遥顶礼三拜,感谢赠钵。敬人即重法,虽远隔数千里之外,不亦然乎。
现在,在大悲寺各个殿堂的雀替上都有一特点,即雕刻的不是花草树木等,而是三衣钵、锡杖。在所印经书后面,亦都以钵作为标志。以让人人都能得见此恒沙诸佛标志,而获种无量善根。此中还有一趣事,据印刷厂人说,当时是在没有灯光的暗室中拍摄钵的照片,却一连数张钵上都有一个亮点,摄影师等几人都觉得奇怪,不是感应还是其它原因。问师父需不需处理?师父答:随缘,对照片一律保持原貌。原因虽不知,有了如法钵等于正法住世一般,我们不妨将此理解为是如来的法幢在放大光明。
下午,走着进入丘陵地带。师父要求前三天走的要慢一些,以增加适应性。否则会将腿拉伤,等活动开后再加快些速度,这些都是师父通过历年行脚所得的经验之谈。故今天住脚较早,离太阳落山还有一段距离。地点是在路边的一个水泥平台上,后面是土山,水泥平台在两山之间,作用是能将洪水引至渠内。有居士还想至土山里找个避风地方,但大众都不想再动,认为在外面能找到水泥平台亦是不容易。
大众将物品铺好后,寺里亲舟师来信,告诉师父(通过居士手机):有一位著名堪布(法师)已至东北,问师父回去见不见?师父答:在行脚途中,不能回去见。“亲舟师问:“对法师不是如佛看待吗?”师父说:“佛来我也不见。”师父并对我们解释:“这并不是对法师不恭敬,对佛不恭敬。因行脚乞食是佛的法,若离开此法,还去哪里找佛,何处找法。”
师父在以前,因此法师着有一本劝人戒杀放生的书,书中事例对比明显,对救护众生非常有力,故说过若有缘要拜见一下。现在到了东北,亲舟师才打电话问师父去不去。而现在师父因行脚又不能去,只能等待以后有缘。此法师并不知今天的这段对话,若知相信一定亦会赞同的。法师唯以法为亲,四处奔波弘法,目的无非为了教化人,尊重法,尊重戒。有人不向外攀缘,一心向前行脚,即属随顺法师语。“诸供养中,法供养最。”这是对法师的一种真正供养,法师当然高兴。
又从师父所说佛来我也不去,只随顺佛制行脚,在此途中绝不中止头陀行而另至他方。可以看出师父的一种性格,正如我们过斋时所唱回向偈一般:“愿汝成真出家汉”,出家汉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遵守佛戒,不惜身命。如此才能见佛。若不尊重戒,还要到处去寻找佛,是见不到的。《四十二章经》中佛言:“佛子离吾数千里,忆念吾戒,必得道果。在吾左右,虽常见吾,不顺吾戒,终不得道。”
下面是一亦发生在行脚时类似的故事。那是师父与性空师准备从五台山往东北走前,有一位很有名望的老比丘尼(系该寺住持母亲出家)将师父二人叫至她房间,非得要给钱不可。并说:这钱不是给你俩用的,而是押包钱。什么叫押包钱呢,走在路上若有强盗劫包,他抢到钱就不会伤害你俩。”
但无论怎么说,师父二人就是不接受金钱,老比丘尼也许从未见到这般固执的人,最后用手指着师父问:“我给你不要,佛给你钱你要不要?”语气很重,气势压人,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紧盯着师父,让人当下就得回答,完全不容思惟。师父立即毫不犹豫的回答:“佛给我也不要”,心里又想:“你知道什么是佛吗”?
对上面不再详述,以下引用经典说明佛要不要钱。《增一阿含经》中佛言:从前有一梵志多超术,欲以五百金钱奉定光佛。后又想到:婆罗门有一种记载事情的书,若是如来必不受金钱。遂用五百钱买五茎莲花供养定光佛。在法会中,此花上升至空中经久不灭。超术并掩发布泥,请定光佛经过,因而得授记未来世当得作佛,号释迦牟尼。此即释迦牟尼佛往昔因地修行事迹。(注:此段原文很长,以上只是略引,详见《增一阿含经》卷第十一,善知品第二十,序号第一六四经)。
老比丘尼对师父不接受金钱而去,完全未给她面子,是否不高兴呢?思之可解,佛制戒律会遭人诽谤吗?当时在场另有一人,后来亦回至东北。对师父说:“老比丘尼等你们走后说,这二人像虚云老和尚的弟子,我要念五百声佛号给他俩回向送行”。说像虚云老和尚弟子是称赞。但有一点,老比丘尼念佛虽专注,却已年老体弱,为行脚僧回向送行的佛号,够念半宿的。
上午在路边休息,据说降温会持续三天。此时虽有阳光,北风吹着还是很冷。但大众在一起却觉得无比快乐。议论说:真快啊,转眼今年行脚已是第三天,并由此引至去年行脚,想想去年的行脚宛如昨天发生一般。望着田野不禁令人怀念。行脚,此段时光将是留在我们八识中永不磨灭的记忆。去年行脚是从海城牛庄镇开始,经盘锦、北宁、黑山、台安、海城回至寺院。今年,在行脚意义上和路线上都是去年的延续。从去年中间点北宁出发,继续向辽西迈进。所走路线具体为:北宁、阜新、义县、锦州、凌海、盘锦。并且今天还经过黑山县的一个镇,白厂门镇。在此有两个巧遇。
一是走在镇中时,有母女两人站在路边合掌。令人有些惊奇,这一带学佛的人很少,在此三县交界的镇子竟有居士。走过后随行的居士追上前告诉师父:“刚才在街上有两个黑山居士要见师父。”昨天那个黑山男居士在中午有事赶回,今天又过来听了说道:“师父去年在黑山一次影响很大,很多居士都有进步,包括原来信大仙的人都有改变,不可思议。通常,若有人在后面追上要拜见时都会停下来,但今天不知什么原因,路边空旷随时都可停住却没停。向前走了一段,大标语牌写着“欢迎您进入阜新蒙古族自治县”,这才停住。
过会黑山母女俩追上,母亲曾至寺院发心干过活,先给师父顶礼,并叫十几岁的女儿亦给师父顶礼。虽已累得气喘吁吁,却十分欢喜的说:她家住在黑山县城,现在放假才在今天来白厂门一亲属家。没想到正好今天师父们行脚走至白厂门镇,并在路边相遇,真是缘份极深。她这番话对师父讲后又连续对旁边居士讲,并供养矿泉水。去年行脚走至黑山她俩都没见过,今天来亲属家站在路边,我们又正在此时走至,稍差一点都见不到面,确是一巧合的缘份。
第二个巧合是在此休息时,海城张瑞芳居士说:昨晚她们住的那家恰巧儿子也出家了,并经常去新加坡等地。今年行脚人员与往年不同的是多了三位挂单师父,其中慧观师、融庆师在参加结夏安居后随着行脚,觉胜师是专程赶来行脚,这也是寺院行脚不断发展,影响力扩大的一种表现。融庆师听见张居士所说,立刻在旁边高声说:“出家那人是我师父,你们去的是我师父家,我刚才见写着黑山白厂门镇,还觉得奇怪,怎么走至这里来了,我师父就住在这边”。
别人一听都以为他顺口说说,哪可能如此巧合。于是就询问他,这一带出家人不只一个,怎能偏偏去的你师父家,别套关系了。可他也不服气,一口认定就是他师父家。最后有人说:“那你说说你师父有什么特征,看是否吻合?”他说:“我师父五十左右,在家排行老大,在五台山南台顶等”。张居士不停地点头,真又是一巧合。行脚走的路线此段是北宁至阜新。公路线走了黑山白厂门镇一个边,所以融庆师并不知经过这里故觉得奇怪。又有人对他说:“以后你看见你师父,别忘了讲:师父,我在大悲寺参加行脚,恰巧从你家乡路过呢。”确实,今天行脚的缘份特殊,融庆师行脚报师恩。他第一次参加行脚,即将他师父家乡的人度了。
午前进入阜新县国华镇乞食。今天自己未能做好,很是惭愧。具体经过也记不太清,只能略述一下。居士在路边找到块空地,请师父在此停住。但师父未同意,因不远方即是镇政府,他们若不明白会出来问这问那,需解说一番很是麻烦。行脚中若遇见政府、军队、公安,保密部门,以及其它一些比较特殊部门,是不应在前面停住休息或过斋的。为的是减少对方猜疑。自己亦减少不必要的干扰。于是顺路进至村里面,在一个较宽敞的道边停住。
还是与师父、亲显师在一起。有一家刚进去,即被男主人很怒的赶出。再一家父子,父亲看见过来连忙至塑料大棚顶上弄草帘,等走至摆手说:“咳,忙着呢,我可没功夫”。当然对以上觉得没什么,乞食就是如此,给不给全在人家说了算。自己主要是觉得村庄有些小,应找大村庄比较好些,还明白无论如何有看法,即应不对,但还是有了点看法,也从中看到了自己的毛病,刻意追求完美,但有时并不能完全如意,师父后来曾开示:“有什么因缘就乞什么因缘,不要过于追求”。追求主要我想找村庄比较大,时间充足,免得匆忙,但行脚中很难兼顾,因师父不想过早就找地方乞食,认为会多动念。而到时间有时又很难遇到特别大的村庄,其实并不完全是村子小,而是一行十五人若以每人七家得一百余户才够,此对选择村庄大小再不多写,留待今后行脚中解决。
我自己在考验面前深表惭愧,但也没办法,这也符合我的性格:一贯能说不能行,其实说也说不明白。故写体会实属忏悔日记,检查自己,以防六根经常放逸。一点不放逸还未敢想,再说六根回收也不是想来的。故在忏悔检查中总结以往经验教训,让自己今后能更好地行脚。同时在写体会时,敬引佛陀教典、古大德关于头陀行的开示等,籍以自励。
下午行走,阜新这一带绿化还不错,有很多成片的油松林。在一片油松林中休息时,盘锦连居士赶来拜见师父,并带来一人,姓名未详。(注:后别人说名叫陈凤利)让他跟着行脚,以改造一下。这里还有个令人发笑的事情:不知连居士等人是如何商议的,说服他,表态自己愿意跟着走。但连居士等几人却怕他半路受不了苦跑掉,于是想出个绝妙的办法,将他身上手机,钱等一概不留地带走,这样他既无法坐车,也不能向外联系,他想跑也跑不掉,只得乖乖地跟着走。可笑否?我们认为行脚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向前走路,他们却怕此人走路受苦时会逃跑,而将此人跑的根源给断绝。若问跑的根源为何?答曰:“钱”。然而佛却告诉:“此是毒蛇”。钱和毒蛇为何成为一物,且拿此人比喻一下,愿他不介意:
无钱他会跟着僧人走,学行脚殊胜之法。无钱,受苦时想跑也跑不掉,于是就会放下不再想跑,不跑原因是因没有毒蛇咬着的关系。若有钱一受苦则会想跑,跑的原因很简单,钱即毒蛇,被毒蛇咬着不跑能行吗?
最后补充一句,前面所说行脚只是走路,此走路需只是走路,不可以向外攀缘。再今天来的此人信心很坚定,发心一定跟到底,完全没有半路跑的意思,前面只是比喻,别让人误会他走的很勉强。此人身体很好,没有钱远离困扰跟着走的很高兴。
天黑时,行走经过一个很长的村子,没有适当的休息地点。至大约八点多,在路边发现一空地,就在此停住。附近的村子名朝阳寺村,据说附近还有一喇嘛庙,不知村子得名是否与此有关。连续天冷,海城张居士等在今晚供养长约二米、宽约半米的海棉,每人一块。铺在地上隔凉。另供养每人一件他们叫做“马夹”的衣服,大众欣然接受。但我对此没要,理由是天虽凉还能坚持,多带一件东西觉得麻烦。再觉得此物叫“马夹”名字不对,应叫坎肩,亦不知马夹一词从哪来的,是否与马有关,听了总觉得有些不顺耳。然而供养坎肩的张居士等人护持行脚之心十分虔诚,是因大众穿的比较单薄。又在第一天即遇大降温。海城张瑞芳居士姐妹几人从二〇〇二年开始至现在已是连续三年护持行脚,确实值得称赞。今年行脚此地离海城三百余里,张居士大姐二姐等在家中都有很大企业,放下管理而出来护持,并且准备跟完行脚全程,每天供斋等。并且值得一提的是晚上虽去村民家休息,却不住屋,而睡在车上。诚心若此,可见其家族福报不是无缘无故得来的,但她们并未满足,又善于抓住福报,连续护持行脚,未来可知矣。
另有随行大石桥二居士等众居士,诚心亦可谓一如此般,不再多述,留待后面。最后将此一切都回向于头陀行,僧有教化之能,俗有护法之功。道俗相资,相辅相成,以使佛教更加兴盛。
下面说说露地宿的环境。离路边有一段距离,晚上公路车辆少见,故显得很静。身后的土山成一直立面,我们就在此直立面下方,给人感觉似是在山崖下休息。至于土山如何形成直立面,山顶如何没太注意。在此野外的夜幕中最引人注目的是星星,抬头可见。晴朗的夜空,天上繁星闪烁,地上行脚僧们正在整理物品,天空地阔,真是何等自在。《清净道论》第二说头陀支品对露地宿支功德如是云:
露地而住适于无家易得的生活
比丘心无所著如鹿的自在
空中散布宝珠一样的星星
照耀着如灯光一般的明月
昏沉睡眠的除灭
乐于禅定的修习
不久便知远离的乐味
智者当喜于露地而住
道与利不相为谋,在此露地宿中体现。野外露地而住很是自在,可以得到无穷的乐趣。单是空中散布宝珠一样的星星就令人很是满足。但在此荒郊野外观星亦需注意安全,如有强盗来是很麻烦的,因此需要得到一个安全的保证,我们依佛出家,一切依靠佛。佛既制露地宿头陀支,并种种赞叹,自然给诸多保护,以下介绍的只是保护之一。望别误解,诸多保护即诸多戒条。
露地宿须防强盗,而强盗无非为了钱,故佛制我等出家众不得捉畜金钱,身无分文,强盗是不会来的,故在此休息是心无恐惧,没有牵挂。若换带钱的人住在今天这样的荒郊野外可就苦了,人往往视钱为命根。很多人却又因钱而丧命。若身带钱,在黑夜中前后左右,一片荒凉,随时恐有强盗抢劫,心忐忑不安,哪里还有自在可言。若住一晚第二天也许吓病再不能走路。或者不等天亮人就跑掉了。以下即为不捉钱的比丘和有钱的商人同住野外所发生的一个故事。名为“金钱的拖累”是很值得深思回味的。
从前,印度有个婆罗门家庭,生了一个男孩。长得英俊端庄,聪明异常,父母非常疼爱。男孩虽生活于富有安逸的环境中,却知此皆是虚幻不实,知道人无论贫富皆生活在痛苦之中。唯有出家才能解脱,故在成年后辞亲出家成为一名比丘。一次他出外教化,往回走的途中,进入一片森林休息。密林中还有一大队商人,以及大小的车辆,载着大量的货物,非常的富有。常人会因此而动心。但是此比丘并不关心,根本不去看,只管在离商队营帐不远的地方经行。这时森林另一端却来了很多山贼,想要抢劫商人货物,却怕商人众多,因此想乘夜深人都休息了再动手。
但夜深想靠近时,却发现有人在营外走动,其实此人即是那个经行的比丘。山贼却误以为商队有防备,又接着等。然而左等右等,那人就是走动着不肯入营帐休息。天渐渐快亮了,山贼见无隙可乘,便气愤地大骂,并且边骂边往回跑,恐商人追来。
熟睡的商人听见噪声赶快出来,见一大队山贼手执铁锤木棒,正往后面跑,唯有一比丘站在营外。商人惊恐的走上前问:“大师,你看见山贼了吗?”比丘平静地回答:“是的,我早就看见,他们在昨晚就来了。”商人更吃惊地问:“许多恐怖的山贼,你怎么不怕,你一个人怎能打过他们,你怎么不跑啊?”比丘还是不慌不忙地说:“各位商人,见山贼害怕是因你们有钱。我是一比丘,受持佛戒,不捉金钱,身无分文,我要怕什么?山贼要的是钱财宝贝,我没有一件值钱的东西,无论住在何处都不会起恐怖心。”
众商人听后非常受感动,认识到自己痴昧无知,对不实在的金钱而舍命去追求。想以此得到快乐,结果弄得到处提防。而对此比丘真实自由自在的生活,反而视若无睹。深思后,众商人发心随此比丘出家修行。从此他们体会到世间苦空的意义,知道把无常的钱财带在身边,实际上是一种拖累。
夜已渐渐深了,公路上很久才有一车辆经过。在此夜空中没有了车响声,没有了亮光,静悄悄的一片再无打扰。我们开始休息了,远离车响,远离灯光,远离喧闹,远离一切干扰。惟有宝珠般的星星仍在眨眼,夜,真的好静啊。
上午,行走的公路经过山区,向前经过大巴沟隧道。据说此隧道未开凿前汽车需顺盘山路跑很长时间。若换成我们走路,此段盘山道半天也走不出去,中午乞食过斋都成问题。现在此隧道开通方便很多。此隧道长约一公里。这也是我在行脚中第一次经过山间隧道。然而行脚并不是游山玩水,是不允许观看奇特景色的,要求无论走到哪里,无论深山或闹市中,包括今天的隧道内都应该摄心修行。若硬要描述经过的情形大致是:隧道内始终没有路人,只有行脚僧与车辆并行。再车在隧道内回响声特别大,震得两耳沉沉,连自己所诵的咒都听不见声音。不注意就会诵跑,令人精力都集中在咒上,也算是一帮助吧!
向前走已快至乞食的时间。开始观察路边的村庄适不适合。按规定下列地点是不允许行乞的:屠宰场、饭店、酤酒处、娱乐场所等其它一些从事不正当行业的地方。以上指个人行乞,时不应进,在选择行乞地点时应尽量避开,另要远离有危险的地方,易生是非的地方。像我们这次僧人众多在一起乞食,还要选择比较大的村庄。但这些观察选择要在九点半左右才能进行,不能在早上七八点钟就观察村庄想着乞食,那样会增长贪念。并且提前寻找也往往因缘不具足。
在行脚中,不允许旁观,旁观即不能摄心。但在乞食时必须要观察,当然只是大略一看,并不是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村庄不肯走。行脚不旁观与乞食前外观,两件事稍有不同,内涵的道理相同,都是为了不分别。也许有人会生疑惑。乞食前要观察村庄等,怎么还能说不分别呢?须知此观察并不是看人家如何,乞食除上列不允许进的地方,正常人家无论富、贵、贫、贱,家里干净或者脏乱等等,都必须进去乞食,否则就违犯了次第乞食的原则。故知乞食前的观察,与普通无有原则的查看不同,而是在观察中遵守佛制,让我们的心与戒律相应,是为了除去分别心。
有法师解释“天台止观”中言:此止观的观字应读第四声(guàn ),以免让人一听观字则以为是向外观看,此止观是不向外看,是内观,是真观。此乞食前的观察的“观”字,按此理也可读第四声(guàn)音,此乞食观察与“天台止观”虽下手方法不同,实属殊途同归。对“天台止观”请参看有关教典。这里只说一下乞食观察既特异又殊胜的地方。我等凡夫,眼睛都喜外看,无力回收,佛制的乞食观察即从此入手,随顺想看的心,允许观察如上屠宰家不应去等,此即变妄心为真心的过程。并不是去除妄心,而是依靠佛戒将妄心变为正念,在人外看的时候入手,达到回收六根的目的,故知乞食前的观察若做好即可达到,观而无观,不观而观。
以上只是我以妄想心的推理,若写错望别见怪。对乞食法我们只是学习而已,并希望籍此降伏烦恼,得到解脱。今天中午乞食学习的为《佛说四十二章经》中的“贫穷布施难”。
路边人家稀疏不多,就一直向前走了二三里地,过了大巴沟收费站后,见此处住户众多于是在路边停住。几人随师父进村内想寻一宽敞地点以便放包乞食。村中道路曲折,转了几个弯也不见合适地点,一条小路走至头却进了一家院内。想出村外也不出去。我与马、尹二居士又顺另条路弯曲走。发现此村子很大,住户众多却无一点规则,如迷魂阵一般,外人突然进内想出村子都很困难。费了一大阵工夫连条稍宽的路都未找到。没办法,回来只得在一家院外边稍宽地方停住,大众都过来后,还是按第二天所分组开始乞食。
师父、亲显师及我三人来至第一家院外。“阿弥陀佛,乞点食物。”只见一大堆苞米堆在院中,一小孩在边上的小墙外动了下告诉大人,二妇女在苞米堆后扒苞米。只向外露了一下头说:“没人。”随后又加上一句:“我们还没有吃的呢!”意思是你们快点走吧!师父笑着重复一句:“没有吃的……”然后走出。其实看这家院落不可能属于穷,就是院中这堆苞米也够吃一阵的,如何没有吃的呢?然而福报皆从布施中得来,现在僧人上门连口食物都舍不得给,以后也许会真的没有吃的了?
再有一家本以为无人,过会顺门缝发现有一五十左右妇人出来,开门一问,知乞食后答:“家里没人,做不了主。”妇人所答与我们认为家中无人的想法相同,但不解的是她又是谁呢?连续几家的口气同出一辙,都是答:“家里无人。”另有一家是在屋内隔着窗户挥了下手。师父说:“路边人家不好乞。”听口气似在为他们叹息,也许是顺口说一句,但绝不是为没乞到而失望。
乞食谓众食有尽,乞则无穷也。佛弟子受此无穷之食,以修无尽法也。乞食共有四种利益:一福利群生,二折伏我慢。三知身有苦,四除去执着。此四利益多见引用,未详具体出处,下面结合以上乞食的几家大略解释一番:一福利群生。此利益很好理解,僧人乞食并不是全为得到食物吃,而是为了给众生一个布施种福的机会,籍此布施之因而得到将来解脱之果。此利益在今日更加显得尤为重要。现在有很多人不去寺院,甚至根本不知世上还有寺院,还有佛教,也根本没见过真正的出家人。或即使见过也只是沿门敛钱的假僧人,或者认为出家人只是如武侠小说中练武的而已。如此种种,通过行脚乞食,会发现很多人是那么的可怜。来至人生未闻佛法,未种出世善根,是多遗憾的事情。那他们愿不愿听闻佛法呢?思之不禁令人难以心安。又假和尚到处招摇撞骗,令很多人在心中种下不好的影像,行脚乞食能够迅速将人心中黑暗影像消除,只乞食物不乞钱,可重植清净僧相。
下面敬录无朝明本法师所著《幻住庵清规》中论述乞食功德一段。节录自清规“分卫”条。分卫即是乞食的意思。“夫丐食者,破佗悭贪,折伏我慢,未图奉己,先欲利人,当巡门行乞之时,常念众生悭贪垢重,没溺爱河,仗我化机。令彼生施,或多或少,皆是福田。遇喜遇嗔,勿生憎爱,弘平等愿,行无缘慈。十方世界皆是檀门,一切男女同名施主。自佗同益。食法要资,远伐悭贪痴念之稠林,高附解脱无为之逸驾。”
再大略解释一下:原文写的是丐字,此丐字与乞字同意,或版本刻错(误刻“乞”为“丐” ,“佗”同“他” )。夫丐食者,破佗悭贪,折伏我慢 。意即为何要乞食呢,是为了破除对方悭贪不舍心,你不愿布施,比丘亲自至你家门,为你将福田种上。折伏我慢亦即上面乞食四利中的第二利。《十住婆沙论》乞食十利中此为第六利:“行破憍慢法”。《资持偈》释云:“以生业中,乞最下故”,即经云:“自见如是,若起憍慢,当疾灭之”。(后半部分出于《行事钞资持记》头陀行仪篇, 音jiāo与骄字义同)“以生业中,乞最下故”,在世间所有谋生的行业中,以乞讨为生为最低下的行业,人大多都认为只有在活不起,活不了的情况下才去乞讨要饭。很多人见到乞讨者都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为何看都不愿看呢?主要是自认为很高很大,很富有,很有地位。殊不知此即是慢心,俗言爬得越高。摔得越重,若每天我慢熏心,不摔进地狱已是很好,何谈解脱。
佛令比丘以乞食降伏我慢,以乞食与世间要饭虽内涵不同,行为上却有部分相似,持钵来至人家门前,对方可不论你是比丘或是世间要饭的,一视同仁,像今天那人连屋都不出,一挥手就将我们赶走了,真是想起慢心都无从起处。或者有人出来开口就骂,你们是骗子,我还没有吃的凭什么给你,等等。而我们呢,对此只能是站在人家屋檐下,何得不低头,此时慢心不放也得放下,此即经云:自见如是,若起我慢,当疾灭之。(注:此经即指的是《佛遗教经》)
那不放也得放下,是否很勉强,会不会因此生气呢?不会生气的,生气是我们有慢心,瞧不起人,现在对方已经帮我们消除,此时唯有感激。再不放也得放下并不完全是在对方骂我们时,在乞食时站在人家门口,本有的慢心,生气等就已不知哪里去了,此不妨请大家都来一试,站在人家门口,想着要开口向对方要饭吃,他们会以什么目光看我呢?相信不但慢心没了,若是第一次乞食还满脸通红,不知如何开口呢!而此爱面子等等即是执着,若能开口乞食即已是乞食四利中的第四利破除执着了。再今天对方扒着苞米告诉他家还没有吃的呢,连续几家出来人却都告诉家中没人,大约也是为了帮我们除掉分别心,破除执着吧!
接着往下看:“未图奉己,先欲利人”,意即乞食虽是向对方行乞,却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利益对方,故知乞食是行菩萨道。乞食时不计较对方所给食物是好是坏,是新做的,还是剩下的,完全不为自己着想。只是为了让对方因布施僧人而种下世出世间的善根。
“当巡门行乞之时,常念众生悭贪垢重,没溺爱河,仗我化机,令彼生施,或多或少,皆是福田”,当我们挨家挨户次第进行乞食的时候,要作念怜愍一切众生,人若悭贪不舍来世就会贫穷,乃至堕落长流在生死之中。现在僧人以乞食教化的因缘,令众生生布施心,因只是乞点食物,故大数人都能给,无论是欢喜布施很多,或是顺手布施乃至一团饭,皆已种下深深的福田,如《贤愚经》中佛言:“凡无心至心所施微小善因,往后获收无量善果,犹之粒谷播地,几次循环生发,不久便可聚米成山。”
虽布施有如上功德,但不布施者也有,除了以上几家外,还是回到今天的乞食:亲显师后来与师父和我分开,向前单独走了两家。我们在后面顺直路见一男人在院外站着。等走近发现人已不见,大门紧闭。亲显师因不知正在敲此家的大门,于是告诉他:“不要再敲了,他早就看见,现在躲开再敲也无用”。见僧人过来即刻跑回大门紧闭,连见都不见,悭贪若此,实在可怜。
但今天乞食最令人惋惜的一家是:我们几声佛号过后,里面急促地小跑过来一人,听脚步声是一小孩,小孩大多未受污染,欢喜布施,令人心生希望。大门打开一半,果是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一问知道乞食后,小嘴一努,伸出一个手指天真的说:“等着”,又跑回去,这家是斜开门,看不见屋内情形,从院内挂的布可知是做干豆付的,猜想有可能会拿出一卷干豆付供养吧!旁边拴着一只小黄狗朝我们叫着,看样子不是想咬人,而是以此表达它的欢迎。但是一会小男孩回来,表情不自然,似很不情愿的说:“没有。”听了令人再说不出什么,走吧!师父解释说:“大人不让给”。结果令人失望,小男孩会更失望,天真的童心布施何其难得,竟遭大人残忍的摧残。等我们走时不黄狗再也不欢叫了,唉!
虽以上人家如此,我们还是应“遇喜遇瞋,勿生憎爱,弘平等愿,行无缘慈”。乞食时对欢喜布施的人,只是随喜他的功德,知道是因看我们是僧人而行布施。对嗔恨不布施的人,知道这是我们过去的业力,给了我们一个消业的机会。如此对布施者心不生爱,对辱骂我者以欢喜心对待,一视同仁,即是弘平等的愿力。行无缘慈。
“视十方世界皆是檀门,一切男女同名施主”,此即告诉我们乞食时的无量功德,虽只乞一家,等同于十方世界皆已乞到。因乞食时僧人并不着于相,乞的是食,求的是心。一路次第乞去,无论贵贱贫愚,男女老少,以不分别心行乞,所得自是不分别果。僧人知道,虽是一家布施,等于十方世界皆已布施了,因一切即是一,一即是一切。次第乞食不分别,十方世界已融为一体,无论有缘无缘皆因乞食在普渡之中。因僧人乞食是行无缘大慈,同体大悲。
这里附带一句解释,僧人次第乞食不分别,广为一切众生种福田。那前面所提到的酤酒家、屠宰家等却要避开不乞,是不是分别呢?是不是不为他们种福田呢?不是的,须知种福田有多种多样。乞食所种之福内涵极广,不单是世间福,还有教人出世解脱的福。以屠宰家为例,杀生会种下很重的恶业,将来定会堕落。必须有一强力让他明白此是错误不应做,故佛制僧人不允许进去乞食。僧人不给他种福机会,让他知道行此恶业只能招来苦果,没有任何福报。僧人若进去乞食,他会认为屠杀与其它行业没什么区别,而不知此是造恶业,或者认为虽杀生造恶业,但以此所得布施僧人还有福报,于是不愿改变行业。这样会使我们失去教化因缘。
而不进正是教化。去年师父在盘锦杜家台村乞食。有一家夫妇正在院中洗肉,大约是猪蹄一类的东西,师父二人站在院外,他们见了说:“进来吧”!听语音有想布施的意思,师父向院中看看,觉得即使乞来饭也不忍心下咽,于是说:“不进了,我们向下家看看”。女主人此时似乎突然改变了,以一种难过的语音向男主人说:“算了,别让他们进来了,咱们院中有这些肉人家不能进”。相信他们受到如此感化,以后一定会有所改变的。故知僧人乞食不进屠宰家等,是行慈悲行,利益众生,是为人种真正的福田。此是随顺佛制,佛是以无分别智来分别屠宰家等不允许乞食。若认为此是分别,那只能是我们的分别心在作怪了。
下句为“自他同益,食法相资”,乞食令自己及对方都可得到世出世间的利益。食法相资,并不单是对方布施食物,我们给予法,而是对方也在给我们法,如为我们降伏慢心,增进道心等。乃至“远伐悭贪痴患之稠林,高附无为解脱之逸驾,种种利益具载经律中。乃至因乞食获无见顶善根。《行事钞资持记》头陀行仪篇中释云:一切诸佛三十二相中,无见顶相,为第一相,因中行乞卑下于人,而感此相。
所以在此《幻住庵清规》分卫条后面云:“故知持钵分卫,乃佛祖始终不移之正行”。篇幅有限,只能敬录中间一段,其它部分留待有缘。从以上我们可大略了解:乞食,并不是要点饭吃那么简单,看着对方好像只是布施一团饭,其实此中内涵的法不可限量,故对以下两家的布施应知珍贵。
我们在连续乞不到后。来至一家,进院喊了几声。一妇人从旁边出来,穿了一双很大显得不相称的鞋,也许是棉的。所穿不是很好,看院子家境也不是很好。师父说:“乞食,就是要点素饭”。她略犹豫地说:“食物,没有好吃的,饽饽行吗”?师父说:“可以”。她进屋取一饽饽,即玉米面饼子。双手捧着显得很恭敬的样子放进师父钵里,师父一合掌:“阿弥陀佛”,以佛号为她回向。妇人也十指相对,掌心以下开着,比划了一下,以此算做合掌回礼吧!走时师父说:“这家信佛。”我却未看出此家有学佛的样子,妇人虽合掌却不规范,我认为是师父回向时虽只有一句佛号,却是充满真诚,感染了她,不由自主的合掌。不分辨了,无论她以前如何,从此以后是信佛了。会信到何种程度呢?《行事钞资持记》云:乞食是下佛种故。也许有的人会惊讶的难以置信,原来布施一个玉米面饽饽就已种下成佛的种子。
那么看下家是以何食物作佛种呢?一位腿有残疾妇女,在院中走路似划圈,正向屋里走。我们一念佛号她回过身以手遮耳,问:“做什么?”说明来意:“乞点食物。”残疾妇女答:“吃的没有了,苞米行吗?”在院中有黄灿灿的苞米,我以为她是要给此,是不能乞生苞米的,于是答:“若是熟的可以。”她又问:“苞米可以吗?”我问:“是熟的吗?”因相隔有段距离听不太清,随行的大石桥尹居士说:“她是要给熟的。”代答一句:“可以。”残疾妇女先前表情似乎恐我们不要,现在听见答可以,立刻很高兴的说:“等着。”
回屋,过了一会,残疾妇女两手捧着玉米出来,包玉米的方便袋大约因太重被扯破了,只能包上用两手捧着,烫着手又不敢松开,嘴不停地嘘嘘着,走路跛行,很不方便,显得吃力的样子。虽有种种不便,面上却全是喜悦之情。走至,共有五穗苞米,铁栅栏门关着从缝隙中递不出,她很欢喜地说:“嗯,递不出去。”用一手打开门划,开门,将苞米放在我钵里,一阵清香顿时扑鼻而入。残疾妇人拍拍被烫着的手,嘘了下,还是以那种欢喜的表情告诉:“苞米是今早上才煮的。”
师父回向:“阿弥陀佛。”尹居士又加一句:“功德无量。”残疾妇女不再说什么,又是显得很欢喜的回去。整个布施过程可用两字概之:“欢喜”。我们的喜悦也自不待言。水平有限也再描述不出什么,又此时感人情景若不身临其境是难以体会的。既然笔墨难以形容,意会吧!
五穗玉米放进钵里,钵盖盖不上了,热腾腾的苞米散发着清香。又向前走几步发现村边有一排树组成的树林,空地很是干净。刚进村时寻找休息地点,村路交叉未看见。师父说此处很好,我说:“那也不能回来了?”因为乞食我们已经走出了很远一段路,回去再无法回来了。
今天虽乞很多家,却只有最后两家布施,而这两家似乎过得不如以前那些家,不禁令人感慨。往回走着,师父说:“怪不得大迦叶尊者专向贫穷人家乞,原来贫穷人家好乞。”我说:“昨天乞食,有一组他们进村中最富的那家时,那家不但不给,还将人推了出来。”亲显师说:“这是多生难遇的因缘,错过可就再也遇不到了”。我又说:“须菩提专乞富家,佛呵斥后即改了,大迦叶专乞贫家,据称佛说以后亦未改。”师父说:“也许佛主要呵责的是须菩提吧,乞食中一些贫穷人家确实愿意布施的!”
我慢慢地请教说:“那《佛说四十二章经》中为什么还说贫穷布施难?”贫穷布施难,我们通常的观念都是人因贫穷,没有物资,要行布施是非常困难的,而富人多有财物,布施一点对生活没有丝毫影响。但师父的开示却是人以前闻所未闻:“贫穷布施难,人为什么贫穷呢,就因为他不布施。人若种下贫穷因,他是不会布施的。比如以前那些家,虽现在看着似富有点,因不布施将来就会受贫穷的,所以说贫穷布施难。因他们将来要贫穷的,若要他布施是非常困难,而像那个残疾人,虽现在看着不太好,能行布施却是最有福的人。”
最后再敬录两段关于贫穷布施难的开示:
明蕅益大师《佛说四十二章经解》云:夫贫穷则布施为难,故虽少许之施,得福甚多,不可不勉力也。然现见有贫而能施者。乃富人不肯施,则悭鄙为何如耶?
宣化上人《佛说四十二章经浅释》云:“你若没有,而能布施,这才是真正的布施,因为你做不到,你也能做。”
通过以上我们可以看出,对贫穷的人要劝他布施,他才能得到真正的福报。若给他财物只是济一时之需,贫穷的因解除不了,将来还会贫穷,故算不上大慈悲。对贫穷人要劝他布施,在经律中多有记载,下面是关于大迦叶尊者教化贫穷人的故事。又前面所提到的大迦叶尊者专乞贫人,须菩提专乞富人,只在《楞严经》卷一中提到一句,如来呵斥此为心不均平。此事不知在何经律具体记载,所以对二尊者如此教化的深义无从得知。但肯定是助如来宣扬妙法,因二尊者既为大阿罗汉,他们心不均平与我们凡夫有不平等心是两回事。又大迦叶尊者为头陀第一,头陀行是全部圆满的,若乞食时分别贫富,则不能持“次第乞”头陀支,故大迦叶尊者绝不会有贫富的概念,虽圣者之心没有分别、不分别。但大迦叶尊者在行教化时并不因心无分别而改变乞食的方式。从不违犯律仪,并且严谨地持着头陀,因大迦叶尊者等诸大声闻弟子担负着住持佛教的重任。
故事如下:佛的弟子大迦叶,舍于豪富人家,而向贫穷人家行乞,他心哀憨众生的贫苦,愿一切罪苦的有情众生,因僧人乞食时行布施的机会得到大福利。当时王舍城中有一孤母,最是贫穷,只有伶仃一人,没有衣食,在粪聚处作一个窟栖身,在窟旁编一竹篱,遮挡风雨。大迦叶尊者以慧眼观察,知此皆因宿世从不布施,没有种植福田而致。于是想救拔她。
这时有人向外扔废弃的米汁,彼孤母就将废米汁要来,盛在一个破器皿中,希望以此延续生命。彼孤母贫穷的再无一点可以舍的东西,现在只有这废米汁是她所有。大迦叶尊者向其乞食,孤母虽万分贫穷,亦知布施可以造当来之福命,于是想以米汁布施,但却是别人扔弃臭烂不堪,心想菩萨能慈悲哀愍我接受此米汁吗?
而大迦叶尊者真的是“方行等慈,不择微贱”,接受米汁,示领纳后,涌身虚空,现十八神变。孤母见已生大欢喜,知仗菩萨力,决定脱离苦厄,得大福报。孤母后于数日后命终,凭布施功德上生忉利天,自观宿命,原为一孤母,因布施臭米汁于一菩萨前,赖此菩萨力,天界受大福,即取诸香华,散布虚空中,供养大迦叶。(以上故事出于民国演本法师所编《法化谈丛》。为易理解,已译为白话)
从以上大迦叶尊者的教化事迹,给予我们诸多启示。尊者度人明因知果,对贫穷的人还要劝他布施,因贫穷皆往昔悭贪所致,将悭贪破除自可获福。此孤母生天此只是花报,在饥饿中还能以米汁供养尊者,此一念心将来必得解脱。故知尊者是在行菩萨道,是大慈悲。非一般小恩小惠所能比拟。若尊者当初想办法给孤母一点衣食是完全办得到的,但这只能济一时之需,孤母悭贪因未破除,福田未种,衣食用完还是要受贫穷。故知此非真慈悲。只能属世间善法。在佛教中只能属人天乘的做法,此项工作应由世间善人完成,比丘教人的唯有解脱。再说出家众受持佛戒不蓄财物,也不可能再去行给人财物的那种布施。
《大智度论》云:“出家菩萨守护戒故,不畜财物,以戒之功德,胜于布施。”再说经律中皆云:财物能开烦惑恼害之门。而人的贫穷也皆前世悭贪财物而致。故比丘应以何种方式教化自不待言。
通过以上可知,佛制的乞食是教化众生最殊胜法门之一,赞叹曰:
广行乞食种福田,
慈悲喜舍化悭贪。
有缘无缘皆摄受,
共赴龙华演真诠。
再前面故事中称大迦叶尊者为菩萨,此为原文所称,非是后来改动。从上故事也可得知大迦叶尊者所行即是菩萨道。也许有人会有疑惑:不是说声闻都是小乘吗,怎么又说是行菩萨道呢?此以比丘受戒登坛前戒和尚的开示即可解答:比丘戒法为:“内秘菩萨行,外现是声闻”。
声闻是比丘的别称,比丘戒为住持佛法,使佛法延续不断,济拔无量无边的众生,故佛在《法华经》中对诸声闻众言:“汝等所行,即是菩萨道”,敬录如下:
如是迦叶,佛所说法,譬如大云,以一味雨,
润于人华,各得成实,迦叶当知,以诸因缘,
种种譬喻,开示佛道,是我方便,诸佛亦然,
今为汝等,说最实事,诸声闻众,皆非灭度,
汝等所行,是菩萨道,渐渐修学,当得成佛。
(出《妙法莲华经》卷三药草喻品第五)
佛并在法华会上为诸大声闻弟子授记,将来当得做佛,以及佛国的名称等。其中第一个获得授记者即大迦叶尊者。尊者做佛时名曰光明如来,佛国土名光德,佛寿二十小劫,正法住世二十小劫,像法住世二十小劫。并且无有魔事,虽有魔及魔民,皆护佛法。
等我们回至休息地点,人大多数都已乞食归来,正与一男子议论着。上前得知是此院主人,他说:“不是不让你们在我院前,而是一会牛车拉苞米回来,怕影响你们。”然而解释的虽客气,让僧人走的意思已显而易见。师父一听说:“那我们走吧,包不用装,拿着立刻跟我走。”
走着有人说:“此人是不是村书记。”另人答:“不是,他家开一诊所。”不禁又另人感叹,家境稍好一点即骄慢,都是被惹祸的钱烧的。僧人走至只是在他家院前停一会,其实此处也不属他家,是村中公共的道路,因稍宽一点才准备在这里过斋。而他却要告诉一会回牛车,然而牛车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即使回来稍等半小时即可,他却以此理由让僧人走。
然而我们还是要感激他,一点也不怪他,也许此男人是身不由主地为僧人办事呢?师父乞食发现村边空地,本已不想过去,但此男人认为他家不太适宜我们过斋,还是那块空地好,故他找一理由让我们过去,如此他亦是一示现了。我们观察事物要这样的,它符合真理,并且在行脚中多次验证,二〇〇〇年即有类似一事:
那年行脚去沈阳,走至鞍山市区时中午准备过斋,在市区地点不易找。有居士看好一住宅楼的后院,很是宽敞。但居士一问,楼上一部分人同意,一部分人不同意,于是离开。凭师父经验,肯定另外还有因缘,果然,顺此院往一小路走出不远,却有几排树组成的一小树林,十分幽静,又远离人群打扰,在市区边上找到这样地点十分难得。又若顺公路走是不能发现的,只有顺那个楼后院才易找到,故楼上那部分人不同意我们在院中是帮助我们,是为了给我们找一个更好的地方。对此,是应生感激还是怨恨呢?
我将背包斜挂在右肩上,钵带亦如是,怕苞米掉了用手将钵紧紧的靠在身上。走着,天有些热,主要是新出锅的苞米的热开始传遍全身,人开始出汗,虽身出汗稍有点不适,心中却是非常喜悦,我们出来连续三天降温,至今天气温已回升。其实不回升也没关系,仅此方才的热,就已足可补偿三天所受的凉冷。
走至林边空地坐下,乞食后让人很易平静,回想刚才那阵来回走动等,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开始念供过斋,今天因走动等时间有些稍晚,一居士告诉前三天行堂的马、尹二居士:“今天由我一人行堂,你们俩可以早点过斋。”然而他发心虽好,却又因此引出了一点事端。
今天乞来的食物大约一盆,一如往常,盆是由海城张居士她们提供的。乞来的馒头都撕成了小块。并且令人注目的是那残疾妇女所布施的苞米,也掰成段放在盆里。另旁边还有海城张居士等供养的斋饭。居士行堂将乞来的食物给每人分了大约二勺,猜想还应剩下却不见他再行。开始行张居士她们所供养的斋饭,然而至师父面前时,师父不抬头,过一会他换另一种食物师父还是如此。
大约三次后,他有些莫明其妙,我坐在师父旁边见此情况明白。等居士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给师父行乞来的食物。”原来师父是因乞来的食物未行完而在等待,其实我也没要,在等着呢!主要是那苞米还没有给我呢!也许是有点贪心,但我却很想得到它。原因呢?食物从住家乞出后,虽未加任何调料,也不需要加热,不需任何程序,它的味道却已改变。食物中有一种特异的清香,特异得在其它任何食物中都寻找不到。此皆因乞食的功德,人在乞食时心清净而发生的一种转变。去年我曾为此略述一段,可参看去年九月初四的体会。那是当时别人乞来早上凉米粥而写。而今天的苞米是我随师父亲自乞来的,那残疾妇女布施时非常欢喜,充满虔诚。故对此苞米我想要一段觉得不是贪心,因苞米谁没吃过呢,我只是想知它是何味道,当然是想品尝苞米中的法味!然而想是一回事,却未得满意。
居士又给师父行了两勺乞来的食物,苞米没给行父行。盆中食物已所剩不多,给我行时用勺打饭,一小段苞米吊在勺上,却不知为何它又滑了下去,不甘心又要一勺,然而眼睁睁的看着苞米进勺,又从饭上滑了下去。令人失望,看来无缘了。
过斋后师父讲述苞米是由一残疾妇女诚心供养,并问为何谁也没得到。此居士听后非常后悔,讲述原因:“不知为何,我见那苞米觉得很硬,故怎么也不忍心给你们行。”原来他是一番好意,然而那苞米却是很嫩,为何他却看成硬呢?
后来不见他吃饭,于是问他,答:“我中午做了一件错事,今天不吃饭以此忏悔。”并且态度坚决,别人再劝亦不肯吃。说身体没事坚持以一天不吃饭做为忏悔。此确是一特殊忏法。
那些苞米后来哪里去了呢?被海城张居士她们吃掉了,这也是她们护持行脚有功,能够享受如此妙味。我虽苞米未吃到,味道却也知道了。张瑞芳居士得知此苞米来历及我们谁也没吃到的事情后,竟告诉师父说:“师父,那苞米很嫩很香。”
下午。上路行走至三四点时,前方路线为阜新县城,然后是阜新市区。居士上前探路后回来告诉:县城和市区相连,此段有二十里,在市区不方便看来今晚休息成问题。向前需经过繁华的商业网点,一路行人车辆很多,坐下休息等也会不方便。问师父应商量一下如何走过?此时大众正在休息,于是就议论了几句,结果为:向前走,走哪算哪。其实以前无论经过哪里都是这个原则,行脚也就是随缘向前走。
经过一段很不好的路面,车辆带动尘土飞扬。然后进入阜新县城。行脚虽与常人同是迈步走路,却又不尽相同。不同之处即是在行走中摄心,在各种各样的环境中经受考验,眼不外观,耳不外听,心不外逸,而达到回收六根的目的。为何不能外观呢?因为外界一切都是我们打妄想所造成的。
佛在《楞严经》中告诉我们,我们的色身和识心,乃至山河大地等事物,包括虚空等,都是由妙明真精妙心中所现出的物。但因为不知道,错认我们的识心为真心,又以此识心去分别事物。外面的事物从眼耳鼻舌身意进入,因六尘生出分别计度,造成内心摇动不息,结果随着妄心每天到处奔跑,从而产生了山河大地,世界上的一切,乃至天堂、地狱、饿鬼也随之而来。于是我们便有了生死,便有了轮回。然而却还不认识,还在每天随着外界事物去跑,故佛称我们为可怜愍者。
佛在《楞严经》中告诉我们灭除的方法为:“生因识有,灭从色除”,由于一念妄动,迷如来藏性以为识性,然后依次产生行、想、受、色,五阴俱足,最初是由识心生起的,故名“生因识有”。“灭从色除”呢,即对动静二相了然不生心,则色性自灭,受想行识自然也随之而灭。若能明白五阴本因,知道皆是妄想,当体即空,由此一念顿悟,便能立刻消除五阴。此为理则顿悟。以上依宣化上人《楞严经浅释》所写,若欲详知,请阅读原文。
行脚,是“灭从色除”的殊胜法门之一。以前我们因妄想而有了色相,有了高楼大厦,水陆交通,火车,汽车,轮船等外界一切,有了生死轮回。然而此一切皆不出我们的真心。故行脚行的是心,走的是我们心中的路,在行走中是没有快与慢的,惟以摄心为要务。而单靠脚走路不坐车意即在此。我们有了色身已是妄想,图快坐车等于又增加了一个妄想,妄中加妄,迷里更迷,在轮回中更加轮回。行脚即去除对外界的贪着,不再迷恋,单走路不坐车一项即已在去除妄想,何况还在持戒摄心呢?故行脚的脚步即是迈出生死轮回的脚步。知道外界一切皆为自心所显现,不再外观,心向内收,在种种环境中经受考验,皆不生分别心,渐渐工夫做熟,而达到六根回收。
以上依经典及大德开示略述,然“如人说食终不能饱”,自己行走中六根还是收摄不住,特别是走在市区中更需注意。行人众多,繁华热闹,处处都在吸引人的目光。于是开始诵楞严咒,仗此咒力加持收摄目光,不向两边看,紧随前边人,低头前行。此段路走的还算可以,基本上没向两边街道看,故对城区建筑,是否经过商业区等不太清楚,不复再述。当然,自己只是没故意去看,习性所致,有时眼角余光还是不经意的扫了一下,又立刻收回,此时头还是低着,却又略看一眼,可知以前的放逸,还需努力消除。
再走在众中对收摄目光很有帮助,只需盯着前人脚步走,不必去观察前方车辆行人等,不用提防碰在一起,而师父走在前方领众则不同,要看着道路以便前行,同时还要摄心,两者似一矛盾,而师父却将其调和为一,并且每次过交通岗时都走人行道,虽需向边上多走几步,但是遵守交通规则是应做的。
如是向前走着,猜想已过了主要的繁华区,高楼减少,没有遮挡,此时迎面风徐徐吹来,将我们的大褂带动起来,觉得在此滚滚红尘中真谓壮观一行,坏色的僧装,收摄的目光,与世人形成强烈对比。不禁想起宣化上人述说楞严咒功德言:“千朵红莲护住身”。仗此秘密神咒加持,走在闹市中收摄目光不外观,于是两边的什么高楼大厦,商业网点,种种都成虚设。虽刚开始时收摄目光觉得有些费力,但走过后觉得不看,很是自在,等于断了牵挂一般。当然,收摄目光是对的,后来心又随风动是不对的。为此敬录《四分律行事钞》:若入聚落,应卑恭惭愧,不着六尘,摄心行之,如高山悬崖绝险,方寸之处,而足蹈之,念念生怖,临渊亦尔。如月行世,动手于空,四方无着。(出《行事钞资持记》卷三十九“导俗化方篇”)。
走着至阜新体育馆前,此处不属热闹地带,于是即面对体育馆,在其广场边上休息。此时已是傍晚,亦属巧合,去年经过黑山县也是太阳快落山时曾在黑山体育馆前休息。有位去年随行的居士,也与我说起在黑山体育馆前休息的事,一幕幕宛如犹在昨天,仍在眼前,令人怀念留恋。然而有些却是我们不想见到的,此地同黑山县一样,很多人还没有见过出家人。
不时的有几人过来好奇的看看,并问几句。其中有几位年令六十左右的人从这边看至那边,仔细端详,也许是想看出个究竟吧!后来在一边问张瑞芳居士这是做什么?她解答:“是僧人行脚。”又问:“那你们这些人是做什么的?”张居士声音低沉显得很亲切的告诉:“我们也是行好的!”他们一听:“噢噢……-”不再问了。
原来“行好的”是这一带对学佛人的称呼,张居士这两天不知从哪里学来并用上了,那几人也许是认为这些人虽是外来的,但说的是我们家乡话,很易理解,“行好的”很快让大家变成一家人,于是就不再问。“行好的”这句对一般人虽是新鲜词,然也只是一个称呼不同而已,学佛人是行好的,细一品味属对佛教的称赞,再不知应写作“心好的”还是“行好的”,但也不必细究了,佛教好已是肯定了,但未能在此地普及却不是一件好事,令人心中十分的沉痛。
这几天的行脚,路人虽好奇,但问话的人不多,走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很多人对行脚僧人显得不知所措。大约是从没见过不知如何对待吧!今天下午快进阜新县城前在路边休息,有居士与站在一边观看的老者交谈,过来告诉上面判断是对的,却令人不忍闻,他对师父说:“师父,今年这条路线走对了,刚才那几位岁数大的人说,他们在这里从没看见过出家人,此地也没有寺院。”
靠近阜新县城,属发达地区,这里的人却没见过僧人,意味着从未接触过佛法,怎么办呢?他们在此生连佛法二字都难得闻到,岂不枉来人世一遭。
让我们从痛心中缓解一下,以下是居士已讲述数次足以令人欣慰的一事。在前两天我们中午过斋时,有一小女孩与母亲在旁观看,受僧人过斋威仪所感,看着小女孩天真的冒出一句:“出家真好啊,长大我也要出家。”
她母亲也许一听此话吓坏了,立刻呵斥:“你少给我扯犊子。”扯犊子这句话不知是从何得来,大意即胡乱说的意思。小女孩母亲听孩子说长大也要出家,知道此话在孩子心中的份量,这才不择语言呵斥:“扯犊子”。
然而小孩在幼小的心灵中既已发愿,因缘成熟时自会出家,他人纵有扯黄牛的力量也拉不住的,因出家就是真正回家。祝愿此小女孩能早日出家,出家后出外行头陀行,告诉世人,我当初是因见僧人行脚而出家的,现在我行脚,是为了让你们也能够得闻佛法,也能见僧人行脚而发心出家。
我们深切盼望着小女孩出家那天早日到来。
再一次祈请更多的僧众都能出来行脚乞食,以如来戒法滋润这片在佛法中还属贫瘠的土地。
我们在体育馆前休息的时间比较长,师父等几人看好了体育馆一环廊,认为避风适宜休息。但看守的老人肯定不会同意的,有居士想去与他商量,都被师父阻止住,告之“不可求人”。我们并没有打扰看守老人,只是在靠体育馆很远的广场边上坐一会,这里还是活动中心,看守老人却报警了。当然,对他对报警只是凭事相猜测,因“110”的面包警车赶来后直奔体育馆侧方亮灯的地方。进内问明情况警车又朝我们开来,但没有到僧人这里,只是问边上的居士几句,得知是僧人走至此地休息后,说道:“若需要我们帮助的地方打电话”。开车离去。
“110”巡警所说帮助大约是指我们人身受到危险等方面要及时报警,但人不要钱,穿的又破,走在街上可说是与世无争,不会有遭抢劫等危险的,虽如此,110巡警对行脚的支持我们还是要表示感激之情,随时准备给予帮助,此是人民警察的作风。由此引申,还应感激看守的老人,他无缘无故地报警为何不恨他反而感谢呢?需知他不是无缘无故,而是因此地很多人还没见过出家人,他为了扩大行脚的影响才这样做的,目的是让更多的人知道行脚僧,从中获得福报。行脚乞食,是佛所制法,别人只要赞叹一句,或有想要帮助的一念心,将来福报都不可限量。再有的人表面上看是给行脚乞食找麻烦,或者是诽谤,若细究还是帮助,以上看守老人即是一例。
我们为何要如此看待问题呢?因惟有这样方符合真理,佛陀清净的戒法是永远不会遭到诽谤的。
在体育馆前休息过后起身前行。此时大约晚八九点钟,这段路是从阜新县城至阜新市区。虽很晚了路上车辆很多,交通繁忙。居士在路边找到一片小树林,即沿路的防护林带。进去发现蒿草有半米多高,不能在里面休息。然而却在边上一堆垃极中发现四只死去的白鸡,它们被扔在脏物中死后难安,沙弥以慈心用方便铲掩埋时,又发现了鸡的内脏,成段的鸡肠子等,看来被抛弃在这里的不仅是四只鸡。它们被凶杀后,被扔在了垃圾堆中,内脏等也被剥离了身体,我们未来之前,也许鸡的神识正在不安的看着自己的肠子,曾经历刀砍斧劈,在孤夜中神识不安,瑟瑟发抖。
现在好了,沙弥铲土的方便铲能够为它们消除怖畏,铲上的铁环随着哗哗作响,堪可与金刚铃的声音媲美。行脚,处处都是一场度众法会。愿四只白鸡与已不知名的鸡,以及周围天龙鬼神等皆在此法会中得度,早得解脱。
我们继续向前走,夜已渐深,前方已快接近市区,今晚会在哪里休息呢?然而不需担忧,路边出现一条岔道,能有几百米,向里走发现是一师范学校,晚上已无人车往来,公路两边栽着高大的杨树。于是决定今晚即在此路上休息。
大众在路边铺睡袋等,这时有人发现边上排水沟是干的,就进沟休息,经一说大众都进入沟内。因去年走在北宁市沟帮子镇时,也在这样一个晚上,大众在路边柳树下休息,结果有一个骑自行车的人连续碰了三人,他大概眼睛近视,竟还在说:“这是什么东西。”所以今晚进入沟内安全,觉得很满足。而让我们满足的道沟宽度只能容一人,沟很浅,还不至半米,里面是贴地皮长着已变枯黄的草。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边上那排很粗大的杨树了。天气已转温,我决定今晚不再用睡袋,披雨衣倚树坐着休息。
世人皆每天拼争,不顾一切地的向上经营,每天计算,唯恐自己掉在阴沟里。僧人放下,不再追求,不愿再去计较向上向下,今晚住进沟里,还觉得自在。由此可知,掉沟里并不是坏事,简直是掉出世间一般。在沟里离车响声远了,车灯光亦远去了,面对行脚,它们无可奈何的远远去吧!走着虽累点,静静的夜正在为我们轻轻的拂去疲劳,往事如烟,浮生如梦,一天劳累,消融入梦中。
半夜被冻醒,发现自己没有坐住,已离开树,身体在沟里蜷着。此时很凉,睡袋却不能用,因准备早早赶路,怕装袋时麻烦,再是想锻炼一下,已说过不用了。御寒的雨衣因哈气已挂了水珠,选快干的地方包在腿上。将七衣、二十五条大衣都从香袋中拿出围在身上。若不行脚露地宿,怎能受到这般凉呢,凉有凉的味道。
早二点,装包起程,穿越阜新市区。此时市区很是寂静,只有成排的路灯与我们相伴。走至天将破晓,有个三十左右男居士过来顶礼。阜新这一路还未见居士,这么早见到一个觉得有些奇怪,师父一问,原来他是北京居士,得知大悲寺僧众行脚消息特意坐火车刚赶到,并跟着行走。他千里之外专程赶来,说明我们行脚虽是走在阜新,影响却行到了北京。
朝阳升起的时候,走了十几里路,行出阜新市区。路标显示:前方至清河门区32公里,至义县65公里。再走一段,在路边休息,大众商议前方路线,边上有几人围观。我计算前方至义县需三天左右,今年终点预计在盘锦市。时间为十五天,按此路程计算至盘锦还会余下几天,而行脚里程是按辽宁公路交通图计算的,现在有可能出现误差。
正在商议时,旁观的一个四十岁左右男人过来,问我们去做什么?然后说:“至清河门区32公里没错,我是养路段的,肯定错不了。”又说:“你们得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地方,怎么一直走啊,现在车很方便。”大石桥马铃勇居士代答:“车方便也不坐车,就是走。”至于为何只是走,他没再问,我们也没向下解释。
上路行走一段,又见到此男人,在道沟边抽烟站着,一女工正在清理道沟。看来他在养路段属于一个负责的人,见我们过来注视着。因刚才说过一段话,现在又遇见,师父笑着向他打了声招呼:“你在这呢!”他也笑笑算做回答。
再走一段,发现此男人又在路边站着。此处路上车辆人等有些稍多。见我们过来仍然在注视着,等走过时说了一句:“这得什么时候走到啊!”声音中带着叹息,可怜,又似带着尊敬。短时间内与他已是三次见面。
时间过得很快,我们走着已到应乞食的时候。在靠路边的一个村庄前停住,此处没有适宜放包的地点,师父领人进入村内去寻看,其它人在路边等着。村内出来几个等客车的男女,见状过来看,大石桥马铃勇居士护持,告诉女人应与僧人保持一段距离。他们问马居士:“你们是做什么的?”马居士答:“他们是僧人,出来目的是弘扬佛法度众生。”昨晚在体育馆有人问时,他也这样回答。对“弘扬佛法度众生”几个字还加重了语气,如豪情壮志一般。
而我听后心理反应说不太清,在行脚中我是从来没敢说这样的话。原因呢?弘扬佛法,虽然没有这个能力,但身为僧人。此是应尽的责任得尽力去作。而度众生呢,自己还未度了,烦恼习气很重,还以何去度众生呢?所以在前面曾经说过,头陀,行脚,乞食,我们只是学习,并不是说我们已经完全的能够行脚,行头陀,凡所赞叹头陀行的词语,皆属赞叹此殊胜法门,并不是说我们在行头陀,能如何如何。我们只是初学,还有很多没做到的地方,若另外的僧众大德们出来行头陀,会比我们做的更好。头陀行是一般善法不可比拟的,我们虽无能力,无数众生因有人行头陀而生很大欢喜心,有了得度的因缘。作为行脚的本人,我们也从中得到很多益处,同属被头陀行摄受的众生之一。头陀行是自他同利,皆共得度。所以:
头陀行住,佛法亦住。
弘扬佛法,若无能力须行头陀行。
弘扬佛法,若有能力亦须行头陀行。
行头陀行,是出家人的本份。
再回至路边,他们又问:“准备去哪里,怎么不坐车?”答:“不坐车,就是走着。”再问:“那人进村找地方做什么,化缘啊?”答:“不化缘,我们乞食,就是要点吃的,找地方目的是乞食后在那吃点饭。”
不知什么时候养路段那男人又来到旁边,听完对话似明白了,说:“就是找个地方吃点饭,还找什么,去我的道班,我那大院屋里也有地方。”有居士上前问他:“离这多远,他们僧人乞食,你那附近有村庄吗?”他答:“前面不远,六百米左右,就是铁牌那,在这可以看见。道班后面就是拉拉屯村,大约有四百多户吧。”他又与旁观的那几人核对一下,确认能有几百户。他说的铁牌是横在路上方的标语牌。而他在这几小时之内已连续与我们四次见面,虽然他在路上有工作,骑着摩托车来回走,见面很容易,但他每次都停住,让人觉得此决非偶然。他请僧人去道班说明对行脚已从不了解至了解,此即头陀行的殊胜:未种善根者令种善根,已种善根者速令增长。
过一会师父从村内走出,没有找到合适地点。居士告诉此男人请去他道班的事,师父说:“是你们求的吧?”居士答:“不是,是他主动发心,就成全他吧!”此道班男人也过来对师父又说一遍,意思我那里肃静没有干扰。师父说:“那就向前走,看看吧!”
拉拉屯道班就在路边。我们走至此男人正在门口站着相迎,这已是第五次见面。师父在前,向道班院墙的村路拐去,他一见立即说:“请进院里。”师父这才领着大众进院,院中只有一排房子,房前是很大的空地。大众即在空地放包,此男人见状说:“请进屋里宽敞,有会议室,一年也不用几回的。”师父说:“院子即很好了。”他于是不再让。而这是我们在此次行脚中第一次进入院中。师父在刚进道班前准备向村路拐,我当初想:大约是恐他改变主意,以此再确认一下。或者是让他再发一下心,重新请一次。行脚归来后,得知是师父当初并不想进道班,想在道班后面找块空地即可,是受此男人诚心所感才进的,而这也是我们在本次行脚中所进唯一的一个院子。此也与道班男人善根深厚,缘份深有关。
我们搭衣,将钵装进钵袋,系上钵架,准备乞食。今天重新分了组,我与一个沙弥一组。十五位僧人分成七组,最后还是剩下师父一人。我告诉沙弥:“咱们和师父三人一组,拿着锡杖出发。”于是又有幸随师父乞了一次食。
走至道班后的拉拉屯村,在第一家门前停住。打招呼后,出来一女主人,约三十左右。对我们说的乞食没听明白,又解释道:“乞食,即乞饭,就是要点饭。”女主人听明白后略点点头,进了东侧的偏房。一会出来垂手拿着一略蓝色的纸,在手攥着一半看不太清。即使看清我们也已不认识,毒蛇每年即蜕次皮,此物也是这样,我出家前它还不是此面目,然而它无论如何改版变化,佛所说带毒本性是不会变的。而世人还要谓之曰:“钱”。
去年行脚走在盘锦事,师父乞食时一老者布施钱,花花绿绿的已不知它为何物。师父凭推断说:“我们只乞食物,不要钱。”后来据别人说此是新出的二十元钱。有人写此事时说:“只有认清钱才能持好不捉金钱戒”。我们对此都不认同,认为只有真正认清钱,认清它的危害才能持好不捉金钱戒。只有不认识钱的人才能持好不捉金钱戒。它已在我们的印像中远离,远离的过程,即是获得清净心的过程。当然,认清钱的人也更应持不捉金钱戒,否则会中毒越来越深。
我们对走过来的女主人说:“我们不要钱。”随行的尹大勇居士上前拦住,解释师父们不要钱。女主人对突如其来的变化稍楞住了,略停顿一会笑了,相信此只是要点饭了,说:“等着”。回屋一会出来,一手端着铝盆饭,一手端着小盆菜。菜是满满一小盆,等走近问:“菜是不是荤的。”女主人答:“是。”她对佛教常识等看来一点也不明白,不知出家人不吃荤,看来以前没有接触过,完全是看见僧人,以及刚才不要钱的事情所感,而发的诚心布施。尹居士上前将菜盆接过放在一边,说明出家人不吃荤。女主人开始给师父,我们三人钵里盛饭。一人几勺过后,盆里还剩一些,于是她又盛了一遍。每人约有半钵,这些饭若留至中午,可能够她们一家吃的,都布施了。
师父说:“阿弥陀佛。”以佛号为她回向,女主人又笑笑,很善的样子,不再说什么,欢喜自在其中了。
女主人在我们为她回向时面带笑意,在布施钱时我们不要她略楞,然后又笑了,似在片刻之间明白一种道理。此应是一种感化,在僧人不要钱的清净戒法所感之下,笑是一种自然反应。
《四分律戒本疏》卷十二云:“所以如来制戒,不约俗人,唯斯一戒,对俗而制,欲使息灭贪竞,兴道相师。”《行宗记》释云:“兴道谓令僧成德,相师即使俗归心”。下面大略解释此段含义:
“所以如来制戒,不约俗人”,此中如来制戒指佛所制的道众戒,即比丘,比丘尼戒等,此是不允许俗人知道的,比丘不能为俗人讲解比丘戒条,俗人也不允许盗听比丘说戒,若在家人盗听比丘说戒,此人以后再不允许出家受戒。
“唯斯一戒,对俗而制”,然而此条戒却允许俗人知道。其实还有很多条比丘戒,在家众因要护持,也略知一些。但比丘不可为其讲解具体的篇聚名称。(注:篇就指的五篇,聚就指的七聚,就是将比丘戒分为五个部分和七个部分)此句主要是为了突出这条戒的重要性,它不仅关系着比丘的修行,在家人也同样需要此戒,所以说:“唯斯一戒,对俗而制”。
“欲使息灭贪竞,兴道相师”,使人都知道此戒的目的是什么呢?因世人都离不开它,我们看看世间的争斗,都是因为钱财而发生的,国与国之间为了掠夺钱财不惜发生战争,伤人无数。家与家斗,为了钱财父子甚至可以反目成仇。人与人斗,抢劫,偷盗,种种罪恶,都是为了钱财。虽说有时争斗是为了名,但利的争斗远甚于名。有很多人为了钱财不惜丧失人格,完全不顾名誉。并且有的人不择手段骗来钱财,又拿此钱财去买名,可知钱财其害无穷。世人又多陷在钱财中而不能自拔,故佛制此戒,以一不可思议的力量令世人能够震惊猛醒,“我们出家人不要钱,只乞食物”,原来世上还有不要钱的人,原来不要钱还可以活得很自在,故言:“欲使息灭贪竟”,目的为了使世人不再为了钱财拼争,息灭贪心。
兴道相师,《行宗记》释云:“兴道谓令僧成德,相师谓使俗归心”。此戒本疏为唐道宣律祖所著,《行宗记》是宋圆照律师为戒本疏所做的解释。“兴道,谓令僧成僧”,人出家因此戒而具僧德,也可释为因此戒而令道业大兴。“相师谓使俗归心”,师是学习的意思。具僧德俗人自然要学习,僧人因此戒能令一切人天皆归心于佛法。世间物欲横流,此戒是引导我们走出的航标灯,息灭贪竞后心内本有的光明开发出来,有此光明引路,定会直达解脱彼岸。
再此戒为比丘戒五篇七聚之一,虽令俗知,具体名称,成犯缘等恕不列出,因律中只允许如此解释。不过凭借以上的解释,对今天女, 主人在我们不要钱的笑意,都能理解了,此笑是息灭贪竞、趋向清净过程中的自然反应,兴道相师,女主人以前也许未见过出家人,所以还端出荤菜,但因僧人不要钱,使她知道僧人是具德之人,已决定以僧为师要笑着向其学习。
为女主人回向后离开,来至第二家,直接进入院中。这几天随师父乞食,如院门开着师父都入院中一半的地方停住,我曾问这样可以吗,师父说可以。我在以前乞食除个别几次外,都不进入院中,是停在院门处,进入院中怕有不方便。
《四分律行事钞》“头陀行仪篇”引《十诵律》云:“乞食得入三重门,至庭中,三弹指,不得便去。”《资持记》释云:“三重门者,据有言之,此间俗舍,不喜辄入,廉障之外,避讥疑也。三弹指者,使内知故。今或振锡代之,弥善。不便去者,迟留待出,不出方去”。
以上意即乞食时可以进三重门,此指院落非常大,有大门,二门等,此间俗舍指宋代时,人家不喜乞食的人进入宅内,故只在廉障之外站立,然后三弹指使里边人知道,或者摇动锡杖代替弹指更加方便。我们有时用方便铲,或念佛号目的都是为了让里边人知道。然后在院中“迟留待出”,意即乞食时需有耐心,在外面等待一会。等待对现在的乞食显得更加重要,因很多人对僧人乞食觉得陌生,等待一二分钟给他一个观察的机会,让他知道这是乞食。不是所谓的化缘等。而在等待时需用耐心,不可用攀缘心,想着让对方布施。等待时是需摄心,而往往主人不一会即了解。其实此是等待时摄心的定力在起作用,否则不会看几眼即明白此是来乞食的。等待后对方布施接受,不布施即离去。
现在我们所进这家出来的是两位妇女,一年龄大,一稍年轻些,边走边说:“我们家不信这个。”师父说:“我们只是乞点食物,这与你们信不信没有关系,布施是人人都应该做的。”这时,她俩已走至跟前,一听师父的话,立刻脸色变缓了许多,大约是在思考吧,然后说:“那没有了。”猜想是因刚才说过不信,虽有点后悔,但若布施却又与不信的话相违,觉得不好意思,这才说没有的。然而无论什么原因,对方只要不布施,我们都不再停留,有时说句:“那好吧”,或念声佛号,或什么也不说转身离去。而顺口的一句:“那好吧”自己也分不太清是何含义,不布施本是不好,却说那好,就将此解释为:面对不布施若不生烦恼,心情是很好吧?
然而很好的考验是接二连三。进入下家,房子破旧,看样子家境不是很好,见我们来到乞食,门刚开一道缝时先伸出一只手摆摆,此手缺了一个食指或两个手指。然后出来一位带残疾的男人,很怒的样子,手朝我们挥着说:“没有。”没有的语气非常重,我们不禁为他可怜。可怜的是不布施悭贪之心比残疾更可悲。
再向前走,连续两家门户有些相同。一男一女大约是夫妻俩,正在院墙外竖高梁秸。见我们走至没有反应,还在干活。我准备进院,师父说:“你愿进你就试试吧”!向头一家走去,妇女抬头说:“这家没人。”声音很尖很生硬。我出来走向下家,妇女见快走至院门又抬头说:“那家你也不必去了。”此两家果然是一起的,所得待遇相同,走吧!
下家一妇人大约四十左右,正在院外用一棍划拉叶子,我走过去说:“阿弥陀佛。”几声佛号后她没有反应,还在继续扫叶子,头也没有抬。我以为没听见,于是又向前走几步,这时妇人头一扭,一手挥挥,显得很不耐烦地大声说:“去、去、去,我可没工夫搭理你们。”然后还继续低头扫她的叶子。她突如其来的一句“去、去、去”,险些将人吓着,不知是怕吓着,还是另有原因,竟没敢起烦恼。乞食中的“去、去、去”真是去除慢心、去除我执、去除烦恼的良方啊!
我们结束今天的乞食,回至道班,准备过斋。此道班内确实很肃静,里面只有二三人,大约其他的人都在外面维修公路,后来回来一辆面包车,车上几人朝我们看着,请我们来的那男人走近车旁,伸着四个手指大声说:“他们背着大包一天走四十里地啊”!声音中充满了赞叹,可能又解释了几句僧人如何来的等,听不太清了。此男人刚见到我们走时曾说怎么不坐车,这得什么时候走到,然而在我们走的过程中,他经几次见到,看法竟改变,认为一天走四十里已是很快,很不容易了。可以说,此男人已深深的种下了得度因缘。此男人初见时认为行脚走的慢,后又认为行脚走的很快,此转变过程说明:
行脚走的虽慢点,度众生却是很快。
过斋后,师父为大众开示。将内容归纳起来,大致有如下几点:
一、 行脚中要注意摄心,不能将时间空过。一定要坚持诵楞严咒。楞严咒对降伏人的欲望心最为有效。出外有很多不好的影像,诵楞严咒只要一两句即可起到对治,这是其它方法不可比拟的。
二、 行走及休息时要注重威仪。坐下休息时要坐成一排,不能坐的杂乱。要将自己融于大众中,以大众的利益为主。结缘经书佛像时若对方是女人,此时最好先交给男居士,再由男居士递给她。若没有男居士就放在包上或其它地方,若这些条件都没有,就先不要结缘了,无论如何都不能直接将经书佛像递给女人。
三、 乞食时若乞的多不要生慢心,对其他人空钵也不应生轻视心,空钵有两种原因:一是摄心比较好,与外界断了缘份,所以才空钵,这是好现像。二是摄心不好,太放逸才乞不到,若是这样一定要改正。
四、 要以报恩的心写好行脚日记。有很多人在关注着我们的行脚,并有不少居士跟着沿途护持。像海城张居士她们都是企业家,放下家中企业跟着出来护持。这些居士跟着护持并不是护持我们,而是护持佛的戒法。所以大众沿途要及时将心得体会记录下来,以此来作为回报。将行脚中的经验也要记录下来,否则时间一久就都淡忘了。再我们要明白一点,写行脚报告并不是写我们自己如何,而是以此称赞佛的戒法。
五、 关于行脚中为何有时马见了我们要受惊。这里首先介绍一下,在行脚中很多马、牛、羊等看了僧人大都生欢喜心,如去年在北宁时师父默默地给一头黄牛授皈依,黄牛就朝我们跑过来。去年回寺那天上午一只被拴的小羊朝我们咩咩叫着要过来。那天下午在路边休息,一头小马驹随拉车的母亲经过时,蹦跳着走至年龄最小的沙弥(十五岁)身边,小马驹的头差一点就与他的脸碰在一起,他抬头看见吓得喊了一声,随后又笑了起来。今天下午走在路上时,有一群马、驴正在路边的林中吃草,一头小马驹又是蹦跳着跑过来,方向还是冲着走在最后的小沙弥,可惜被主人给赶了回去,否则小马驹也许会随我们行脚走呢?而小马驹专找小沙弥为伴也是件有趣的事情,祝它们来生都能得人身从小出家,童贞入道。
对以上的欢喜我们很容易理解,而有时我们走在路上马见到突然受惊却令人费解。此事在以前发生的比较多,今年出来好像还没遇见。就是拉车的马突然惊叫起来,主人要费很大劲才能将它拉住。记得最清那次是二〇〇一年行脚去瓦房店,回来时一天早上出盖州市往青石关走时。公路的另一侧过来一辆马车,马突然叫了起来,并猛的转身,拉着车顺公路边上四十五度斜坡冲至田地中。主人此时还坐在车上,在坡下显得惊魂未定,不知发生什么事情。等缓过神这才拉着同样受惊的马顺坡重新上路。
对此有几人做了不少解释,却都不能说服人。如僧人穿的同是坏色僧装,排成一队太整齐马没见过所以受惊。别人反对意见是:火车颜色更一致,跑的更整齐,马见了也不受惊。第二个看法是僧人剃发染衣,马没见过这才受惊。别人反对意见是:僧相清净马不会受惊。再说世间有很多奇装异服,马对哪个也没表示害怕。第三个看法是僧人有时走的快,一些马受惊。此项更说不通,汽车跑的快就在马身边,它也不受惊,而盖州市那匹马在我们另一侧却受惊,为什么呢?
师父开示:我们不要以为只是十五位僧人,走在路上没什么,好像对外界没什么变化。其实僧人行脚是非常高大的。居士这几天曾问我,有时马见到行脚僧人为何受惊。我答:僧人走在路上看着似乎不太起眼,而在法界上是非常高大,只是我们肉眼看不见,而马的眼睛有时能够发现,它从没有见过这种高大的形像,这才受惊。
以上师父对马受惊的解释原话记不太清,只是大意如此,但相信谁都能理解了。原来马对身边跑的快的汽车火车不受惊,它知道这是眼中的妄想,怕它作什么?而对行走虽慢的僧人知道这是最快最高大的这才受惊,下面略述受惊后的好处:
佛在世时有一老人至僧中请求出家,诸阿罗汉以慧眼观察。见他八万大劫内未种善根,说:出家须具善根,而你没有不能出家。老人于是伤心的大哭。佛得知此事却令度老人出家,别人不解问佛这是为什么?佛言:你们阿罗汉只能观察八万大劫内的事,不能观察八万大劫以外的事。此老人在八万大劫前种过善根,他那时有一生曾是樵夫,一天上山砍柴,被老虎追赶,他为躲避爬上一棵树,老虎又来咬树。他在情急之下吓得喊了一声“南无佛”,以此将老虎吓跑这才得以逃脱,他那时念“南无佛”的善根至今生已成熟,出家后必定证果。后老人果然出家不久即证阿罗汉果。
而行脚路上那些受惊的马,被吓时应该念“南无僧”了?未知它来生会在哪位大德座下出家呢?
依净律仪,成妙和合,灵山遗芳型,修行证果,弘法利世,焰续佛灯明,三乘圣贤何济济,南无僧伽耶!(以上出太虚大师“三宝歌”)
下午,盘锦连久恩居士来拜见师父,并准备跟着行走至明天中午。他还带来一辆面包车,由一司机开着拉来大床垫子等。走到晚上,在路边树林中的空地休息。我们还是用原来的海棉垫,大床垫子等都给了居士,今晚可谓一次居士聚会,盘锦连居士,陈居士,本溪王伟居士,大石桥两居士,黑山居士,北京居士,大连居士等八位居士。住宿时本来黑暗中的林中显得欢快起来,不久又归于寂静。
早二点装包起程。在天快亮时走至一大桥,名伊玛图河桥。走着后面有人突然喊:“停一下”。不知发生什么事,停住,原来是个子最矮的融庆师没注意一脚踢在桥面突出的橡胶上。(橡胶间隔防热胀冷缩用)摔在地上一动不动,背包还在身上压着。却没力量拿开它,别人扶起他。左额角碰出一个包,脚也扭了,今后的行走会成为一个严重考验。
他在今年夏安居时即说:他准备发心跟着行脚,并且这也是他来大悲寺的目的之一。但因他个矮,还没有一米五,体力单薄。别人怕他在行脚中坚持不住。为此他的表态是:尽最大努力一定要坚持。行脚前两天走的比较慢。他说若这样走一点事也没有。走时他是跟在我的后面,不知为何,我的鞋一天至少被他踩掉五六次。不好意思问他,也不回头看他,直接将鞋提上向前走,但不久又被他踩掉了。后在一次谈话中我说:“咱们走时互相应有半米以上的距离,否则不方便。”他说:“我不是不想拉开距离,而是不敢拉开距离,我必须紧紧跟住你,以防被你们拉下,我生怕追不上你们”。确实个矮腿短同样走路会很吃力的,听完解释,对他的踩我鞋也觉得应赞叹。当然赞叹的是他紧随大众坚持行脚的心,而不是希望他更多次的踩掉我的鞋。不过只要他能坚持行脚,一天别说踩掉我五六次鞋,踩掉十次乃至二十次我也得表示无所谓。不过在当时我还是告诉他稍隔半米比较好,不会被拉下的,否则容易出事。
今早大约即如此,因行走中后人若紧跟前人,前人走过后,后人脚会正踩在前人脚印上。今早前边人看见橡胶迈过去,他在后面没注意一脚踢在上面摔倒。这也与背包沉他有些背不动有关,想迈大步跨过去没有力量。在前两天他将厚雨衣拿出抱着走,问他为何不放在包里,回答是:“背不动,以此减轻点份量。”后拿件薄的与他交换这才好些。
最后总结:个子虽小坚持行脚的心不小,有他比着,我们力气大的人更应行脚。
上午正常行走。在休息时见后面没有连居士,他不是准备跟着走一上午吗?现在他去哪里了?一问师父,得知半夜我们开始行走的时候他就告辞回去了。再问原因是昨晚野外一宿着凉,人感冒没办法只得回去。再昨天凌晨赶来的北京居士大约也是今天上午回去的,详情不太清楚。
我们走着快至中午乞食的时间,见路边有住家于是停住。这时有人告诉,路边的住户只有几家,大村庄在里面有三里地远。于是又向前走一段,在村道边的一排小树下住脚。此村道是通至田里的,里边没有住家。这时一位老婆婆跟过来,据说她已跟了一段。老婆婆对师父说:“你们这是行脚,修炼。”师父说:“老人家你还明白很多。”老婆婆略笑笑后来说:“我也是行好的。”有个沙弥一听赶紧给她结缘《地藏经》及佛像等。老婆婆说:“我也不认识字啊,经书若认识字我就看了。”后将经书送回,佛像收下。
另外她说我们是行脚,后面两个字是修炼或其它炼记不太清,但说的绝不是拉炼或锻炼,就写作修炼了,因为老人也在修炼,首先她的岁数就让人吃惊。老人身穿红色上衣,外套黑坎肩,与年龄有些不相称,似乎有点古怪。头发罩着,后面盘成鬏,走路看上去身体很好,我们以为只有六十左右。没有想到她倒背着手走至我们这边看了看,见我们这边几人年龄都在二十至三十之间,于是告诉:“我今年八十岁了,你们好好修,将来年龄比我还大”。
此处名叫庄家店村。现在时间是九点三十分,大众进村乞食。还是昨天的分组,时间充足,可以多乞一会。我俩绕过路边的商店,来至第一家,大门紧闭。我敲门后出来一妇女,说明乞食,妇女言:“没有。”再向前走有的锁门,随行的沙弥说:“下家我来打招呼。”我点头同意。
来至一家,女主人五十多岁。从侧边出来问:“做什么?”亲某沙弥说:“出家人乞点食物。”问:“能吃什么呢?”我答:“只要是素的就可以。”女主人在思索“什么是素的呢?”过后说:“月饼能吃吗?”略一想月饼上恐有荤油,于是告诉月饼不行。再思惟:可不可以告诉能吃什么吗?她既想布施又一时想不出素的食物,说明一下应不属攀缘。就告诉说:“若是米饭等食物都可以。”女主人听后说:“馒头可以吧,进屋吃。”答:“不用进屋,我们那边还有人等着。”女主人面带慈笑的说:“等着啊,我回去拿。”
在大门外等着。发现和我同组的沙弥钵座没有带来,就问:“你怎么不将钵座系在钵袋上?”他说:“我来不及了,钵座也有用吗?”我们这次出来有几人在乞食前装钵、绑钵座等一系列动作都稍慢些,我是每次都将钵装好,系上钵座才过来。我说:“钵座系好,可起稳定作用,你看我的钵在胸前稍把着就不乱跑,你的若把不住钵就会翻了”。因为我们的钵无底,呈椭圆型。钵囊的带挎在肩上,钵囊在胸前右侧,若不注意把着钵确实容易翻,有钵座稳定就方便多了。不过以上钵座的固定作用是我想出来的,在律中并没有此说明。《四分律》卷四十九“法犍度”中佛言:“乞食比丘净洗钵着络囊中,若手巾裹,若钵囊盛,应右手捉杖,左手捉钵。”我们钵座的作用主要是受食时需要,一会将解释。
女主人出来拿着三个馒头,两个苹果或梨已回忆不清。沙弥见是女主人布施略犹豫,不敢用钵接,指着旁边的墙上说:“放在那”?我接过话说:“不用,直接放在钵里可以”。并且伸钵接过。女主人边放边说了句:“阿弥陀佛呀”!似感叹或另有含义不太清楚。放在我钵里的是两馒头,另一位沙弥钵里是一馒头、两个苹果。女主人又似乎带着歉意说:“没有大米饭,若有就请你们进去吃了。”她的馒头也是凉的,大约是早上剩的所以才这样说。我们回向:“所谓布施者,必获其利益,若为乐故施,后必得安乐。”末了又念一句“阿弥陀佛。”没想到女主人也一合掌说:“阿弥陀佛,我也是行好的。”原来她也是学佛之人,学佛之人确实是行好的。
离开此家我边走边对随行的沙弥说:“以后乞食一定要将钵座带着,我们在乞食时若是女人布施,可以用钵直接将食物接过来,但要提防不可互相碰到手。乞食时与接受其它物品都需放在地上不同。当然,我们不想直接拿钵接食物亦可以,像今天的情形,我们不想直接接过,是不能让女主人将食物放在墙上或其它地方的,应我们将钵连钵座放在地上,让女主人将食物放在我们钵里。此时若不带钵座,钵直接放在地上多不好,钵放在钵座上才显得恭敬,乞食时钵座的作用即在于此。”他听后说:“我不明白,原来是这样。”
下面再略解:“什么叫做受食”?受食是比丘清净的戒法之一,《萨婆多论》中言:受食共有五大利益。此不详述。像刚才女主人将食物布施给我们,我们伸钵接受的过程就是受食。另外像在寺院中过斋时,行堂的打饭菜等,比丘接受的过程也属于受食。受食是一个简称,全称为授受食。第一个授与授与,即有人布施比丘食物。第二个受为接受,即比丘接受对方的食物。此受食方法有很多,常用的有:
一、器与器受。施主拿盆勺等器皿盛食物授与比丘,比丘伸钵器等接过。
二、器与手受。施主以器皿盛送食物,比丘伸手接过。
三、手与器受。施主用手拿着食物送给比丘,比丘以钵等器皿接过。
四、手与手受。施主以手递食物,比丘直接用手接过。此手与手受仅适用于男人的布施,若是女人布施比丘不应该直接用手接过的。
五、 若有因缘置地与。以上四种都是施主将食物直接授与比丘。此种指在乞食时遇某种因缘,由施主将食物放在地上,然后比丘再拿起,就叫做“若有因缘置地与”。此缘有很多种,如前边所说的女主人布施食物,我们可以伸钵接受,此时须防互相碰触到手,乃至衣角都不可以碰到对方。要求只看女人递与的食物,不可以看对方的脸以及手。若有时觉得正念不是十分足,为防止自己产生不好的念头,即可采用此“若有因缘置地与”的受食方法。将钵连钵座放在地上,让女人将食物放在钵中,然后再将钵拿起即可。由上可见,乞食时处处都有规矩,时时都在修行之中。
另有俗人宝器缘,此缘出于《僧祇律》。比丘不得捉畜金钱宝物,有施主却作了一个金碗,请比丘受用金碗中的食物,说这样他可以得到很大的福报。比丘此时不得触摸金碗的四边,不得以手捉金碗,不得赞叹金碗如何好等,否则就属于违犯戒条。此时可将钵放在地上,让施主将金碗中的食物放在钵中,然后食用。
以上可说是一个很有趣的故事,虽现在很少有人作金碗,然我们知道一下也是好的。免得有一天真有人以金碗布施食物时措手不及。此“若有因缘置地与”另还有很多缘,在此不一一详列。
以上受食注意事项居士护持时可请教比丘。沙弥随学比丘,此中又有很多不同,如有时沙弥可以直接拿食物授与比丘,比丘却无论何时都不可自取食物。而我们在乞食时分组,一比丘带一沙弥用意也在于此。因比丘受持的戒法比沙弥多,并且在乞食中积累了一定的经验,知道对一些具体问题如何处理,带着沙弥可令其也迅速掌握要领。当然,乞食等对我来讲尚属初学,不单行持没有,就是理论上的一些细节还不十分明了。整篇文中若有写错的地方敬请诸方比丘大德慈悲指正。
再向前走,有一户大门关着,几声佛号过后不见人出来。见下家院内有一约三十左右的妇女,我说:“去她家。”此处人家从院门至村中横道都有段距离。下家小拦杆门本是虚关着,我们顺横道走,没等向她家拐时,妇女见我们过来上前将门插好然后回去,见状只有直接向前走了。沙弥笑着问:“不去了?” 我说:“这样还去作什么,她这样是让我们少走一段路。”
直接走至另一家,院中有十几只羊。三四十岁的母亲与十几岁的儿子正在看羊。“阿弥陀佛,出家人路过,乞点食物。”女主人听见走过来问:“做什么?”只有再直接说:“就是要点吃的。”女主人回屋一会出来,右手向下不见食物,看表情似要布施,猜想是要给钱吧?稍等一会再说,她向前走即是发心过程,让她将心发大。等女主人快要走近时抬手是枚硬币,真是要给钱。答:“我们不要钱。”女主人略楞,又问:“你们要什么?”此是多么熟悉的表情!
女主人听到我们再次“只要点食物”的解释后,又转身向回走,走至一半时回头问:“饼行吗”?此三字带着一种笑意说出,我答:“素的可以。”女主人说:“豆油的”进屋。小孩还在那看羊,此事似与他关系不大。我略看几眼也不再看,在门外等,想着女主人表情的变化,在不要钱后回头问:“饼行吗?”在尾音字上带着笑,似已无法控制,必须以此种语气说出一般。我一思惟,身上突有一发麻如触电般感受,泪水含在眼中,就快掉下来,不敢再想,否则泪水挂在脸上别人会不知发生什么事。以上我虽动念,却并非完全有意,只是稍想一下就控制住了,若再稍向下动念,即会泪流满面,在人家门前放声痛哭。为何如此悲从中来自己也一时无法说明,就还用以前对别人的评价:在比丘不要钱的清净戒法所感下,很多人有时会痛哭失声的,哭也是一种自然反应。然而没想到这次却轮到自己头上,可惜当时环境不允许,若环境允许也许会痛哭一场。既是自然反应,哭几声有什么,悲哭我们以前迷失太多了!
后来女主人出来布施的是两张饼,四个地瓜,并告诉地瓜是昨晚的,大约是觉得剩的不好意思,却又觉得不拿无法表心意,也许是告诉将家中所剩食物都拿出的意思,不再向下分析,我们回向后的表情等也记不太清了。亦不需再述了。 数数钵中的收获,馒头、饼、地瓜,离满钵还差一点,一想时间还有就再向下结一缘份吧!来至最后一家:“阿弥陀佛。”两个约三、四十岁的女主人听到佛号先后出来,一人用手搭耳,对我们所说的乞食没听明白,于是进院一半解释说:“就是要点吃的,素的能吃的即可以。”
听明白后两人进屋只听见在商议:“快,将咸菜掰一块,分成两半,不然没有菜。”看来能布施了。两人出来,还跟出来一小女孩,布施了三个馒头,两块或三块咸黄瓜,馒头是凉的,大约早上所剩,因这时有的人家还没做饭。收下后回向:“所谓布施者,必获其利益,若为乐故施,后必得安乐,阿弥陀佛。”没想到女主人也合掌说:“阿弥陀佛,我也是行好的。”她大约说了两三遍阿弥陀佛,原来又是一学佛人家,怪不得这样热情。然而我没有向下问是不是皈依的居士等,那属于攀缘了。
向院外走时另一女主人在门口站着,只听见她对小女孩说:“那是念阿弥陀佛呀”!听见此言,心中喜悦,今天乞食是我历次乞食中乞的最多一次,又是非常的顺利,走出院门时忍不住略回头看了一眼,三人还在屋门口站着望。此情景令我想起,以前在家时有三位学佛的亲人,院落、年龄等情景都与此有几分相像。其实每一个人,每一个众生,无始劫来都曾经互为亲人,父母兄弟姐妹等,只因为我们迷了,不再相识,行脚乞食,也就是度我们的亲人,在结、解我们过去的缘份,将亲缘转为佛法的因缘,同得解脱。
但当时只看一眼不好意思再回观,东张西望有失威仪,也不应动念的。然而我却对女主人向小女孩所说的“阿弥陀佛”非常高兴,小女孩在佛法中的善种子一定会早日成熟的。当时见此家人对我们来乞食如此欢喜,若不是知道此是称赞佛戒,非是称赞我的话,人都要走的飘飘然了。
回来坐下等着,还有亲实师、果成沙弥二人未归。今天大众乞的食物都很多,师父是领着两小乞食,小个的融庆师和年龄小的一个沙弥。其中乞到一方便袋茄子由融庆师拿着,结果半路袋坏了,他只好抱着回来,表情有些不好意思,早上额角碰了一个包,中午乞到一袋茄子,心里大约满足吧!
有几个村民过来看,其中有两人骑车经过时说:“这些是劳改犯吧!”也不知他是如何联想的。再有一男子问海城张居士:“她们供养的斋饭是在哪做的?”答:“老百姓家。”此男子过一会与围观的人说:“早知道这样,拿锅给他们做点大米饭,让他们能吃点热乎的。”他此话的意思是指我们所乞来的都是凉饭。师父说:“他能说这话很不容易,这里人很不错。”我说:“这一带经济不发达,人很老实,不像那边做生意的人。”师父说:“主要是被骗的少。”
我一想也是,若有很多骗子假冒出家人来这里乞钱化缘,以后即使真正出家人来他们也不会产生好感。他们不相信的原因主要是骗子假冒出家人要钱,而我们不要钱只乞食物谁都能理解的,但今天还是有两家没布施。昨天有两家骂我们,他们也许是以前被假和尚骗过才这样吧,不然若不布施说一声我们就会走,他不用骂着赶的。
又有新来的人问此男子:“他们是做什么的?”此男子说:“他们吃饭,在村里只是要素的,要点吃的。”然后骑摩托车走了。看来乞食是人人爱布施的,像最后回来的亲实师二人也都乞到满满的一钵高梁米饭。人不布施,假和尚托钵乞钱化缘是造成的一个主要原因。为说明此事还是敬引《四分律戒本疏》行宗记卷十二:
“所以如来制戒,不约俗人,唯斯一戒,对俗而制,欲使息灭贪竞,兴道相师。记释云:兴道谓令僧成德,相师为使俗归心”。这里略述一下“唯斯一戒对俗而制”的另一好处,即比丘不捉畜金银宝物,出来乞食时只乞食物不要钱,对俗而制即是让俗人知道此事,让他们有识别的能力,知道乞钱化缘的人都是骗子,是假冒的出家人。真正的出家人是不托钵乞钱化缘的,故“唯斯一戒,对俗而制”是起一破邪显正的作用。
过斋时,发现那个八十岁的老婆婆又来了,在对面道边站着,定定的看着僧人。已八十岁了,脸上虽经风霜却显得精神矍烁,只是额头上有了皱纹,眼睛很有神的看着,似乎未停,不知勾起多少过去的沉思。去年有一个八十二岁的老人见到行脚的僧人心生欢喜,说:“我来生不论是男是女,一定要出家”。
今天的老人是否也发愿来生一定要出家呢?我动念过斋后要问问她,你怎么一见僧人走过就知道这叫做行脚,你是以前见过行脚的僧人吗?你是在什么时候见过的?因为今年走到这里知道叫做行脚,她是唯一的一个人。在以往也很少有人知道此叫行脚。另在旁边看的还有两大人,一小男孩十来岁,小女孩七八岁,另一小女孩稍大些,有十几岁了,三个小孩天真的望着僧人,充满向往,童心中一定充着遐想,此情景何时再能见着。我在过斋中,抬头看看老人,见她神情专注,眼睛不停的看着僧人,猜想她不会走的,于是不再注意。
没想到在快结斋时一抬头,老人不知走到哪里去了?她为何一见即知道叫做行脚,此事成为一个谜了。不过令人心慰的是,几个天真的小孩等他们再次见到行脚僧时,也会说:“你们这叫行脚,是修炼”。不会再像今天骑车经过的两个大人那样说:“这是做什么的,大约是劳改犯吧”?等小孩至八十岁时再向别人说起儿时曾见到行脚的事,我们也快成神话中的人物了。当然我们不希望如此,几个小孩大约也不希望如此,他们天真的眼神大约在等着,明年此时,最好是明天的此时,还能见到行脚僧,也许小孩回家后晚上就梦着自己拿着大铲在行脚呢!
下午,走着前方一岔路,一至锦州,一至清河门区内,交警在路边检查超重车辆,一个交警见了我们喊:“你们是拍电影的,是不是拍电影的。”大众只顾低头走路,无人理会答话。此交警也四十多岁了,却还如此好奇。
我们朝锦州方向走,在清河门区外一村路口,停住休息一会。有几人过来围观。问:“你们去哪里?”师父答:“去锦州,回海城。”问:“从哪走来?”师父答:“北宁”。又问:“怎么走至这里来?”因为从北宁可直接至锦州,他不解这是为什么?师父答:“从阜新绕了一圈走至这里。”他们点点头不再问。包括刚才喊我们拍电影的交警在内,他们不知僧人为何如此行走的?
等围观的人走开时,有几人在为师父按摩,师父说:“释迦牟尼佛当初以身饲虎,为了教化众生破除我执。僧人行脚,通过不断地行走,也是为了教化众生破除执着。”我问师父:“此话是谁想出来的?”师父对一居士说:“此话是不是你曾经发表的。”居士说:“不是我说的。”师父说:“若不是你说的,就是我想出来的。”居士似在叹息地说:“师父,教化众生破除执着不容易啊!”师父答:“不容易也要教化,单靠言教不行,必须得身行。”
晚,在路边林中过道住脚休息。这一带树林指的都是路边的防护林带,所以休息的地方比较好找,今晚林带大约是退耕还林所植,树不算太高。林中还种着黄豆。林中一宿,野地芳香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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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三
早,大雾弥漫,能见度只有五六米。路上车辆少见,速度很慢,我们还是如往常一般行走。走着在路中发现一刚被车压死不久的白猫,鲜血淋漓,其状惨极。今人不愿再看下去。沙弥将之掩埋了。说它是白猫也只是过去看的人一个推断,身体被车轮辗过,已分不清形状,也许是白狗,大白兔之类,然而无论是何动物,佛都言:“一切众生皆是前生父母,未来诸佛”。今早不知为何,除了白猫外,一只刺猬也刚被压死不久。一只极小的小羊羔,大约出生后还没吃过奶即死掉,被人扔在桥中间的过道上,沙弥都以慈心掩埋,并念佛持咒,祝愿其随缘往生,早脱轮回。
今天上午,我们走出了阜新,阜新之行共历时四天左右。如何评价呢?在昨天过斋后,居士去买东西时与当地一居士相见,并领他来见师父,此居士名马宏光,家住吕家店村。他告诉师父:“在阜新市没有寺院,只在清河门区有一个约三、四位出家人的寺院,再就是那边有一瑞应寺,是喇嘛庙,我们这里可说是佛法贫乏。”他在昨天跟着走了一段,非常受感动,并在今天上午又乘三轮摩托赶来,送食物供养。
对他所说阜新缺少寺院,缺少僧人我们路上已看出一些,我本来以前以为阜新佛法会很兴盛,此处是蒙古族聚住区,曾号称东密,没想到现在汉传、藏传,都是如此缺少,很多人连僧人都未见过,走在阜新偶尔也有车辆放慢速度观看,然后加速离去,比走在黑山时少多了。路人对行脚僧大多只是看看,大约是惊奇的不知所措。与去年的行脚不时出现的问候,供养等场面成一对比,大众都认为此段走得没发生什么大事情,平平淡淡的。却又觉得在此平平淡淡中一定蕴含着不可思议的力量。
行脚结束后师父评价阜新之行时说:“阜新佛法弘传似乎已要断层,僧人走过看着没什么,他们知道世间肯定有僧在,此功德是非常大的”。
我们僧人行脚能开众生对佛法僧之念,尤其是阜新这样缺乏佛法的地区,行脚显得更加重要,《四分律戒本疏》行宗记卷二云:以三宝大利,惠益无边,微沾希向,历劫不朽。
(注:意即众生对三宝只要生一念希望心,向往心,此善根经历尘劫都不会磨灭的,将来必得成佛)
下一程我们走进义县。此处将以何迎接我们呢?午前至义县高台子镇台子山村准备乞食。我随师父进村想找一休息地点,张瑞芳居士过来说:“师父,今天乞食可要困难了,这一带人很横的。是天主教,回教地区,我们想找户人家做饭,他们一听是佛教,说给多少钱也不允许在他家。尤其是前几天刚经过一批假和尚,白天骗钱,晚上住下时吃火腿肠,让人一看即知是假的,他们说以后即使来真的也不知相信了。不过昨天那些戴小白帽的人对你们印象很好,等走过时都在议论,说这些可是真和尚”。
张居士所说戴小白帽的大约是指回民,我们走路不许旁观,也不知昨天下午是在何处遇见,他们的议论更没有听见了,他们说我们是真和尚,依据是什么呢?此留在下面解释。而今天的村庄人如何横呢,乞食后方知,此是对我们的一个考验。而骗子假冒僧人走过,他们说即使真出家人经过也不相信,不相信就不相信吧,就让他们等走过以后再相信,假的和真的一对照,知道真出家人是什么样,前面不好的影像被清除,清净僧相种在识田中,所以进入义县,所遇之事看着好像是不顺利,其实还是好事。
师父顺着村子走至尽头,发现一片小树林,决定在此放包乞食。等走回来时,见大石桥孟居士开车,送寺院内的亲藏师赶来参加行脚。
下面再略说一下,乞食的重要意义,为何如此看重乞食呢?
首先解释比丘的含义,比丘是梵语,可译作:乞士、怖魔、破恶。比丘为修因,将来果位为阿罗汉果,阿罗汉有应供、杀贼,无生三义,因果相对一下,即:
在因名乞士,在果为应供。
在因名怖魔,在果为杀贼。(杀尽烦恼之贼)。
在因名破恶,在果名无生。
而只有出家人才能证得四果阿罗汉,彻断生死,永不再来。在家人无论如何精进修行,最高只能证得三果阿那含。包括佛的父亲净饭王在内,生前只能证得三果,在临终前佛为其说法,证得四果同时入涅槃。所以说四果阿罗汉没有在家人。明蕅益大师《优婆塞戒经受戒品笺要》释云:
问:优婆塞何故不证第四阿罗汉果?
答:由尚居家,未断残宿食,不成应供德故。
残宿食是律中名词,属出家人的戒条。大致意思即今天中斋吃剩的食物自己贮备下来,留待明天上午再吃。(注:若当天下午及晚上吃即犯非时食,是指留待明天上午吃)。人贮备食物,认为明天有了依靠,属一种后有心,很难再去体验无常苦空。而在家人因家庭、工作等世俗关系都得贮备食物。即使不贮备食物,也会贮备钱财留待明天,乃至这一生去买食物吃,此残宿食是无法断除的。
而比丘三义中的乞士义即上乞佛法以资慧命,下乞饮食以资身命。因乞食故不再贮备食物,即可断掉残宿食。乞食时可接受人天龙畜等各类众生的供养,以此成就应供德,得证四果阿罗汉。所以应供的意思即阿罗汉已得漏尽,断除一切烦恼,应受人天之供养。
最后再对比一下加深印像:
在家人由尚居家,没有乞士之因,未断残宿食,无法成就应供德,得证四果阿罗汉。
人若出家受具足戒名为比丘。行乞食之因,断残宿食,将来即可成就应供德,得证四果阿罗汉。
由上可知乞食法在修行中的重要性。常言淫欲是生死的正因,饮食是生死的助缘。若淫欲全断即可得证四果阿罗汉。在家人可得证三果阿罗含,此三果也必须断淫才能得,但因有饮食这生死的助缘,不能成应供德得证四果阿罗汉。(注:《俱舍论》中有所谓白衣罗汉一说,在此不述)
又此应供也是佛的十号之一。十号分别为:如来、应供、正偏知、明行足、善逝世间解、无上世、调御丈夫、天人师、佛、世尊。这是十方三世一切诸佛的通号。《成唯识论》卷三云:阿罗汉通摄三乘无学果位。我们在有的经中也可看到,称佛为大阿罗汉。所以我们不要随着个别人的人云亦云,说什么阿罗汉是自利的小乘,需知说此话之人是一乘也没有。阿罗汉是三乘无学果位的通称,因乞食故而有阿罗汉之应供德。从这里我们可理解为何《善见律》言:“三乘圣人,悉皆行乞”。
三乘圣人之应供德由乞士之因而得证,证果后还在以乞食教化我等众生。诸圣悲心广大,不舍一众生,我等出家众若不学习何以报恩,何以称佛弟子。而在家居士从此也可得知,居家是不能证得四果阿罗汉的,难以了脱生死。应该放下出家,行乞士之因,将来得证阿罗汉应供之果。
另出家人在寺院时所食的食物称为僧中净食。此在第一天四种食中曾提到,此食须洁净地,作净施法,其法颇繁,在此不述。
以下是今天的乞食过程:我还是与昨天的沙弥一组。来到第一家,告诉没有食物。而对面的两位僧人进入的那家,一男子在说:“给你个生土豆行不”?听声音在戏弄,有可能是个生土豆,看来今天乞食确实要困难。来至第二家,一个五十左右妇人正弯腰收葱向院中走。一声佛号,她头也不回继续走,此家不必进了。我俩继续向前走。又有一家是一妇女,我们说:“乞点食物。”她说:“向我要食物,没有,我早晨还没吃饭呢?”态度非常不好,大约是一异教徒吧,可怜,忘记慈悲布施是人的本份。所遇都大致如此。
几家过后,远望见在一家大门口有几只鸡聚在一起,见我们过来跑开,原来地上躺着一只小老鼠。小黑眼睛睁着。身体已不能动,只有嘴还在一动一动的,很可怜的样子。猜想是吃了毒药,因身上毛还很新鲜,不似有病。跑至大门口也许是等着我们想寻求救护吧,亲某沙弥开始念往生咒,我为它授三皈依,愿它随缘往生,早脱轮回。拿起放在墙边。等走回时亲某沙弥恐它被鸡啄,又将其放在柴草缝中。再猜想鸡不会啄的,当初围着大约是以同情心卫护它,等待我们的到来。若真如此,鸡尚知爱护小老鼠。人却投药毒它,更显其心残忍矣。
乞食又来至一家,二人在院中以砖铺地面。其中三十左右的男子听我们说乞食后,说:“至下家,我们是一家的。”他手中活很忙,看看我们,已知是出家人,于是让至下家。下家听到我们佛号声后,出来一个五十以上的男人,大约是刚才那男子的父亲,手中拿着个很大的白面发糕。听见我们说乞点食物,边吃边说:“没有了。”此两院当中有一通道,那边的男子大声对父亲说:“将屋里某物给他们点。”所说的食物没太听清,大约即指此男人所吃的发糕。此男人还是边吃边重复着说:“没有了,没有了。”那边他儿子又大声很急的喊:“将食物给他们拿点。”语气中既有命令,又带着央求,却未能打动他父亲的心。还继续嘟囔:“没有了,有还不给他们拿吗?”随行的沙弥见状说:“走吧!”我说:“等会。”知道肯定会有变化。再说即使不布施,看着此男人手中拿着发糕边吃边说家中没有食物,也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去年在海城乞食时也曾遇到如此一男子,吝啬出名,村中小孩都知道他的为人。对我们说:“你若能从他家乞出食物,我给你磕三个头。”那人出来一手拿筷子,一手拿馒头,也是边吃边喊:“没有了,没有了。”去年那男子与今天男人表情还都有些相似,大约边吃边喊没有食物是天下吝啬人共有的表情。可惜的是今天没有小孩说:“若能从他家乞出食物,我给你磕三个头。”去年三个头我没得到。今天若有人与我打赌,我一定能得到三个头,令我充满自信的原因是:此男人虽吝啬,却有一个喜布施的好儿子。
我俩在院门口等着,果然不一会即发生变化。这家男人在儿子让他布施的力量催促下,没有办法,只好向前走,口中还说着没有了,并且又赶紧咬发糕。然后将发糕掰开,自己吃的那半留下,剩下的那半准备隔铁栏杆门递给我。我说:“将它分开。”他又连忙说:“没有了。”随行的沙弥说:“不是再向你要,是让你把这半再分开。”他一听这才松口气,连忙将这伴分开,放在我俩钵里,立刻转身往回走。我想起应该为他回向啊,大声说:“阿弥陀佛。”他却头也不回,很快地走回屋去了。
我们两个人得到半个又半个发糕,即每人四分之一个发糕。心中是充满好笑,乞食真是什么样的人都能遇到,有的人目的大约就是为了逗我们一笑。然而我们对行脚乞食中的趣闻不能只一笑了事,笑后应思惟此中所表的法,由笑而心生大欢喜。
回至小树林中过斋后,亲实师和大石桥孟居士回道场看守,由亲藏师替换,这是行脚前已安排好的。黑山李某居士因明天要上班,亦向师父顶礼回去。这几天对他影响很大,他曾对别人说:当初我对乞来的食物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下的。后来那天随着看师父乞食,见那老者真诚的布施,在园中摘茄子等,这才改变能吃了。他所说是指僧人乞来食物行堂后有时会剩几勺,无法再行。而很多人以为乞食大多是人家吃剩的食物。有的人家看着还很脏,大约所作食物也不干净,像今天我所乞还是那男人在嘴边吃剩的半个发糕。所以有的人以为会难以下咽。其实不是,乞来的食物是非常香甜的,因食物被我们加工改造过。师父说,此可定名为“罗汉菜”,加工程序大致如下:
一、钵的功德,钵盂无底表难量之器。此一妙器任何食物投入其中都会变的香甜。
二、日中一食。只在中午吃一食,吃任何食物都变得香甜。
三、次第乞。对乞食的人家不分别,则其家干净或脏乱都化为乌有。对所乞来的食物也不再分别干净不干净了。
四、对所乞食物不分别。只要是素食即可,不分别是新的或剩的。
五、乞食时可令我们降伏慢心,获得清净道心。
六、只乞食物不乞金钱。钱为毒蛇,毒被清除,所以此食物是最清净无染的食物。套用世间话讲,纯属无害食品。
七、一钵食。对行堂之人所行无论菜、饭等皆以一钵接受。不再分别味道,将爱味根掘,留下知足的喜悦。
八、次第进食。按食物在钵中排列的顺序,从前至后次第而食。
九、一座食,坐下一次性将食物吃完,起座后再不吃任何食物。
十、佛言:四禅四空定皆可从中获得。若能在吃饭中入定,钵中食物岂只是香甜,已变为“天厨妙供、禅悦酥酡”。
略列十条,尚有食前如法受食,食存五观……等等,可知僧人钵中的食物是天下最好的妙味。黑山居士先前不知,后来他已改变看法。他若知道僧人对食物有如此加工过程会有何想法呢?大约更加怀念他随从行脚的那几天日子吧!他不太详细此过程,走时却已眼圈发红,再据说昨天北京居士走时也是眼圈发红,都是男子汉,是什么力量感动他们如此呢?
下午走至一桥边,停着一辆时风牌的加长三轮车,车箱也是加高的,里面空着。两个男人正在拿绳捆车厢,见我们过来问:“你们去哪里啊?”师父答:“去锦州。”走过几步,一男人在后面大声喊:“去不去义县,用车捎你们过去。”师父一挥手,意思不用,继续向前走。我们去锦州,义县是必经之路,此男人开三轮车大约也是至义县,问的意思无非是想请僧人坐车过去。我们虽不坐车,好意亦应谢过。同时这也是今年行脚第一次有人邀请我们坐车。过了一会三轮车从后面追过,其中一男人从车篷里探头后望,将僧相印在脑海中,向前行去。(注:他不是司机,另一男人开车随意探头是很危险的。)他在心中也应正在想着僧人。
以上两男人已种下善根,他俩得度可以说成是因僧人形相,在前面很多地方也曾说到,世人见到僧相,阿赖耶识中种下善根而有了得度因缘。那他们究竟如何得度呢?是依形相吗?《金刚经》云:“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我们僧人的形相虽是善法,终究还属虚妄。众生能依虚妄形像得度吗?众生见此形相除种善根外还有何利益呢?众生见到头陀行是否也只是在虚妄影像中增加一善的影像而已呢?
回答以上问题,首先我们要知道,众生见到头陀行是心生欢喜的,此欢喜心并不完全由认识头陀行而生,如前面所说戴小白帽那些人,见到我们走过即说这些肯定是真和尚。去年走在台安县,我们过斋时当地有一男司机过来供养鲜花,说:“以前我拉过八十多个假和尚,现在你们是真的。”此外还有很多人一见行脚僧即说这可是真和尚。而我们并没有拿着旗宣传,说我们可是真和尚。有很多人也没有与我们谈话,也没人告诉他,这是真和尚。他们是以什么肯定真和尚呢?真和尚与假和尚都是剃头穿僧衣,在形像上并无多大区别啊?
再细想,真和尚与假和尚区别在于真和尚受持如来戒法,而假和尚没有受戒,只是穿僧衣骗人。原来以上的人肯定我们是真和尚,是因我们受持如来的戒法,是因我们内在的行持。但他们也没问,如何知道我们所受戒法呢?这里举一例:戒经中云:戒如大明灯,能消长夜暗。就以我们所熟知的阳光来比喻佛戒。阳光在白天照耀万物,在阴天看不见太阳时,我们同样受到阳光照耀,即使在黑暗中我们也同样受到阳光照耀的。无论躲在何处,知道不知道,阳光都在照耀着我们。如来戒法亦是如此,无论人明白不明白,都能感受到它的清净。戒为平地,万善由之生长。世人见到我们称为真和尚,也是在无形中受到佛戒的感化,由戒而生长诸善根。
《大智度论》云:人虽贫贱,而能持戒,香闻十方,名声远布,天人敬爱,所愿皆得。我们身为佛制比丘,不捉金钱,似乎贫些;沿门乞食,似乎贱些;而此皆是受持佛戒。我们虽无能力,众生在佛戒威神加持下,一定能所愿皆得的。普愿头陀行:香闻十方,熏无边界。
在行脚的过程中,众生因何得度,此是一很大论题,时间关系,不再叙述。以后若有缘,将从理体三宝与住持三宝的关系,众生心皆是相通等方面叙述。也就是说,只要坚持行脚,关于行脚方面的论述就不会中断,并且内容越来越丰富。然而无论我们如何口说、笔写等种种赞叹,与头陀行的真实功德相比也只是:
无尽功德言难诠,字满虚空未成宣。
天黑以后,我们开始边走边在路边寻找休息地点。从路边石碑上的里程计算,已走了三十五六里。休息地点不太好找,路边林中空地有笼沟,留着农作物的茬子。在快至四十里地时,林中空地是已收获的花生地,比较平坦。于是在此休息。我们预定行程一天四十里,有很多时候没走到四十里时就没有适当的休息地点,等走到时休息地点就出现,此中内在原因也很值得叙述。在这里却不再写,留待以后。
再说明一点,有很多需要在今后行脚中叙述的问题,并不完全由我们来写,我不想为今后定下目标,应该随缘。再我个人的体会只能属忏悔日记,能力有限,有很多非我所能论述。很多论述赞叹头陀行功德的文章,留给所有知道大悲寺僧众行脚的人,以及所有听、看过行脚报告的人。愿诸位在头陀行的感化下,发心出家,坚持行脚,以行脚的脚步,续写头陀行的篇章。
凌晨,约在三点左右收拾背包正常行走。在大约八、九点钟时,行至义县大凌河桥。上桥走了一段,一出租三轮摩托的男子,约四十左右,车停住手拿钱要给师父。师父说:“我们出家人不要钱”。男子听后一楞:“啊……”走出十几步后,他大约回过神来,骑车追上拿着钱又要给说:“拿它上前买碗粥喝,虽少是我的一点心意,就算我供养僧人了。”师父说:“我们出家人有戒律,不要钱。”
他一听开车前行而去。他在第一次要给钱时只是顺手递过,大约是看着我们可怜吧。第二次追上要给时换了一种态度,说这就算是他的供养。可无论如何,对金钱我们都不能接受。此大凌河桥很长,大约三里多。当我们走至桥头时,此男子又开着三轮摩托迎面而来,手里拎着一袋油炸糕,递给师父说:“这回你不能拒绝了吧!”师父接过,他一合掌:“阿弥陀佛”,向师父问讯,很欢喜的离去。大约也是一信佛之人。
桥头对面是义县县城。在桥头下方有一大片柳树林,我们进入树林中休息。在义县县城里有一非常著名的佛教建筑,义县奉国寺。居士开车过去看后,回来对师父连着说:“不得了,想不到在辽宁还有如此的寺院,建筑布局、规模、塑像等等都堪称第一,我以前在南方所见的著名寺院都无法与它相比。但可惜的是里面没有僧人,被文化局管理卖票,若有僧团在这里住持弘法就更加庄严了。别的地方我不劝你们,这里你们一定应进去拜佛,他们若让进就进,不让进由我买票,也不与他们多说话。”师父当时没说什么,只是顺便问了问,奉国寺里的具体情况。
奉国寺始建于辽代,时间为公元一〇二〇年,属皇家寺院。大雄宝殿长五十五米,宽三十三米,高二十四米。是自辽代至今遗存的全国最大单檐木制建筑。里面供奉过去七佛,佛像高九米,庄严肃穆。里面彩绘,壁画,石雕等均属珍品,如今已历千年沧桑,依然如新。
而居士所说不让进就由他买票,不与现今管理卖票的人多说话。是指寺院本是出家人居住弘法的地方,现今却由文化局管理卖票,是属寺院产权被转移。因像奉国寺等著名寺院,虽已列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这只是说明它的历史文物价值,而不能因此改变寺院的基本属性和职能。从古至今,寺院历来都是由僧人主持和管理的。当初无论任何人建筑寺院,目的都是为了僧人居住弘法。(以上部分引用全国政协副主席赵朴初的工作报告。)现今成为文化遗产,是属佛教徒在历史上的一重大贡献,更应由僧人住持管理,以使其发挥更大的作用。现在中央下达的文件也明确指出,对列为文物保护单位的寺院,文物部门对此担负的是检查、指导、帮助、保护的权利,盼望着类似奉国寺这样的寺院,都能尽快由僧人管理住持,使其古迹更加发扬光大,佛迹增辉,*轮常转。
中午,在树林中由海城张居士等供斋。结斋回向时居士急匆匆地走了。师父伸手示意想让他等一下,他没有注意到。我问:“师父,有什么事吗?”师父说:“刚才没与他说明,我们不去奉国寺,他是不是去那里联系了?”于是让居士打手机告诉他,我们不去的事情。后居士回来问师父为何不去了?师父开示:“行脚不能被外境转,若能摄住心,七佛就在眼前,行脚乞食就是行七佛的法,不应再向外寻求了。”
以下略释:七佛即我们通常所说的过去七佛。分别为:毗婆尸佛,尸弃佛,毗舍浮佛,拘留孙佛,拘那含牟尼佛,迦叶佛,释迦牟尼佛。前三尊佛在庄严劫末,后四尊佛在贤劫初,次第出世。在经中处处引七佛者有二义,一者此七佛在百劫以内,过去时间不久,净居天人曾见过。二者本师释迦世尊修相好业,从毗婆尸佛时开始。所以七佛即代表着过去诸佛。而制定头陀行是诸佛的传统。
下面是一故事:乞食是诸佛的传统。
佛在成道后回至迦毗罗卫国,在王宫内为释迦族的大众说法。净饭王想:“他虽已成佛,但仍是我的儿子,一定还得回到王宫用斋”。于是准备丰富的饭菜,等待佛陀及诸大弟子来应供。
第二天,佛思惟:过去诸佛回到眷属的地方,皆是沿路乞食。于是领着诸大弟子持钵在迦毗罗卫国的街头挨家挨户的乞食。然而王宫的贵族认为佛这样做有损王家的体面。王妃耶输陀罗就去报告净饭王。净饭王听后急匆匆的赶来,给佛行礼后迫不及待的说:“佛陀,你这样做是在我脸上抹黑,看到你在街上乞食。我们王宫的人都感到是一种羞辱。你以前是王子坐金色车辇外出的,而现在成佛却在大街上乞食,这说得过去吗?这不是出王族的丑吗?”
佛答道:“大王,我不是出你的丑,我是遵行我家族的传统。”净饭王更加吃惊的说:“以乞食为生是我家族的传统吗?佛陀,我们家族是大日王种,刹帝利的后裔。武士家族,从来没有人乞过食的。”
佛说:“大王,这不是你国王家族的传统,乞食是我佛陀家族的传统。诸佛皆以乞食为生。”于是说偈道:“正念乞食,正法行事,善行之人,此彼得乐。”净饭王闻偈后即刻证得初果须陀洹。
(注:以上偈为《法句经》第一百六十八偈)
下面附大辽国简介:
辽国是一千年前统治我国北部的王朝,与当时的北宋、西夏鼎立。是由我国少数民族契丹族建立,经历九代帝王,凡二百四十年。版图东北至日本海黑龙江口,西北至今蒙古国中部,南至山西雁门关,天津海河一带。国土之大,国力之强,堪可称为大辽国。此与举国上下崇信佛教有密切关系。大辽国基本上历代君王皆信佛虔诚。史书上留下辽道宗耶律洪基“一岁饭僧三十六万,一日度僧三千”的美谈。因五代十国战乱而停止的房山石经又开始续刻。辽代并刻成一部契丹大藏经传世。
辽国将天下分为五府,我们这几年行脚所走大致是在当时的东京辽阳府一带,佛教古迹众多。二〇〇〇年行脚经过的辽阳白塔即始建于辽代,塔高七十一米,现今仍属辽阳市最高建筑,仅此就可说明兴盛的一点。去年行脚在北宁礼拜的崇兴寺双塔也建于辽代,已被列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以及今天的义县奉国寺等。塔高入云,佛像庄严,正在表着一种法,以此教化众生。而我们行脚也是依佛所制,也是表着一种法,现没去礼拜是为防止心向外攀求,以此做为对佛的供养。
历尽沧桑,山河依旧,佛塔仍在巍巍屹立,佛法昔日盛况却不复存在,此有外界因素,主要与我们佛教徒缺少行持有关,这一路上很多人连出家人还未见过,佛法普及,佛教兴盛从何谈起。
现行脚经长长的凌河桥至义县古城,昔日佛教盛地,不禁令人感慨。湍湍缓缓的凌河水似乎就是古印度的恒河一般,佛当初主要是沿恒河两岸游行教化。大凌河桥上人车川流不息,桥下的柳树林中十分幽静。西方义县古城奉国寺大雄宝殿内七佛含笑接引群生,东方凌河桥畔,柳树林中行脚僧人野外过斋,共演法真常。
最后引用一位居士对行脚的赞叹:丛林遍地大辽国,春秋萧索嗟叹多,法音清流何处觅,清净无染行头陀。
过斋后我们在树林中剃头。佛制出家人每半月内必须剃头,若违结罪。头发是人烦恼的一种象征,剃发的含义即远离烦恼。我们在夏天因天热十天内剃一次头,冬天半月内剃一次,当然这只是寺院为使大众剃头时间一致的一个规定。若依个人剃发时都是很喜欢的,人若留长发不知此是烦恼,出家后觉得稍长就有些不舒服,所以行脚中的剃头亦值得一记。只是条件不太具备,野外树林中没有热水,使用的是居士先从别处拎来的凉水。也许与水凉有点关系,剃发后觉得很是清凉。
下午,上路穿越义县县城。略休息继续行走。从身后过来一辆红色轿车在前方停住。下来三位年龄在五十以上的女居士。一位穿土黄色僧装的出家人,年龄大约在四十左右。三位女居士上前向师父介绍说:“这位出家人是我们锦州市佛教协会的会长,圆通法师(音,不知是否正确)。今天来义县县城接管奉国寺,刚办完手续回来,见你们在路上走,特意停住看看”。一女居士又笑着说:“其实我们在那边就看见你们在路上走,以为是少林寺的……”。她没有再向下说,不知是问了别人,还是以行走的方式等原因判断不是属于武术队的。
她们又说:“师父你们去哪里,我们给你们买车票吧!”师父答:“我们行脚不坐车,就是这么走,准备回海城”。她们一听又掏出一把钱要给师父,师父答:“我们持不捉金钱戒,不要钱。”随行的马、尹二居士也上前拦住她们帮着解释。在她们得知不要钱的事后,表情变得十分激动。问师父住在哪座寺院,又到一边向马铃勇居士要寺院的详细地址,如何联系等。表情已要哭的样子,一位女居士并且落泪。
这时那位法师对师父说:“你们这样走太辛苦了,我们在路上看见于是停下来,给你们找一个车坐吧”!师父说:“我们行头陀,每年都这样走,不坐车,法师的好意心领了。”他说:“那你们前边准备走到哪里,天也不早了,晚上住在什么地方。”师父说:“我们前边准备向锦州走,晚上就在路边随意找一个地方休息。”他说:“你们走到锦州,准备经过哪一座寺院。”师父说:“我们不去寺院,只是在锦州市走过去,然后回海城大悲寺。”
我从后面拿过一海棉垫说:“法师,请坐下说话吧!”他说:“我不坐了,那轿车是文化局的,司机还在等着,说几句话我们就要回去。”我问:“法师,听刚才那女居士介绍,你是不是接管了奉国寺。”他说:“是的,就是今天下午才与文化局办完交接手续,送我们回去的轿车就是文化局长的车。”
师父听后说:“太好了,我们今天上午才得知奉国寺的详情,如此规模,没有僧人住持实在可惜。”圆通法师似乎也来了兴致,详细的介绍说:“其实义县政府早在两三年前就想请我们接管。但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没办成。直到今天下午才办完交接手续。现在上面文件规定,非宗教团体不得管理宗教场所,他们必须得交给我们的。此次交接主要是与文化局办理。但只给了我们奉国寺的后半部分,前面大雄宝殿允许我们在举行大型法会时使用,全部接管还有很大困难。”师父说:“最好能通过各方面努力全部接管下来,若有我们能帮忙的地方一定尽力。你们在锦州办事有能力,能接管奉国寺真是一件重大的喜事。另外在北宁市还有一座崇兴寺,被文化局强占山门卖票。你们佛协也一定想些办法将此事清除。”圆通法师又说几句话后坐车离去。
我们去年行脚经过北宁崇兴寺时。文化局的两个女人强占山门卖票,将佛门净地变成她们营利的场所,并且蛮不讲理,让我们出家人进去拜塔时也得买票。(可参看去年八月二十七的日记)师父后来对崇兴寺的那位出家人说:“若有机会一定为你们在社会各方面反映此事,同心协力清除此事”。师父此事一直未忘,今天对锦州市佛协会长提起也算尽一心意。天下寺院所有僧人皆是一家,而他们今天接管奉国寺对我们来讲也是一件大喜事。并且这么的巧合,我们刚从义县县城经过,他们也刚从县城接管后赶回,在此相遇,行脚本是喜事,现又得闻此喜事,真是行脚中的喜上加喜。
而今天下午的这三个女居士,在得知师父不要钱后,竟感动得快要哭了,她们是要以哭为喜事添彩。与她们相反的是上午那个开三轮摩托的男人,还是男人有气魄,在师父不要钱后是欢笑着离去,此一哭一笑即是在“不要钱”的清净戒法感化下之“悲欣交集”。
今天对此的解释引用唐朝庞蕴居士的一个偈子:“世人多爱金,我爱刹那静,金多乱人心,静见真如性。”
庞蕴居士先后受学于石头希迁禅师,马祖道一禅师。在其证道后,将家中金银珠宝等全部财产皆抛入江中,世人不解,他为此而作以上之偈。庞家以后的生活皆靠儿子耕田,女儿灵照编竹篱维持。并且儿子也不结婚,女儿也不出嫁,与庞婆四人皆共证道,一家被称为“庞家四圣”。
此“世人多爱金,我爱刹那静,金多乱人心,静见真如性”。是二〇〇二年寺院比丘学戒时所出一讨论题。庞居士为何将金银抛入江中,即使自己不要还可布施穷人。现在很多人也有此想法,说什么我不贪,积攒金钱是为布施,我收别人钱不自己要,是再布施出去,此是行善。或者说我努力经营是为他人造福,让他们物质生活得到改善等等,最后还说:“这是行所谓的菩萨道”。而庞居士不但自己不去经营,还将原有金银抛入江中,是为除贪心吗?有人认为: “若自己不要可送给穷人,我这就叫不贪,所以我不赞成庞居士的做法”。说此话之人大约未证道,而庞居士却证道了,并将金银扔入江中。
当时我们中有解释此为顿断,因世人皆贪着于金银中而不能自拔,故庞居士将金银扔入江中,以强力警醒世人不再贪着。有解释为庞居士恐别人得到钱后会贪着于此,故不给他们,以让他们能够修道,等等。最后师父作了总结开示。原话已记不清,只是大致意思,并在此基础上有的语句作了增加。
庞居士为何将金银等财产全部扔入江中?因为他知道外界的一切皆是我们妄想所造成的,我们要没有外界的一切才能证得法身。所以说钱财是法身的垃圾。世间的活动,贫富贵贱等大多以钱财为基础,要灭除这些,必须从灭除钱财入手。我们外面的一切,高楼商场,豪田大宅,林木山林,衣服车马等等越多,说明我们的妄想越多,而为了得到这些又拼命的挣钱。而我们不要,这些并不是没有了,而是转变了,只有灭除金钱才能转变它们,将此转变为功德。也就是说妄想少了就是功德,里面的心和外面的物成正比,此消彼长,道与利不相为谋。
庞蕴居士将金银扔入江中即是此意,他知道以前不能证道皆是因为有了这些,若将它送给别人只不过为别人增加一个美好的妄想而已。送给他钱虽能济一时贫穷,看着是属善法,若从出世角度来看,此不完全属于善。而庞蕴居士将钱财扔入江中即为断除妄想,是证道后的大智慧,是给一切众生利益,即使送给他人百千万亿两金,与此功德皆不能相比。因庞蕴居士是一明理之人,知道将钱财扔入江中可教化无量众生,此举是一真正的布施,世间的善法布施与此不可比拟。
唐道宣律祖在《四分律戒本疏行宗记》卷一明白的指出:佛是为了诸弟子修习圣道而制戒,不是让人得到世间福报。若为得世间福报,轮轮圣王、帝释天所说的十善法都可办到,佛若同此,怎能称为大圣。推佛的本意,制戒是为止息化城,连二乘都不住,直达佛乘,这就是通常所言的“持戒近得人天福报,远证五分法身。”这是我们学戒首先要明白的。
为何要学戒,如何持戒?以上讲述了庞蕴居士将金银扔入江中的深义。而出家人不捉蓄金银意也在此,是为了断除世人贪着等种种的妄想。钱财开烦惑恼害之门,在家人暂且不论,出家人若沾于此,只是徒增妄想而已。无论以此为何,皆算不上布施。故《大智度论》云:出家菩萨守护戒故,不畜财物,以戒之功德胜于布施。前面已说过不畜财物目的即为没有妄想,所以出家菩萨持戒不畜财物,是一种真正的布施,布施的是一颗清净心。
天黑后我们还继续行走,很晚以后,在路边一空房边的树林住脚,依然树下一宿。
今早,天气奉献给我们的又是茫茫大雾,滋润着行脚。雾至中午准备乞食前还没有消失。居士告诉前边有一村庄,后得知名西后台村。在我们离村口还有五六十米的距离时,有一妇女在村口处下车,向我们这边看着。等走至,她问:“师父们从哪来,不坐车啊!”师父答:“不坐车,行头陀。”她一听随喜的合掌说:“阿弥陀佛。”原来她是一位居士,后得知姓刘,年龄在五六十岁之间,据说还是义县佛教协会的会长。
我们进村停住,准备找一适当的空地放包,然后乞食。这时刘居士领来一年龄与她相仿的女居士,说:“师父,你们要做什么,不要再找地方,就去我家吧。”她们诚心邀请。师父过去看了看,回来说:“院子太小,我们还是在村边吧!”在村边有一斜坡的沟,里面宽敞平坦,农作物已收割运走,在此放包还按原来的分组去乞食。
还是昨天的分组,我俩准备就在沟边的第一家乞食时,慧观师和亲行沙弥过来进入第二家,既是这样,此条街只好让给他们了。我们绕至路边,走了一段进入另一条街。我怕与他们在一起时乞食不方便,没想到在这里又遇到了麻烦。来至第一家后门开着,今天所见的另一女居士迎出来说:“你们不必乞了,走这么远路已很累,休息一下吧。我们很敬慕这种修行,那边正给你们做饭呢!”她此话连着说几遍,看神情她不是这家人,是过来和这家说我们的事情。居士在这里赞叹应没有关系,若是比丘尼事先在某一家赞叹我,说此比丘很有修行,你们应该供养他食物。对此食物我就不能接受,此也是佛制的戒条之一。
而今天这个女居士在此虽是好心却很碍事,她在外边说话令我无法进入里面乞食,心想:你在这里赞叹,若布施食物我就收着,让我回去等着,我怎么回去,跑这么远路却空钵回去,回去我怎么说啊!无奈只好说:“我们走了。”我们向前走,此女居士又进入我们前面的一家,然后出来说:“你们要乞就来这家吧,已给准备好了。”她又在此家说好,却令我此时不知如何是好了,于是说:“你在这里,我们就不进去了”。直接向前走,进入下条街。
刚才是对我俩热情的欢迎,此处换成了无情的考验。进入一家说明乞食,一男子挥挥手让我们快走。再有一家是个女人,对我们的乞食也是挥挥手。然后有一家是个老者,正出门至院中的小墙处弯腰要拿物品,见我们过来立刻头也低下躲在墙后,念了两声佛号不见他起身。老者大约以为我没看见他,继续藏着,此举真像捉迷藏一般,然而我虽已看见却不捉他了。此时要捉的是自心,看自心有没有起烦恼。
此条街快走至尽头,有个五六十岁的男人,跟着我们,看我们进入几家都没乞到。这时上前问:“你们要做什么?”我答:“乞食,就是要点饭。”他说:“就要饭啊,那好办。”于是他进入街头那家屋里,想是帮忙去说,看来有希望。一会出来似也没办法的样子说:“没有。”此家是真没有还是不愿布施,不太清楚。
不想空钵回去,转入第三条街。头一家锁门,第二家院中有未刷漆的家俱,及熏木料的炉等,是个家庭木工铺。出来男女两位主人,年龄在四十至五十岁之间。男主人身上还带着油漆点,问:“做什么?”答:“乞点食物。”男主人说:“要点吃的,也没啥好吃的,给几个钱吧!”他的语气还挺随合。我于是解释:“不要钱,只要点吃的,无论什么,只要能吃的即可。”此语出口,两人态度又变了,显得非常亲切。说:“马上给他们盛碗大米饭。”女主人转身回走,走至院中时跑着回屋,恐怕走慢来不及,如此皆是受僧人只乞食物不要钱的感化。男主人问:“你们从哪来?”说完开口笑了笑,很开心的样子。答:“海城大悲寺。”这时十五六岁的主人儿子也走出来看。男女主人互相喊着商量:“他们也没有菜啊,都要素的,给洗几根黄瓜,拿点大酱。”
女主人用二大碗盛满满一碗饭出来,一人一半。男主人见倒在钵中有些少,说:“再给盛一碗。”主人儿子用小碗端半碗酱出来,这家人犹豫的说:“你们也没有其它东西盛,放在哪呢?”告之放在钵里即可。男主人连着说:“这怎么吃啊!”我说:“没关系,我们在寺中时也全放在一起吃。”主人儿子给我们每人三羹匙酱,碗中还剩一些。他端碗看了看,大约是怕酱咸吧?我伸钵将余下的酱都收下,他们布施心难得,不能让他再拿回去。五六羹匙酱倒在米饭上咸就咸吧,再说回去后也不是我一人吃,是大众分着吃,咸就共同受咸。亲昌师吃到后告诉我:“此酱很香”。
这家人又布施了四根黄瓜,又问:“蚕豆你们吃不吃?”我说:“是不是荤油做的?”女主人说:“是用豆油做的。荤油做的菜不敢给你们拿。”拿了半塑料袋蚕豆出来,说:“这个有袋,不放在钵里可以吧?”点头同意。回向后又念声:“阿弥陀佛。”女主人也随着说了声:“阿弥陀佛。”大约是见我们念佛她不知以何语言回答好了。今天大众中我和亲某沙弥乞的食物最多,此家真诚布施这么多,也得益于我们不要钱后的感化。
宣化上人曾开示:出家人拿钱,很容易做错事,错因果,从古以来,持银钱戒的出家人,他就再不会修行,功德也是不可思议的,所以所有的出家人最好持银钱戒。(以上见宣化上人《金刚棒喝》中问答)我烦恼很多,是属于不会修行的人,持银钱戒后也不敢想功德,然而人们对此戒的欢喜却是有目共睹,若有功德就回向给他们吧。我们持银钱戒还没有十分圆满,其他出家人会比我们持的更好。
回至过斋地点,念供后开始过斋。至一半时,今天所遇见的刘居士等四个女居士拿来了饭桌、碗筷、稀粥、米饭、地瓜、白菜炖豆腐等,来回跑着忙得不亦乐乎。并且所拿来的饭菜全都是热气腾腾,我们至这里乞食前后时间大约只有半小时,她们做饭菜的速度真够快的,为此一士风趣的评论说:“我猜她们跑回家后,一定是锅底熬粥,边上贴地瓜,项上再用笼屉蒸食物。然后为了让它快熟拼命的烧火,险些将家里的锅都烧破了”。海城张居士告诉她们。师父过斋用钵,不用你们的碗筷,饭桌也用不上。师父们就在地上坐着过斋。”然后将她们带来的饭菜交给行堂的大石桥马、尹二居士。
其他没事的人都在边上的土坡坐着。大约刘居士这时才想起问师父们去哪里,是哪个寺院的,如何称呼等。有居士告诉:“师父是海城过来的,叫上妙下祥。”刘居士听后说:“上妙下祥,我早就知道了。”她说话声音很高,我们在这边都听见了。过斋后,海城张瑞芳居士过来急着告诉师父:“此刘居士三年前就知道师父的名字,有人在梦中告诉她,三年后在路上等缘份,师父会指点她如何修行。”我说:“是不是你诱导她这样说的?”张居士说:“完全没有,不信等着,一会刘居士自己会向你们讲。”
我们上公路,然后顺一大坡下至一大片树林休息。刘居士等四女居士将物品收回家后过来。另今天布施我米饭的女主人也跟了过来,在一边远远的坐着看,她是不是居士不太清楚,但肯定是对僧人充满好感。四位女居士给师父顶礼后坐下,刘居士说:“今天在路上相见没敢给师父顶礼,怕村里人看见笑我,现在想起很不好意思。我在三年前就做一梦,有人告诉我,你的师父叫上妙下祥,他会教你佛法上的问题。我问得去哪里找啊,那人说,佛会安排,三年后在路上相见。师父,我们这几人对佛法都不太明白,请您开示应如何修行佛法?”师父开示:“修行佛法主要在持戒上下工夫,戒是一切佛法的根本……”等等。
前面曾说到刘居士与我们在路上相见,确是巧合。我们刚走至村口,她从别处回母亲家,也正在那里下车。若稍差十分钟就不会相见的。行脚圆了她三年前想见师父的梦想,对此别人都很欢喜,我却欢喜中还有点震惊。原因,首先介绍今年的行脚路线安排。是由师父确定向锦州、阜新方向走,然后由我按辽宁公路交通图计算的路线。全程六百里左右,此是按每天四十里,行走十五天计算。再经师父同意按此行走。此路线未走之前完全保密,只有内部几人知道。外人见我们上路他也不知目标在哪里,从地图上我们可以看到,从出发点北宁市下车后,可直接去锦州,却选择北行,直奔阜新市,等走到阜新别人以为要继续北行的时候,却转头南下,经义县直走锦州,进入盘锦,然后回至寺院。此路线可说是完全出人意料之外,然而没想到经义县直取锦州就被人拦住,告诉你们的路线完全不保密,三年前我就知道了,我们设计的行脚路线失败了吗?
当然以上行走路线安排,并不是为了战胜别人,让别人想不到,而是为了降伏烦恼。所以今天的事看着失败了,实际上是一大胜利。此可为我今后减少些妄想,知道行脚看着似乎是有为的行走,实际上是早已安排好的。行脚是众生的需要,如刘居士在三年前就已等待,还有一路上那么多人,口中虽未说等待,见到僧人时眼中充满了等待的目光。刘居士所说的梦中人告诉佛会安排,此指佛的戒律,规定安排了二时头陀,作为僧人只有随顺佛戒。想想,我们是行走的人,似乎也作不了行走的主,设计的路线安排似乎也作不了主,想保密的路线也没保住,妄想真是做不了主,既在行脚中发现如此多的不能做主,就依靠行脚消除妄想,让我们今后能够做命运的主人,以达到生死自在。
天快黑时经过一个大镇子,七里河镇。等走过天已完全黑了,在路边休息。几人在师父身边,听到后面传来与外人的说话声,好像有什么事情。师父让我过去看看。走至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骑自行车过来供养一瓶矿泉水,一小袋饼干,说:“我在你们刚走过的加油站工作,那时有人看着多有不便,现在追上供养”。刚才我们经过镇边有个锦丰加油站。大约即指那里,而小伙在后面不知应交给谁,边上两个都是不太明白僧人戒律的居士,这才互相连续问话。
我说:“我们过午不食,水可以收下,食物就不要了。”小伙说:“那就带走留着明天吃吧”!我说:“我们不贮备,心意领了。”小伙为难的说:“那怎么办呢?”旁边有本溪王伟及陈凤利,我希望他俩能主动收下,明天替小伙完成供养。然而我不能诱导,若他俩主动收下是可以的,与我们僧人无关。这并不是我贪心想留下小伙的一袋饼干,而是见他这么晚了跑来,在加油站工作也不容易,诚心难得,但无论怎样我是不能收的。说了两遍不贮备,这时一居士过来,陈凤利指着他说:“你给他。”该居士接过饼干,这可以说是完全与我无关,也就没说什么,矿泉水由亲藏师收下了。居士问:“小伙,你怎么想起追过来供养僧人的? ”小伙说:“我父亲也是出家人,我很羡慕你们这些师父的”。要走时说:“我最后再给诸位师父顶礼了”。跪在地上头连点三下,此与我们通常拜佛时的动作有些不同,表情却是充满对僧人的虔诚。
从他对佛教常识还不太明白,却对出家人充满羡慕,给我们一个启示:若想度家人学佛,最理想的办法就是出家。做父母的出家了,他的儿女自然得称赞出家人。此小伙的父亲是出家人即是一例。若儿女出家了,父母自然得赞叹出家人是最好的,因我儿女就是出家人。若全家人都出家,就只好由佛来赞叹了。
我走回告诉师父:“水收下了,饼干未收,被居士收下了。”师父一笑说:“到底是收下了”。我答:“我可什么也没说,是居士自己收下的。”师父说:“还是让居士还给他吧,造成误会不好。”我一想,确实是还给他好,虽我没收,也没告诉居士收,居士主动收下后还有可能会误会,因居士随着我们走,别人有时会分不清此中作法的。又来至后面见居士正给小伙找《佛说出家功德经》,我告诉:“饼干还给他吧,师父不让收。”于是居士又还给他,小伙后来又以他微薄的工资买来四瓶或五瓶矿泉水供养。此事现在想,饼干不让居士收是对的,因他供养心已发到。但若居士收替他完成供养,只要我没有指导以及诱导的语言,在戒律上也是允许的。小伙供养的矿泉水是完全可以收的,则不必再论。我拿着五瓶水逐个给人分,告诉说:“此要珍惜,是一小伙供养的,他父亲也是出家人。”
在此再祝愿:小伙说他很羡慕出家人,并且又得到《出家功德经》,也该出家了。前面已说过一家人出家的好处,小伙大约还未成家,因此再续上一句:人不成家,选择出家的道路,是一明智的选择。为何出家是最好呢?其实在中国文字“家”字上就已说明,“家”字上为“宀”,即屋宅的意思,下为“豕”,即猪的意思,一“宀”一“豕”组成家,一看此字即知是脏乱不堪。
故《涅槃经》云:在家逼迫,犹如牢狱,一切烦恼因之而生。出家闲旷,犹如虚空,一切善法,因之生长。
《华严经》偈云:若有不识出家法,乐着生死不求脱,是故菩萨舍国财,为之出家求寂静,五欲所缚不离家,欲令众生解脱故,示现不乐处五欲,是故出家求解脱。(注:菩萨即释迦牟尼佛)
以上略引一二,经律中诸多比较在家出家功德,敬请诸位以出家的方式研读吧!
晚,休息地点是树林里已收割的花生地中,依然是树下一宿。
昨晚休息的防护林带能有数十米宽。半夜醒来听见林中哗哗的水点打苫布作响,看见自己有的物品还在苫布外面,别人大约也如此,于是就喊“下雨了,谁的东西在苫布外面快收起来。”在黑夜中也不知被我惊醒了几人,还没等收拾物品,那边亲显师说:“下什么雨,天上满天星星呢,这是树林掉下的露水响声。”随着又说:“刚开始我也以为是下雨呢!”
我抬头看看天,繁星密布,连云都没有,哪里来的雨。原来晚上露水特别大,积攒在杨树叶上,树叶承受不住,露珠掉下来,形成了树林中哗哗不停的响声。我为自己冒失的喊了一句觉得不好意思,但是在黑暗中也没法解释,林中恢复了平静。满天的星星离我们的距离是个天文数字,此时,人在地上却觉得它离我们很近,若无树叶隔着,星星也许会落在我们的脸上。黑夜的杨树林中静悄悄的,能听见的只有滴嗒不停的露水雨声,滋润着行脚僧,诗情画意的林中一宿。最后补充一句:对此可不要生贪着心。
大约凌晨三点多,我们离开下着露水雨的杨树林。行走进茫茫的雾海中。这是此次行脚遇到的第三场雾。走了数百米,出义县进入凌海市,此段只走凌海市一个边缘。经过一个有电厂等部门的工业重镇。从此走出后,太阳出来了,雾也散开。发现每棵树下面都是湿漉漉一片,这都是露水雨造成的,现在还继续掉着水珠。前两天树下情形也都如此,行脚真是:法雨甘露润群机。
坐在路边休息,师父在道沟发现黑白的猪蹄,被人剁下后用塑料袋包着,师父告诉沙弥掩埋了。无论猪的全身或是局部被扔在野外,神识都会不安,看情形猪很有可能遭到残杀,祝他靠咒力加持往生善道,早脱轮回。休息一会,路边停住一辆客车,上面写着“艺苑幼儿园”及儿童图画等。车上下来两位幼儿园的女老师,说:“接幼儿园小孩时看见师父在这里,要往哪里走,可坐车向前捎带一段。”师父说:“我们行脚不坐车,前方准备至锦州。”她们一听说:“我们也是居士,既不坐车我们就先走了,阿弥陀佛。”
阳光渐渐的将我们衣服上的潮湿晒干,早起的雾中行走虽充满意境,也不完全是太舒服的,现在好些了。至午前行至一大村庄停住,准备乞食。此村路边有商店等,地名不详,大约是大业镇的一个村子。师父向村里走了很远,找到一苹果园中的空地,苹果已采摘完毕,不会造成猜疑。几十米处是火车道,周围环境大致如此。
我和亲某沙弥沿原路往回走,穿公路至另一边的住户处乞食。来至第一家,院子很长,“阿弥陀佛”念了几声不见人回应,准备走时出来一约五十以上的妇人看着我俩。我说:“出家人路过,乞点食物。”她一听连忙两手一摊表白似的说:“我可是什么也没有呀!”
第二家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一条腿有点残疾,拄个拄棍在院中站着。我说:“出家人路过,乞点食物。”老者手中拄棍使劲柱了两下说:“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你没看见吗?”其实我早就看见他的拄棍了,听见他的第一句阿弥陀佛没反应过来,以为遇上一学佛之人,听完才明白,原来他是学我俩念佛,以此让人注意他的拄棍及腿,可谓用心良苦,他不知僧人来此乞食也是用心良苦,遭到他毫不客气的驱逐,还得自己安慰自己,虽没乞到食,老者为赶我们却念了两声佛,不论他以何心态,“阿弥陀佛”是万德洪名,念过之后没有白念的。以种种方法开众生念佛、念法、念僧之心,这就是行脚的用心良苦。如此思惟,早上潮湿之苦,刚才被人误解是敛钱化缘的之苦,以及一路上种种苦,算得上什么呢?
来至第三家,院中一家人正在说笑着扒苞米。一约三十多岁的妇女站在院门口向里面说:“出来看看谁来了,看看吧,我不骗你们,来化缘的了。”这家人出来问:“要作什么。”我答:“乞点食物”。此家人说:“没有什么吃的,就给点钱吧!”我解释:“我是出家人,不是你们刚才所说的化缘的,我们不要钱,只乞食物,只要能吃的即可以”。此家人听后想想说:“家里剩点大米饭,只是时间太久了,看还能不能吃。”有人进屋去找,一小伙大约是主人儿子,见我们站在院外,于是很随和的说:“进院等会吧,没关系。”他说了两遍,好意难却,我就向前走两步站在门楼里,目光下垂继续等待。一会屋里人出来说:“米饭已变味不能吃了,确实再没有食物,稍等去商店买面包给你们。”虽他们心意很诚,但等下去时间来不及,再说面包表皮上大多刷有鸡蛋,于是说:“面包恐有鸡蛋,不用了。”离去。
这里顺便说一事,今天师父领一个沙弥乞食,至一原是村书记的人家后,布施食物后说:“没有素菜,给你们炒点鸡蛋吧!”另外有一组僧人,乞食时也有村里人说:“没有菜,给炒点鸡蛋吧!”僧人都告诉鸡蛋不可以吃的事情。对以上的人要布施僧人所发善心首先予以肯定,因他们并不知鸡蛋属荤不能吃。
在现今,有个别人认为,吃有公鸡所乘的鸡蛋属于杀生,若选没有公鸡地方的鸡蛋,吃了完全不属于杀生,又可以滋养身体。此说法是完全违背经律的。
《善见律毗婆沙》卷六:问:何谓为声?
答:譬如白鹭鸟悉是雌无雄,到春时阳气始布雷鸣,雌但一心闻声便怀胎。鸡亦有时如此,但闻雄声亦怀胎。是名声。
《显识论》云:生共有四种。一触声,二嗅声(注:此二生与此无关,在此不列)。
三、法生。如鸡、雀等雌雀起欲心,以身坌尘沙土之中而有卵等生子。
四、声生。如鹤、孔雀等类有欲心,闻雄鸣声亦生卵生子。一切出卵不可食,皆有子也。
依以上律论之说,即使没有公鸡的鸡蛋亦皆有子,若吃即属杀生。此与常人理解不同,认为此鸡蛋孵化时是不会出小鸡的,但我们不应以此为例,应以经典中的圣言量为准,熟记一切出卵不可食,皆有子也。
至于以上与世法不同之处,待今后查找至详细资料时再作解释。
下面接着说今天的乞食:从此家走出,见慧观师和亲行沙弥也来至这面的一条街。于是我俩拐弯顺另条路往回走,连续几家锁门。一家有三人站在院外准备出门,我说:“乞点食物。”一男人说:“没有,给你个苞米行吗?”我问:“苞米是熟的吗?”男人说:“生的,你看我家门都锁着,没有食物给你们。”我没有看清院里门是否锁着,锁不锁是无关紧要的,他是主人能锁住他吗?当时我俩面对的很近,男人以一种压人的气势对我说。另两人对我也只是不经意的看看,走至这里已奔波了很长一段,什么也没乞到。男人又以一种瞧不起人的态度来待我,站在街头面对面的向人乞食,我觉得向下说话的力气都似乎没有了,走吧!虽如此,我当时只是向他说乞食,完全没有乞求他的语言,这也是我们与要饭的乞丐不同之处,乞食时看着虽低下,但必须保持僧人的威严。
此条街走至尽头,穿公路回至另一边的第一家。是偏开的后门,念了两声佛号,院内有响动声。原来此家房前即是公路,随行的沙弥说“这是商店吧!”话中的意思可不可以乞?我答:“是商店我也要乞了。”我已打过招呼,若再离开主人出来恐有误会。过一会出来一位年青的女主人,见到我们有些惊异。我解释:“出家人乞点食物。”她说:“我也没有什么吃的,绕至前门吧,这是后门。”旁边一老者听见对话后跟着学:“这是出家人,给点吧!绕至前门给你。”老者大约是听我所说的话才知是出家人,下句则为重复女主人的话。有他在此,我也只好走至前门,房前挂着一个小木牌,上写四个小字:“出租餐具”。不是商店,我可以更放心了。
女主人拿着一硬币出来。实在没办法,我刚才已说明只乞点食物,她还是要给硬币,假冒的僧人沿街敛钱化缘,给世人造成的误会太深了。我说:“我们不要钱,只要点食物。”女主人略愣,接着又略笑说:“我真的没有吃的。”又想了想说:“要不给点水行吗?”我以为她要给矿泉水,一想也行,总比空钵回去强。从女主人连续变化中得知她确实是想布施,她大约也知我们是真正出家人了,不能错过此机会。女主人最后布施的是绿茶等三瓶饮料,放在我钵内两瓶,随行的沙弥钵内一瓶,为她回向后离去。
下面再解释女主人在我们不要钱后略带的笑意,有些人在得知僧人不要钱时会略笑,此笑是真笑,是发自内心的笑,是寻找到快乐后的笑。师父在今年春天时曾为大石桥居士开示:人追求金钱是将目标追求错了。人人想要追求的是快乐,却不知什么是快乐,有时就错误的认为我现在不快乐是因没有钱,有钱就可买到快乐,有钱可以买车,买房,买来一切我所需要的物品,大约会快乐吧!于是就不惜一切代价拼命的追求金钱,有人在追求当中由于无自控能力,就作了很多诸如杀生、偷盗、抢劫、妄语等等的恶事。即使不作恶事的人,或多或少的追求到以后,发现金钱并没有给自己带来真正的快乐。虽有了某种物质享受,却无法填补心灵上的空虚,烦恼反而越来越深。因不知追求错了,于是又继续拼命的追求金钱。有的人的追求中一生就白白的浪费掉,带着终身的遗憾离开了人世。即使侥幸成功者变为富翁,却发现自己越来越无法得到快乐,越来越觉得十分孤独。为了保护自己的金钱,安防盗门窗,监测器等等,甚至一见陌生人即怀疑是不是要来骗我、害我,已快变成神经质,何有快乐可言。人与人之间互相不信任,失去了真诚,互相不能理解,此皆因金钱造成的。违背了自己当初追求快乐的本意,故知只有放下金钱,不再向外追求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
以上是师父开示的大致内容,个别文句有所增加。我当初听了心中很是欢喜。觉得解释不捉金钱戒理论又有所发挥。此戒需要我们从各个角度,各个方面去深刻认识理解的。师父最后说:为何如此解释?因有的人你说他追求金钱是一种贪心,他不愿接受。换一种说法,是追求快乐时目标追求错了,他会很快认同,追求金钱后他确实没有得到真正的快乐。关键在于,此种解释符合真理,金钱是一种妄想的变化,人人都希望除去妄想,得到清净快乐,只不过还没有认识而已。
最后结语:不追求金钱所得之乐是真快乐,并且凭此乐能够达到究竟常乐。
我俩离开乞食的最后一家,走在回去的路上,因随行的沙弥曾认为此家是商店,我当时说商店可以乞食。他现在有些不明白的问:“商店我们可以乞食吗?”我答:“商店与屠宰家等不同,屠宰家不可以进去乞食。而商店是可以进的,但我们要尽量少进商店内乞食。他们是做生意的人,经常计算,非常忌讳有人向他要物品,他在生意中也不愿有人打扰,故以少进为上。”
再略解几句:此中的商店大多指村头稍大的商店,我们绕过直接进入村里面次第乞食。若次第乞时正遇见一家有小商店,大约是不可以避开的,因他家又属住户又是商店,若避开有可能是违背次弟乞食的原则,在《显扬圣教论》中所列不可乞食处为:“唱令家、淫女家、酤酒家、王宫、屠宰家。”在经典中未见对商店具体规定。但若是大商场一类是应完全避开的,因里面经营着烟酒,荤食等物品,不适宜出家人进内乞食。外人也易生讥谦,言专向易乞的地方乞食,专乞富不乞贫等,以上一段仅供参考,留待讨论。
走回果树林中空地,人大部分都已归来。大石桥马居士拿盆盛着乞回来的米饭馒头等,他拿盆走至我面前时,我将两瓶饮料从钵中拿出说:“将它倒在盆里。”他一见要躲闪,连着说道:“这不行吧,这样一掺饭怎么吃?”海城张居士等在旁边也连忙说:“亲融师父你放心,饮料放在这,吃饭后一定能给你们行。”我说:“不是为行不行,他们乞来食物,我乞来饮料,同是乞食所得为什么不能倒在一起,再你们不知道,外国有的出家人过斋前故意往钵中倒杯开水,以将食物味全部坏掉。”马居士既想躲闪又不敢躲。他们劝的话我又不听,将瓶盖打开,两瓶饮料倒在了米饭馒头中。我认为如此是最满布施者的发心。今天幸亏有此饮料我才没空钵。同与我们过去的亲行两人又托到空钵,这是他俩此次行脚中第四次空钵,也算创了一项记录。
再前面所说外国出家人过斋前向钵中倒开水,此是泰国空寂道场阿赞扬达尊者所带领的僧团。当托钵乞食归来,念诵经文作五观后,以阿赞扬达为首,先将一杯开水倒入钵中,然后再安静的进食。倒水的目的是将钵中酸甜苦辣的味道冲淡成一味,以消除舌根对味觉的贪着。另在泰国大约也只空寂道场一处如此,我们略知一下即可。
今天除乞来的食物外,另有海城张居士等供斋。首先行的是乞来的食物,饮料泡饭,独特的风味,知道的人觉得饭中甜味没有什么,不知道的人觉得饭中出现甜味很是奇怪。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乞食时有人供养钱我们不要,对方没有食物又想布施,最后以饮料供养。我倒在了饭中,故过斋时食物变甜,吃后会甜入心中。乞食是个甜的过程。由甜而生法喜。
下午,走累在路边休息。一位男人骑一轻骑摩托从对面过来,供养一箱矿泉水。他年龄在四十左右,一只眼睛不好,但心很好。说他在前方看见一老师父行走,一问得知情况,故买一箱矿泉水送来。对他说的老师父一想是融庆师,因腿伤走的慢,师父开许他由马铃勇居士陪着先走一会。融庆师个子没他高,年龄没他大,却被称为老师父,看来此男人大约还不是居士,不知对出家人应如何称呼。以前我也遇到过四、五十岁的人,见到我面说:“老师父,我要问你一件事”。弄得我连忙说:“我可不老”。可一想虽不老,出家年龄(即戒腊)却已比他们大,真是令我答老不对,答不老也不对。但他们虽不明白,称出家人“老师父”是一种恭敬。居士送给此男人两本经书,他说:“我平常也没看书,不过既送给我就谢谢了,以后有机会我看看。”问:“你如何想起买水送给出家人呢?”他说:“我家附近就有个寺院,叫玉佛寺,我经常看见出家人,因为这个我就买水送给你们,出家人也不容易。”
从谈话中得知,他不是居士,只是因家附近有个寺院,每天看见出家人,故对出家人生起好感。若能将佛法普及深入,每个村庄都有一座寺院该有多好。但此在近期内恐怕难以达到。而行脚却可补此遗憾,十几位僧人组成一座流动的寺院,令以前未闻佛法的人能够见到僧人,得闻佛法,对三宝生起信心。行脚每至一处,即等于建立起一座寺院,数百里地走下来,无数座流动的寺院扎根于无数人的心里。行脚,功不唐捐。
休息后前行,一辆大客车停住。售票员下车问:“你们去哪里?”师父答:“锦州。”售票员说:“还有很远的路,上车走吧!”师父说:“我们不坐车,就是行走,这是一种修行方式。”售票员让了两次,最后说:“若坐车不要钱,免费拉你们,既不坐只好这样了。”留下一番心意,启动客车离去。
前行至葛王桥洞,公路在此拐了一个直角弯,桥上方是火车道。过桥洞路边有三人用推车运玉米秸。一妇女等我们走至问:“师父,你们去哪里?”师父答:“去锦州。”她一听明白似的说:“噢,和尚搬家。”我听她开始问话的语气还以为是个居士,没想到她认为我们去锦州的目的是和尚搬家。一路上已不知听过多少遍“搬家的,搬家的,看,和尚搬家了”。背着包走数百里地搬家岂不是要把人累死。然认为搬家还是好的呢,前几天晚上行走,黑暗中路的另一边大约是一父亲与儿子,父亲说:“看,那一伙是当兵的。”儿子有些不解的说:“啊,当兵的。”父亲说:“对,你看背着包呢?”
没办法,世人对行脚理解太少了,而这与近些年我们僧人走的少有直接关系。走至葛王村,在一水泥台前坐着休息,身后房子玻璃窗用木板挡着,不知是何部门。有十几位男女一见我们即围上来,觉得一大群和尚背包至此真是少见,很是奇怪的问这问那。问:“怎么不坐车。”师父答:“不坐车,就是走路。”问:“去哪里?”答:“去锦州。”问:“准备去锦州住啊?”答:“经过锦州,然后至盘锦。”
他们问了几句开始商量:去盘锦从锦州走远 ,从土沿那抄小路走近,他们肯定不知道路。一人说:“他们可真绕远了。”又有人说:“他们走不了多远,早上我就在电厂那看见他们,刚走到这。”大约想起应问问这样行走是为什么,一男人上前对师父说:“你们这是训练啊!”师父略点头,他又说:“你们这是拉练。”师父还是略点头。有时没办法解释详细。这就是我们的行脚修炼,尽管围观的人现在不明白,种下善根,以后一定会明白的。
再走一小段,在一个大院前的荒草地停住。有两位美国华侨及另一位居士专程从大连乘车赶来看望行脚。一大群和尚坐在那,又有人对着顶礼说话,此事更显稀奇,不一会即围上二三十人。作活的也停了,收工的也忘记回家了。期盼、渴望、不解、惊异,种种目光,种种议论,在远方的人虽听不见谈话内容,也饶有兴趣的看着,目的只想知道僧人来此地为了什么呢?
三位居士二女一男,其中一位女华侨的母亲在今年夏季来过寺院,回去后很重的病好转。为此他们发心要塑一尊千手千眼观音菩萨像。并询问她母亲身体近期又有些不好,应如何办?师父开示:“主要多放生,再加上诵经等以功德感化消业。另外你们对老年人讲话时也要注意,尽量避免说老了会死等,应为她讲本没有生死,讲不生不灭的法,这样老人心中没有恐惧,将来一定会有好去处。年青人容易贪着,才给他讲人会死,无常迅速等”。
天快黑了,我们起身又准备走,围观的人带着各自理解或不理解的心情散开。在我不远一骑自行车的男人说:“他们讲的什么,我听着一点也没有明白。”然虽不明白总算见到僧人,已为今后明白佛法打下基础。僧人若不行脚至此,你连不明白的因缘都没有了。
对白天所发生的一切不想再以更多的文字解释,众生对头陀行的需要已显而易见。佛教需要头陀行延续普及,末法时期需要头陀行转末法为正法时代,世人需头陀行了解佛法,滋润心灵。我们需要头陀行修炼自己,增长道业。既然都需要,怎能不行呢?行头陀行,是我们僧人的使命。
白天感人的一幕幕已经过去了,夜幕已徐徐降临,夜幕中又将上演何等感人事迹呢?天黑以后,我们开始寻找休息地点。在一大片已收割的玉米地中间有一过道,大约两米多宽,一边通公路,另一边直通田地里,没有人家。晚上不会走车,决定就此停住。铺苫布,铺睡袋,将应用之物全都取出。大众都收拾好后,有位居士对师父建议说:“另一边最好用玉米秸拦住,以防有车过来看不见人出危险。”虽认为里边不可能有车,还是依计行之,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起了作用。
大约过了一小时,从另一边开过一辆拉玉米秸的四轮车,看见玉米秸拦道后停住,问:“你们这么晚了在野外做什么?”有人过去向他解释,商量车能否绕路走。后来我也过去一看,此处只有一条路,田地里有垅沟,车无处可绕。只好告诉大众,将苫布连睡袋等卷起,腾出一条能让四轮车开过去的路。车边有两位妇女问:“你们要去哪里,光靠走路,怎么不住店,晚上不冷吗?”答:“没关系,我们不住旅店,走哪住哪,自己有防寒的物品。”妇女又继续说:“有物品也不行啊,晚上野地多凉,现在就已经下露水,你们到村里找间房子住也可防潮。出外不容易,也太苦了,村政府大约能让你们住的。”她俩不停的议论着,也是一番好意,我也无法向她们详细解释说明,黑夜中只是笑笑。
刚铺好的苫布等又卷起放在一边,告诉男人可以将车开过去,田间道路只有两米多宽,我们站在旁边看着它开过去,两位妇女跟在车后走过时又向我们看了看,大约还在猜测,这是要做什么,太苦了?其实这么晚她们才收工回去也够辛苦的,我们都受苦,但苦不同。一是为修道而受苦,一是为生活而奔波受苦。我们现在野外虽受苦,为的将来不苦,若沉沦世间即使享受心里也未必好受。我们现在虽苦心里很喜悦,是苦中有乐,男人开车过去后说了一句:“他们这是吸收大自然的灵气就能成佛。”众中年龄最小的沙弥听后连忙说:“我得快点记在本上,别忘记了”。很小的沙弥都觉得不苦,为此野外夜中的情趣而欢乐。
至于男人所说吸收大自然的灵气就能成佛,大约就是人们经常说的:所谓吸收日月精华,博取天地灵气,就可成仙得道。我们虽不想成仙,人在野外天地灵气却也吸收不少。半夜露珠雨沐浴一般人想都想不到的,然后是雾中行走,接着阳光普照,一直至此野外星光为伴。这么多美景,怎能叫苦呢?
此正是:僧人野外夜中行头陀,村民认为此是在吸收大自然的灵气就能成佛。
吸够自然中的灵气,苫布,睡袋上挂满晶莹的露珠,大约凌晨三点,很是满足的收拾背包,再次上路行走。
融庆师自在阜新摔倒脚扭后行走越来越困难,并且不知为何,碰在额头上的包下移扩散至右眼部位,形成一个很宽的紫眼圈。他摔倒的第二天,早上有人误会他所说的话,去告诉师父说:“融庆师准备今天随居士的车回去。”师父听后至他面前,充满慈意的问:“怎么样,能坚持住吧,有人说你准备回去?”融庆师一听哭了,说:“我死也要坚持不回去。”他在随后几天走的一天比一天艰难,不背包走着都晃,无法跟在众中行走。于是师父让马居士专门照顾他,不必跟大众一起走,相差多远都可以,跟在后面一步步的向前挪,他又提出别人休息时先走一会,师父也同意了。并且让亲昌师,亲行沙弥给他按摩治疗,马居士晚上给他泡脚。师父经常前去善言安慰他,基本上每天早上休息后再次行走时都向他说几句鼓励的话。
今天早上,师父至他跟前,慢慢的帮他系背包带,边说:“一定要坚持住,将一次行脚全程走完很不容易,脚伤过去这几天就会好的。坚持完成行脚,等以后收徒弟时对徒弟也有讲的。”融庆师脚部痛苦,再加上激动,话中带着哭音说:“我怎能收徒弟呀!”师父说:“你怎么不能收徒弟,人不能自私,光顾自己修行而不去收徒弟。”他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是说我没有修行,没有资格。”师父说,“有没有资格是另回事,发心是主要的。不是为我们自己收徒弟,是为佛收徒弟,延续佛法。若谁都不收徒弟,佛教怎么向下传。我们没有资格就要努力,按佛所说的话去做。我们能够出家受戒,就不能说什么也没有得到。当然能否收徒弟,具不具备资格,也很重要,自己不符合标准时不能乱收,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延续佛法的重任。”
师父行脚结束后曾说:当初劝他收徒弟是从他脚扭成那个样子还能坚持行脚而论,若是别人我也不会劝的,主要是看他忍苦坚持行脚一步步的向前走,像个出家人的样子,这才劝他收徒弟。融庆师在后来包交给别人,一步步的跟下来,脚终于有些好转,能够跟在大众后面慢慢的随着走,他也从中再次感受到僧团的温暖。这也是我们行脚的一个特点,不以行程远近为计,不以走的快慢为计,不以身体好坏为计。只在行走中求心,体现出僧团的和合。
师父在今年的行脚前开示中曾说:“我们一起出去行脚,必须有一种心。即使有一口饭,我与大众一起吃。有一口水,也与大众一起喝。即使这口水只能一个人喝,也要让给别人。以牺牲自己的精神成全别人。必须同甘共苦,将自己和利益和功德回向给对方。回向给法界众生。要互相帮肋,互相体谅,互相关心。如有病人,大家要帮助他。如果他走不动,我们大家抬着他走。所以说修行不舍一人,从我们道友之间开始不舍一人,如果在这里都舍掉,不会与众生同甘共苦的,必须从眼前做起,这是给我们最好的机会”。
我们在早上大约八点左右进入锦州市区。锦州是出关的咽喉要道,交通、军事重镇,工业发达,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所以城区也很大,我们凭借地图,向当地人问路,向前行走。从地图显示看,我们是从北方进入市中心,然后向东方的凌海市方向走,在市区内大致走一直角,此段行程我的眼睛收的不好,多次向外放逸,应该忏悔。
我们在市区繁华街道行走。后有一当地三十多岁女居士上前领路,方便很多。她并向马铃勇居士打听我们的情况,很是称赞。马居士问了几次师父,说此女居士要供养,买什么好?师父最后说:“就让她供养点水吧!”后在过斋时女居士买一箱饮料供养,因在行走中她主要与马居士说话,具体谈些什么不太清楚。
我们后来行走至延安路,这条不是主要街道,行人少了一些。走着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上前拦住说:“师父请留步。”问:“有什么事呢?”他说:“请每人拿一瓶水再走。”原来他是路边摆摊卖饮料的,旁边有人说:“拿着吧,他也是学佛的。”我们又向前走了几十米停住,身后是一排新建还没有出售的楼,在楼前水泥台坐下休息,刚才那个男人送过来一箱饮料说:“没什么,我也是学佛的,阿弥陀佛。”又回至他的饮料摊前。看来锦州市区学佛的人还很多。但见到和尚觉得稀奇的人也同样多,我们一坐下即围上一群人,并越聚越多。有居士过来问师父:“中午在这里过斋可以吗?前方少说还有七八里路,走出市区时间来不及了。”师父点头同意。
中午由海城张居士等供斋,马、尹二居士穿着白大褂行堂。我们坐在楼前水泥台上,面对着路面过斋。前方一大群人将我们围得水泄不通,议论纷纷。我从念供至过斋头始终也没抬,眼睛也没向两边看,还是如往常一样吃着我的饭。师父曾说过,我们钵体积大有很多好处,过斋时将人的目光都收在钵中,达到回收的目的。过斋后我悄悄的用眼睛扫了一下,周围至少有四五十人,此还不包括围观一阵即走的人。
由于人太多,过斋后牙都没有刷就收拾包起身向前走。有位五六十岁的男人及一妇女正在我身边推自行车走着,这时迎面过来一骑车的年轻小伙,(我没有看,凭感觉大约如此),小伙大约看僧人排队走的很整齐,就喊道:“立正!”那个年龄稍长男人听见说道:“这小子是人吗,对谁都说(调弄的意思)。”随后又与那位妇女议论:“他们走回海城还有三百多里,得走六七天哪!”看来他俩都是过斋时围观而得知我们的事情。
走了约二里多路,街道行人更见稀少,就在此停住,在路边的一排树下刷牙。并休息一会。有几人对我们指指点点,说的话不怎么好。有一小伙穿兰色的衣服,年龄大约不至三十岁,劝他们不要这样说,但劝止不住,最后显得有些要生气的样子说:“你们乱说什么?你们不要这样说。”蓝衣小伙将手中的矿泉水瓶也摔在了地上,险些朝他们发火。他与我们也不认识,是通过刚才过斋围观而了解的。僧人过斋看着似乎没什么,内在力量不知感化多少人。小伙,以及刚才年龄稍长的男人,只是看完僧人过斋,然后别人对僧人说不中听的话时,他们就主动维护。所以说过斋是僧人的一堂课,刚才那么多人围观,并不是只看看热闹那么简单,从中已种下得度因缘。
居士至前方探路回来,对师父说:“从此延安路再走一段,然后向南转弯至解放路,大约还有七、八里路,即可走出市区。”刚才那蓝衣小伙推着辆自行车,至我们面前蹲下说:“你们去凌海应直接向东走,若向南走解放路得绕一个弯,从前边一百多米处的饭店那条小路走,穿过铁路直接就可以至环城公路,能少走六、七里路。”马居士问他:“那条小路好走吗?”他说:“汽车不能过去,你们走路过去没关系,别人骑自行车都从那里走,至环城公路只有一里多,你们可以出一个人,我领着先看一遍。”蓝衣小伙确是一番好意,师父让人结缘给他两本经书,他显得很高兴,双手接过后说:“这可得谢谢你们了。”让我们也谢谢他在中午不辞辛苦的领路,虽他也许并不需要谢,完全是出自内心的感动,只是看着僧人过斋,然后再次相见,短短一两小时,就已结下如此深的缘分。以此推之,今天过斋围观的那些人缘分都应如此,只是表现方式不同而已。
我们踏上环城公路,走了一里多地,在路边树林休息足有一两个小时。再次上路行走,刚才那个蓝衣小伙推着一车货物迎面而来,打照面时他笑着说:“你们走到这里了!”师父也含笑的说:“你在这里,又见面了。”再次见面,有些像排戏剧似的奇遇,不禁令我有些怀疑,此事是巧合吗?
傍晚时行至凌海市双羊镇紫京山村。刚在路边停住休息。居士领来一村里的女老师请法。此人大学学历,约三十多岁。对师父说:“我是居士,晚上给你们买饭吃吧”!师父说:“我们晚上不吃饭。”她又说:“我不太明白,我一个俗家弟子,能帮你们做点什么呢?”师父答:“不用,我们现在很好。”女老师又叙述自己的事情:“我在上课时教导学生一定要有道德,并参照佛家的理论来培养他们,告诉他们佛教不是迷信。我现在能见到你们,感觉境界特别好。(原话记不太清,大约即很清净的意思)”然后给师父顶礼,两臂举起至头顶合掌跪下,不是太标准的顶礼方式,对佛教理论了解也不太多,但这并不影响她见到行脚后的感动程度。
她刚走,以为师父可以休息一会,海城尹居士就过来对师父说:“师父,村中有一位老居士要向你请法。”是一七十多岁的老居士,戴着帽子,显得很善良老实,坐下后不说什么,师父说:“你有什么问题就说吧!”他又稍犹豫才说:“我想请一本《无量寿经》。”原来只是请一本经书,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师父让大众寻找,先是找到一本《地藏经》送给他,过一会还真的从果成沙弥那里找到一本《无量寿经》,满了老居士请法的心愿。
他走后,又有一老者至我们身后。看了看问:“大师,你们从哪里来?”听问话他不是学佛的居士,我回头问:“你有什么事吗?”他说:“没事,就问一下大师从哪里来的!”答:“海城。你还有什么事吗?”他一笑,意思不问什么了,然后一合掌离去。不可小看对僧人只是一合掌的恭敬,此功德也是不可思议的,人只要见到行脚,就能种下福田。
我们上路天已黑了,至路边一家时那个请经书的老居士随过来说:“师父,我家就在这里,进屋坐会喝点水吧!”师父说:“你家就在这里,不必了,我们继续向前走。”师父的脚有些拉伤,此时亲显师在搀扶着,我发现师父紧靠在路边缘走,稍不注意就会掉在沟里,(此处是直沟,没有斜坡,约一两米深,掉下去很危险的)于是说:“师父走的太靠边很危险的。”没想到师父竟这样回答:“是很危险,但不是我故意想靠边,是亲显扶我靠边的。”接着又笑着对亲显说:“亲显,你如果将我扶进沟里应怎么办呢?”亲显师这才明白过来,连忙扶着师父向路里边走。与道沟拉开一小段距离。从以上小事对师父的随顺众生亦可见一斑。
走至村头不远的地方有一片苹果树地。苹果树很小,一米左右,就在此处住脚休息。远处路对面是消防队,通宵亮着灯。将睡袋等铺好后,有几人为师父按摩,议论师父的脚为何受伤。有的说主要是旧伤复发,有的说因这几天走的急,有的说与行走方式有关,每次走六七里路,然后休息很长时间,与以前走四里路即休息一会,有些不同。对以上议论师父说:“都有点关系,但原因不在这里。”我问:“那原因是什么?”师父说:“原因现在不能讲,得等回至寺院时再告诉你”。可师父越这样说,我越等不及,开始猜,前几天美国华侨来说她母亲有病,师父当时让她将名字写下来,此纸条现还在我的包里,莫不是师父发愿为她消业而引起脚伤?或者行脚中看见某处众生太受苦发愿承受而引起脚伤?或者……原因我怎么也猜不到,不知别人有没有这个本事。
大约一小时过后,路边有手电光朝我们这边时晃时灭。开始以为是村民好奇,但人越聚越多,后来发展至十几人,吵嚷着议论。一会走过来。有人手中还拎着车上的摇把,特大号扳手等,大约是充当武器壮胆。一时情势非常紧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只听他们大声问:“你们是干什么啊?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住在这里?”我们答:“我们是出家人,走路经过这里,你们有什么事吗?”他们又问:“出家人,走路有没有证件?”我们答:“你们这么多人谁负责,以什么理由看证件?”他们中有一男人说:“这个果园是我家的,你们休息可以,主要是事先没与我打招呼。我们村里的书记也来了,他要看看证件。”于是有一人自称是书记说:“傍晚有人告诉我,说来了一伙来历不明的人住在这里,既是出家人我们要验证一下身份,派出所的人一会也要过来。”
既是村书记,就将行脚手续复印件递给他,他接过,几人在手电光下端详半天,然后说:“晚上住在这里不冷啊,你们明天早上就走,别将树弄坏了。”他们又商量几句回至路边等着,一会果然派出所来了一人,他们又有几人陪着过来,如上问了一番。那个警察又看了遍手续说:“有人报案说有伙来历不明的人住在这里,既是出家人就没什么事了。我白天进锦州市区办事还看见你们走呢,晚上住在野地也够凉的,我们走了。”他们这才各自散去,一场风波就算平静了。
不料十几分钟后又有四五人吵嚷着朝我们这边走来。看来这里今晚不得安宁了,心里做好走的准备。我们用手电晃了一下,奇怪,他们中有一人肩上竟扛着一个篓子,第一次来时有人在路边吵嚷拿武器,现在这个篓也不能当武器,莫非?……我就猜想着对师父说:“他们这次不是来闹事,扛着篓来说不定是送供养。”
说着四五人已来至跟前,刚才那果园男人高声说:“刚才打扰了,实在对不起。你们来至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好送的,有半篓水果都是自家树上结的,别嫌弃”。师父说:“好意心领了,我们晚上不吃东西,先拿回去吧!”此果园男人与另一妇女大约是一家的,很急的说:“那怎么行,一定要收下,今天不吃留着明天吃。”尹大勇居士上前劝阻男人,用手比划着解释道:“我跟你说,师父们晚上只喝白开水,再不吃任何东西。”果园男人抓住尹居士的胳膊,以更高的声音将他的话打断:“我跟你说,你们要白开水这就回去给你烧,要其它东西也给你们拿,但苹果必须得收下。”两人态度似争吵一般,令人好笑却无法笑出声来。
果园男人继续向师父解释:“刚才实在不好意思,我在村后一所庙里发心干活,有人告诉我来了一伙假和尚在你的果树园里吃肉喝酒,才造成一场误会。我与她(指那个妇女)都学佛,就住在那边亮灯的第一家。你们需要什么东西尽管说,晚上有什么事情喊一声我们立刻就过来。”那个妇女也说了几句我们都学佛,村上学佛人很多。师父于是让大众给他们拿楞严咒牌、佛像、经书等回去给村民结个善缘,并说:“水果我们真的不吃,就拿回去吧!”果园男人说:“师父不用你们管,我给远处的那位兄弟了”。拿着咒牌、佛像等连声道谢回去。他所说的那位兄弟指连居士派来的司机,此事已与我们无关。
过了十几分钟,果园男人又与另一人来至,带着不好意思说:“师父,我再求你一件事情,能行就行,你们别为难。刚才村里二十多人在我家里请佛像,护身符,我一个没留给他们还不够,有人还在我家里等着,说我与师父熟,让我再来问问。”师父听后笑着说:“可以。”让大众快点给他们多找一些,并问:“这回够不够?”果园男人说:“这回可足够了,村里人都说有它吉祥,师父再会!”非常感谢的回去。
至于他所说二十多人在他家里请佛像,也许就是第一次来时拿摇把,大扳手等武器的那些人,今晚故事的转变颇具戏剧性,却是真实的发生在行脚之中。所以不可只视为一个故事,听完即止,应分析此中的内涵,从中感悟头陀行。
早,天未亮即行走穿过双羊镇。
上午,气温下降,天阴着,据说有雨。八点左右,路对面停住一辆面包车。沈阳王世伟居士下车朝着行走中的大众顶礼,他专程从沈阳赶来供斋。并让随行的两个男人也给师父顶礼,师父说:“这么远从沈阳赶来很辛苦。”王世伟居士很实在的笑着说:“这算不得什么,师父们走着还没觉得辛苦呢。我六点钟从沈阳出发,张瑞芳居士告诉你们走的102国道,结果跑到凌海市也没看见,这才折回此条省道,否则还能早见面一会。”他又要帮师父背包,虽远道而来以表诚心,师父还是没有同意。已有几人因师父腿伤要发心帮着背包,师父都一一拒绝。于是出现如此奇异一幕:师父脚伤行走不便,背包沉重的压着更显艰难,同意别人发心搀扶,却不同意发心背包。包压着虽搀扶重力还在自己脚上。若将包给别人,即使不搀扶脚伤好的也会快一些,但师父就是不肯。向前走着背包越来越沉,脚伤越来越重,并漫延至腿部也受伤,行走更见艰难。速度虽慢脚步未停,尽显行脚本色。
约九点多,走着前方突然出现两位女居士。拿着一大袋葡萄要供养,说:“没有什么,略表点心意。”心意虽好却不知不应直接将袋递给师父。师父当时站住不再向前走,我上前劝阻:“请离开一段距离。”手比着也不敢拦。俩女居士有些不明其中道理,还是与我们很近站着,既不后退,葡萄也不再向前送,大约是楞在那里。这时马铃勇居士才将葡萄接过。其实他刚才一直在身边,却对突来的女居士供养有些不知如何处理,他与尹大勇居士一路护持可谓尽心,但对护持时的个别细节略有不明,此与他俩正式学佛时间短有关。因此就此事略说一下:
《四分律行事钞》引《僧祇律》云:若共女人捉物咒愿(即比丘与女人共同拿一物,为她祝愿或加持等),捉器行食(比丘与女人共拿一器皿行食),捉绳头尾(比丘与女人一人捉绳头一人捉尾),捉杖竹木,皆非威仪(非威仪即属结非威仪小罪)。
若女人有所须,令净人与,无者(即没有净人),持着床几上,语言取之。(女人要从比丘手中接物,比丘应让净人递给他,若没有净人,应放在床几上等处,让女人自己取)
《行事钞》并言:准此,若就女人取针线瓶盂等物。恐搪触者,当语着地,然后比丘自取,余并例之。(即接受女人供养等一切物品,比丘应让她放在地上等处,然后自拿,或由男净人接过,比丘再从男净人手中拿)
净人:《毗奈耶》云:由作净业故,名净人。大致意即知道比丘法,明白如何护持的学佛人。此人必须懂得比丘戒律。像今天突来的女居士供养,净人一见即知道应立刻接过,不应让女居士直接将物送至比丘手中。如是则比丘戒法清净,居士(净人)在护持中得知应远离异性,自获清净法益。(以上指比丘而言,若比丘尼反之)。
重新回至路边:师父对俩女居士言:“有什么事向前走几步再说。”又向前走数十米在适宜休息的地方坐下,却不见两个女居士过来。师父叫我至后面看看,只见两个女居士双手合十跪在队伍后面一动不动的等着,我示意师父让她俩过去也没明白。我们刚才过来时路边有一寺院名兴隆寺,据别人说两位女居士是在寺院门前看见行脚,就奔跑追过来。刚才又没清师父所说的话,不知如何是好,就跪在队伍后面,可见受感动极深。面对她俩如此虔诚,令我都有些感动。头陀行所感化的对象,包括人天龙畜等类,包括此俩女居士、路人、围观者、我及整个行走大众。不是说我们以行走等方式在感化别人,而是我们与他人皆处在头陀行的摄受下,众生本为一体。
我又告诉一遍:“师父叫你俩过去。”俩女居士这才来至前边给师父顶礼,然后跪在那里,师父说了几次她俩才坐下。其中一年龄略大,一略年轻,主要是年龄略大的女居士说话,问:“师父,你们走着去朝山啊,前边准备去哪里?”师父答:“我们不是朝山,这是在行头陀。”她俩听后合掌,表示恭敬。说几句后拿出钱要供养说:“师父,给种个福田吧!”师父说:“我们有戒律不要钱,收起来吧!”女居士又说:“师父,将来想至寺院拜见你们,你们朝山什么时候能回去?”
刚才她俩管我们行脚叫做朝山,师父纠正这叫行头陀,她俩合掌表示恭敬,原来根本没有分清什么叫行头陀。只是受此种行为的感化,是头陀行内在的力量令其感动。此是头陀行的极其殊胜之处,无论人明白不明白,甚至还不知此叫头陀行,皆种下得度因缘。
两女居士最后高兴的说:“师父,今天能在此与你们见面,真是个缘份。”师父说:“缘份也得靠积累,否则走这一路,那么多人只有你二人追上来供养。”不禁令人思惟:缘份确实得靠积累。如今天供斋的王世伟居士,为了见到行脚,虽早就与师父认识,还得六点即从沈阳出发,跑了五百多里路才能见到。我无慧眼,无法观察此二女居士在哪生积累的缘份,在家门口即亲见行脚僧。
师父为二女居士开示过后,已至午斋时间。即顺此处路边向右走了约几百米,来至一片长着枯黄蒿草的地方,乱蓬蓬的枯草约十几公分高,此中还有成株半米多高的灌木丛,边上数十米远是火车道,过斋中不时有火车经过。条件虽不算太好,在此处野外能有这么一个地方也不容易。此片空地只有十几米宽,再远即是更高的蒿草。我们对此还是很满足的,阴沉沉的天,荒凉的野外枯草丛中,再配以四五级凉嗖嗖的秋风,觉得与行脚中不向外攀缘的心情很吻合。故念供养文时,正念也很容易的随之生起。
为此,今天介绍一下我们过斋时所称念的五观。僧人每天过斋前先念供养文,从供养清净法身毗卢遮那佛开始,次第称念佛菩萨尊号,一直至三德六味,供佛及僧,法界有情,普同供养,若饭食时,当愿众生,禅悦为食,法喜充满。即过斋前先供养三宝,方再进食。此为时时不离三宝,不离三皈依。就是在家佛弟子吃饭前也应先称念供养三宝。
供养文后,从佛制比丘,食存五观以后的内容即称之为食前五观。也有将此称之为僧跋者。首先介绍其缘起:《十诵律》云,佛在世时,在一外道名尸利仇多,怀疑佛没有一切智。要试验一下,就想出毒计。做食物里面放毒药,舍内作大火杭,令无烟焰,上面以沙覆盖好。敷不织床。(意未祥,可能是指床脚虚设,人若坐即会摔在地上),然后去请佛来应供。自念:佛若有一切智,当不来应供。佛以慧眼观察,见其已具得度因缘,乃默然受请。
行前佛告阿难;告诸比丘不要在如来前面走。佛领诸比丘进入尸利仇多家中,大火坑中化生莲花,佛及弟子皆行花上。那些不织床变成完好无缺的床坐。尸利仇多见了大受感化,告诉佛:此食有毒不能食用。佛言:但供无妨,我们食用不会中毒。佛令阿难告诸比丘:没唱咒愿前不得食用。在食用前佛令诸比丘齐唱云:三跋罗伽多。毒食皆变为上妙美味。佛又宣告:从今以后,未唱咒愿,不得先食。此即称之为僧跋。
明见月律师《毗尼日用切要》云:“僧跋者,僧即受食之僧众,跋即所唱之秘咒也。三跋罗伽多,此云等供,谓众僧食皆平等故。又云善至,谓供具善成,食时复至故。今此方唱五观,令众一心受食,而为僧跋者,一则无有外道毒害故,二则令人惭愧受食故。是以虽非正制,东夏通行。”
从以上得知,在中国因无外道毒害,以五观代替三跋罗伽多,作为比丘食前的咒愿。虽非正制,东夏通行。我的理解是:佛虽制比丘食前应作五观,但未明确规定众比丘食前共同称念五观,中国古大德依经律意而立清规:在食前由维那师宣佛制比丘,食存五观,散心杂话,信施难消,大众闻磬声各正念,然后众僧共同称念五观。此在东夏通行,是属丛林的古清规。
食前作观的经律如《佛遗教经》中佛言:汝等比丘,受诸饮食,当如服药,于好于恶,勿生增减,趣得支身,以除饥渴。如蜂采华,但取其味,不损色香。比丘亦尔,受人供养,趣自除恼,无得多求,坏其善心。
《华严经》云:若得食时,当愿众生,为法供养,志存佛道。
《十诵律》云:每食时,应生厌心,为存身命故。
《毗尼母论》云:利根比丘,每得食时,口口作念,若钝根比丘,初得食时总作一念。
(注:得衣, 舍卧具汤药等亦皆同此作念,若不作念,为施所堕。此作念即作观,不全是以口念一遍。另关于食前作观的经律还有很多,在此不录)。
从上可知,东土的食前五观,深符规制。众僧在一起共同作五观,钝根依此而不会忘记,利根依此食时能随事观察,由大众和合作观威力,提醒每人皆存正念,不容暂忘,皆获法益,所以说食前先宣五观:“虽非正制,东夏通行”。在宋代禅苑清规卷一也有食前五观的记载,此为依佛意而立僧制,是丛林的古清规。
但不知为何,此五观在沿习中竟被改变,即在维那师宣大众闻磬声,各正念时,以佛号代替五观,佛号与五观虽各具妙用,但此更改却与古规制不符。在二〇〇二年夏,大悲寺将五观内容(即“一、计功多少”等)加在维那师所宣告的佛制比丘食存五观后面,然后再念“散心杂话”等。
今年正月,偶阅《卍续藏经》中清朝书玉律师《毗尼日用切要香乳记》,此中解释五观内容言:“是故丛林,至今遵佛遗敕,将受食时,击磬宣偈,令诸比丘于声中各存正念,正念者,如理而念,名为正念,即念慧也”。此中对五观宣说次序甚详,经请示师父,师父将五观内容及宣说次序等全依丛林古清规,也即僧团现今所称念的内容,即:供养文后,维那师唱宣:
佛制比丘,食存五观,散心杂话,信施难消,大众闻磬声各正念。(击引磬,诸僧众同声宣偈):
一、计功多少,量彼来处;
二、忖已德行,全缺应供;
三、防心离过,贪等为宗;
四、正事良药,为疗形枯;
五、为成道业,应受此食;
念偈结束后众僧开始食用。
(注:在寺院中过斋时,若有人供斋,现大悲寺念斋条是在供养文后,整个五观文前)
此食前五观非常重要。天台大师云:不问是乞食、众食、皆须作观,若不作观,即润生死。下面依经律及大德开示略解释五观内容:
一、计功多少,量彼来处。
计即计算,功即功劳,量即称量。彼即指食物。意即计算此一钵之食需费多少辛劳。在食前我们应称量食物的来之不易。《大智度论》云:思惟此食,农夫在春天垦土种植、耕耘除草、灌溉防涝等劳作,至秋天才能收获。然后再舂磨淘米,烧煮,至食物作熟用功甚多,每一粒米都是以汗水换来的。《僧祇律》云:佛告比丘,此一粒米,用百功乃成,施主为供僧求福,减少自己的口粮,以及妻子儿女的食份,以此布施而来。作此观想,便会感到,若不修行,粒米难消。
二、忖已德行,全缺应供。
忖即忖度,思量自己的修持德行,在今天是否修行,应不应接受饭食。若德行全缺是不堪应施主供养的。《毗尼母律》云:若不坐禅,诵经、营三宝事,食人信施,为施所堕。坐禅、诵经、营三宝事为比丘的正务。我们在行脚乞食中也要思惟:人家辛勤劳作,与我非亲非故,我今天行走是否摄心持经咒等,能抵一钵之食吗?若不修行,何以为人植福。如此则能生起惭愧心,更加精进办道。此为第二观含义。
三、防心离过,贪等为宗。
防即防止,离即离开,过即过患。贪等即贪嗔痴。我们虽有无量的过患,但皆不出贪嗔痴的范畴,一切烦恼皆以此为宗。此句意为防心动念,远离贪嗔痴的过患。食物有美食,中食,恶食三味,因此而生贪嗔痴三想。如对美食乐受,贪其味觉,想着吃后能增大体力,面容姣好等。对食物不好生嗔心,责怪其味苦涩,或者生硬,乃至酸辣,令人难以下咽等。对不好不坏的食物又易生痴心,不起识别。如是只要生起贪嗔痴一种,便是苦因。所以受食时当作此观,以起对冶。若能让贪嗔痴宗本离过,诸余烦恼自然消失。
四、正事良药、为疗形枯。
应以何心受食呢,对食物应生服药想。我们平常有病需要服药,若无食物维持就会身体枯干,所以进食只作一服药的作用。所吃食物只为养活身命,能够维持体力,以用功办道即可。杂宝藏经云:过去有王以美食给外道吃,外道心生欢喜。又以恶食给外道吃,外道就非常不高兴。王又以美恶二食来试比丘,比丘即说偈言:是身犹如车,好恶无所择,香油及臭脂,等同于调滑。意即香油或臭脂放在车轴里同样起润滑的作用,比丘身体也如车一样,好恶二食吃后只不过支持身体用以办道,分别好恶有什么意义呢。所以律中称食物为药,此正事良药必须在正当进食时间用。俗言是药三分毒,此饮食良药也只有在应吃的时候才能疗病,若乱吃无度则中贪心之毒。那何谓应吃的时间呢?从每天明相出至日中为出家人允许进食的时间,其余时间皆名为非食,若再食用食物则犯非时食。
另据唐道宣律祖《四分律羯磨疏》云:“佛教之中,一食为本,托缘开二,不是长途。至今西域统五天竺常行一食”。意即佛教之中是以一食为根本,托缘开二即后因个别出家人有胃溃疡之类的病,必须少食多餐,佛允许他早上食早粥,再加上中午正食故言开二,此是因病缘而开。无病之人不可以开,故言不是长途。至今即在唐朝时,西域以及五天竺(即整个印度)还是常行一食。
五、为成道业,应受此食。
此为最后一观,正示佛立五观的本意。《持世经》云:若不为除灭我慢诸烦恼者,不许受人一杯之水,何况余施。佛立观意,即在食时修道。进食为支持身命,若无此食则身体枯干,必须依此食养此报身,以完成道业。此即为成道业,才能应受此食。在食时为修戒定慧,伏灭烦恼。出现饮食,是因我们打了妄想,六根放逸的结果,所以说饮食是生死的助缘。但若能在过斋时回收六根,则为完成道业,故又有言饮食是修道的助缘。
过去曾有一比丘尼给师父写信,说你们吃一食不对,饮食是修道的助缘,少吃是把修道的助缘断了。其实饮食是修道的助缘,根本不是让去多吃,而是要求在饮食时回收六根,如是才能成为修道助缘,若乱吃无度,只能徒增生死。一为回收六根,修道助缘。一为放逸六根,生死助缘。此皆不出饮食时的一念心,所以说为成道业,应受此食。意即要求受食时回收六根,完成道业。所以说过斋是出家人的一堂课,寺院的斋堂又可叫做“五观堂”,意思也在于此。所谓:五观若存,千金易化,三心不了,滴水难消。
由此再略述一下四种受用僧物:
一、盗受用。若出家人破根本戒后,还在僧中受用饮食,房舍等僧物,名盗受用。属于盗僧中物,盗施主物。
二、借受用。出家人受用僧物若不观察名借受用,将来需要酬偿。若作观察则不名为借受用。观察即如上面所说的食存五观,受用衣服时作观,是为障寒障热以修道业等。所有受用之物虽与饮食在物上有差别,观意相同。
三、嗣受用(即法嗣的嗣),又可称为子物用。此指七学人,即三果:须陀洹,斯陀含,阿那含。四向:须陀洹向,斯陀含向,阿那含向,阿罗汉向。七种果位的圣人,是佛的法子,受用僧物是属继承受用佛陀慈父的物品,所以称为子物用。即子用父物。受用的僧物虽是由信众布施而来,但佛听许他们随意受用。所以七学人受用的是佛的物品,而不是信众的物品。
四、主受用。四果阿罗汉受用僧物属主受用,如同主人用自己所属的物品一样。虽由信众布施,受用时也属受用自己物品,因阿罗汉已超越业力成为主人。阿罗汉山河大地皆属自己,所用之物自属己物。
以上第二种借受用是指出家人不观而受用,若作观,(以饮食为例,在食前作五观,钝根者得食时总作一念,即为不犯借受用,利根者随事观察,修道更加迅速,此则属于非借受用,亦可称之为子物用,佛允许受用僧物修道。以人出家,受具足戒成为比丘,具备诸戒学,也可名为有学者。此指未证圣果的出家人,受用僧物皆蒙佛恩。是属受用佛陀慈父的物品。
(以上四种受用僧物详见《中阿含经》、《增一阿含经》、《善见论》、《清净道论》等)
现今有人误解,认为出家必须得今生了道、证果,要不然就会欠债,来生要偿还施主等。由以上经论可知,这种说法并不完全正确。出家虽为了道,但不能以今生是否了道作为是否欠债的标准。人出家后若不修行确实因果很大。但谁出家不是为修行呢?只要修行就不会欠债,而能增长无量功德。佛是允许出家人受用僧物修道的。出家人修行受用的虽是信施之物,此是佛允许受用,已属受用佛陀之物,物既不属施主,还怎能再欠施主物呢?当然福田还是属于施主。佛既鼓励人出家修道,怎能让人再堕落呢?出家一天,都有很大的功德。如《佛说出家功德经》云:毗罗羡那,以一日一夜出家故,满二十劫,不堕地狱饿鬼畜生,常生人天,受福无穷,并于最后生中得证辟支佛。我们出家只要修行,即使今生不能成就,也不欠什么债,只能积下善根为将来成就作准备。
修行不欠债的标准前面已说过只要受用僧物时能作观察即可。还以饮食为例,食前五观若要观好,从中证道虽属不易,但称念五观,总作一念人人都能会的。出家后只要不离开僧团,每天随众过午斋,五观自然就念了,正念生起,此就是不欠债的一个保证。所以人想要出家,不要被一些错误的说法所转,应以经典记载为准。出家是我们前生的因缘与愿力,出家修道的过程就是了道的过程。
过斋中、王世伟居士诚心供养的斋饭很是丰盛。其中有一菜是干豆付,里面还掺着一黑色的东西,行堂的过来还没太注意就接过了。仔细看黑色的是木耳。而我们平常一般时是不吃木耳的。并不是说木耳不能吃,而是以前师父发现在木耳的夹层中有小虫,它们是在野生木耳成长过程中钻进去的,后来就死在里面,因在夹层中无论怎样用水洗,都洗不掉。《梵网经》中佛言:一切肉不得食,食则断大慈悲佛性种子。虫子虽小,也不能因小就不将它视为生命。我将木耳挑出放在身边的灌木丛里,抬头见师父也挑出放在身边。再若木耳已经仔细检查,确认里面没有虫子是可以食用的。由此再叙述一故事。
一九九九年秋,师父去丹东某寺办事。中午过斋时菜中也是有木耳,师父与随去的人就将木耳挑出放在桌上。旁边有几位居士看见不明白,就去问寺中的住持,说:“他们为什么不吃木耳呢?”住持在当地是一位很有名的老和尚,他说:“我也不太明白,一会你们问问他们原因。”这时寺中有一位出家人忍不住,就去质问师父:“作为出家人应该不挑食,你们怎么能不吃木耳呢?”师父说:“不是我们分别,是木耳中有虫。”他一听更加不客气的说:“大米中也有虫,你吃不吃?”师父耐心的解释:“大米中的虫可以挑出,而木耳中的虫是在夹缝里,无法洗掉,只有在太阳光下照射,才能看见,若能确认没虫是可以吃的。”那位出家人见师父说的有道理,解释时态度又非常认真耐心,就不再说什么。
等师父走时,全寺院只有那位出家人一人送出来,并一直送至寺门外,结局值人深思。
随同王世伟居士来的那两个男人,大约也属居士。从来时就没说几句话,只是一直用眼睛看着,过斋时也是如此,站在边上用眼看着,无法分析两人脸上的表情。行脚结束后王世伟居士单独来寺时说:“那两人听我讲师父们行脚走路的事情,他俩怎么也不相信,眼见为实,回去两人都信服了。”王世伟居士去年至普陀山朝山,曾对一个导游讲,我们东北海城有一个大悲寺,僧人日中一食,持不捉金钱戒,每年行脚乞食等。那导游听后呵斥他:“你别胡说,没有那回事,那是释迦牟尼佛在世时的事情”。
此事听后令人啼笑皆非,感慨万千。不过那导游的话可视为一反面的认同,承认行脚乞食等是佛世芳规。但我们所作与佛在世时实在差得太多太多。并且正法时期与末法时期成就标准只有一个,不会随时间地点而改变。生逢末法,只能代表我们业力更加深重,若不努力只能随业而转。我们学习头陀行只能算作:不求有功德,但求无愧。
过斋后,就在原地休息。虽刮着秋风,人坐下还吹不着,天阴沉沉的不时掉几滴小雨点,我倚包坐着,师父过斋时挑出的木耳就在我的腿边,应顺手将它拿开,我却不愿去拿,觉得如此是各不相妨。据说一会有大雨,师父曾说:是走还是在这里?我提议:就在这休息一会是一会,下雨时再说?真正下大雨时怎么办呢?我还不知道。大众各自拿物品时听见有人说:“这样的生活上哪去找?”我一听立即问:“是谁说的话”?心想野外休息是为了离贪着,他怎么认为这是享受呢?发现是年龄最小的沙弥说的,他过斋后不用走路非常高兴,将雨衣蒙在头上也不管会不会下雨,认为这是在享受,才说出:“这样的生活上哪去找?”既是这样,我也不追究对错了。一个十五岁的沙弥,长途跋涉,背着包有时累得喘不过气,现今在荒凉的蒿草丛中,秋风吹着,不知何时就会降临的大雨,你认为是享受就享受去吧!等大雨来临,看你还如何享受。
去年我曾提议,头陀苦行也可称之为头陀正行,觉得苦字不能完全说出头陀行的内涵。大修行者行头陀是无苦无乐。我们学行是苦中有乐。不但为将来不苦,就是现在也觉得充满乐趣。此在这些天体会中已略叙述一些。而头陀行称之为正行有多种含义,此处只说其一,头陀行是正确的修行方式,是佛所亲制。
现今有一些个别人,以进化论的方式考证佛法。自认聪明的拿佛教与印度原有的婆罗门教等比较。见婆罗门教中有咒语,他就说佛教中的秘咒来源于婆罗门。见婆罗门教中崇拜大梵天。佛教中也以大梵天王为护法,他就说此是从婆罗门教吸收而来。见婆罗门等外道中也有乞食,树下坐等,他就说佛教中头陀行的制定也受此影响,不禁要发问:婆罗门教的人两个眼睛一个鼻子,说以上话的那些个别人也同样有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不知他是否受婆罗教影响才长眼睛鼻子,若不是他为何与婆罗门教长的相同呢?
这些自命不凡的学者完全不知道,佛教的咒语及头陀行虽有的地方与婆罗门教看着有相似的地方,其实内涵是完全不同的。还以头陀行为例,佛制的乞食,树下坐等有非常系统的受持方式,持犯标准等,这都是外道所不具备的。佛弟子行头陀苦行的心与外道所行苦行的心不相同,将来结果也绝不可能相同。佛弟子行头陀行是为从中悟道,以此教化众生,也就是说,佛弟子是以发菩提心行头陀行,行头陀行的过程就是发菩提心的过程。
《大智度论》卷十三云,若人弃舍此戒,(即弃舍佛制波罗提木叉戒,此包括比丘戒,沙弥戒,在家五戒等)虽山居苦行,食果服药,与禽兽无异,或有人但服水为戒,(此指不受佛戒,而以种种行为认为此即是戒)或服乳,或服气,或剃发,或长发,或顶上留少许发,或着袈裟,或着白衣,或着草衣,或木皮衣,或冬入水,或夏火炙,或自坠高岩,或于恒河中洗浴,若日三浴,再供养火,种种祠祀,种种咒愿,受行苦行。以无此戒(即外道受如以上种种行为,因没有受佛戒),空无所得。
从以上可以看到,外道因没有受持佛戒,行种种苦行只是一种受苦的行为。而比丘受持佛戒,受持佛制的种种行为皆属正行,《四分律藏》受戒犍度言:“善男子听,如来、至真、等正觉说四依法,比丘依此出家,受具足戒,成比丘法。”此四依法包括粪扫衣,乞食,树下坐,腐烂药。对此我们称为苦行,正行,比丘法,头陀支(注:腐烂药未列入十二头陀支中)皆可,但绝不可说成是沿习印度婆罗门等外道苦行之风。在古印度有些外道是胡乱说话,拨无因果,大言不惭的。甚至说他们也证得佛果,阿罗汉果等。说佛教头陀苦行与印度外道苦行相同的那些学者,莫非是沿习印度外道的作风?
休息大约一小时,天空下起蒙蒙细雨。居士过来说:“据天气预报,今天辽宁境内普遍降雨。并且寒流过境,气温会降至零度以下。前方四里地有个大桥,可至那里避雨。不然一会雨下大无处可避。”我们起身行走,雨真的下大了。前行四里,来至那座大桥。桥大约数十米长,桥下是火车道。桥的另一头路边开始有路灯,看来再有几里就进入凌海市内。此时雨却停了,路边有条与火车道并排的柏油路,属过去已废弃的省道,没有人车经过,我们就至那条路上休息,等着看还是否下雨,结果雨未等来,却等来了一起与警察的因缘。
大约在我们刚至桥头时,一辆警车就看见了,车上四五人还是带队的警官,于是打手机又召来了一面包车警察。他们检查了居士的车。又站在路边问:“你们去哪里,有没有证件?”我们在几十米之外,此时师父去了别处,我说:“居士,他们若要看你过来拿给他吧!”居士对那几个警官说:“你们还是下去看一看,能问得仔细些。”几个警官互相看了看,这才走下来问:“你们从哪里过来的,有没有证件手续一类的东西?”我答:“从锦州走过来,这叫做行脚,准备经凌海回海城。检查手续,我能否先问一下,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警官答:“我们就是前边街里负责治安的”。我于是将手续拿出递给他,他们几人在一起仔细的端详,一人轻声念道:
介绍信
各地有关部门:
海城大悲寺是我市正规寺院,该寺院遵守佛制,行头陀行。僧众每年两次(阴历八月十五日至阴历十月十五日期间十余人)到各地行脚修炼,请沿途各地有关部门给予支持及予方便。
(后面加盖鞍山市佛协、鞍山市宗教局公章)
几个警官又向我们看了看,说:“你们就这些人,此手续可要保管好。”离去。
天空的云有些稀薄,雨很难再下。我们就上路行走。几里地后进入凌海市区,在快出市区前在凌海市客运站对面坐着休息。周围自然有一群围观的人。一会又开过一辆面包警车,先前的几位警官已换成便衣,面上含笑走过来对师父说:“你是这里负责的,应该叫住持,你们这是苦修行啊,我们韩老板发心买了点水及水果,送给你们略表点心意。”师父说:“功德无量。”后来得知,当初他们还检查了连居士派来的那辆面包车,这次过来时矿泉水及水果并没有拿过来,大约是直接放在了那辆车上。我们在市区走时,面包警车在身边经过数次,大约是那几个警官在观察。至于所说的韩老板买水一事,我当时没太听明白,大约是同来的有一做生意的韩老板,或他们中有一人绰号叫韩老板,但警察对行脚僧的赞叹之情已很是明了。
他们又问此次出来都经过了哪里,师父大致介绍:“是从北宁走的,经阜新、义县、锦州绕过来至此。”警官又说:“我们几个在公安局是内保科,正好负责宗教事务。见到你们后回去大家在一起商量,又与兴隆寺的明某师(法号未听清,兴隆寺我们上午行走时曾路过,据居士说,当时有位僧人站在门口看着我们,不知是不是指他)研究,都一致认为这是苦修行。你们是真和尚,今天上午我们还抓住几个假的,挨家挨户敛钱。”师父说:“真的不出现,所以假的就猖狂。”
也许是巧合,在桥头刚相见前天阴沉着,检查手续后云开始稀薄,至此时云成块的四散开,天已晴了。我们前行过了收费站后,已走出凌海市区。前方经过位于大凌河上的另一座大桥。
上桥前有一很长的上坡路。此时是傍晚时分,天空乌云四散,刚刚露出的夕阳一定会非常灿烂。此行预定的阜新、义县、锦州、凌海等都已走完,即将进入最后的盘锦市。夕阳在我们身后照耀着,身穿坏色僧衣,背着沉重的背包,低头走着上坡路,脚下的柏油路此时似乎也古老了很多,踏着释迦一化已绵延三千余载的行脚之旅,心中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壮观。身后四散的乌云在夕阳照射下一定会非常美丽的,但我们不能回头后望,还在继续摄心前行。其实外在景色对我们来说已没有什么,因不观故它才会变得真正美好。
那辆面包警车从我们身后越过,在前方停住,等我们走过去后又再次超过停住。如是数次,以此方式为我们开道送行,感谢人民警察对行脚僧的心意。
几位警官在桥上停住时曾与居士交谈,对我们的行脚极尽赞叹之词。看着我们在夕阳下缓缓走来,末了却叹息一声:“唉,受这种苦干啥?”
大凌河桥长约三里多,走至桥头,下桥又向右侧走了一里多地。来至一大片杨树林中,贴地皮的枯草与落叶相织如毯,地面宽阔平整。惟一美中不足的是边上有一条造纸厂的排污水沟,异常的刺鼻味在桥头时即能闻到。但先不管这些,还有一问题等待回答。中午,十五岁的沙弥对行脚发出:“这样的生活上哪去找?”傍晚有几位受过艰苦训练的警官,摸爬滚打肯定样样能行,面对行脚赞叹之后却叹息:“唉,受这种苦干啥!”
“这样的生活上哪去找”?“唉,受这种苦干啥”!此中说明什么呢?
天还未亮,即穿过金城造纸厂。此厂有三万多人。形成一个镇子。向前走着太阳快出来时,前方出现岔路,一条是沟帮子沈阳方向,一条是我们准备走的大洼县方向。我们即在此处休息一会,昨天预报的雨虽未下,气温还是骤降,路边草上挂了一层白色的霜。天气很凉,大家都以来回走动缓解。这时海城张瑞文居士开面包车过来送开水,说:“师父,昨晚你们一定会很冷。我们在车上都冻坏了。”此姐妹几个确实值得称赞,一路诚心护持,晚上住村民家时,也不进屋,就在车里休息。大约每天都是如此。现见天冷又一大早开车过来送开水。由男居士行水后,大众都拿着水瓶焐手,师父对张瑞文居士说:“我那年经过这里,就在路边那一家要过开水的,那时路边这些柳树还不高,现在都长大了。”
师父在一九九五年从五台山行脚回来,至凌海市时所走的路线为锦大线(锦州至盘锦大洼县)这是师父的首次行脚,至今年二〇〇四年正好是第十个年头。而自今天开始,所走路线与十年前的路线重复。行脚十年,路边的小柳树已长成了大柳树,以下是行脚十年简介。
一九九五年闰八月至十月中旬,师父携性空师二人从山西五台山起程,经山西省、河北省、北京市、天津市、秦皇岛市、山海关、辽宁绥中县、兴城市、凌海市、大洼县、营口市、盖州市、至盖州檀度茅蓬结束。历时约两个半月,行程接近三千余里。
一九九六年八月期间,师父从本溪茅蓬,经甬子峪村,思山岭乡,至本溪市南芬区,再经思山岭乡,甬子峪村回至本溪茅蓬。历时三天,行程约一百六十里。
此次是师父事先说过要去一见南芬区宗教局主任,恐闭关后再不能见而去,此是为守不妄语戒。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师父在闭关前几个月即开始止语,此次是师父一人在止语中进行的行脚乞食。
一九九六年八月二十九至一九九九年八月二十九,师父在本溪茅蓬闭关三年。
一九九九年八月二十九中午出关,午后即开始行脚。从本溪茅蓬出发,途经本溪市境内,辽阳弓长岭区、鞍山千山区、海城市、大石桥高坎镇、营口市、至营口楞严寺结束。时间为八月二十九至九月二十二,历时二十三天,行程约四百八十里,参加僧众十二人。
二〇〇〇年秋,是僧团进驻海城大悲寺的第一次行脚,分成两批行走。
第一批,八月二十至九月初七,从海城大悲寺出发,途经海城市、鞍山市、辽阳市、至沈阳市,再经辽阳市、鞍山市、海城市回至寺院。历时十八天,行程约六百五十里,参加僧众十一人。
第二批,九月二十至十月初一,从海城大悲寺出发,途经海城境内、盘锦市、大洼县、营口市、盖州市、大石桥市回至寺院。历时十一天,行程约五百六十里,参加僧众八人。
二〇〇一年八月十七至九月初十,从海城大悲寺出发,途经大石桥市、盖州市、至大连瓦房店市,再经营口鲅鱼圈区,盖州市,大石桥市回至寺院。历时二十四天,行程约八百里,参加僧众十四人。
二〇〇二年八月二十六至九月十二,从海城牌楼镇出发,途经岫岩县境内,凤城通远堡镇至凤城市,再经岫岩县,海城境内回至寺院。历时十六天,行程约八百里,参加僧众十一人。
二〇〇三年八月二十一至九月初七,从海城牛庄镇出发,途经盘锦市,北宁市、黑山县、台安县、海城市回至寺院。历时十六天,行程约六百一十里,参加僧众十人。
二〇〇四年八月十七至九月初一,从北宁市出发,途经黑山白厂门镇、阜新县、阜新市、义县、锦州市、凌海市、至盘锦东郭苇场结束。历时十五天,行程约五百九十里,参加僧众十五人。(注:以上日期均为阴历,行程里数计算为行脚时所走两地间大致距离。不包括寻找休息地点以及乞食时所走的路程,详情见历年的行脚记载)。
对这些年行脚的总结,非我能力所及,只好说:功德不存在字面上,存在于每个见闻行脚众生的心中。
虽如此,我们几人还在议论,前方有人见到我们后,会不会说:“十年前我曾见到两个和尚走过呢”?若是能见到当年乞食时曾供养的人那就更好了,但这好像很难,能见到行脚走过的人毕竟还是少数,还有很多人见不到的。十年了,人过境迁,但行脚僧并没有忘记这里,师父带领我们又踏上了这条老道。此锦大线虽是省道,但路面很窄,一路上车少人稀,村庄也少见,路边的垂柳成排,十年树木,在头陀法水的滋润下,已成长大荫覆行人。
约七点多钟,前方停住一辆三轮摩托,男女两位居士,端着锅,拎着方便袋,供养食物,另外还有药品等。但在行走中师父并没有停下来,他俩告诉师父供养的事,至后面都交在居士手中。他俩是早上所经过金城镇的居士,见到我们以后特意追上来供养的。当天经过尚且有如此反应,而当年师父走过的地方,见到僧人已积聚了十年善根,可以这么说,金城这二居士就是他们表达心意的一种方式。
午前行至侯屯村,在村边找到一约几十米方圆的斜坡坑,坑底平坦,有人猜是准备作养鱼池等,到底做什么的不太清楚。此时成为我们休息放包的地点,然后大众开始乞食。
仍与亲某沙弥一组,进入一条街,站在第一家门前。里面有一妇女抱着小孩正往外走,还没等我俩开口,旁边传来一声:“这家没有人不要去了,下家也没有人,不要进去了。”抬头见道中有一老太,约六十左右,边弯腰收拾东西边朝我俩说。一阵叹息,只有绕过这两家向下乞,心中隐约觉得今天会不太顺利。至下家人答:“不巧,现在也不是吃饭时间,早饭已吃光。”再向下人答:“没有什么吃的了。” “中午饭还没做呢,没有什么吃的。”
这条街很长,我俩走了十几家,没有一家辱骂,答话大多如此,很客气的让你走。没等乞完,刚乞过的哪家如何就已分不太清。因为他们基本是一个模式的:“没有吃的了”,虽没有布施,也得祝愿他们来世有吃的,无论如何,僧人乞食的形像已印在脑海中。乞食破人悭贪不舍的心,他们即将此心布施给我俩,今后会如何呢?我不敢定论,请别人来此乞食一试自知。
慧观师和亲行沙弥由于连续乞食空钵,今天师父作了调整,由师父和亲行沙弥一组,慧观师和另一个沙弥一组。现在他俩也来到这条街,在另一边人家的后门乞食。只听慧观师带着河北方言说:“就这么回事,我们是出家人路过此地……”,再听不太清,好像那家人问了他几句,也没分清是怎么回事。他俩只好走开,过了两三家好像也没乞到。
这时我们来至这条街边上的一家,院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穿着学生服,正弯腰捡着什么,我说:“阿弥陀佛,出家人路过乞点食物。”她听后抬头望着似不明白,我又解释:“就是要点吃的。”小女孩答:“等着,我找我母亲去。”听声音还略带缓和,似有希望,她来至院门对着外面喊:“妈,快回来,有事快回来。”循声望去,约二十多米处柴垛后站起一妇女。应是她母亲,问:“有什么事?”小女孩答:“我也不知道,你回来看。”话音中带着堵气而说,真是没办法,已说很明白要点吃的,她竟说她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而她母亲听后即张口骂她一句:“”我……(一句脏话,似乎平常已骂惯了)”,她母亲此时也看见了我俩,站在那里不说话,似在分析我俩是做什么的。我于是开口朝她说:“我们是出家人,乞点食物,就是要点吃的。”她听后低头说了几句,柴草垛后又站起一妇女走过来。边走边说:“要点吃的,似乎没有你们吃的。”我只好再解释说:“无论什么,只要是素的能吃的即可。”此妇女快走至跟前停住,略想一会,又似在观察我俩,然后喊小女孩:“将早晨剩的地瓜给她们几个吧!”小女孩以很倔强的表情说:“我不管,你自己拿。”一听觉得她母亲骂她也不算太冤枉。
而此妇女听了小女孩的话后不说什么,也不进屋自己去拿,就站在那里不动。小女孩在院门处站着,相隔有十来米,我俩站在中间等着,如是对峙一会。小女孩似乎想通了,回屋拿出三四个地瓜布施给我俩。奇异的一家人,但布施僧人都能得到福报,没有什么奇异的。
回至休息地点,慧观师和那个沙弥早就回来了,有人问那个沙弥:今天你俩乞到什么?他拿着空钵,钵口朝外说:“空诸烦恼。”慧观师至今天已是第五次空钵。乞食空钵原因很多,乞食时的言语即是一重要因素。大前天晚上,几人给师父按摩,说了一下前几天乞食的言语,并商议如何说更适当一些,下面列出几点供参改。
师父说:“乞食时应言语清楚,简单明了,不可以过多的说话。如说我们做什么呢,要去哪里等等。若说太多对方会不知你要做什么,一会就烦了,应以一两句话就让对方知道乞食,然后做出反应”。
我们在乞食时对“乞食”二字又加了两个字,变成“乞点食物”,由于现今的实际情况,若直接说乞食一般人都不知要做什么。若直接说要点饭词意又有些改变,恐人误会僧人与要饭的没什么区别。而对乞食加两个字变成乞点食物一般人就知道要做什么,若再不明白就只好解释:就是要点吃的。
于是我们的乞食程序大致为:阿弥陀佛,出家人路过,乞点食物。只此一句已将身份来意说得极为明了,言语不可太快,声音适中让对方听清,然后静等反应。若对方不明白,就再解释:就是要点吃的,只要是素的,能吃的即可以。但需注意的是有个别人乞食时说:就是要点剩菜剩饭,此事我曾向师父反应,如此说虽好像是不分别,但有自降身份的含义。师父答:“这样说很不好。佛也没规定只乞剩的食物。无论对方所给是剩的,或者是新做的食物,布施在僧人钵中都属新得的食物,怎么还会是剩的呢?”
从上可知,乞食时只说乞食,而不要说要点剩菜剩饭,或说没有新饭剩的也行,好像是不分别,实际上是正在分别。应直接说乞食,任凭对方布施新的、剩的、好的、坏的食物,这才叫做不分别。如此符合我们僧人的身份,乞食时既要低下心,又不失清高僧格。不要说乞剩饭乞馊饭,乞不好的食物等,那样别人会误会为如同世间乞丐的苦苦哀求。
“出家人路过,乞点食物”。或再解释“就是要点吃的,只要是素的,能吃的即可以”,说完这些,若对方有布施的意思,说剩饭或食物不好给你们可以吗?这时可进一步解释,我们出家人不分别食物好坏等。若对方站在那里不说话,此时不能立刻走,应站在那里目光下垂给对方一个观察考虑的机会。从前面记述的乞食过程也可看出,此等待是非常重要的,实际上是定力的关系。在等待中对方有时会改变过来。但对方若已明白的说出没有食物,或说家中没人,此时则不应再等待,以平和的态度离去。
《僧祇律》云:若乞食时,不得语云,与我食得大福。当在现处,默然而立。以上是乞食最应注意,即不可言布施僧人有大福报,能随心满愿等,此则属不正当的邪命要饭。大致解释如上,未尽之处,留待今后。
中午过斋时,村长供养了两箱饮料,是直接交给居士的,我们没有见到他,属一暗中布施,将来福报也会暗暗的荫护着他。村中有几十人站在坡上观看,有人惊奇的对居士说:“这些僧人休息的地方就是一老庙址。”可惜居士没有问庙址名称,具体情况。我们进村寻找见此地空着,于是停住,竟是一老庙址,今天是八月二十九。去年行脚,八月二十八晚休息的榆树林也是一老庙址,当晚遇雨,转移至不远处的桥下,第二天八月二十九,上午在桥下停留半天诵戒,对这些不能以偶然巧合解释。
过斋后上路,走出村子,前方有一铁道桥。桥下停着带铁笼的两辆货车,每辆车里面分成三层装着足有二百余头猪,猪连活动的空间都没有。四五个猪贩子却还在用竿子等从另辆小车往货车里赶,猪大约也知道进里的命运,躲闪着哀嚎阵阵,最终还是被竿子打着赶进去。我们对此只有念佛持咒,后面跟的居士有的至猪笼前为它们授三皈依。此桥很长,我们向边上走了几十米,在桥下休息。今天上午供养食物的金城男女二居士,另加一男人,共三居士过来向师父请法。师父为他们开示大约一小时,主要内容为在家应如何修行,认为个别道场存在不如法的事情应如何对待,以及家里不可以供所谓的大仙等。三位居士听后非常高兴,说今天蒙师父指点,今后一定去寺院拜见。
不知为什么,装猪的货车装完后即开至我们里面几十米远的地方,过一会路边又拉一三轮车猪过来,货车至路边,猪贩子依旧是不顾猪死活的向货车里赶,货车已塞得满满的,然后又开至里面等待。贩猪的几个男人闲着没事走至我们这边,看了看师父为居士开示。见我与另一位师父坐在一边就走过来问:“你们练不练武?”我说:“我们是出家人,不练武。”他们中一人说:“佛教。”
我可抓住机会了,说:“对,就是佛教,教人学佛,教人不杀生。”然后等待他的反应,没想到他竟说:“不杀生,吃素。”说吃素的语气显得与他自己毫不相关。既然明白,又要如此,令我再无法向下说了。他们中有几人好像还在解释,我们只买猪贩猪,并不杀它。然他们贩卖后猪还是要被杀的,并且要被人吃掉。要解救这些猪免遭杀戮,只有靠我们每一个佛弟子自我做起,永不再杀生食肉,并广行放生,感化一切。据经典记载,像以上猪等有情,乃至蚊蚁,遭逢苦难冤楚,被杀之时哀嚎求救之声,遍达十方世界,十方诸佛,悉皆闻知,其声宏大,无异雷鸣。
明陶望龄护生诗云:物我同来本一真,幻形分处不分身,如何共嚼娘生肉,大地哀号惨煞人。
又释愿云法师诗云:千百年来碗里羹,怨深似海恨难平,欲知世上刀兵劫,但听屠门夜半声。
但现在屠杀已漫延至光天化日之下,路边竞也成为屠场,行脚结束后从别人处得知,当时桥下,就有两头猪被猪贩子当场屠杀,猪的鲜血会喷洒一地,血肉翻滚,弱肉强食,硕大身体成为人盘中之餐,猪的一缕冤魂飘忽无定,何处依附?可怜!
愿它们能蒙行脚接引,早登觉路。
在桥下休息后,继续向前行走。路边远处有几人正在收玉米秸,见我们过来大声喊:“许愿的,许愿的,你们这些花和尚。”一路世人对我们的叫法听过很多。许愿的却还是第一次听见,不知含义为何。据不完全统计,数年行脚之中世人以及居士,对我们的称呼共有如下:骗子、假和尚、真和尚、演杂技的、马戏团的、拍电影的、拍电视的、拉练的、锻炼的、训练的、行脚的、行头陀的、劳改队、长征的、取经的、骗人的、治病的、搞业务的、下岗的、抗议的、武术队的、搞慈善的、游行的、搬家的、当兵的、朝山的、许愿的、花和尚……等等。行脚数年,竟有如上称呼,喜耶?忧耶?
据一九九八年统计,中国有僧人二十万,其中藏语系出家人十二万,巴利语系一万,我们汉语系出家人七万。而藏语系主要在中国西南部地区,巴利语系在云南少数民族地区,都属人口稀少地区。只有几百万人。而我们汉语系七万出家人分布在全国,若以全国十二亿人计算,平均约一万七千人中才有一出家人。一万七千人,相当于一个乡镇的人口。而出家人又有很多聚集在佛教名山,以此计算,一个乡镇只有一个出家人,会有很多的乡镇没有出家人,乃至还没有见过出家人,僧人太稀少难见了。
我们行脚遭遇世人种种称呼,视以种种的目光,已属一种不应有的正常。若认为见到僧人不稀奇,反而是不正常了。这种异样的正常,我们必须以种种努力将它断除,而行脚是最有效的方法之一。让从未得闻佛法的人能够见到僧人,知道世上还有佛教。未种善根者令种善根,已种善根者速令增长。时值末法时期,行脚显的更加尤为重要,任何人没有任何理由反对,若不以行脚破除以上种种不应有的正常,佛教会不能正常的弘传下去。佛教若不存在,人天眼灭,众生痛失依怙,悲哉!
傍晚时经过一个比较大的村子马家湖村。过去后海城尹张二居士在村边事先找好一块林间空地。最边上那家锁着门,尹居士说那家人晚上也许不会回来,不用担心他们打扰等。今晚风大,有大墙挡着晚上住在林中还可稍避一下。主要是再向前找休息地方会十分困难。我们几人至林中看了看,虽不算平坦,还算可以,回来告诉师父,师父说:“还是向前走吧,走哪算哪。”后得知师父不停的原因主要是在不远处有块葱地,为防止闻到葱味熏人。边上那家虽暂时无人,但若晚上回来问几句等还是不方便。边上有墙稍挡风,师父却不愿依靠它挡风,晚上不住房子,还用它作什么。其实大墙与树林隔条过道,也挡不了多少风,师父只是为了远离它,以更加进一步的行头陀行。
我们向前走了约一二里,即发现一片成行的树林。树有二三米高,面积至少有前面树林的五六倍。里面农作物已收割。宽阔平坦,并且周围没有住家,非常肃静。大众进里将睡袋等应用之物铺好后,盘锦连居士得知师父行脚中脚伤的很重,特意从盘锦开车过来为师父按摩。连居士护持三宝诚心,对放生也非常热心。经常成车的买各类众生放生,有时一放就是数车。据别人估计,他用于放生的款项至现在应已在七八十万元以上。连居士在前年冬突遭一场意外变故,按事态发展需拖连几年,而后来在数月之内就脱离了,周围人以及他自己都认为是学佛放生的感应。放众生生命,众生自然也要救护他。但在那场事故之后,他学佛却放松了,经也不想念,佛也不想拜,自己也明知不对,却无论如何也提不起精进的心。虽对三宝充满信心,却发不起修行的心,但放生仍在坚持。
去年我们行脚走至盘锦,他曾请师父至他家的小佛堂住了一晚,第二天凌晨我们离开时,他对师父说:“不知为什么,我见到你们行脚走来后,修行心又能够提起来了。”连居士并不是为称赞行脚才这样说,他在那场事故后脸色始终不好,而在第二天脸色已转变缓和很多。人在消极时要提起向上修行的心是非常困难的,而他见到行脚后就觉得修行心又能提起来。可见,头陀行是普通善法不可比拟的。以一种苦行方式,散发出内在的力量,对人的感化程度,普通善法无可与此相提并论。
在前面曾提到,今年的八月二十一那晚,连居士又来护持行脚,并随着在树林住了一晚,第二天早因受凉感冒就回去了。有病本算不上好事,没想到他仍是对那晚的住宿充满喜悦。这回给按摩师父脚伤,他采取搓揉腿部的方法,并说这是他独特的治疗手法,是别人为他按摩时学来的。将腿部搓热直至出汗,经血通畅,休息一晚,明早脚伤肯定明显减轻。但这需花费很大气力,他费力的搓揉了半小时以上,两手始终未停,嘴里说话也基本上未停。说:“师父,你们住在此地是一种世人所没有的清闲。别人以为如此走着是受苦,实际上是受别人所不知的福。那天我随你们住了一晚,感受别提了,回家后再住在哪里都觉得满意。那晚躺在地上,天上那个静,那星星,那树叶。”
师父说了几句后,他又说:“师父,我真羡慕随你老行脚的这些人,晚上住在这样的树林里真是幸福。我住一晚都忘不了,那星星,那树叶。”连居士说那树叶的表情认真,以那特有的语气表情让别人很自然的就联想进入那片树叶之中,但他只是深情的说着一句那树叶,最终也没有说出他住宿那晚的那树叶与别的树叶有没什么不同。因那片树叶也只是一片普通的树叶,与别处的树叶没有什么不同。因人野外住宿的心不同,它才成为一片独特的那树叶。
《四十二章经》中佛言:“剃除须发,而为沙门,受道法者,去世资财,乞求取足,日中一食,树下一宿,慎勿再矣,使人愚敝者,爱与欲也。”
此时天很凉,连居士将师父腿搓出汗后,自己头部也出汗了,略擦一下,给师父顶礼然后离去。
此条省道白天车辆就不多,晚上就更少见。我们又是住在树林之中,周围是一片夜色,一片宁静,与我们相伴的是头顶上无数片的那树叶。
今天早起行走的时间稍晚一些。师父此次不光是脚部受伤,是一直至小腿部膝关节皆受伤。经连居士按摩确实见效,昨晚是这几天唯一没有疼痛的一次。在晚上休息时还疼痛,行走中所付艰辛可知。虽涂药按摩,但需配合休息,不再行走受力才能收到效果。每天坚持背包行走,治疗显得苍白无力,并随着每迈一次脚,伤在加重。在停住休息时,师父需要别人扶着才能坐下,也许是我没力气,一次扶师父坐下时,被师父一带我竟也随着坐在地上。但在此次行脚中,我属于走的很轻松,哪里也没有受伤,自认为也没怎么累,连背包带勒肩难忍的情况都少见。当时主要是我没太注意,师父的脚已经不能吃力。但还要坚持走。休息过后也需别人扶起来,站一会才能站稳。背包还要自己背,在别人的搀扶下继续向前行脚。
大连居士在昨天早上不知从哪来捡到一根一米多长,如玉米秸粗的木棍,准备给师父拄着借力。师父笑着问:“你从哪里捡来的,可别是顺手从百姓家柴草垛拿来的?”因一根一米多长的木棍太不起眼,师父怕他因不起眼而不在意。居士答:“路边确实有柴草垛,但我不是从那里拿的。”师父这才同意用。居士找来一把刀子将木皮削去。并告诉我们,木棍是从路边捡来的,非常轻,应该是梧桐树的枝子,从木头芯分析也应是梧桐树。我一开始也同意他的看法,后来才想起,北方冬天寒冷,梧桐树根本不能生长。不能有人在南方拿一根梧桐树枝扔在路上等他捡,于是认为它是一根杨木棍。后来经几人一起确认,是一根一米多长已枯干轻飘飘的杨木棍。
木棍是直的,不顺手,师父昨天只拄了一小段就不再用。昨天下午亲顿师又在路上捡到一个钉子给了居士。今天早上,一居士用钉子将一段短木钉在原来的木棍上,又拿蓝胶带缠好,一个自制的拄棍至此大功告成,供养给师父。
一根值得纪念的拄棍。另还有两件值得记念的事情。拄棍来源只是一根一米多长的杨木棍,但未因它不起眼而随便从别人处拿来,此为防止占便宜的心,随意拿别人物的心,以此来深防犯盗戒。还有早在六七天时,师父即觉得腿部有些不适,若有根木棍拄着会好一些,但当时没有。师父从未开口或者暗示需要一根木棍,此为严持不求人,不向外攀缘,并甘心忍受没有木棍拄着有可能带来的脚伤。以至在今天才有木棍做成拄棍。需用木棍的事,师父在行脚结束后才提起,若当时说了,捡一根木棍并不是难事,师父却只字不提。
让我们记住一根一米多长杨木棍的故事,以此学会一颗不求人的心。
上午九点多,走至一个有二里多长的村子。不知为何,此处路边基本上都是饭店,整个村子呈长条形,饭店后面的住家并不多。走着,前方发现一被汽车压得血肉模糊的动物。有人认为还是一只白猫。但白色的毛已与血肉混杂在一起,全身已被压成一团,一根肋骨兀自突出直立,瘦瘦的只有筷子粗细。其它骨头大约都被压散了。被压的时间也就一两小时,血肉淋漓着刚开始凝固,我就在它身边经过,太惨了,我见到一阵恶心反胃,险些吐出来,连忙几步走过去不敢再看,留待后面沙弥的掩埋。一路上沙弥掩埋众生很是辛苦,掩埋此惨不忍睹的情景更需付出一种异常的艰辛。以前刚被车压死血肉模糊的众生都在路中,我这次就在它身边经过,这才有些受不了,而旁边店铺等人对此却视而不管。
快走至村尽头时停住休息,商议是否在此地乞食。路边饭店肯定不能去乞的,饭店卖鱼肉等杀生,不应给他种福田。另饭店里男女参杂往来,经营酒类等,若进对比丘修行极为不利,世人也易生讥嫌。在饭店后面有一部分人家,大约能够乞食的。我在田地边找到一块空地,师父看后认为不理想。过一会说:“我们向前走吧!”
停留后时间已快至十点,据说前面四里地没有村庄,师父要走的原因不太清楚,但既让走就走吧!走了不远,从路上铁标牌得知,已出锦州市,进入盘锦市地界。这时足有六七级风吹着,时间已十点多,今天还能乞食吗?心中挂虑,挂虑一阵终于转念,想也无用,不管这些了。风中的这段行程虽行走中有些阻碍,却吹去人很多的想法。不愿再想什么,只是跟着向前走。
前方左侧大约一里地出现村庄,于是拐弯左行,此时完全是逆风行走,迈步艰难,走至村子里,在一小块玉米地的过道停住。时间为十点三十分。师父吩咐,乞食十五分钟立刻回来。并稍作调整,师父与慧观师一组,亲行那组是两个沙弥,余下的保持不动。融庆师自摔伤后已连续数天没有去乞食,现在走路虽有些费劲,但基本上能随着走。他曾提出要与我乞一次食,随后就摔伤了,为此说等待明年再来。我看今天是一机缘,于是说:“融庆师,今天我们一起乞食。”他欣然同意。
我们乞食是三个人,来至村边第一条街。他二人脚都扭伤,第一家墙侧边有个小门,一位妇女站在那里。我独自上前说:“阿弥陀佛,出家人路过,乞点食物。”妇女答:“我们这里都是养猪的,哪有吃的给你。”
来至第二家,里面出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得知乞食后问:“你们都吃什么?”我答:“只要是素的能吃的食物即可。”小伙说:“我家还没有做饭,给你们几个水果可以吧!”回院拿出几个梨分给我们三人。我告诉融庆给小伙回向。我来至第三家,同样是大门紧闭。敲门后出来一中年男子,得知乞食说:“现在还没有做饭。”
第四家我进入院中,男主人在前,女主人在后走出来,年龄在四十岁左右。女主人在后面朝我一合掌,我明白,这家一定会布施的。男主人问:“你要做什么?”我答:“乞点食物。”男主人说:“乞点食物,我家也没有适合你吃的东西?”这时女主人上前抢过话说:“给你大米饭可以吃吗?”我答:“可以。”男主人见女主人要布施,也不再说什么。这时第二家的小伙,第三家的男人,以及另外一个人都来至此家。我见融庆师他俩在后面等着,于是将他俩招呼至院中共同等待。此家中还有一位年龄很大的老太太,见融庆师个小就走至他面前,弯腰问:“你今年多大了?”融庆师站在那里不说话,我见状说:“不可以问出家人的年龄。”老太太说:“不可以问?”旁边人对她说:“人家告诉你不可以问。”
出家人不应以年龄来论大小,年龄虽大若不学佛有什么用。佛在世时。波斯匿王问一年龄很大的老人:“你今年高龄多少?”老人答:“我今年四岁。”波斯匿王吃惊的问:“你怎么能四岁呢?”老人答:“我学佛四年,人生真正有意义的只有四年,以前那些都属空过,所以年龄只有四岁。”
女主人端着米饭出来给我们三人往钵里盛。第三家男人见状说:“我家里有腌的咸茄子你们吃不吃?”我问:“茄子里有没有蒜?”男人说:“那不行了,茄子里有蒜。”但却提醒了此家女主人,说:“我家里有生茄子,这就去洗,再拿些酱,可以当做菜。”此家与第五家只隔一道矮墙,那家男人站在院中向这边看。有一人见状对他说:“快点准备好吃的,一会他们就到你家了。”那家男人说:“我没有吃的给他们。”稍停又以一种异样的笑说:“我有猪肉。”
女主人将茄子洗好给我们,我们为她回向。女主人也合掌说:“阿弥陀佛。”果然是学佛人,布施是在情理之中,不复再论。出院我直接往回走,他俩问:“不再向下乞了?”我说:“时间已快到了,再说你没听那家男人说他有猪肉吗,去了也乞不到,还会被他戏笑。”再今天值得一记的是慧观师,经历五次空钵。今天随着师父也乞到食物,真是来之不易。也幸亏乞到,若他与师父还是空钵,别人会说,乞不到食物都是他一人原因,今天竟连累师父也空钵。
按预计本次行脚在后天早上结束,今天是倒数第二天,在乞食过程中有很多人欢喜布施,但也有个别人见到乞食向外驱赶,或者辱骂等,在今年也曾遇到数次,我们应将此视为修忍辱,降伏慢心的机缘,是为自己消业。但对方是否会因此造业呢?若造成对方堕落我们乞食意义还何在呢?在去年的倒数第二天曾就乞食不会使辱骂的人造业略述几点,即乞食时有人辱骂那是他原有的业力显现,过去后此缘已了。以及歌利王害佛,佛成道后还第一个度他的公案比较等,详见去年九月初六日记。今年就此事再略述几点:
一、 如以上说“我有猪肉”的男人,虽是想戏笑我们的话,但若从反面理解,
他为何如此说呢?因他知道出家人不杀生,不食肉,而他们吃肉等已不知是错误,现见出家人来而想起不杀生食肉,是为他提起善念,培养此慈悲不食肉的善念是非常重要。他是否造业先不考虑,若无此乞食,见不到出家人,他连想起出家人不食肉的因缘都没有。虽从知道出家人不食肉至他自己不食肉有一段距离,但善念种子植下总有一天会成熟的,而乞食正是在加速着他善根种子的成熟。
二、如前面所说,有的骗子假冒出家人沿街乞钱化缘给佛教造成非常不良的影响,以至对僧人都产生误解。而我们只乞食物不乞钱是为使世人息灭贪竞,兴道相师。并且唯此戒对俗而制,是为使他们知道真出家人是什么样,此乞食是起破邪显正的作用。但有的人因以前被骗子骗过,见到我们因不明真相而辱骂,但不能因此就不进行破邪显正,让他们永远的不明真相。就算对真僧人乞食时辱骂造业,但若对僧人生起信心,将来得到救拔,此造业与所得福德相比,实在是微乎其微。如今天的乞食,那五六人见我们只乞些饭菜,由此都生起了对僧人的好感。
三、此为宣化上人“金刚棒喝”中一段开示:某人问:有人骂我,可能两个原因,一是前世骂过他,所以今世被他骂,第二他种恶因,要如何想才好?
宣化上人答:你想自己受果报是可以的,但不可想他人在种恶因,因你想他是在种恶因,自己恶因也就往上长。就算在种恶因,也不要这样想,想自己也有恶因了,所以这不是个好办法,不想就没事了。
所以,在乞食时遇到对方无理的辱骂,驱赶,只可视为是为我们消业,不可想对方是在造恶业。思惟恶业,即是在增长自己的恶业因。若我们以欢喜心对待,对方表面上看着在发怒,过后一定会欢喜的,如去年师父在台安县乞食,有个五、六十岁的妇人,沉着脸用锹扬着羊粪大喊:“快走快走”。师父回来时却是满面笑容,完全没有怨恨心,此笑容是因妇人向外赶而有,妇女虽不知也一定会受到感化。我们众生的心是相通的。
四、此段是师父去年行脚后对此事的开示。去年没有写完,今年作一补充。乞食时有人辱骂他会不会造业呢?他辱骂过去有业力是肯定的,业力可比作乌云,佛戒如同太阳一般消除乌云与黑暗。我们可这样想,他辱骂是因有更大的业力,现在正通过此将大难化小,小难化了,虽造一点业,但能见到僧人还可种下善根。他业力显现时,如同在乌云遮罩下,此时还是受到太阳照耀的,乌云与黑暗并不是太阳造成,太阳给予人的永远是光明,佛所制戒即如同太阳一般,永远导人解脱,不会让人堕落的。即使一时造业受点苦,也只是一段本有的因缘,根本不是因比丘乞食而造成。乞食利益中只有福利群生,而没有损害众生这一条。
《佛说一切施王所行六度檀波蜜经》中云:在往劫中,佛曾为大悲王,名萨和达,汉译为一切施。对任何人所求,皆给予布施,满其所愿,后来邻国有个暴君兴兵侵入一切施王国内。一切施王对国土财产毫不贪恋,告诉诸大臣,不许抵抗,免伤民众,汝等各自归家。王于夜中,离开国中。暴君占领此国,自称为王,并悬重金捉拿一切施王。
这时有一婆罗门子家贫无依,两次向债主借钱学习技艺皆未学成。债主以他母亲及姊充为奴婢,婆罗门子苦苦哀求债主,至一切施王处求布施,债主这才允许他一人走。路中遇见一切施王,得知王已无财产,希望灭绝,倒地大哭。王言:“不必伤心,暴君出重金捉拿我,你可截我头去换取重赏,即可得救。”婆罗门子说:“我不忍心杀害大王。”王言:“不忍取我头,可截鼻耳送去。”婆罗门子言:“这我也不忍。”王言:“可以将我绑好送去。”婆罗门子于是同意,将王绑好,走进王之国土。举国人民闻之皆痛哭失声。
来至宫门,有人报告暴君,暴君令送进来,臣民见一切施王被绑进来,都倒地而哭,暴君问为何而哭。诸大臣言:“我等见王让位于汝,又将身体布施给婆罗门子,所作不悔,是故悲哭。”暴君听后大受感化,也倒地而哭,问婆罗门子:“你如何捉到一切施王的?”婆罗门子将以上事具说一遍。暴君又复倒地悲哭,令解王缚,还位于王。并言:“从今以后,我原有国界亦归王所有,我永为王臣,事王如尊天。”
佛言:“一切施王者,我身是也,那时暴君,即是现在的舍利弗。彼婆罗门子,即是现今的提婆达多,他成就我六波罗蜜,三十二相,十种佛力,满诸功德,皆是调达恩,调达是我善知识,亦是我善师。”
如上故事还有很多,皆是提婆达多过去生中欲相害佛,以此助佛完成六波罗蜜等。以至在今生得成佛道,具三十二相,皆是提婆达多善知识的帮忙。
我们在乞食时若遇人辱骂,皆应作如上观。视他在成就我们的道业。在日常修行中也应如此。可见论述乞食时对方会不会因辱骂而造业显得非常重要。会令我们加深对乞食的认识。以上的每件事我们都可应用在日常修行之中。从中领悟佛法。
回至空地过斋时,村中有几十人观看。师父过斋后站在一边与人说话,有个六十多岁的男人,至师父面前看了看,用手指一物说:“快拿走吧,它咬人。”原来在师父手上有只缓缓爬动的瓢虫,师父说:“这是我们的父母。”男人听后非常有意思的说:“天哪,那我得有多少个父母,它经常咬人,我看见就打,那不是把父母打死了吗?”
师父将虫子抓至手中放着,说:“你对它不好,有时它才会咬你。若对它好,它也知道,是不会再咬你的。打这么小的动物多残忍,若怕它咬,捉走放掉就可以。”男人注视着瓢虫,见它在师父手心四下爬动,显得非常幸福,完全没有咬人的意思。其实瓢虫一般都是不咬人的,只有极个别的,有时会咬人一下,它那么小的嘴也咬不太疼,只是表达对人的一种亲热。平时师父见到蜂子等受伤也都直接用手捡起,放在安全的地方,蜂子也从未蜇过师父,也是知道对它好吧!至于捉瓢虫还有一种特殊的方法,也是师父发明的。若直接用手很难将它捉起,弄不好还会误伤它,应用手在口中沾点唾液,然后将瓢虫沾起放在安全的地方,以免被人误踩伤,如此护生,功德无量。
后得知师父不愿在前面村子乞食也与救护众生有关。那里白猫被压得血肉模糊,师父不忍心再在附近过斋。另外那里人见到白猫惨状,漠不关心,缺乏慈悲心,而错过僧人在此乞食植福的机会。僧人不在此乞食是一种教育,也属于种福田的一部分。
以上那男人看着师父手中的瓢虫,似乎又喃喃的说:“它怎么能是父母呢?”看来他还无法一时接受这个观念。但愿他回去以后再也不打瓢虫。他及另外几人又关心的问师父行走中的情况,这只瓢虫的出现,使大家如同以前熟识一般,距离拉近了许多。
我们乞食的村子名,尹屯村。出村不远有个晏屯小学,此时小学生午饭后正往回走。师父见到小学校说:“那年行脚回来时,曾想到这个学校看看能不能住,因离路边有段距离没有过来。”但没有想到,十年之后,师父领我们竟来到小学校附近乞食,真不知是何生的因缘。
走至公路,为使走的整齐,师父亲自至后面调整。让我在前面走。没想到在前面走,并不轻松。才走不远,有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拉住我的胳膊问:“你们这是做什么的?”我答:“走路。”将胳膊挣开,不理他继续向前走。此男人对走路的回答并不太满意,站在路边又朝后面的人大声问:“你们是做什么的?”大约没人回答他,让他自己悟吧!师父在前面走时好像还从没有人拉住胳膊,问这是做什么?没想到我刚到前面就被人拉住,真是说不过去,大约有两个原因,一是年轻,二主要是无威德。
那我们为何要走路呢?为什么不坐车,坐车不是比走路快很多吗?今天下午因师父脚伤,大约只走了十二三里路。十二三里汽车几分钟即可到达。常人快走一小时即可到达。相比之下,我们走的很慢,为什么还要走呢?在路上还有人告诉:你们走绕远了,从北宁出发直接就能至锦州,绕至阜新太远了?以及去盘锦不用走锦州。走小路会近很多,很多人议论我们走的慢,何必走着似乎不必要的路程?
在去年我曾写到,八十里路我们得走两天,而乘车只需一小时。所以走没有车跑的快。车又没有飞机快。飞机也没有人心快,此心可一念之间天上人间不知绕多少来回。融庆师看到此段后非常高兴,认为行走中快慢已没有实际意义。因为妄想跑的最快,但不能随着它走。
今年对此引一故事说明。故事发生地在云南。有个西方记者一大早起来采访,见一纳西族的老人在晒太阳。等他游览一天回来,看到老人还在那哂太阳。早上朝东晒,下午朝西晒。一天所做的事就是随太阳转个方向。他感慨万端:这里风景美好,却贫穷落后,原来根源就在于人的生活节奏太慢,每天无所事事。于是便对老人大讲美国工作速度如何快,日本工作效率如何高,都每天跑着像拼命一样发展,像你这么慢只能受穷。等他说完,老人才慢悠悠的说:“我们纳西人认为,人从娘胎里出生后,就开始向一个地方走去,那就是坟墓。你们慌慌忙忙赶到那里做什么,坟墓里可是什么都没有。我们只想慢慢的走。”
人生自古谁无死,一生拼命的追求。财产、名望、地位、男女等等,最终还是一样带不走的进入坟墓中。所谓的大功告成也只不过是在墓碑上多刻几个表彰的字而已。有人却不明此理,不知出生以后就正向着坟墓走,还要拼命的追求,以至于心力交瘁。快走的结果只不过是早些进入墓地而已。清朝顺治帝贵为人王都发出“百年世事三更梦,万里乾坤一局棋”的感叹,扔下江山至五台山出家修行。求不生不灭之法。我们既已出家,还急什么。就慢慢的行脚走吧!
傍晚,经过东郭镇中心,再向前进入东郭苇场。晚上约七八点钟,在苇场边缘地带的一过道停住休息。将睡袋等应用之物铺好后,为盘锦连居士工作的小茂居士开车带来一位医生,看望师父的脚伤。此医生据说经常为连居士按摩,带着眼镜,大约也学佛。为师父按摩脚时请问道:“师父,我不太知道你们的事情。若问错别见怪,你们这样走,晚上住在露天地,是为什么呢?”师父答:“主要是舍去人对房舍屋宅等世间的贪着,你看我们住在这里不是很好吗?”
黑夜中芦苇塘十分幽静,医生眼睛望着黑暗,眼镜在星星的照耀下似在发光,大约正在想着野外如何的好法。过一会又问:“经书上说我们有无始劫的无明,无明最初到底从何而来呢?”师父答:“当你有了无始劫的概念,无明就已产生了。”医生说:“对,对。”又问明天能向前走多远,他有配制的外用药物,送过来对脚伤能缓解一下。并说:“此伤最好的治疗方法只有停止行走。其它的都只能起缓解作用。”而师父自然不同意,还要坚持行走的。
小茂居士来至即说:“我至一边看看我们的老陈。”与陈凤利谈了几句回来对师父说:“他能跟着坚持走下来,真的不容易,他对佛教还未真正认识,学佛没几天。”并笑着说:“我们早已将他钱及手机拿走,以防他半路逃跑。这是我出的主意。”陈凤利可谓今年行脚中一特殊人物,行走中对僧团充满赞叹。后得知他即是当初与连居士打赌的那人,他的入佛因缘同样奇特,简要介绍几句。
大约在今年夏天,一人在水塘边钓鱼,连居士到他身边,讲说杀生的果报,放生的功德,劝他将鱼放生,那人不肯。想用钱买下被钓的四五条鱼,那人也不肯卖。而鱼实在可怜。连居士就在他身边反复劝说,那人被缠不过,最后说:“不是不给你,鱼都死了你要做什么,若是活的就给你。”连居士抓住他这句话说:“这几条鱼送给我,它一定能活。若不活我送给你一万元。”那人看看那四五条鱼,已一动不动,大概早已死了,于是说:“好,鱼送你,若不活你给我一万元。如果有一条活了,我从今以后不再钓鱼杀鱼。”两人当时在水边击掌为誓,不得反悔。
连居士拿着四五条一动不动的鱼回去,念佛持咒诵经,能用的办法都用了,请佛加被,让鱼能够复活。第二天,鱼真的奇迹般活了,并且只活一条。那人本以为胜券在握,等着一万元到手,看到鱼真的活了一条惊叹不已,很守信用,愿从此后不再钓鱼捕鱼。打赌想赢一万元,虽没赢到,完全输了,却赢得更大的利益,从此以后他信佛了。此人即是被连居士他们送来行脚锻炼的陈凤利。
一动不动的鱼复活,真是念彼观音力,死者变成活。拾得大师云:一念慈悲,救一物命,是一念观世音也。日日放生,则慈悲日日增长,久久不息,则念念流入观世音大慈悲海矣!
早起,天特别凉,睡袋,雨衣上的露珠已结成薄冰。鞋是凉的,手触到哪里也都是凉的。气温应在零度以下。但一想师父当年走回时瓶里的水已冻成冰坨,现在这点凉算不了什么。虽如此,走了约二里地休息时,人还是来回走动,主要是鞋不能保温,穿在脚上反而觉得凉冷难忍。这时属于黎明前的黑暗,道边是二三米宽的水塘,绵延着将芦苇丛与公路隔开。我快步向前走了几步又折回来,见水塘对面有手电亮光,因此处属无人区,不禁奇怪的问:“谁这么快跑到里面去了?”那水塘中间没有路,他是如何过去呢?但对面那人不答话。几分钟后天亮了,那人穿着皮裤涉水上岸,原来是在河水中下网,一大早赶来收鱼的人。这才发现边上还停着一辆摩托车。挂着两个铁桶,里面大约装着被捕捞的鱼。那个男人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骑车走了。
此时苇场中清冷幽静,正是呼吸新鲜空气的时候,鱼儿却被抓住不知被卖至何方。而此男人天未亮即跑至凉冷的水塘中,为蝇头之利而断鱼性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世间攘攘,皆为利往。古今多少罪恶业,皆因金钱犯唠叨。真是道与利不相为谋也。佛为众圣中尊,深知利之害处,令我等出家众不捉蓄金钱,以此来教化世人,息灭贪竞,兴道相师,何其伟哉。(注:兴道谓令僧成德,相师谓使俗归心)
休息过后,又向前走,小茂居士开车带着昨晚那医生从对面迎来。师父停住,由马铃勇、尹大勇二居士陪着,令我等继续向前走。后面医生带来自己特制药水,洒在棉花上敷在师父腿部,再用塑料及纱布缠好固定。并且又留一瓶药水给师父,留待明天换药用,医生乘车回盘锦。我们走了约一里停住等待。等师父过来坐下后,将那瓶药水分出一半,让别人给融庆师送去敷脚伤。有人在旁边告诉:“他的脚伤已基本上好了。”师父说:“把药送过去就完事了。”
背包再次准备前行,师父仍让我在前面走,自己在后面走。我说:“还是由师父在前面慢慢走,能走到哪算哪。”亲昌师也在旁边劝,师父说:“让你们在前面走就走吧,由他俩(指马尹二居士)陪着在后面还方便些,随时可以坐下休息。”师父脚腿部已伤的非常严重,背包时若无人扶着,基本上已站立不稳。但还是要自己背着包,由人使劲搀扶着硬走,有的居士见此情景曾为之落泪,我们无奈,只得在前面慢慢的走一小段即停住等待。
至于师父今年脚腿受伤的原因之一,我是在回寺后九月初五才问出。现在此处写出,相信是一个谁都没想到的微妙原因。今年一路基本上每次休息时都有人为师父按摩。有时僧人居士多达四五位。两人在背后,两人在前面,一人按摩一条腿,不惜力气的使劲捏揉等。但按摩也需手法技巧,才能收到良好效果。有的人却一点也不会。只是凭恭敬心,诚心上前,若只是揉几下还可,他却觉得不用力气显得发心不到位,于是就在师父腿部使劲搓揉一阵,然后他离开别人又上前来了一阵。师父知道:今年的事情不好,如此非但起不到舒筋活血的作用,反而容易引起腿部受伤。亲昌师以前是骨科中医师,他按摩时能起到很好作用,现在他见不少人抢着上前,就将机会让给他们,等无人上前时他才上前。因此,他按摩的次数比以前少了,有的个别人搓揉一阵没起到效果,倒起与他发心相违的作用,师父觉得腿部逐渐不适。但他们如此都是真诚的发心,师父不忍拒绝他们的发心,还是来者不拒,继续接受他们的搓揉。再加上前些天行走较快,于是脚部,腿部拉伤,并越来越严重。
师父知道原因所在,本可以从侧面略略的提出,以让个别人调整按摩手法程序,但师父恐如此会减弱他们的发心程度,于是只字不提,在那天我们问时,也只是说:“回寺时再告诉你们”。为成全他们的发心。师父完全不顾如此按摩会引起腿伤。(指个别人没有程序手法的捏揉)以自己的身体做为接引,以培养众等的诚心,恭敬心。也许有的人至现在还不知道,在发心按摩师父腿部时,师父正以一种更大的发心,按摩众等的心灵。
宣化上人在九几年病重,有很多人发心去为上人治病,包括所谓的气功师以所谓的发气治病。各样的人调制成各种的药,宣化上人都来者不拒。后来有的弟子实在忍不住问:“上人,怎么这样药送来你也吃?”宣化上人答:“三千大千世界,每一微尘不是佛舍身的地方?”
上午九点时,路边停住两辆面包车。盘锦羊圈子镇佛堂范青云等四十余名男女居士,着装整齐的下车,顶礼后请师父开示。开示内容大致为:
一、范居士问;佛堂中除念佛外。还经常忏悔放生等,这是否为杂修?
师父答:这不是杂修。只要修习佛法,求清净心则不为杂。修外道法才为杂。尤其忏悔在修行中非常重要。普贤菩萨常教人忏悔,众生未尽,忏悔未尽。
二、一女居士问:经中十念往生与一念往生的区别?
师父答:所谓十念并不是念十句佛号即可往生。而是在二十四小时内,只有十个或一个妄想,用十句或一句佛号将此妄想消除,这才能往生。
三、关于出家的事情,师父开示:在家居士不应阻挡别人出家,阻挡别人出家属断人慧命,将来得瞎眼报。
四、有居士问:对不了解的法师前来弘法,如何识别讲的是否正确?
师父答:看他是否持戒,是否贪着财物。若能持戒,虽讲的言语普普通通,我们也应跟他学。
五、有居士问:要请出家师父至我们佛堂,领我们共修,如法不?
师父答:不好。因你们佛堂是属在家居士的地方,不应将出家师父往这里拉,会严重影响他的修行,将来都有果报。应护持出家人住在寺院,住在僧团里。需指导时,至寺院请教这样才如法。
最后居士说:想学忏悔文而没有机会,师父于是让亲藏师教他们唱了忏悔偈,“往昔所造诸恶业”等。
无边无际的苇海中,微风轻拂,法音飘荡,此场野外壮观的法会,似乎专为庆祝行脚即将圆满结束而施设。师父一路上,只要有人请法,无论事情大小,人员多少,皆不辞劳苦的耐心一一予以解答,句句法语如滴滴甘露般润人心田。
此苇场中的公路长约十五里,只有车辆经过,完全没有村庄行人。再向前是四五里的油田矿井,也没有住家。此段公路加在一起为二十余里的无人区。羊圈子佛堂有一男居士昨晚曾与我们相见,他至一边与我们说:“今天上午走的少,从那边算起,只有六里,师父脚伤的太严重了。”对他所说的六里我们都不同意,认为上午虽走一段即停,但应有十里。然半天十里也不为多,师父脚伤确实严重,走一里乃至几步都在付出很大辛苦。师父当年从五台山回来时,在此处半天走了足有二十里以上。
那年师父二人大约是早三点从东郭镇开始走,此无人区二十里无处乞食,若走不出只有挨饿。亮天时突然刮起大风,从后面吹着人走,背着背包很挡风,被风一吹想不迈步很难,人只好借助风力不由自主的向前走,速度快了很多,穿过无人区,至村庄时,大约十一点左右,乞食还来得及。于是迅速乞食过斋。若走得稍慢一点,时间就会来不及。需知若此天吃不上饭,就需忍饥四十七小时。(第一天午斋与第三天午斋的中间数)
从以上事情可看出,行脚处处得感恩佛菩萨的加持,龙天的护佑。
师父为羊圈子佛堂居士开示结束。已至今天午斋时间。不远处水塘上有一运苇子用的水泥桥,我们即至桥上,中午由诸居士供斋。天空阳光和煦,桥下塘水深蓝,远处苇花芦黄轻拂。风餐露宿,野外过斋,别有情趣。头陀行是苦还是乐呢?单纯的苦或单纯的乐都无法明确的概括头陀行。我们学行是苦中有乐,大修行人行头陀是无苦无乐。所以可称头陀为正行,表中道义。
过斋后,在小桥上,张瑞芳居士及她妹妹张瑞文居士向师父请法。张瑞文今年开车跟着,她问:“师父,今年我没有走路,是不是没有消业。”
师父说:“你们昨天不是摸法器吗?”昨天中午,张氏姐妹几个不知从何处听来的,说摸方便铲和锡杖,可以不堕三恶道。经请示师父,她们以及海城的尹居士等都逐个摸了放在地上的方便铲及锡杖。无论此说法是否属实,对法器一片虔诚恭敬心具足,则为不堕落之因。
张瑞芳居士说:“师父,我妹妹有二十多个问题,她自己不敢问,想让我问你。”
师父说:“最不敢问的是问什么时候能出家?”两人略笑沉默,闭而不答,确实不敢问。
过一会张居士说:“我妹妹始终问我,现在科学这么发达,汽车非常多,师父为什么还要行脚?”
师父答:“科学发达,人心却未发达。”师父又略解几句,记不太清了。两人不再向下问,说:“让师父们休息一会吧!”离去。
东郭苇场是中国以及亚洲最大的苇场,在世界上位居第二。方圆漫延数百里,总面积为十二点八万公顷。可谓无边无际,这里是芦苇的海洋,微风拂至,此起彼伏,如波如浪。佛法中也常喻戒为海洋,如戒海澄清、戒如海无涯等,戒海能生三十七道品之妙宝,资成道业,令三乘圣贤不断。午后,我们即在苇田中过道,以周围四线杆为标,唱四方大界相,作白二羯磨法结大界,然后进行半月诵戒。
《根本说一切有部》杂事卷三十八佛言:汝等比丘,我涅槃后作如是念,我于今日无有大师,汝等不应起如是见,我令汝等每于半月说波罗提木叉,(意即戒),当知此则是汝等大师,是汝依处,若我住世,无有异也。
佛在世时,大劫宾那住黑石山侧,诵戒之日作如是念:“我今若往诵戒?或不往?我常第一清净。尔时世尊知其所念,即在其前示现,劫宾那急忙礼佛足,佛知尔故问:“汝方才作如是念耶?”劫宾那答:“实作如是念。”佛言:“说戒之法,当尊重承事,汝若不尊重诵戒者,谁当尊重?是故汝应往说戒,不应不往。应步行住,不应神足往,我亦当往诵戒。”
佛在世时尚自往诵戒。佛灭度后,以戒为师,戒是佛弟子的依止处。可见学戒诵戒的重要性。诵戒,也是我们行脚中的必行一课。
下面对我们在今天诵戒做一说明:佛制半月半月应诵戒,印度分为黑白两半月。参合中国历法,白月为农历初一至十五,黑月为农历十六至三十。我国的农历十六可称为黑月一日,十七称为黑月二日,类推至三十称为黑月十五日。诵戒时间可在黑白两月的十四、十五、十六日。农历十六为黑月一日,同时也可算为白月十六;农历初一为白月一日,同时也可算为黑月十六。在十四、十五、十六三天中,以十五诵戒为正制,若有事缘可提前在十四日诵,若有难缘可后延至十六日诵,此称为有缘三天任选一天均可诵戒,无缘必在十五。(后半月在三十,月小在二十九)我们昨天在路上行走,一路没有空闲之处,路边有俗人不可对之做诵戒羯磨,故后延至今天初一诵戒。
以上诵戒时间解释详见《四分律行事钞》说戒正仪篇及相关资料。若在家人每半月诵菩萨戒,诵五戒时也以上述时间为准。
诵戒后上路行走,张居士过来对师父说:“前面岔路我们做饭的地方,那家老太太今年八十一岁,得知僧人经过,从一大早就坐着等,要见师父,老太太也信佛。一天能念一万声佛号。”此时是大石桥马铃勇、尹大勇二居士在前搀扶师父,马居士听后说:“她一天念一万声佛号,我俩护持行脚,是不是功德相同,或者哪一个大些呢?”师父答:“功德是平等的,同时所获功德利益也有不同之处。”
此二居士学佛时间不是太久,在此次行脚护持中虽对一些个别的细节还不太清楚,总体表现可谓尽心。师父对二人的评价是:“学佛时间虽短,跟着护持没有为大石桥居士脸上抹黑”。意思是两人护持行为可做为大石桥居士的一个代表。这属很大荣誉。两人在行脚前还表示,以后要发心出家。若真的能如愿以偿,放下出家,确实可做为大石桥居士的代表。
午前,走着,前方停住一辆车,盘锦李居士迎在路上给师父顶礼。过了一会盘锦孙居士也赶过来。他们买了鱼等准备至某河放生,得知师父走至苇场,特意赶过来拜见。车上那些获得新生的鱼儿等也跟着过来聚会。行脚即将结束,事情都向一起聚,共祝圆满。
师父与李、孙居士交谈一会又起身前行。太阳偏西,即将落下,前方老太太已等了一天,不知会说哪些感动的话,而出现一个圆满结束。
前方出现一条岔路,边上有一加油站,及三四家饭店。不远处铁牌标示:前方进入辽河油田。看来苇场即将走出。但前方只是进入油田范围,开始有采油井等,还是在苇田之中,数里之内没有村庄,还属无人区。张居士告诉边上那家饭店就是老太太家,请在此处停住休息。师父说:“就在旁边吧!”饭店与路边相隔有数十米的空地,我们就在靠路边的空地坐下,与饭店相隔一段距离。虽如此,我们平常是不会这样的地方休息的。今天在此停住,主要是满那个老人要见僧人的愿望。
据说老人一大早就坐在家中等,却过了十几分钟还不见她出来。等了二十多分钟,才由张瑞芳、尹丽珍两位女居士搀扶着过来,她儿子也跟过来。老人腿脚不好,走着很不方便,头发花白,脸上显得饱经风霜。坐下后问师父:“你们全是出家人?”师父答:“对,全是出家人。”老人说:“你们进屋坐会吧!”师父说:“不用了,你有事就说吧!”老人朝着边上的大众问:“他们全去出家了?”师父答:“对。”我和亲昌师坐在师父身边,她又朝亲昌师问:“他也去出家了?”师父答:“对,也去了。”又朝我问:“他也去了”。师父答:“也去了。”老人回头看搀扶她过来的尹居士一眼,略笑说:“这个妇女还没去呢”!总算被她找到一个没去的人。
她说此话时的笑容又有些异样,也许另有深意。尹居士听后脸上现出一种不好描述的表情,看了老人一眼,一句话也不说,转身走开。此尹居士平时经常至寺院护持,此次行脚又随海城张居士她们一直护持至现在,对她还未做评论,现在老人代作了,问:“此妇女怎么还没去出家呢?”张瑞芳居士搀老人过来后早就走开,尹居士站在旁边,大约是想等着听听老人与师父讲些什么,没想到却正中她心的一句:怎么没去出家呢?此可谓对她护持最好的回报。但也许太大了,尹居士不作答复即走开,谁知她会不会去出家呢?
老人问完别人的事情,开始说她自己:“我一天念一万声佛,只能多不能少,初一,十五念两万声,用这个念珠计数。若有人打闲唠,白天念不够就在晚上补。以前没时间,现在搬儿子这很方便。”她这么大岁数,如此用功,令人欢喜,但没想到她话锋一转:“我信佛很诚,我什么都信,我还信仙。”此话出人意料,此时的表情更令人诧异,好像故意拿此话逗人似的。亲昌师听后立即在旁边笑了起来,但却没有出声,也无法令人笑出声。
师父说:“信佛应好好信,不要再去信仙。”老人说:“应信仙,佛也得信,仙也得信,我腿不好,仙派金童玉女架着我走,不信就不行了。”她的话令亲昌师我俩又互相对着笑,师父为她解释:“信仙将来佛就不现前,就如一团面,你做仙就再做不成佛。并不存在所谓的仙,只是你的幻觉。”师父耐心讲着,老人始终听不进去,为维护仙,最后竟说:“佛没有说过话,没告诉不让信仙。仙说过话,仙家告诉让我信,我就应该信。”师父为令她迅速转变观念,声正词严的说:“佛没有说过话?佛教有佛法存在,已经明白的告诉不允许信仙。”严厉的话是一种特殊教育。
老人对此避而不谈,又向别处说:“我现在既念佛,也管家务,放不下。”师父说:“这么大岁数,应全心念佛,家务让他们自己管吧!”她说:“不行,我放不下,佛也得念,仙也得信,家事也得管啊,互相不耽误。”她儿子这时在旁插话说:“我们不想让她管事,她以前的人与我们现在人思想也不同,她劳累一辈子也该休息,但却什么都过问,操不完的心。”师父劝他说:“尊敬孝顺老人,实在没办法,就多随顺一点吧!”师父所说随顺是指家务事。老人还在讲着每天怎样管事,她儿子说:“师父的话你也听见了,对仙不要信,佛照常念,师父们也该休息了,咱们回去吧!”他有种顺水推舟的表情,但也分清应如何做,搀扶着老人回去。
我们背包继续向前走,师父说:“老人当初很长时间才出来,原来是信仙啊!”因信仙障碍,老人很长时间才走出见僧人。 《优婆塞戒经》“净三皈依品”云:“受三皈已,造作痴业,受外道法自在天语,以是因缘,失于三皈。若人信其(即指神仙等)能救一切怖畏,礼拜外道,是人则失三皈依法。”
皈依三宝,是学佛入门的基础,也是佛法的根本所在。皈依佛,终不再皈依天魔外道,以上老人一天念一万声佛号,从不减少。八十一岁一大早就等着见僧人,然而却信仙,家务事又不肯放下,以上事情实难相信会出现在一人身上。
天已傍晚,苇海中的夕阳没落景色很是美好。路边深蓝的塘水,成片的芦苇相杂其间。再过一晚,我们今年的学习二时头陀即将结束。本以为最后老人的出现是为祝圆满,没想到她却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她放不下信仙,希望等待师父为她说破,虽一时也许还不太明白,相信回去后会逐渐放下的。见到僧人,趋向清净,此符合真理。我们可将老人视为示现,一大早等着想见僧人,渴望度化,预示着此次行脚结束,即是下次行脚的开始,众生在等待着。菩萨度生,无有厌倦,我们虽不是菩萨,却也已受菩萨戒,应学菩萨行。按戒律要求行二时头陀,随顺佛戒,即为普贤菩萨十大愿中的随顺众生。二时头陀,也正如《华严经》普贤行愿品云:
“于诸病苦,为作良医;于失道者,示其正路;于暗夜中,为作光明;于贫穷者,令得伏藏。菩萨如是平等饶益一切众生。何以故?菩萨若能随顺众生,则为随顺供养诸佛。若于众生尊重承事,则为尊重承事如来。若令众生生欢喜者,则令一切如来欢喜。何以故?诸佛如来以大悲心为体故。因于众生,而起大悲,因于大悲,生菩提心,因菩提心,而成正觉。”
天黑以前,在两水塘中间的横坝停住,准备休息。师父说:“古人谓背水一战,而我们现在是两面环水。”前面说过,此处还属无人区,水塘、苇塘、沼泽地相连不断,再想找这样宽的横坝都很困难。我们在横坝上一字排开。开始铺睡袋等物。坝呈梯形,曾是豆地,已收割,还留有豆茬、豆叶等。我们休息的这面,坡度很平缓,头都朝高处休息,脚下与水塘大约一两米的距离,可做为来回走动的过道。塘水湛蓝,也许有一两米深,香袋水杯等物品都必须放在头顶高处,以防顺坡滚落水塘。至于人只要注意些,不要被草、豆茬拌着,是不会滑入水塘中的。
白天气温虽略有缓和,晚间还是很凉。师父休息的地方在最外面,以前每天亦皆是如此。大约是前天连居士送来一热水袋给师父用。今晚又有居士送来开水,有人将水袋灌好后放在师父睡袋里,师父见了说:“我有睡袋已足够了。给身体不好的人用,给融庆师送去吧!”我俩在一边劝,说属师父腿伤严重,是身体最不好的,而融庆师腿伤基本上已经好了。但师父坚持不用说:“我说过不用就不用了,给融庆送过去吧!”如是我俩又劝说几句,师父最后说:“送过去吧,若不送我自己送过去”。说着准备起身,而师父此时若无人扶着,站起来是非常困难。见此情景,无奈,我俩也不敢再劝。另一人将热水袋给融庆师送去。并且按师父的意思,只能说送水袋给他,而不能说:“只有一个给师父用的水袋,师父不用送给你。”
此热水袋蓝绿色,大约三分米长,二分米宽。与人脸部大小差不多。晚上想要靠它取暖很困难。在此凉冷的夜晚,灌好开水,放在胸部会留下温热的。
盘锦连居士开车大约晚上十点来至。在横坝靠路边的地方,铺好垫子与几个居士谈话,等待行脚结束,后来大约就在那里休息。
大约半夜十二点,张瑞芳居士的大姐特意从家中调来一辆最好的金龙大客车。在路边等待接僧人回寺。客车里面卧铺、暖气、设施很好。她们说此车虽现在路上常见,但僧人大多还没坐过,本想让车在傍晚赶来,请僧人在车上休息一晚,可免去凉冷露水之苦,明早直接开车回寺,这样才满她们的心愿。但师父没有同意,坚持在此两面环水,野外一宿。
前方已进入油田,附近又有一条至采油厂的岔路。到了夜晚,还是有很多车辆来往。我们休息的地方又正处公路急转弯处,车辆至此都放慢速度行驶,车灯闪烁。行脚最后一晚,夜空可谓一片明亮。
早二点,开始整理物品。二点三十分左右背包上车。经盘锦、海城,约五点多,车开至寺院前的水库大坝下停住。此时天没有亮,寺中留守僧众将要迎请,准备等天亮后进入寺院。这时客车边又开过两辆出租车,海城张加旭、张连甲、宁居士等一大早赶来迎接行脚圆满归来,与师父打了声招呼,先进入寺内。另外还有海城周维英、张居士等,大约十几人,也都从海城赶来参加迎请,共祝行脚圆满。虽是每年都有的行脚,看着似乎平淡无奇,在众居士心中,已属一项重大的弘法。每年归来时的迎请,也成为一场小法会。
十几分钟后,天开始放亮,大众背包下车。排班已快走至寺院门前,却见门前静悄悄的空无一人,迎接的人都在哪里呢?正在这时,亲舟师从寺中走出,说:“我以为明相还没出来,外面有女众,我们在里面等着,不然还得背三衣出来。”我说:“明相早就出了”。他向里招呼一声,告诉师父已快至大门处,里面早已准备好的迎请队伍打着庄严具列队而出。
对上述事略解一下:佛制比丘,必备三衣。分别为安陀会、五条衣、郁多罗僧七条衣、僧伽黎大衣,此即通常所称的袈裟。比丘的三衣与钵,就如同鸟之两翼一样重要,鸟无翅膀无法飞行,比丘缺少三衣钵则丧失修道助缘。《四分律》第三分佛云:“汝等比丘,随所住处,常俱三衣,持钵乞食,譬如鸟之两翼,恒与身俱。汝等舍本族姓。以信出家。(意即舍掉原来的俗姓,而为释迦弟子)应当如是,所到之处,法衣随身,不应离宿。”
以上说明,比丘无论是出行,还是在寺内,都必须俱备三衣,不能人住在寺内,而三衣放在寺外。或人在寺外,三衣放在寺内,若这样过一夜,至第二天明相出,则称为离宿。属于失衣,必须重新加羯磨法受持。律中并对失衣、不失衣做了详细的说明,此可分为作法摄衣界与自然摄衣界。作法摄衣界,即比丘通过白二羯磨,作法划定一范围(此范围以大界为准)比丘人与三衣只要同在此范围内。即属于不失衣。自然摄衣界即以自然的界限为准,比丘人与三衣同在此界限内,即属于不失衣。以上系指通常而言,若有几种缘出现时,比丘与三衣虽同在摄衣界限内,还须将三衣背在身上,否则明相出时还属失衣。以上判定失衣,皆指明相出时。(即每天凌晨,刚看见手纹那一刻)。
以上几种缘其中之一即女众缘。无论是女居士或在家俗女,包括比丘尼在内,明相出时若进入比丘摄衣界限内,比丘皆需将三衣背在身边,否则为失衣。此目的为防护梵行,以佛制法衣加持自己提起正念。此即通常所称的护衣,是为护身,护道心。从上述可知,女众晚上不应在比丘道场内住宿,这样会给比丘修道带来很多碍缘。明相出时不应贸然进入比丘道场内。必不得已需进入时,应事先通知比丘。若不在道场内。在外面时,女众在夜晚至明相快出期间,有事需向比丘面陈,也应在远处先打声招呼,比丘则可防护三衣。如是则为护持比丘戒律,于已亦有极大利益。若在家男众进入比丘尼道场时与此相同。总之,男女不在一道场内共住,则龙天钦敬,梵行高远。
以上道场内留守僧众,以为明相未出,寺门外有女居士等着参加迎请,若出寺门则出摄衣界限外,需背着三衣,所以没有出来。现大悲寺系依寺门及周围群山等界限(即大界)以白二羯磨结成的作法摄衣界。
此作法摄衣界系因一阿兰若比丘为缘起而结。《四分律》卷二十五受戒犍度法云:有一对世间厌离的比丘,见阿兰若处有一好窟,想在此窟修行,而自然摄衣界以自然界限为准,范围受一定限制,恐往来时失衣。诸比丘白佛,佛言:自今以去,当结不失衣界。此即作法摄衣界。可扩大摄衣的范围。
附名词解释:
羯磨:羯磨是梵语,可翻为业。恐有人认为道俗通有此业,所以保留羯磨的梵音。是佛所制,正被比丘,比丘尼,属一种作法。因作法事情不同,而分为单白羯磨、白二羯磨、白四羯磨三种,以上所述作法摄衣界则属白二羯磨。
大界:比丘通过羯磨作法而划定的界限。作为比丘法事的范围。如受戒、诵戒、安居、自恣等都在大界内进行。作法事时比丘同界共集,体现和合。大界不是指院墙,围栏等标志,而是由比丘在自然地中作法而成。若能如法结成大界,此内善神守护,非人不恼,劫火起时,不为火焚。我们九月初一野外芦苇丛中诵戒前,所结即为大界。
阿兰若:华言闲静处,寂静处。《杂宝藏经》云:离村庄五里之处名阿兰若处。此五里指秦时五里,一里一百八十丈。应换算成现在里数。四分律以村庄打鼓,不闻声处名阿兰若。律中称受持阿兰若法的比丘为阿兰若比丘,备受尊敬。阿兰若为头陀支之一。
在第二天,曾叙述头陀行在佛戒中的重要性,当时大略列了七点。以上事可做为第八,并同时将前些天体会中所引用,直接因头陀行而制的戒作一总结。
八、此作法摄衣界是佛因阿兰若比丘为缘起而制,为使此比丘在阿兰若处能够更好的安心修道。也就是说,为鼓励他住阿兰若处。阿兰若在诸部经论中皆列为头陀行之一。佛因阿兰若比丘而令结作法摄衣界。此制后通一切比丘皆可应用,可谓是嘉益无穷。
九、《四分律》卷四十九有法犍度,此中有专为阿兰若比丘而制的阿兰若比丘法。此法称为威仪,也可称为戒,属于律藏的重要组成部分。
十、八月二十二日,曾写到乞食时比丘应如何拿钵,此段也出于《四分律》卷四十九法犍度,是佛专为比丘乞食时而制的乞食比丘法。乞食在诸经论中皆列为头陀支之一。
十一、同在八月二十二日,曾写到比丘如何受食,其中第五种方法为若有因缘置地与。此中很多因缘皆是比丘在乞食时佛所开许,当天所引的两缘出于《僧祇律》。此乞食时的若有因缘置地与,佛所开许的诸因缘在《僧祇律》、《五分律》等皆有。
十二、八月二十日,写到乞食时不能乞生苞米,八月二十六日,也曾提到乞食时不要生苞米。乞食时不能乞生米,属一常识。此在去年八月二十四曾叙述乞生米的不好之处,如易生贪念世人讥谦等。此是佛因比丘尼乞食时所制一条戒,同时也兼制比丘。
十三、八月二十三日,曾叙述在家人为何不能证四果阿罗汉,因未断残宿食不成应供德故。比丘乞食极易断除残宿食。而残宿食,是因迦罗比丘乞食后贮备食物,以此为缘起佛所制戒。
十四、在八月二十五日,写到比丘不应接受比丘尼赞叹后所得的食物。此缘起也皆出现在比丘乞食时,佛因此而制戒,制戒后通一切时应用。
十五、在八月二十四日,曾引用一故事,乞食是诸佛的传统。先总结至此,另还有很多。从以上我们可以看出,头陀行确实关系着佛法久住世间。而我们写学习体会,也在不断的加深对头陀行的进一步认识。经论中关于头陀行的论述非常广泛,以我自己而言,由于懈怠,所习有限,连《清净道论》中说头陀支品还没有看完,在今年写体会时又加以学习,有一段感触非常深,现敬录下来,使人都能共享法味,同时也做为上述事情的一个说明。
此段为《清净道论》第二说头陀支品中关于头陀的分别,第三段头陀法当知。
头陀支的思所附属的少欲、知足、减损(烦恼)远离,求德等五法。依“少欲等”的语句,故知为头陀法。此中的少欲,知足附属于无贪中,减损远离附属于无贪及无痴的二法中,求德即是智。以无贪而得除去所禁止的诸事之中的贪,以无痴而得除去所禁止的诸事之中而覆敝过患的痴,又以无贪得以除去听许受用事物中所有的沉溺欲乐,以无痴得以除去由受持严肃的头陀行所起的沉溺苦行。是故当知此等诸法为头陀法。
求德,英文译为“求此等法”,注说以此等善为满足之意。这是一种智,比丘有此智,才能得诸头陀支之德,故今译为“求德”。
再略解一下:头陀支思所附属的少欲、知足、减损、远离、求德等五法,我们对此也可称为头陀支的五种功德。《涅槃经》云:“于未得之财不生贪名少欲,于已得之财不生贪名知足。”以上说少欲知足可附属于无贪中。有贪和痴是烦恼,若能无贪,无痴则是智慧,是功德。减损意即减损烦恼,和远离附属于无贪无痴的功德中。求德是智慧。以无贪得以除去所禁止诸事中的贪,如贪着饮食,贪着华屋美宅等,头陀行中有相对治的一座食,露地宿,树下住等,以少欲知足减损远离可将此贪心灭除。以无痴而得除去所禁止诸事之中覆蔽过患的痴,若贪心生起,贪着种种物品,自然愚痴,会生起种种过患。如过多饮食,会消化不良,头脑昏沉,妨废道业,佛制戒不非时食,则可避免此患,贪心若除,则为减损烦恼,远离愚痴。又以无贪得以除去听许受用事物中所有的沉溺欲乐,听许受用事物即允许受用的事物,对此容易生起沉溺欲乐,若不贪着则可除去。
前面《涅槃经》云:于未得之财不生贪名知足。此“财”不是指钱财,而是指比丘应用的各种物品,如律中“衣财”一词,即是指做衣时所用的布,也包括做成的衣服。“未得之时不生贪名少欲,已得之财不生贪名知足。”还以头陀支为例,住在树下处等不生贪着心,随遇而安,不去分别此树好坏,能挡风雨或树干粗大美好等,都不做分别。对已得之物只是受用,借此修道,如是名为知足,此是头陀支的功德之一。以无痴得以除去由受持严肃的头陀行所起的沉溺苦行。受持头陀行,受持佛戒,需要舍去种种世间的享受,与世间所谓的乐相比,是属一种受苦的行为。而佛法是无苦无乐,中道义。既不能贪着于世间享受,此需以苦灭除,但对此苦也不能贪着,沉溺于受苦的行为之中,此也属一种痴心。外道往往如此,以苦为道。佛教中是以此苦来修道。以上痴心还是通过头陀行功德中的无痴来灭除,人若少欲知足自然减损烦恼,无贪无痴,以沉溺受苦行为也属烦恼,通过头陀行将烦恼减损,烦恼没了,受持头陀行时所起的沉溺苦行自然也消失,留下的只有头陀功德。所以说,头陀行是正行,此行表中道义。说头陀行是苦行也可以,是智慧的苦行,是佛所制,不同于常人所理解的受苦行为。
以上也是个别人所担忧的一点。让我持戒,放下种种贪着,那我持戒不也是执着吗?我舍掉财物,不也属有相吗?此相与贪着财物之相有何区别。须知,当放下世间财物,而持佛戒,本身就是一种智慧的表现。由戒生定,因定生慧,慧生起自然能将种种相灭除,得到成就。而此慧由当初的放下持戒生起。若硬要不持戒,不舍世间享受,那样,慧永远也不会生起。需知戒定慧三无漏学是相辅相成的。
《三藏法数》云:如来立教,其法有三,一曰戒律,二曰禅定、三曰智慧。然非戒无以生定,非定无以生慧,三法相资,不可缺一”。
佛涅槃前,阿难问佛:“佛在世时,以佛为师,佛涅槃后,以何为师”?佛答:“以戒为师”。
《佛遗教经》云:“戒是正顺解脱之本,故名波罗提木叉。因依此戒,得生诸禅定,及灭苦智慧”。波罗提木叉意为别解脱,别别解脱,保解脱,波罗提木叉是戒的别名,持戒可保证解脱。灭苦智慧,四谛中灭谛,即证道的意思,因戒而证道,佛令诸弟子以戒为师。
又《戒经》云:“三世诸佛,皆尊敬戒。”是知戒法,虽是佛所制,佛犹师奉。戒,三乘佛法皆在其中。
从以上解释戒的含义,以及头陀行的五法,可知戒及头陀行,是为除一切相,没有执着与不执着,即相离相,是名头陀行。《增一阿含经》卷五“壹入道品”佛言:“此头陀行住世者,我法亦当久住于世,设法在世,增益天道,三恶道便灭,亦成须陀洹,斯陀含,阿那含,三乘之道,皆存于世”。
如来的教法,可分为正法、像法、末法三个时期。通常的说法为正法一千年(也有记载五百年者),教法住世,依教法修行,即能证果,称为正法。像法一千年,像相似之意,还相似于正法,虽有教法,及修行者,多不能证果,称为像法。末法一万年,人虽有禀教,而不能修行证果,称为末法。
《增一阿含经》三十五卷莫畏品第四十一,佛言:“迦叶当知,吾般涅槃后千余岁,当有比丘于禅退转,不复行头陀之法:亦无乞食,着补纳衣。贪受长者请,受其衣食,亦复不在树下闲居之处,好喜装饰房舍。亦不用大小便为药,但着余药草,极甘美者。或于其中贪着财货,吝惜房舍,恒共斗诤。”
今年二〇〇四年,据中国古大德相传,为佛历三〇三一年,正法、像法时期已过,时值未法,将以上头陀行功德,及佛预言一千年后行者减少,结合现今佛教之个别现象,应思惟一番:此是巧合,是偶然,是必然,还是……
我们虽生逢末法,却不应自暴自弃,更应努力修行,见月律师《毗尼止持会集》卷十二云:“若约世论,(约时间而言)则放逸之人,虽生圣世,不异末法。不放逸者,虽生末法,不异正法。佛身真常,本无出世及与灭度,愿深信智者,莫起像法法灭尽想,而自委弃。誓当精进不懈,善摄诸根,严净毗尼,勿轻小过,常如面奉慈颜,亲承明诲,修持不已,当见灵山一会俨然未散也!”
最后补充一点,以上只是称赞头陀行的功德,并不是说我们能行头陀,在前面已经说明对头陀行我们只是学习。可写为:学习头陀行的过程,就是具足头陀行的过程。如此,每人学头陀行时就可以称为行头陀行,学习头陀行,修头陀行等皆可。
以下接着写今天早上的迎请:寺中铺着红地毯,留守僧众以及众居士列队而出,打着香花灯蟠,宝盖庄严,端着写有“戒定真香”的香盘,香炉里燃点的檀香袅袅升起,此正是:戒定真香,焚起冲天上,弟子虔诚,热在金炉上……
此时天亮不久,寺中古朴庄严,行脚的大众身着坏色僧衣,脸上被晒黑了许多,一如往常低着头,被背包压着脚步踏实的缓缓前行。迎接的队伍人数不是很多,也许是过于激动紧张,迎接排班时还出现了一点小错差,更显得实在,清调别致。大众发自内心的念着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悠长悲切。
如是情景,做为释迦牟尼佛一化绵延至今,已有三千余年历史的头陀行圆满结束,最好不过,头陀行,古朴踏实的法门。
进入大殿,三声磬响后,维那师举炉香赞,大众尽心的唱着,感动与严肃竟能同时融汇在一人脸上。炉香乍爇,法界蒙熏,诸佛海会悉遥闻……南无香云盖菩萨摩诃萨。梵音悠扬环绕于殿堂之中,真有一种久违的感觉。
师父拈香,礼佛三拜,升座,作本次行脚结束的总结开示。大致内容为:经过十五天行脚圆满归来,有了进一步体会。今年所走为缺乏佛法的地区,像阜新很少见过出家人,通过行走,使他们对佛教增加了了解。通过不断乞食,结下缘份,给众生带来福田,同时也锻炼了自己,佛法必须依靠行,佛教兴旺不能缺少头陀行。并且要求行脚人员认真写好总结。对寺内留守僧众及居士护持功德给予肯定。
此时大约上午七点,秋天的山中,正是出太阳的时间,一轮红日在群山中冉冉升起,应是很美好的,惜乎我当时没有注意此事。全体僧人、居士顶礼谢法,僧众出殿后回山上寮房。我扶师父至客堂。客堂与祖师殿相连。祖师殿内供有三米多高的宣化上人紫铜塑像,巍然安坐。曾有一位海城女居士见此像欢喜的说:宣化上人如同在入定般……
宣化上人早年曾从东北行脚至广东南华寺,参礼虚云老和尚。蒙其传授法脉,为禅宗沩仰宗第九代接法人,西天初祖摩诃迦叶传承的第四十五代。后来远赴美国大弘佛法,美国本土始现僧相,被称为美国佛教的开山祖师。宣化上人教导弟子要日中一食,时时搭衣,不争、不贪、不求、不自私、不自利、不打妄语以及持银钱戒等,在美数十年不改中国国籍,一生铮铮钢骨,从其自撰对联可见:冻死不攀缘,饿死不化缘,穷死不求缘,随缘不变,不变随缘。抱定我们三大宗旨。舍命为佛事,造命为本事,正命为僧事,即事明理,明理即事,推行祖师一脉心传。
我扶师父进祖师殿门后,师父走路需拄着拄棍,却突然让我拿着,我一时不知原因愣在那里。只见师父虽行走困难却很快的至宣化上人像前,虔诚顶礼三拜。我见此情景,不由的也随之而拜……
本年度学习二时头陀至此圆满结束,我的学习体会至此也告一段落。
由于没有修持,写作能力不足,以上难免有语句不通之处,论述义理不正确等,敬请师父、诸比丘大德慈悲指正。最后感谢寺中留守僧众,以及在道场内外护持的居士,由于大家的发心,使在外僧人能安心行走,头陀行圆满,是我们全体大众共同努力的结果。另今年正值行脚十周年,本篇体会大约十多万字,谨以此文作为行脚十周年的一个纪念。
头陀是梵语,意即抖擞,谓抖擞烦恼,离诸滞著。传承于佛,经历代祖师大德的修持,此二字本身就有殊胜的加持力。现今我们能够得闻、修学、研习,在相续中已种下善根,愿我们乘此善根,将来能在弥勒菩萨的龙华会上相逢,演说法真宗。
(完稿于二〇〇四年十一月二十九 布萨日)
主要参考书目
《大佛顶首楞严经》 唐 般刺密帝法师等译
《妙法莲花经》 姚秦三藏法师鸠摩罗什译
《华严经》
《涅槃经》
《梵网经》 姚秦三藏法师鸠摩罗什译
《佛遗教经》 姚秦三藏法师鸠摩罗什译
《佛说四十二章经》 后汉 迦叶摩腾共竺法兰译
《杂阿含经》 刘宋天竺三藏求那跋陀罗译
《增一阿含经》 东晋 昙摩难提等译
《佛说十二头陀经》 刘宋天竺三藏求那跋陀罗译
《优婆塞戒经》 北凉 昙无谶法师译
《四分律藏》 姚秦佛陀耶舍共竺佛念译
《大智度论》 龙树菩萨造 鸠摩罗什译
《十住毗婆沙论》 龙树菩萨造 鸠摩罗什译
《解脱道论》 波底沙造 梁 僧伽婆罗译
《显识论》 陈 真谛三藏译
《毗尼母经》 失译人名
《善见律毗婆沙》 萧齐 僧伽跋陀罗译
《清净道论》 觉音造 叶均译
《四分律行事钞资持记》 唐 道宣律祖著 宋圆照律师记
《四分律戒本疏行宗记》 唐 道宣律祖著 宋圆照律师记
《四分律羯磨疏济缘记》 唐 道宣律祖著 宋圆照律师记
《释门章服仪》 唐 道宣律祖著
《紫柏尊者全集》
《藕益大师全集》
《毗尼止持会集》 明 见月律师著
《毗尼日用切要》 明 见月律师著
《毗尼日用切要香乳记》 清书玉律师著
《禅苑清规》 宋 宗赜著
《幻住庵清规》 元 明本法师著
《楞严经浅释》 宣化上人著
《佛说四十二章经浅释》 宣化上人著
《金刚棒喝》 宣化上人著
《宣化上人追思纪念集》
《四分律随机羯磨浅释》 妙因法师著
《四分律比丘戒本讲义》 广化律师著
《法化谈丛》 民国演本法师编
《觉悟之路》 那烂陀长老著 学愚译
《三藏法数》
《佛学大辞典》
《佛光大辞典》
《辞海》以及中国宗教政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