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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管弦 曼舞轻歌——敦煌飞天礼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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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管弦 曼舞轻歌——敦煌飞天礼赞 
 
    当您来到丝绸之路上的咽喉城市敦煌时,那尊位于城市中心的高大的反弹琵琶女神雕塑会映入您的眼帘;当您经过大约半小时的汽车行程,来到举世闻名的鸣沙山前,步入莫高窟大门时,将会有两尊飞天女神友好地迎接您。为什么要在敦煌重新塑立飞天呢?因为她是雅俗共赏、妇孺皆知的,她是人们心目中最美好的敦煌艺术形象。在有些城市中,我们也不难发现用飞天的形象制做的商品广告,这是因为敦煌代表着中国古老的艺术成就,而飞天在很多人的眼里,早已成了敦煌的象征了。舞剧《丝路花雨》的上演,又使敦煌可爱的反弹琵琶女神普遍受到人们的赞叹!
    当空飘舞的飞天,和演奏乐器的伎乐,并不为敦煌所特有,在中国大地的许多石窟寺院中,都有她们的形象,但以莫高窟的数量最多,现存大约有4500多身。在石窟寺里的各路神灵中,飞天伎乐的地位是那么渺小,但又是那么的美丽,以致于被人们所普遍喜爱、接受。飞天伎乐虽然和我们心目中的仙女形象没什么差别,但他们的故乡却在印度,她们是伴随着佛教向东传播,才飞到中国大地的。在佛教的众神世界里,每当佛陀向众生说法时,都会有八部天龙前来充当他的护法神,他们是天、龙、夜叉、乾闼婆、阿修罗、迦楼罗、紧那罗、摩侯罗迦,又称作“天龙八部”。其中的乾闼婆和紧那罗,就是飞天伎乐的原型。

    乾闼婆,是梵文天歌神的音译,因为他周身散发着香气,所以又叫香音神。《慧苑音义》中说:在十宝山间,有一种音乐神,名叫乾闼婆。上界的诸天神如果需要音乐娱乐,这种神通过他们的特异功能了解天神们的意思,立即飞往那里演奏快乐的音乐。乾闼婆王是这种神的首领,又称作音乐天,他头戴八角冠,长着一身红色的肌肉,左手拿箫笛,右手持宝剑,体态魁梧,威力十足。相传,他曾经率领无数的乾闼婆神到释迦佛那里去奏乐,赞美佛的功德无量,他们的音响使三千大千世界都受到了震动,闹得大弟子迦叶坐立不安,无法修行。乾闼婆王还会变幻魔法,他能使大海上空现出城市宫殿,如同海市蜃楼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紧那罗,是梵文天乐神的音译,唐代的《慧琳音义》说这种神很擅长歌舞,能发出微妙的音响。他们也住在十宝山中,紧那罗的男性是马头人身的形象,不太雅观;而女性紧那罗则相貌端丽,能歌善舞,多嫁给乾闼婆为妻。相传,曾经有五百位仙人正在山中虔诚修道,恰巧有位紧那罗女也正在天池中沐浴唱歌,她的歌声如莺啼燕语,美妙无比,回旋于两山之间。那五百仙人听到歌声,顿时心慌意乱,再也无法进行禅定了。不过,紧那罗的主要职责,就是与乾闼婆一道,在西方极乐世界的国土里弹琴歌唱,为佛娱乐的。我们通常所说的飞天伎乐,就是乾闼婆与紧那罗的合称。

    飞天伎乐一词,最早是出现在东魏《洛阳伽蓝记》一书中。但在甘肃永靖炳灵寺具有公元420年纪年的第169窟里,就已经用美女的形象来表现了,也许只有这样做,中国的佛教徒们才能接受这些印度佛教中的歌舞音乐神。莫高窟的飞天伎乐,是与洞窟同时出现的,主要是在佛传、本生故事中,为表示对佛行善情节的礼赞与歌颂,将飞天以散花祝愿的形式绘制在画面上方的虚空中。或是在释迦牟尼的说法图中,飞天也会以侍从、护法的形象出现在空中。早期的飞天伎乐一般都有健硕的型体,身体扭动成V字形,再经过西域式的凹凸晕染,给人一种朴拙的情趣。北魏晚期以后,随着秀骨清象造型的流行,飞天伎乐也完全吸收了当时在南朝流行的飞仙形象,而变得清秀、潇洒了,但是人物身体的动感仍不太多样化。到了北周时代,在环绕佛殿窟四壁上方一周的宫殿里,飞天伎乐腾空而起,形成了浩浩荡荡的歌舞队伍,至少也有三五十身。她们有的吹笛,有的击鼓,有的弹筝,有的托盘献花,有的挥臂跳跃,有的扬手散花,飞飘在天空中。形象地展现了《妙法莲华经》中所说的“诸天伎乐,百千万种于虚空中一时俱起 ,雨诸天花”的欢乐景象。

    隋代莫高窟中的飞天,除了依然绘制绕窟一周的行列外,还出现了绘制在大龛顶部的自由活泼的飞天。另外,在窟顶华盖式的藻井中心,变成了蔚蓝的天空,有的在莲花中心画三只白兔,它们循环奔跑,互相追逐。莲花的四周围绕着一群飞天,其中还有裸体童子,他们一起在彩云中飘荡,在天空中旋转起舞。敦煌藏经洞中发现的一篇《阿弥陀经讲经文》变文中,有这样一句:“化生童子见飞天,落花空中左右旋。”这些画面所要表现的,正是这样一个艺术境界。

    人们会问:飞天的“天”是什么意思呢?唐代的吉藏和尚在《金光明经疏》中曾解释说:“外国呼神亦为天。”可见,这些飞行散花奏乐的美女们,是有别于世间凡人的。她们虽然代表着佛教里的歌舞音乐神,可在我们一般人眼里,她们是天真无邪、纯洁可爱的美丽女神,是天上的仙女。而人们心中这种美好的形象,只是针对莫高窟唐代飞天伎乐而言的。我们在开篇提到的现代敦煌的飞天雕塑,以及《丝路花雨》中的反弹琵琶女子,都是取材于唐代莫高窟中的艺术形象。

    唐代的飞天的确是不同凡响的,她们在活动领域与艺术形象方面都进入了一个新时代。首先,佛殿窟顶的藻井四周,仍然是飞天伎乐的活动空间;在正壁大龛的顶部,也有一些飞天在自由地飞翔,快乐地弹唱。除此之外,唐代石窟盛行的经变画中,那象征着西方极乐世界的蔚蓝天空,也成了飞天们翱翔的领域,她们有的脚踏彩云,徐徐降落;有的昂首挥臂,如同在大海里潜游;有的手捧鲜花,直冲云霄;有的手托花盘,疾速地横跨长空;有的挥舞长飘带,在重楼高阁之上腾空而起;有的奔腾自如,凌空回首。唐代诗人韦渠牟在《步虚词》中描写仙女说:“飘飘九霄外,下视望仙宫。”唐代莫高窟中的飞天,正是这些仙女们的生动写照。

    除了单身独自遨游的飞天外,唐代还出现了成对的双飞天,她们有的互相追赶,形成一个疾速旋转的圆圈;有的手挥莲蕾,并肩从碧空悠悠降落;有的一个在前面飞,扬手散花,回首呼应,另一个在后面追,彩带随风飘向了身后,使我们如睹仙女们追逐嬉戏。唐代的大诗人李白就有一首咏叹仙女的诗句:“素手把芙蓉,虚步蹑太清;霓裳曳广带,飘拂升飞行。”相比之下,敦煌唐代的飞天意境,更是一首难以言传的有形诗篇。

    唐代飞天的飞动之美是富于变幻的,她们在空中跳跃、悬游、浮游、翻飞,或冉冉上升,或舒展自如,有着各种各样丰富的动势。更主要的还是表现在升腾和俯冲的姿式上,她们有的象飞鸟从高空俯冲直下,有的则斜掠疾扫,翩然回翔,动作虽然惊险,却绝不会给人以即将坠落的感觉。很多人都见过西方基督教世界里的天使画像,那些可爱的金发裸体童子们是靠着身体上的双翼来飞翔的。敦煌的飞天们却没有生出两只翅膀,但人们相信她们与生俱来的飞行神通。为了能表现出飞天飞行的动感,画家们特意在她们的衣裙飘带和天空中的流云上下功夫:人体的动势和衣带、云气、飞花构成了和谐的飞行韵律,好像是人体的动势导致了衣带的飘动,微风的荡漾又使飞花随意飘浮;又好像是风吹云动才导致了衣带的飘举,云动带飘又推动着人体的飞翔。有形的人、带、云、花和无形的风互相影响渗透,形成一组永远飞升的统一旋律。

    “飘然转旋回雪轻,嫣娥纵送惊游龙。

    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裙时云欲生。

    烟娥敛略不胜态,风袖低昂如有情。”

    白居易《霓裳羽衣歌》中的诗句,使人们惊奇:怎么同飞天的动作很相像呢?的确,飞天动作的轻迅优美,就是唐代舞蹈艺术的一种升华,它是人间的舞蹈在佛教世界里的折射。以舞蹈动作中那一个个美的瞬间为蓝本,就形成了那些颇具艺术魅力的飞天动作。在大型经变场景中,那些与空中的飞天相呼应的地面乐舞行列,更直接形象地描绘出了唐代的音乐舞蹈场面。

    在唐代经变画的中、下部比较显著的部位,一般都画着伎乐们跳舞弹琴的场面,大部分是一组,个别的有二组、三组。每组都有一个或两个跳舞的舞伎,两边是伴奏音乐的乐伎,少的有两人,多的可达30人。画面上出现的每个舞伎的舞姿,只是表现了舞蹈过程中那优美的一瞬间,她们大多双手拿着长长的锦带,在身体周围上下飘举、左右回旋。这种持锦带而舞,正是唐代流行的一种舞蹈形式,在唐代墓室壁画中,可以见到女子持帔帛翩翩起舞的形象。她们有的动作疾驰矫健,有的轻盈舒缓,有的跳跃,有的旋转,在这些千姿百态、异彩纷呈的舞姿中,又都具有着妩媚动人的风韵,娴雅温婉的神情。柔曼的手臂,扭摆的腰枝,勾脚的动作,都贯穿着女舞蹈艺人们所特有的柔媚多姿的体态。这些优美的舞蹈艺术形象,与唐人诗句中的“纤腰弄明月,长袖舞春风”、“细腰争舞君沉醉”、“愿对君王舞细腰”,正好相映成趣。中唐第112窟经变画中的反弹琵琶舞伎,更是唐代舞蹈人物中的代表作。初唐第220窟北壁《东方药师变》中,还画着唐代唯一的一组四舞伎振臂共舞的场面。

    为舞伎伴奏音乐的乐伎,都是席地坐在舞伎的两旁,弹奏的乐器有琵琶、阮咸、横笛、排箫、笙、竽、箜篌、拍板、方响、小钹、腰鼓、鸡娄鼓等等,均为唐代十部乐中使用的乐器。 另外,这些伎乐们演奏的神态和乐队的排列方式,都同唐墓壁画中的乐舞场面十分相似,可以说,他们形象真实地反映了唐代交响乐队的表演盛况。敦煌变文中的《维摩诘经讲经文》有“无限乾闼婆,争捻乐器行。琵琶弘上急,羯鼓杖头忙。并吹箫兼笛,齐奏笙与簧”等诗句,相比之下,画面给人的艺术感染力就更强烈了。也正是这些伎乐们的表演,给庄严的极乐国土增添了无限的欢乐气氛。

    飞天伎乐在佛国世界中的地位是卑微的,在各种佛教活动中,她们只能担任配角,起烘托气氛的作用。但我们谁也不会否认,她们在佛国诸神世界中是最美的,因为唐代的画工们在塑造她们的艺术形象时,是以人世间最美丽的女子为蓝本的,同时也倾注着艺术家们内心深处的爱。她们的神情与风采,受到今日众生的普遍赞美。如果说,正是飞天伎乐之美,才为敦煌的艺术带来了强大的生命力,也是毫不夸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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