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的讲话》第四章 天道与人道之归一~生佛不二论
悟光
在前面之讲义已经提及到诸佛的法身就是宇宙万象的本性,但是各位同修尚未完全了解佛是什么,法性是什么?这次标题改为生佛不二来说禅密。生是众生之意,即是诸多的生物,佛是佛陀,就是觉者的意思,也就是指已经开悟的人,字密宗或禅宗所谓佛有二种:一是历史上的佛,另一是实在的佛,历史上的佛是距今二千六百多年前,中印度迦毗罗城为都的王,姓释迦的氏族,净饭王及摩耶夫人所生的皇太子——悉达多。后成为释尊,释尊出生的年代异说纷纷,因为印度老早是不注重历史的国家,在异说中还有相差千年的,以前在缅甸开佛教大会时候,我国没有人去参加,当时暂决定为距今二千五百二十六年与近来西洋学者依据阿育王敕令或南方佛教所传来的推算,与众圣点记的文书记录来比对,大致相符,这记录在释尊入灭之念的七月十五日自恣宗仪完毕起,点一点为记,每年在同日再记一点,这是现在结夏安居的完满日,这种记录传入中国后叫做众圣点记,到了南朝齐,永明七年,共有九百七十五点,由此逆算至释尊入灭岁,是西历公元前四百八十五年,即是中国周敬王三十五年,日本是懿德天皇二十六年,而释尊是八十岁入灭的,由四百八十五年逆算八十年前,是公元前五百六十四年,这时就是释尊诞生年,此年日本是绥靖天皇十八年,中国是周灵王(昭王)八年,比孔子早十三年。释尊二十九岁出家,六年苦行,到了三十五岁自开一宗的佛教。释尊所开的教理非常单纯,即是四圣谛之理,即是说我们在世有四苦、八苦,这苦因也就是烦恼妄情,我们若将烦恼妄情灭掉,就能免苦,得到解脱,入于安心之地。要灭除四苦八苦的烦恼妄情,不外是正知正行,亦即是实行八正道,八正道约纳为三学,一是戒,即是正当的行为;二是定,即精神的平静;三是慧,即正当的智慧。要之我们能够开发正智,平静了精神,以适合的正义行为,即能灭除烦恼妄情,得到解脱安心之地。这就是四谛之要旨,换一句话来说,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也就是要清净精神开发正智行善止恶,这就是释尊的佛教。
昔时大文豪白乐天向道林禅师请教佛法大旨,道林禅师曾说: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白乐天说,这四句三岁小孩能知!禅师说三岁孩童虽知,八十岁老翁却说行不得。白乐天大感惭愧,遂往禅师学佛。这四句偈中最重要的是自净其意一句,是我们要将心意净下来,去开发正智而当事不迷、不疑、不惊、不怖,为佛学的大纲。
释尊在说法中说到无我,是说世间中无一常住不变,而唯一自在的意思,由此而扩充即所有种种问题无有不解的,无我论也就是无神论,例如:无我就是没有一个所谓的灵魂。因为释尊以前以至现在,一般宗教都认为人或动物均有一条灵魂宿在身体内,死后灵魂脱出体外转生轮回,然释尊否定灵魂的存在,认为人类或动物不过是四大五蕴的元素之集合体,以业力说来代替灵魂。所以释尊之无我说即是无灵魂说,是禅门所谓身心不二论的滥觞,无灵魂就是说个体死后,没有一个残存的幽灵。一般神教,对此极不容易接纳的,但是释尊以来,于今日很多大德硕学都信此,以今日科学的眼光可以证明释尊无灵魂之说正确,然一般人信仰所谓降神术啦!我国民间所信即是灵魂、鬼魂、神等难以脱开这种妄执,其实所谓的鬼神,灵魂是其人死后的妄执五蕴业力之波长。鬼神之现形要经过三个条件,一是幽质(执之业力),二是念塑材质,三是物质。例如取一张白纸(法性)准备绘一个人形的心就是幽质,取铅笔草了其大概外形的稿就是念塑材质,次用色彩涂上如实物一样可以乱真,这就是物质。一见有其物,其实其物是虚的,只是显现法而已,所以见神见鬼,降神、牵亡都是巫婆自己在催眠状态的心理,外力所感而显现的法,人类或动物在生时所染习的记忆,感情种种烦恼,未能净尽解脱,所留的蕴聚波长业力充满空间,我们如果与其执染波长相等,即会如磁石般的吸住,成为二重人格,或投胎转生,释尊以前印度人相信有大自在天,创造宇宙万物。那么为何创造万物之体,而又创造一条条的灵魂去注入其体?再说开始时创造多少,现在又有多少,假使起初创造在地球上的人类有一亿,现在有多少亿?又有多少来转世者?又有多少堕入牛马禽兽者?又有多少生佛者?那么人类应该是会逐渐减少的,若以马牛等转生人类来说,牛马等类就应该减少,可是现在人口暴涨,牛马禽兽,鱼虾水族也增加,这些多出来的,那个灵魂是从那里来的呢?难道上帝时时都忙着创造吗?外教经典说:“上帝与我同在”就是“上帝即我”,这样解释才对,所以万物是我人不断在创造的,其创造力是我人的心,心是法性识大,所以释尊反对神的创造说,主张万物皆因缘而所生,故无始无终,无始无终是什么意义呢?因果律指示甚明,天下无论何物,不能无中生有,虽是神,绝对无法将空无来制造万物,这就是无始,如果天地间一切物为“有”,就不能灭而成空,即是物质不灭的道理,所以天下何物都无法归于空无,所以佛教无始之理与今日学术上之物质不灭之说相符,基督教说上帝创造万物是行不通的,现在基督教遇此困难而说法也大有进步,改说“上帝创造万物,天地自然之法则是神之意志”,如因果律的大法则当然神的意志了,以此来掩饰其矛盾,而神的意志是由因果律而活动的,当然空无是不能生有的,换句话说,神不能创造万有,当然万有是无始无终的存在了。复次,无我一语也用于无私的意义上,世人之所谓无我都指此,这是绝了私心私欲,心安住于平等一理的意义。
又无我也可解为将我们之小的假我投入绝对大的真我中,释尊说的无我就是开示了真我,教我们假我与真我冥合的道理,龙树大论云:“于无我中示真我”。
以上是历史上的佛,释尊是历史上的人物,有父母、妻子、亲戚、门徒,是一个平常的人,是我们的先觉,是古之伟人,他生在人间的条件是与我们没有不同的,换言之,释尊不是超人,与我们相同,是人类中的个体,与我们相同的,也是生佛不二的一应意义。
第二,实在的佛就是前回讲义中所说的宇宙之神灵,“即是绝对其物”。《金刚经》说“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也就是说:真的绝对之如来是没有大小之形或音声的。《华严经》说“如来不出世,亦无有涅槃”。真的如来,绝对的佛,是没有出生或入灭的,又同经云佛身充满于法界,是说实在的佛是遍在无限的宇宙的。月坡和尚的歌中说:“不染而色,色由自己,松是绿雪白妙”。松树的绿,雪的白,芭蕉之雨,杨柳之风,皆是佛之妙神。古人云:柳染观音微妙相,风吹说法度生声。是以佛眼无所不照,应缘赴感无所不遍。《华严经》又云“如来真身本无二,应物现形满世间”。佛身是无限的,所以不二,是唯一的实在,同经又云“佛身无去亦无来”,又云等真法界无依处,佛之妙身是不依他者而存在的,是自己存在的,可以说是第一原因,同经又云“佛身无相离众苦”。佛身是清净的,且如来自在不可量,即实在佛是大自在,约言之,实在的佛:第一常恒,第二遍在,第三唯一,第四自存,第五清净,第六自在,然实在的佛如何现其身呢?
《华严经》云佛于一切微尘中,示现无尽大神力,大而运行苍穹罗列的天体星群,小而至微介么虫之发生,无一不是实在的大神力所使然。譬如,狮子要搏大众须用全力,要搏一小兔也都需用全力一样,宇宙大灵要造比地球面积大一百四十万倍的太阳,与造在空中飞扬的极小微尘,都是用同一力量,天下无一物布施宇宙全体之大神力所构造,“一草一木都是不空施的,悉是实在之妙用的表现”。“星辰过远,拾脚下小石以学一切”,星辰在天空中辉耀一见能感宇宙之威灵,是自然的,如果星辰过远无法去研究者,请拾起脚下的小石来看,此中自会现出宇宙的大威灵了。永嘉大师云:明月照松风吹,永夜清宵何所为?这些无不说明了事事物物皆是无限之力的显现,对此壮举我们应该加以赞叹!并感谢无一物不施恩于我,却说:此实在的佛与释尊之关系在前已经讲过,实在的佛是有不可思议的灵智,而有广大的道德,而一切众生皆受此实在的智德来生的,众生若能将自己的智德圆满实现,即成佛,释尊就是圆满实现智德的人。故他就是实在佛的权化,我们如能依释尊的言教去修行,早晚必能圆满智德,而具释尊相同的人格,能与实在冥合得到安心,这就是生佛不二。然则宇宙天真之目的也就是我们的目的,我们天真的目的就是宇宙天真的目的,以宇宙天真的心为我们的心,以我们的心为宇宙天真的心,佛与我们两镜相对,相照应。
“菩萨清凉之月,是游于毕竟空”,众生心水净,菩提影中现,都不外此旨,陆象山读古书,见到四方上下为宇,古往今来为宙,而忽然大悟,云:宇宙内事,乃我份内事,我份内事,乃宇宙内事,又云:宇宙便是我心,我心即是宇宙,东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西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南海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千百世之下,有圣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这都是说同样的理趣,“徘”人芭蕉翁说:天地风雅,万象亦风雅,此风雅是佛祖之肝胆也,随造化以四时为友,所见无一不是花,所思无一不是月。如非心月者即同禽兽,形非花者类似夷狄,出夷狄,离禽兽,归造化,道可冀,他的徘句云:古池也蛙飞入,水的音(蛙跳入池的水声)。
这种风流的真味是掬浓泉归源造化的绝句,也可以说是游于天地与我一体,生佛不二的妙境,说他是真的风流,宁说是真的大悟,如是身心没入风流的芭蕉,在临终时看供我们参考,依此抄出芭蕉的传记供各位一览,元禄七年九月廿八日芭蕉翁在园女之亭应餐享受山珍海味,然廿九日夜腹部疼痛,泻数次,虽服了胃苓汤,也不见效,病情日重,随行的门徒,惟然、支考、治郎、兵卫等相议,拟请大国手时,芭蕉说“我平生的身体大津之“木节”知之最详,可请他来,也请“去来”前来,我有话和他说。至十月二日,惟然给去来的信中写着:老师的病情,昨夜一夜泻二十余此,疑是园女亭之餐不洁,今日又泻痢三十余次,吾等束手无策:十月三日夜“去来”,“木节”相继来到,芭蕉一见去来,看到去来落泪,芭蕉且大喜大笑,去来不得不忍住呜咽之声,同是八日,连众十人,奉纳俳句代参,住吉大明神,祈求师翁病愈,“木节”向“去来”说,病势严重非吾力能及,最好请他医治,“去来”奉劝师翁。芭蕉说:“木节所言虽然有理,虽能医虎口龙鳞,天业如何得医?所以只“木节”安心诊治就好了”。“支考”、“乙卅”、“去来”等相议,(鸿名的宗匠必有辞世之兆),无论如何要他赐下一句,然申请芭蕉,芭蕉云:“昨日之发句是今日之辞世,今日之发句是明日之辞世,我生涯中拾去的句,无一句不是辞世之句,有人问我辞世如何,即说此年间所有拾置之句都是辞世也,说法从来常示寂灭相,这是释尊之辞世,一代之佛教不外此二句云云”。
修证义云:诸佛者释迦牟尼佛也,释迦牟尼佛是即心即佛也,过去现在未来之诸佛世成佛时必成为释迦牟尼佛也,是即心是佛也,即心是佛者,谁也?请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