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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深密经语体释 无自性相品第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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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自性相品第五

如来的一代时教,是随机施设的,机有千差万别,教有种种差殊;能诠的言教虽多不同,所诠的义理则无有别,所以不同的教法,均能够融会贯通。融贯,就是判教。古德判三时教,五时八教等,就因大乘经中的差别说法太多,为了显示佛法的真理及佛说法的本怀,所以就以时教判摄他;因不判教,不但不能融贯异说,也见不出佛的本怀及了不了义的所在。如法华经中具有判教的思想,设不以判教的方法去加以解释说明,就无法沟通他的前后异说,本经亦然。胜义生为要融贯如来一代所说不同的言教,所以特地代表大众将所疑惑的陈白佛陀,请求解释。

前一切法相品中,是说的三自性,此无自性相品中,是说的三无性,三无性是依三自性而建立的,但这在学者间的解释,有着不同的意见,而空有的诤论也就在此,所以现在先来给他一个概括的说明。

唯识学者说:经说一切诸法皆无自性,是约三无性的密意说的;虽三自性都名无性,而所无的自性是不同的。遍计说无性,是无自体相性,名相无自性性;依他说无性,是无自然生性,名生无自性性;圆成说无性,是离遍计所执自性,名胜义无自性性。可见佛说诸法无性,不是真的全无自性,只遍计执是彻底的无性,依他的缘生自性、圆成的真实自性还是有的。遍计是无相法,无有自性,固然不错;依他是染相法,圆成是净相法,如也如言执义的说为无性,那就失坏世出世间的因果,成无相见,落恶趣空了!所以唯识学者想出种种方法,成立依、圆有性,亦即由此说名有宗的。

性空学者中,属于自续派的清辨、莲花戒说:深密与般若经,同说世俗是假名有,胜义是毕竟空,若如唯识说世俗胜义有,那就违背经义了。因为,缘生的依他起法,在世俗中说为假名有固可,说为真实有是不可的;如果执为真实有,那就不是依他起而成遍计执了,所以依他是假名有、非胜义有。无热恼龙王请问经说:“诸依缘生即无生,彼中非有生自性”。凡是因缘所生不是自然现起的法,其自性必然是本空的。若说依他实有,就得承认不是缘生。如一面承认是因缘生,一面又说是真实有,那是绝对矛盾不通的。这样,依他起的因果相,不能说没有,如说没有,中观与瑜伽师,都认为是拨无因果的。所不同者,性空者说,世俗无自相是谤因果,胜义无自相不算谤因果;瑜伽者说,不论世俗、胜义,如果说为无相,即是毁谤因果。又遍计执相,唯识者说是彻底无,性空者说所遍计的虽无,能遍计的名言不能说没得,如此亦无,那就拨无有相而成损减执了!有虽有,是假名有,非真实有,这必须把握住!应成派的佛护、月称说:解深密经由三相门,分别有无自性及安立了不了义之理,确如唯识者所说,不过深密经教不是了义而是不了义的罢了。因为,深密经的中心思想,是唯心。如心意识相品说:“于中最初一切种子心识成熟”,“阿陀那识为依止为建立故,六识身转”,“阿陀那识甚深细,一切种子如瀑流,我于凡愚不开演,恐彼分别执为我”;分别瑜伽品说:“我说识所缘,唯识所现故”。这都是唯心经文的明证。佛说唯心,是对所化有情说的,不是佛的本意。楞伽经说:“譬如医生,非随自乐于各病者而给诸药,是须随顺病者病相;如是大师宣说唯心,亦非自乐,是随所化意乐增上”。这不是很明显的显示唯心的教典是不了义吗?余如经中说的究竟种性的决定,外境的非有,遍、依自性的有无,都是不了义的。空有二宗的分水岭,亦即在此。

综合本经三无性的意思,约假名有、因缘有说,遍计是假名安立的为假名有,依他是自相安立的为因缘有。这在大小空有的学者,都曾这样谈到的。主有者说:山河大地是假合有的,但分析后的微小物质,不能说没得。如签筒是由竹子琢磨成的,签筒虽假,而竹子是实,即或进观竹子也假,而和合成竹的能所八法是实。如此微细分子亦无,竹子岂能会有?所以有宗学者说:色法推究到最后,有微细的五根、五麈、无表色的极微分子;心法推究到最后,有实有的六识王所的刹那心识。色心诸法的各别自体是因缘有,色心和合积聚的物相是假名有。前是能依,后是所依,彼此有着能所依的相互关系。遍计为假名安立的,所以是假名有;依他为因缘生起的,所以是因缘有。主空者说:有分三类,即假名有,因缘有,实法有。假名有的法,如龟毛、兔角、石女儿等,根本是不可得的。因缘有的法,虽可说有,但非实有。实法有的法,即根、麈、无表色等。佛说因缘有、假名有,是引诱渐进的小乘根机的,若是直入的大乘根性,佛就说二者不可得了。般若经说的名假,就是假名有;法假,就是因缘有。虽说假名是无实的,假法是缘有的,但深一层观察,不但名假,法也假的。经说:“如是名假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但有假名;如是法假亦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但有假法”。假名、假法同是缘生,缘生就是无性。所以空宗的结论:一切法皆假。

依他起相究有没有自性,以下经文说他通二无自性说:依他的生无自性性,是接引初机说的;依他的胜义无自性性,是对利根的有情说的。世亲说生无自性共于小乘,非为大乘的特色,即是此意。现且约胜义无自性性来谈。观察诸法义境的真实智,佛就显示他是胜义;依他起不是胜智所观的境义,所以就说他是胜义无自性性。主有者说此法的没有,是破除执着的,如说‘人’字,是一撇一捺成的,去了一撇一捺,人的实自性的谬执,就破除了,假使不看人字,说他无性,不能说是已破除了人的自性,只是没有去看他而已。又如眼不见声,不是破除声的自性,因声非眼所缘境,所以不因眼不见声,声就不存在。依他是杂染的,胜义是清净的,清净的胜智不缘杂染的依他,不能就说依他是无自性,只可说是没有胜义性。主空者说缘生法是因缘有,以清净胜智观察到他的真实性,既观察不到,可见经说的依他胜义无自性,实在是胜义无的,不是为了破除执着。

如上所述,可知两宗思想的歧异点,在对缘生法的观察不同。空宗作总相观,说缘生法是假名的,缘生相是幻化的,假名虽有,自性实无。因为是无实,所以是假名,因为是假名,所以是无实,二者是上关的。以胜智观察时,自性虽是实无,假名仍是有的。有宗作别相观,说缘生法是有相的,缘生相上那假名安立的,才是无相法。二宗不同,表列如下:

无实假名无实(空宗)

缘生法假名缘生有相(有宗)

再以胜义谛相品的幻师喻,来助明空有二宗对缘生法的不同观点。幻师以幻术的力量,幻作牛马等的种类幻像,而诸幻化的相状,有种迷惑的作用,是为依他的因缘有。若在幻化的像上,生起实象实马的言说,即为遍计的假名有了。以唯识的见解说:言说的牛马是无实的,迷惑的幻马不能说没得。以中观的见解说:言说的牛马固是无实的,迷惑的幻马亦然。言说是因幻化的牛马有的,能诠的言教既是无实,那里还有对象的牛马?如果定执有幻起的牛马,亦应有实有的言说牛马,既不许言说的假名是有,为何要执幻起的牛马是有?经说:“取相无实,现相亦无”,所以实有相的执着破除,实有相也就不可得。般若弥勒问品说:“遍计无体,依他有体,圆成非有体非无体”。接着又说依他的有体是假名有的,可知缘生的依他起,确是无实自性的。

戊二追会深密教

己一陈疑请释

尔时,胜义生菩萨摩诃萨白佛言:“世尊!我曾独在静处,心生如是寻思:世尊以无量门曾说诸蕴所有自相、生相、灭相、永断、遍知。如说诸蕴,诸处、缘起、诸食亦尔。以无量门曾说诸谛所有自相、遍知、永断、作证、修习。以无量门曾说诸界所有自相、种种界性、非一界性、永断、遍知。以无量门曾说念住所有自相、能治、所治、及以修习、未生令生、生已坚住、不忘、倍修增长、广大。如说念住,正断、神足、根、力、觉支,亦复如是。以无量门曾说八支圣道所有自相、能治、所治、及以修习、未生令生、生已坚住、不忘,倍修增长、广大。世尊复说一切诸法皆无自性、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未审世尊依何密意作如是说:一切诸法皆无自性、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我今请问如来斯义,惟愿如来哀愍解释,说一切法皆无自性、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所有密意”。

胜义生菩萨,是本品问法的代表者。有说他是地上的大菩萨,已契证了诸法的胜义谛理,生如来家,为佛陀的真子,所以叫胜义生。有说他是地前的权小菩萨,因对胜义谛理还生生的没有理解,所以叫胜义生。这时,他以代表的资格出席禀白佛陀说:世尊!我曾经单独的在寂静的山林树下,生起了这样的感想(寻思,是有漏心心所的总名,虽不通于胜义谛,但正当的寻思还是要的,不正的寻思才要不得):第一、世尊曾经以无量的方式,种种的法门,宣说诸蕴的所有自相、生相、灭相、永断、遍知。此之五相,与前胜义谛相品中说的蕴相、蕴起、蕴尽、蕴灭、蕴灭作证五句,稍有出入。小乘学者,不接受一切法空的理论,由于他认为世出世间的一切诸法是实有的。他们把一切法分作两类:一是虚假的,一是真实的。如说我是假有的,而组合假我的五蕴法,却是实有的,如实有的五蕴法也没有,试问依于什么说有假我呢?又如这本书是假的,成这书的纸不能说没得,如无实有的纸,怎会有假的书?又如空花水月是假的,但太空月光不能说没得。所以说“假必依实”。为假所依的实有法,小乘说是真实有的。蕴处界的一切法,各有他的相貌,是为诸法的自相;没有自相,一切法就不得成。生相,是指五蕴的生起。灭相,是指五蕴的消灭。永断,就烦恼说,如在色蕴上生起贪爱,引生后后色法,这是系缚相,断此后,蕴灭尽不起,名为永断。遍知,就认识说,如色,具有什么功德,含有什么过失,来是怎样来的,去又如何去法,他的生灭变化,过患出离,确实了知,叫做遍知。如诸蕴是以五相分别,诸处、缘起、诸食,同样可以这五相去分别他。就是其余的四谛、诸界、念住、正断、神足、根、力、觉支、道支的诸法,佛也曾以无量的方式,种种的法门,宣说他是怎样怎样的,此皆如文可知。

世尊!你不但以五相说过上述的那一切法,而在另一个时期,曾又以五相分别说明一切诸法皆无自性、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世尊!你初期说一切法是有自相、有生、有灭、要永断烦恼、要遍知于苦;第二期说一切法是无自相、无生、无灭,说本来寂静(烦恼现起时,有扰乱骚动的作用,使身心不得安宁寂静,小乘经中所以说要永断烦恼,就因他是精神界的不安定的反动份子。现说他是本来寂静的,还要断个什么呢?)说自性涅槃(有生死的相貌,当然要知他的生来死去,找出他的苦痛根源,诸法本来是不生不灭的,还要遍知个什么呢?)一部大般若经,虽说有六百卷之多,实际只是说了这五相。

如上所说,知道初期转的四谛*轮是有相教,二期转的性空*轮是无相教。有无二教,在言说上看,似乎是冲突的、矛盾的,但从内容上去探讨,实有他的密意所在。胜义生不理解这点,所以就发生这样的问题:不知世尊依着什么秘密的意趣,说了诸法的有相等,又说诸法的无自性等?并且请佛解释这个密意!

胜义生对佛叙述时,只明空有二教,请佛解释时,也应只问空有,为什么只问依何密意说一切法空?不问依何密意说诸法有?这是有理由的:一、胜义生的观念中,认为说有是对的,说空要不得,而且空义甚深难以理解,所以问空不问有。二、说有是合众生性情的,说空是违众生心理的,违则请问,顺则不问,所以问空不问有。胜义生虽是问空,佛却知其爱有,为了逗其所爱,所以下文解答时,就广谈诸法有自性。

己二赞许为说

庚一赞许

尔时,世尊告胜义生菩萨曰:“善哉!善哉!胜义生!汝所寻思,甚为如理!善哉!善哉!善男子!汝今乃能请问如来如是深义,汝今为欲利益安乐无量众生,哀愍世间,及诸天、人、阿素洛等,为令获得义利安乐,故发斯问。汝应谛听?吾当为汝解释所说一切诸法皆无自性、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所有密意”。

胜义生陈白时,曾说心生如是寻思,佛称许他时,也就赞他所寻思的是对的,是如法合理的。余如前品所说可知。

庚二正说

辛一长行

壬一略答当机疑情

癸一依三无性释无自性

子一标

“胜义生!当知我依三种无自性性,密意说言一切诸法皆无自性,所谓相无自性性,生无自性性,胜义无自性性。

一切诸法不出遍计、依他、圆成的三性,就在三性上建立三无性,依三无性,说一切法皆无自性。唯识三十颂说:“即依此三性,立彼三无性,故佛密意说,一切法无性”。此文总标三无性,下文详释三无性义。

诸法无自性教,是佛在般若会上说的,依龙树的见解看,这是佛所说的最澈底最究竟的胜义了义之教,但依本文的观点看,这又是约密意说的不了义教了!其实诸法无自性教,是无所谓密意不密意的,不过胜义生听了不懂,就以为含有秘密意趣了,佛为随顺他的根性,就说是约密意说。诸法是缘生的,小乘学者也承认,但不承认他没有自性。缘生是无自性的,一分大乘学者,说这是秘密意趣,是佛的方便说;一分大乘学者,说这就是究竟了义之教。佛法贵在契机,如果一味的发挥大乘了义之教,不能适合众生的机宜,不但对众生没有利益,即对佛法亦无好处。本经依三性立三无性,约三无性说诸法无性,是对当机说的;般若经说一切法皆无自性,是约综合说的。有说三自性是讲的唯识,三无性是讲的般若,这是错误的。本经说的三无性,是第三时教的见解,不是第二时教的言论,怎可这样分别?若说三性是了义的,三无性是密意的,这倒是可以的!

西藏学者有作是说:般若经中佛说一切法皆无自性,是约世俗谛法说的,非胜义法也是无性。这解释,不但违背解深密经,也出般若经及龙树学之外!因为胜义生问佛依何密意说无自性,同时也问无自性理是怎样的。所以佛约三无性解答时,也就次第的为他解决这两问题。解释第一问题时,说色法、心法、凡夫法、圣人法、杂染法、清净法、世俗法、胜义法、有为法、无为法、乃至无量无边的差别诸法,无不是无自性的,而这一切无自性法,总摄为三无自性,即遍计执的相无自性,依他起的生无自性,圆成实的胜义无自性。解释第二问题时,就说只要是遍计所执的法,决定就是相无自性,只要是依他起相的法,决定就是生无自性,只要是圆成实相的法,决定就是胜义无自性。三无自性,包括了世俗、胜义的一切法,怎可说一切法皆无自性的话,是说的一切世俗谛法而非胜义谛法呢?同时,般若经中说到蕴处界的一切法时,一一都说无事、无性、无体;尤其着重说明一切法空性、法界、真如等的胜义,都是无自性,有智慧者,怎可说世俗谛法是无自性而非胜义谛法呢?

子二释

丑一法说

“善男子!云何诸法相无自性性?谓诸法遍计所执相。何以故?此由假名安立为相,非由自相安立为相,是故说名相无自性性。

什么叫做相无自性性呢?这是在遍计所执相上建立的。为什么说这是相无自性性呢?诸法的遍计所执相,是以名计义、以义计名的名义相应法,求他的实自性,是不可得的。常人错误认识上所觉得怎样的相貌,是由假名所安立的相,不是由自相所安立的相,所以是相无自性性。诸法的本身是这样,不藉名言假说他怎样,这是自相安立的法;诸法的本身原非这样,而藉名言假说他怎样,这是假名安立的法。自相安立者有自性,假名安立者无自性。胜义谛相品说:“有为、无为皆是本师假施设句”。一切法相品说:“如实了知遍计所执相,即能如实了知一切无相之法”,都是说的假名无实义。名假安立一言,唯识与中观应成派的解释不同。应成派说:一切法不论是有体无体的,只要是因缘和合的,都可以名言假安立他。如名假安立的棹子,从外在的形式看,似乎是有的,但一加以分析,并没有实自性的存在。唯识师说:一切法有两类,一是有体的,一是无体的,有体法是自相安立的,无体法是假名安立的。假名安立的是假名有,自相安立的是因缘有,二者极不相同。二家所以有如是差别,由于空宗说的名言安立来得宽,唯识说的名言安立来得狭而已。

“云何诸法生无自性性?谓诸法依他起相。何以故?此由依他缘力故有,非自然有,是故说名生无自性性。

什么叫做生无自性性呢?这是在诸法依他起相上建立的。为什么说这是生无自性性呢?诸法的依他起相,是依其它因缘的力量有的,不是自然而然的自力有的,约非自然有的意思,所以说是生无自性性。依他缘力而有的法,如无明行的行,是依无明的缘力有的,所以行是依他起。唯识说因缘生法,是依他种子现起的既仗藉他缘的力量有,当就不是自然而独立有的了。自然生就是无因生,亦即四生中的自生。自生与自然生稍不同者,无因而忽然现起的,是自然生;有因而与果同,自己生起自己的,是自生。抉择分说,诸行是缘起性的,由因缘力生的,不是自己生起自己,所以是生无自性性。此中意说:因缘力生的依他起是有自性的,现在说他无自性,是无自性生的自然性,不是自相安立的因缘性也没有。

“云何诸法胜义无自性性?谓诸法由生无自性性故,说名无自性性;即缘生法,亦名胜义无自性性。何以故?于诸法中,若是清净所缘境界,我显示彼以为(胜义无自性性),依他起相,非是清净所缘境界,是故亦说名为胜义无自性性。复有诸法圆成实相,亦名胜义无自性性。何以故?一切诸法法无我性名为胜义,亦得名为无自性性,是一切法胜义谛故,无自性性之所显故。由此因缘,名为胜义无自性性。

什么叫做胜义无自性呢?这有两种:一是依他的胜义无自性,一是圆成的胜义无自性。诸法的依他起相,不是自然生的,由自然生是无自性的,所以说名无自性性。即此无自然生性的缘生法,亦得名为胜义无自性性。为什么呢?一切诸法中,假定这法是离垢的清净胜智所缘的境界,佛就显示他是胜义,否则即非胜义。缘力所生的依他起相,是世俗智所缘的境界,不是清净胜智所缘的境界,在胜义谛中没有依他的自性,所以说名胜义无自性性。说依他是生无自性,约从因所生建立的,说依他是胜义无自性,约所生法的当体建立的。

‘我显示彼以为胜义无自性性’的‘无自性性’四字,在文法上看是不通的,如说:是清净所缘的境界,我显示彼以为胜义无自性性,非清净所缘的境界,我亦说为胜义无自性性,这怎么通呢?只可说:是清净所缘的,显他是胜义,不是清净所缘的,显他是胜义无自性性,这才讲得通:可见这四字是多余的。

有说:净智所缘能尽诸障的是胜义;缘依他起不能尽障,所以说是胜义无自性性;然遍计执不是清净所缘,亦不能尽诸障,为何不安立他是胜义无自性性?这不可混为一谈。经中如唯约非清净所缘的境界安立,这的确是一问题;然不是唯约非清净所缘说,也约破除邪分别的意义说,所以不立遍计所执是胜义无自性性。破邪分别者,谓缘依他起相上的遍计执空,数数修习净诸染障时,缘到依他的所依事,于是就疑依他起亦是清净所缘,但在遍计所执相上,并没有这样的疑惑。如缘声是无常,无常是清净所缘的,能对治常执的;而声既不是清净所缘,也不能对治常执。当正缘声是无常时,在无常法上不会起疑,在前陈有法的声上有疑,以为没有声就没有无常所缘,观无常时也就观声。其实,要观声是无常,才能遣除计声是常的妄执,若唯观声是不能遣除声常的计执。所以有分别心,虽可同缘依他遍计,但有偏重不同。偏重于观察后陈法的遍计所执空,就可离障证真;偏重于观察前陈有法的依他起,那就不能离染入涅槃了。因此,依他立为胜义无自性性,遍计不立为胜义无自性性。

为什么说诸法圆成实相是胜义无自性性呢?因一切诸法的法无我性,是诸法的胜义,这诸法的胜义,也可名为无自性性。法无我性,是一切法的清净智所缘,所以是一切法的胜义谛性;法无我性,是离去独立自在的我的自性之所显的,所以是无自性性之所显。由此因缘,所以说他是胜义无自性性,不是胜义本身没有自性,而是约离遍计执后,显了通达说的。胜义谛相品说:“若胜义谛相与诸行相一向异者,应非诸行唯无我性、唯无自性之所显现是胜义相”。所以圆成实相的胜义无自性,是离遍计执所安立的,不是在遍计执外,另有一法为圆成的胜义无性。西藏有学者说;解深密经说真实义是了义的,但不是由于破除所破的诸法我性,叫做诸法胜义无自性,只是心中自然显现的不变圆成实,叫做胜义无自性。这是错误的!因为,不是心中自然显现的不变圆成实,说为胜义无自性的。

唯识学者通常讲三无自性,只注重相、生、胜义的无自性,很少谈到依他的胜义无自性性。其实,三性三无性的关系是:

遍计相无自性

三性依他生无自性三无性

圆成胜义无自性

从三性看,依他是通于二无性的;从三无性看,胜义是通于二自性的;所以依他起不但是生无自性,也是胜义无自性。唯识的研究者,对此不可不深切的注意!

丑二喻说

“善男子!譬如空华,相无自性性,当知亦尔。譬如幻象,生无自性性,当知亦尔。一分胜义无自性性,当知亦尔。譬如虚空,惟是众色无性所显,遍一切处,一分胜义无自性性,当知亦尔;法无我性之所显故,遍一切故。

虚空中的狂华乱坠,是由眼中眩翳所见而有的,实际空中是没有华的;遍计所执的相无自性性,当知也是这样。善幻化师积集草叶木瓦砾等,幻作种种的幻化事业,虽说不是真实的,但由幻术的力量现起的种种幻像,却具有他的客观性,见者也能见到这些,所以不能说他完全没有;依他起的生无自性性,当知也是这样,一分胜义无自性性,也是如此。眩翳喻中以眩翳过患喻遍计执,由眩翳而现起的发毛等喻依他起;颇胝迦宝喻中以清净颇胝迦宝喻依他起,现在又以眼病所见空华喻遍计执,这是不是前后法喻有冲突呢?不然!初喻是约种现说:遍计执相是遍计种,所以喻作眩翳过患,依他起是合能取及所现相,所以是喻所见的众相。次喻是约染净说:本性清净是依他起,现相缘生性、取相名义性,都是遍计执。此喻是约有无说:个人所见余所不见的空华,喻遍计的名义性,众人同见的幻化诸像,喻依他的缘生性。各约一义,所喻不同,彼此没有什么矛盾的。虚空遍一切处而无所不在,所以唯是众色无性所显,不是离了无性的众色,另有一个虚空。一分的诸法胜义无自性性,是由诸法的法无我性之所显现,遍一切处而无所不在,当知也是如此。

子三结

“善男子!我依如是三种无自性性,密意说言:一切诸法皆无自性。

结文可知。

癸二依二无性释无生等

“胜义生!当知。我依相无自性性,密意说言一切诸法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何以故?若法自相都无所有,则无有生;若无有生,则无有灭;若无生无灭则本来寂静;若本来寂静,则自性涅槃。于中都无少分所有,更可令其般涅槃故。是故我依相无自性性,密意说言一切诸法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

上以三无自性说明一切诸法皆无自性;现以二无自性说明一切诸法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

一、依相无自性性的密意说:遍计执不是因果所安立的自相,其体如空花水月的无所有。假使诸法自相是无所有的,当就不能说他有生,生是要有这法才得生,没有,何从生起?所以说诸法无生。无生也就无灭,灭是对生说的,生既不生,灭从何灭?所以说诸法无灭。灭与没有不同,没有根本没得,灭要生起以后,的确见到他有,随又从有还无,方名为灭。这里不是说诸法的本体不生不灭,是就无生灭相说的。有生灭的遍计执相,就要生起种种烦恼的戏论,散乱而不安定了。诸法是无生无灭无自相的,那儿还会生起烦恼?烦恼不生,内心自是寂然安静的,所以说诸法本来寂静。本来寂静的没有烦恼,就不造作一切的行业,行业没有,那儿还有生死的流转?所以说诸法自性涅槃。诸法的遍计执中,若有少法可得,后来可说令其入般涅槃;若都无有少法,试问能以什么令其解脱般涅槃呢?所以如来依这相无自性性密意说诸法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

“善男子!我亦依法无我性所显胜义无自性性,密意说言一切诸法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何以故?法无我性所显胜义无自性性,于常常时,于恒恒时,诸法法性、安住、无为。一切杂染不相应故,于常常时,于恒恒时,诸法法性安住,故无为,由无为,故无生无灭;一切杂染不相应故,本来寂静、自性涅槃。是故我依法无我性所显胜义无自性性,密意说言一切诸法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

二、依法无我性所显胜义无自性性的密意说;圆成实性,望前望后,常常时,怛恒时,都是这样的,所以说诸法的法性,不迁不变、不动不摇的安住着。无为对有为说。有为是有因有果,从缘所生的;无为是非因非果,不从缘生,无始以来,法尔如是,自然如此的。有为诸法的生起,无一不是惑业所生的,所以是杂染所相应的;诸法法性的存在,不是惑业所生的,而是清净无染的,所以一切杂染诸法不与相应。相应是随顺的意思,即承顺于他,随他所转,自己不能主宰自己。不相应,就是不顺于他、不随他转,而自己可以把握自己的。如清净颇胝迦宝与杂染法不相合,即或有时有青黄赤白的染色,从外面反映上去,似乎颇胝迦宝染污了,其实,既没有变,也没有被染污。清净的圆成实与一切杂染的不相应,也是这样。唯识者说:真如法性,不为杂染诸法之缘;虚妄法相,不为真如法性之因。生灭杂染的因果相,纯属依他起,诸法法性的无为安住法,与他毫没有关系。起信论说:无明与真如和合,真妄合作,就生起一切法,生灭杂染的因果,不是不以真如为因的。真如为杂染法因,是随染缘,虽随染缘现起一切,而本身始终如此不变不异,所谓不变随缘,随缘不变的。约不变说,就是不合作不相应的意思,所以与本经所说杂染不相应义,并无冲突。佛以常常时恒恒时安住的诸法法性及不由因生的无为,建立诸法的不生不灭;佛以一切杂染不相应的理由,建立诸法的本来寂静,自性涅槃。所以佛的结论说:我依法无我性所显胜义无自性性,密意说言一切诸法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

心经说:“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法空不与杂染相应叫不垢。净对染说,法空既不与杂染相应,当就说不上清净,所以叫不净。有得有失,可说有增有减,法空中无一法可得可失,所以是不增不减的。当知诸法空相,就是本经说的诸法法性胜义谛相。般若经说诸法无生无灭等,同本经一样的以二无自性说,所以二经的思想是一致的。约相无自性性说诸法性空,是就遮说;约法空所显的胜义无自性性说诸法性空,是就显说。遮遣的空的确无有,显示的空不是没得。离遍计执,必证圆成实,证圆成实,必离遍计执,如光明之与黑暗一样的不能并存。

有闻不生灭等,以为什么都没有了,这是极大的错误!诸法法性,凡愚虽不能见,但决不能说没有;没有,生死中的有情,又何必修行求证?所以本经依二无性释无生等。如净眼中仰观虚空,虽不见空中狂华,但可见晴明的太空,不能说不见狂华,连太空也不见。所以诸法在空其所空后,必有一不空者在。般若说圆成空,约离错误真颠倒,因空所显名为空的,不是圆成的本性也没有,所以二经是同一意趣。

经中为什么不约依他的生无自性性,说一切诸法的无生等呢?一、依他是因缘生法,有生有灭,不能说是无生无灭;在如幻的依他起上,可以生起贪瞋痴的烦恼,扰乱精神不得寂静,所以不能说本来寂静;依他法上既可起惑造业,当然就要招感生死苦果,所以不能说自性涅槃。二、依他的生无自性,是无自然生性,无自然生,就无自然灭,无自然生灭的反面,有因缘的生灭,所以不说。三、依他的胜义无性,是说无胜义的诸法真实性,无诸法的胜义性,即有生灭等。四、有的众生听了诸法无生无灭,就拨无因果的毁谤一切,佛对这类有情说法,不能说没有生灭,所以不约依他的生无自性,密意说言一切诸法无生灭等。

集论说:“于遍计所执自性,由相无性故;于依他起自性,由生无性故;于圆成实自性,由胜义无性故。又于彼说言一切诸法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依何密意说?如无自性,无生亦尔;如无生,无灭亦尔;如无生无灭,本来寂静亦尔;如本来寂静,自性涅槃亦尔”。此约三无性说无生等,与本经所说不是相冲突了吗?不!他是约依他的无自然生说无生无灭的。无自然生,就无自然灭,无自然生灭,就无自然烦恼,无自然烦恼,就无自然的生死,所以说他也是不生不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

性空者虽说缘起性空,无生无灭,但幻生幻灭,还是有的。自性有者指责性空者说:若如你说一切法空,不是没有世间法了吗?龙树说:“以有空义故,一切法得成”。世间一切法是缘生的,缘生就是无生,无生而无所不生,所以缘生的幻有相貌是有的。中论又说:“诸法不自生,亦不从他生,不共不无因,是故知无生”。破斥了自、他、共、无因的四生,显示诸法的缘生,不是没有四生,就真的一切法不生。

壬二广显如来教义

癸一总标

“复次,胜义生!非由有情界中诸有情类,别观遍计所执自性为自性故,亦非由彼别观依他起自性及圆成实自性为自性故,我立三种无自性性,然由有情于依他起自性及圆成实自性上增益遍计所执自性故,我立三种无自性性。

三性三无性,不是割裂分开的,所以佛对胜义说:非由有情界中各别观待三种自性的次第,遣除三性立三无性,因为不但相无自性能遣除依他与圆成,以此二者是不可遣的。既不是各别观待三性立三无性,那是怎样建立的呢?是由诸有情类在依他及圆成上,不能理解因果的缘起相、诸法的寂灭相,生起增益的遍计执,佛才立三种无自性性。缘生的如幻相,诸法的真实性,有情不能正确的理解,所以就执为实有,成为增益的遍计执。一切法,不出有漏的杂染法,无漏的清净法,而众生所执的也就在此;但所执的与生灭的有为,不生灭的无为不相合,所认识的染净与世间的杂染,出世的清净不相同,所以说为遍计的增益执。增益执对损减执说,一般的有情,起增益执的多,生损减执者少。如高山、深水、地球、虚空,谁都说是有的。损减执大抵是学佛法的人走错了路,或哲学者研究不出真理,就拨无一切的说什么都没有。现就众生在依他生死、圆成涅槃上,起颠倒的错误执着,而说为增益执的。三无自性的建立,是为遣除错误颠倒的遍计执,以显如幻行相的依他起、诸法法性的圆成实的。

癸二别释

子一起遍计性执故成生死

丑一迷依圆事

“由遍计所执自性相故,彼诸有情于依他起自性及圆成实自性中,随起言说如如。

生死流转的动力是遍计执,要解脱生死,必须通达遍计的无性,不能如实了知诸法的无性,生死就不能了,所以无性为解脱的根本。佛说法的目的,是令众生了生死,所以先指出生死的原因,后说明解脱的方法。譬如倒树,根砍伐了,树就倒了,若唯砍枝,不特树不能倒,且因枝叶的砍伐,还会越发茂盛起来。了生死也是如此,所以特取遍计执为说教的对象。

圆成是离言说性,依他在乱相显现能引有情生起言说的这方面讲,是有言说性的,在为圆成的真实性这方面讲,是无言说性的。不过知道幻化行相的如幻,而假起言说,也是可以的,所以就依、圆的不相离性说,又都可说有言说。但众生为遍计所执自性蒙蔽真知的关系,不能了达行相的如幻相,诸法的离言性,所以就迷惑了依、圆,而起如是如是的言说。实际,众生只能迷缘起的依他,不会迷真性的圆成,不过迷了缘起相,真实性也就迷无所知。如在黑夜,误认绳(依他)为蛇,绳的真相固迷惑了,蛇(圆成)的真性也错认了。离言说的真实性,是在缘起的依他法上显的,依他的言说性离了,当下就是诸法离言的真实性。唯识说有依、圆的两种离言说性,即据于此,其实是一离言说性。

丑二起遍计执

“如如随起言说如是如是,由言说熏习心故,由言说随觉故,由言说随眠故,于依他起自性及圆成实自性中,执着遍计所执自性相。

如如是显所说非一,由如是如是的随起种种的言说,所以重言如是如是。由诸不同的言说,就成就了三种因:一、由言说熏习心:能遍计计于所遍计而生起种种的言说,是以意识为主的。六识认识六境起诸言说,就有言说的种子,熏习在阿赖耶识中。一切种子心识里所有的名相分别言说戏论习气,即此所说的遍计执种。遍计种是有漏的,没有遍计,有漏种也就没有。熏习所所遗留下来的遍计种,能引未来的能遍计的眼等六识、所遍计的色等六麈的生起。这样,就成熏习、现起、执着,熏习、现起、执着的循环不息。二、由言说随觉:人类以意识了别境时,就随起言说;较人次一等的猪马牛羊等,明白而深刻的认识境时,虽不能很爽快的起诸言说,但因有遍计执存在的关系,不能说他们没有言说,这就是言说随觉。三、由言说随眠:比牛马更次一等的昆虫蚂蚁等,不但不能发言,就是见闻到的一切,也不能认识清楚,然因含有名义性的遍计所执关系,仍是有言说,这就是言说随眠。有说:随眠是种子,随觉是现行,此与本经本义不合。余译每句下都有一心字,若与下文说的“言说不熏习智故”的三句有三个智字对看,似较本译译得好些。一切众生有言说熏习、随觉、随眠,所以于依圆二自性中,执着遍计所执自性相。

丑三受生死苦

“如如执着如是如是,于依他起自性及圆成实自性上,执着遍计所执自性;由是因缘,生当来世依他起自性;。由此因缘,或为烦恼杂染所染,或为业杂染所染,或为生杂染所染。于生死中长时驰骋,长时流转,无有休息。或在那落迦。或在傍生,或在饿鬼,或在天上,或在阿素洛,或在人中受诸苦恼。

初三句,牒前执着,显生死流转因;后诸句,正明能执,显生死流转果。

由上如是执着的因缘,就生起当来的依他起自性──圆成是不生不灭的法,所以生起法中不谈他,而为三杂染所染。杂染是清净的反面,不特恶性是杂染,善及无记的二性也是杂染。杂染中的主体是烦恼,与烦恼相应的杂染法,叫相应缚;缘缘生如幻的行相,增加错误的认识,多生许多的烦恼,叫所缘缚。烦恼活动起来,扰乱身心不安,所以名为杂染。身口意的动作叫业,由动作而有存在的潜力,叫业杂染。业有色无色界的不动业,欲界人天的福业,三恶趣的非福业。苦的结果叫生,生起的苦果是染污的惑业所感,叫生杂染。三杂染,即依他的十二缘起,无明、爱、取是惑杂染,行、有是业杂染,余支是生杂染。众生为三杂染所染,所以就在生死苦海中,如狂马似的长时驰骋、长时流转,没有片刻的休息!

那洛迦译叫地狱,在地球之下,如人世的牢狱,故名。实际是无乐的意思,所以译做苦器。经说的八寒地狱,在地球的北极;八热地狱,在地球的南极。傍生有译为畜生,我国指家畜的六畜叫畜生,这不能总摄傍生界,译为傍生,就是以他的行相而得名的。鬼有多种,大别为三:一、东狱、关帝、土地、城隍,是有福德的多财鬼;二、有子孙祭祀而次于多财鬼的是少财鬼;三、无人祭祀而常为饥饿所逼的是无财鬼。饿鬼就是指第三的一类。天上是指的天趣,我国对于天的观念,以为有个固定的地方,其实是没有处所的,不过他们的福报,胜于人等的诸趣,所以叫天。天的本意是光明,古代说的闪电,太阳的神秘,光明的显赫,都是此意。阿素洛是阿修罗,印度说素洛、提婆是天,有自在意。阿字译无,所以叫非天。他的福报与天相等,但因好胜心强,憍慢心大,居大海中,不属天摄。有译非端正,因此趣男性丑陋而得此名。人中就是人类,有特殊精神活动的功能,名人。天、人、阿素洛,是三善道;地狱、傍生、鬼,是三恶道。六道有情,各有不同的苦痛,所以说受诸苦恼。

子二说诸法无性教令解脱

丑一转方便*轮

寅一教所被机

“复次,胜义生!若诸有情从本已来,未种善根,未清净障,未成熟相续,未多修胜解,未能积集福德、智慧二种资粮。

佛转*轮,有以显了说,有以隐密说。显了说的是究竟*轮,隐密说的是方便*轮,这里说的,就是转的方便*轮。迷依、圆事,起遍计执,受生死苦,是说的总相,而众生的根性不同,所以又不得不说隐顺机宜的法。六趣中的有情,属三恶趣的,苦多乐少,没有解脱的机会;是阿素洛的,疑惑心大,不能信受解脱的方法,自更少得解脱的。在天上的,乐多苦少,忘了世间还有不如意事,所以不求解脱。人间是苦乐参半的,且易受逼恼的激动,勤修妙行,所以人类得解脱者特多,佛也特别欢叹人生,重视人生。美满的人生,是有情中的特胜,诸有求解脱者,应把握住人生,不要让他空过,“空在人间走一遭”,是不值得的;“一失人身,万劫不复”,是很可惜的!方便*轮所被的机宜,是五事未具的有情,现在略述五事于下:

一、未种善根:根有发生增长的作用,就是因,如花草树木的根,有抽枝、发叶、开花、结果的功能性。能生长世出世间的善法因性,叫善根。无贪等的三善根,除造五无间罪的阐提有情不具外,是一切有情所具有的。此说未种善根,是未种出世解脱的因性,若以出世的动机,修习出世的善行,熏成所有的功能性,是为善根。假使不以求解脱的心修诸善行,虽以三千大千世界的七宝,布施有情,也不得名种善根。经说:“以世间心守持二百五十戒,非解脱因;以出世心持戒,虽持五戒或一画夜之八关齐戒,名种善根”。

种善根是种菩提因,为求个人的解脱,修诸出世的善法,是种声闻菩提的善根;为求自他的解脱,修习六度与万行,是种无上菩提的善根。后期大乘经中说种姓叫种善根,即修声闻法者,是声闻乘的一类人;修菩萨法者,是菩萨乘的一类人,所以有声闻、菩萨的差别。法华经的“佛种从缘起”,即是说的由闻法读经的因缘,可以种下成佛的种子。舍利弗、日犍连,过去都曾发过大菩提心,后因忘记自己有佛种姓,才退为声闻。到了法华会上,佛明白的点示他们,说他们具有如来种姓,他们才知自己有成佛的希望。如乞丐的衣内藏有明珠,自不知之,后由亲戚告诉,始知自己具有财宝,未曾受用。唯识说种姓是本有的,有佛种姓就得成佛,是声闻种姓只可成声闻。此与“佛种从缘起”的思想,是不相同的。

二、未清净障:障有惑、业、苦的三障。此本每一有情所具有的,现说为障,是约强有力的烦恼,五无间的罪业,三恶趣的苦报说的。有此,就受限制,不能学佛修行,但主要的在罪业。如荆棘丛中,长不起美丽的花果。所以心不清净的众生,不能积集善根。

三、未成熟相续:相续是有情的身心,没有把他调成出世解脱的,叫未成熟相续。相续未熟的有情,难调难伏,不说没有种善根,就是种了善根,也不能成为解脱的法器。如生牛皮,要想随意的做成各种事物,是很困难的。

四、未多修胜解:胜解,是对如来开显的因果事理,流转还灭的真义,获得坚强不拔的理解,不为任何天魔梵的邪说所动摇、移转。有了这样的胜解,就可勇往直进的修学佛法,不中道而返了;不然,难免为邪见所动摇,而不能获得解脱了!

五、未能积集福德智慧二种资粮:智慧是通达诸法真理的,福德是诸功德的源泉,修行者所求,在此。福智二者,是入佛道的唯一资粮,没有他就不能到达佛果。如从此到彼,须时五天,行者就得充分的准备五天资粮,否则,不特不能到达目的地,且有困毙之虞!有说:智慧是通达真理的,没有固不行,福德有无,有何关系?不然,经说:没有福德,不说不能成佛,就是成佛,亦只成一寡头佛!大小乘学者,虽都需集二种资粮,但小乘的福智小,菩萨的福智大,二者略为不同。

寅二应机说法

“我为彼故,依生无自性性宣说诸法。

佛对五事未具的有情,不能直接的叫他发菩提心,成等正觉;只好对他依生无自性性的道理,说诸法要,使能理解无明缘行等的因果相生之义,去除无因、常因的执着。这样,可知无性的言教,不唯是二时教中说的,初时教中也曾谈到。所以讲有时讲空,讲空时讲有,空有是不相离的,不是敌对不相融的两法。

寅三闻法得益

“彼闻是已,能于一切缘生行中,随分解了无常、无恒,是不安隐变坏法已;于一切行,心生怖畏,深起厌患,心生怖畏,深厌患已;遮止诸恶,于诸恶法能不造作,于诸善法能勤修习。习善因故,未种善根能种善根,未清净障能令清净,未熟相续能令成熟,由此因缘,多修胜解,亦多积集福德智慧二种资粮。

五事未具的有情,听佛说了生无自性的教法已后,就能在生灭流动的十二因缘的一切缘生诸行中,随分解了他是无常、无恒,是不安隐、变坏之法。常是不变的意思,恒是永久的意思,二者没有差别。不安隐是苦的意思,变坏法是不坚固的意思。小乘经中还加一句不可保性。无常就是苦,如老苦,就在无常演变中表现的;如永久不变、恒常如是,就没有苦痛可言。三法印中的诸行无常,包含着诸受是苦,就知苦与无常有着怎样连带关系了。由于了解因缘生法是无常败坏的,所以对生死中的缘生诸行,就甚深的感到怖畏,而起厌患之想,不再起贪恋之心。怖畏不能解决现实的苦痛,于是就考虑到怎样解决生死的过患,考虑的结果,认为唯有从遮止诸恶下手,对于一切的恶法不再造作,而于一切的善法能动修习。由勤修习诸善因故,就渐渐的具足五事,其义如文可知。

丑二转究竟*轮

寅一为当机利根直示深密教

卯一教所被机

“彼虽如是种诸善根,乃至积集福德智慧二种资粮;然于生无自性性中,未能如实了知相无自性性及二种胜义无自性性。于一切行未能正厌、未正离欲,未正解脱、未遍解脱烦恼杂染,未遍解脱诸业杂染,未遍解脱诸生杂染。

此中当机,即闻生无自性教而具五事的有情。彼诸有情虽能具足五事,但还没有获得究竟解脱。依位次说,只是资粮位的菩萨,对于佛法只做到一点闻思工夫,尚未正式的修观破惑。所以在生无自性性中,不能如实的彻底的了知相无自性性及依、圆的二种胜义无自性性。初时教中,没有说遣除遍计执的相无自性性,尤其未曾指出众生共同增益妄计的执着根本,所以他们不解相无自性性是什么。二种胜义无自性性,是离遍计执的相无自性性之所显的,既未能如实的了知相无自性性,当也就不能理解二种胜义无自性性是什么。所以这类有情,于一切无常无恒的缘生诸行,虽曾生起怖畏,深为厌患,但未能正式的厌离,因为名义相应的妄计未能击破,二无自性未能彻底理解的关系。离欲,不但是离欲界的烦恼,即色无色界的爱欲也要远离。无常诸行,没有正式厌离,三界贪欲,自也不会正离。没有正离三界的贪欲,业种就未枯干,生死也没有了,所以未能获得真正的解脱,未能遍得解脱烦恼、业、生的三杂染,只是不起重惑,不造无间罪业,不堕恶趣受生罢了。

卯二称机说法

“如来为彼更说法要,谓相无自性性及胜义无自性性。为欲令其于一切行能正厌故,正离欲故,正解脱故,超过一切烦恼杂染故,超过一切业杂染故,超过一切生杂染故。

佛转究竟*轮中,所以说相、胜义二无自性性,为的是令未正厌离的能正厌离,未正离欲的能正离欲,未正解脱的能正解脱,未遍得解脱三杂染的能究竟的超过一切烦恼、业、生的三杂染。

上面胜义生请问时,似说初时教是有自性,二时教是无自性,但从这段文看,初时教中,佛对五事未具的有情,说生无自性性教,二时教中,佛对五事已具的有情,说相、胜义二无自性性教,并没有说生无自性性,这是什么道理?无自性教,初二时中都曾谈到,惟范围有广狭而已。所以有主初时说自性有,二时说自性无,是不正确的。真正的般若教,是综合的说诸法无自性,根本没有分开说这是什么无自性,那是什么无自性。

般若经说的诸法无自性,有遮显的两面:对执有实自性者说诸法无性,是遮;对离遍计执、通达胜义谛者说无自性,是显。这边遮去,那边就显,不遮就不显。观察诸法的真实性,不是破除依他起,只要遍计执遣,圆成实显,依他不起,这就对了。若约遍计、依他二自性说,遍计是所破,破此所破,依他即不生。

卯三闻法胜利

“彼闻如是所说法已,于生无自性性中,能正信解相无自性性及胜义无自性性,拣择思惟,如实通达;于依他起自性中,能不执着遍计所执自性相。由言说不熏习智故,由言说不随觉智故,由言说离随眠智故,能灭依他起相;于现法中智力所持,能永断灭当来世因。由此因缘,于一切行能正厌患,能正离欲,能正解脱,能遍解脱烦恼、业、生三种杂染。

彼诸有情听了佛说这样的法后,就通达真如胜义法无我性,而解脱生死的痛苦了!为什么呢?因他在如幻行相的依他生无自性性中,对相、胜义的二种无自性性,能够生起正确的信解,而如理的拣择思惟,如实的了知通达。拣择就是抉择,抉择到善的保存,恶的踢出。抉择思惟,在加行位;如实通达,在见道位。有说:暖顶位中修四寻思,是抉择思惟;忍世第一位中修四如实智,是如实通达。于依他起自性上,了知他的行相如幻,迷惑者不真实,就不生起遍计所执自性了。不过初修时,所认识的同前一样,只是心中印定,了知是不真实罢了。如镜中的人影,幼稚的小孩,不知是外相的反映,以为镜中真有个人,后来长大知识开了,虽知不是真人,但在认识上仍与从前一样的把他当作人,不过由智慧了知他是无实罢了。

在行相上起诸言说,是由不知他的无实,若知似有非实,就不会生起执着,执着不生,就不起言说,言说不起,遍计熏习就没有,乃至于名言上不起随觉,离言说随眠。所以说由言说不熏习智故,……能灭依他起相。此所灭者,是指未来,非指现在。所谓仅证有余依涅槃,未证无余依涅槃。所以,在现生的依他法中,由智慧力的任持,能永断未来世的遍计执种的因性。因此,彼诸有情,于一切无恒无常的缘生诸行法上,能正厌患、离欲、解脱,也能遍得解脱烦恼、业、生的三种杂染。

初时教重在诸行无常,二时教重在诸法无我。缘生诸法皆无自性,自性与我的意义相似。我有常住的、整个的、真实的、自在的诸义,自性亦然。所以般若说诸法无自性,就是诸法无我义。在一一法上荡除我性,通达诸法无我,就得解脱,若只了解人无我,生死是不能解脱的。般若会上少谈无常、苦,这因初时教中,众生已听了很多,现在只要准备资粮,加功用行的向佛道迈进就可以了,无须再说这些。二时教中,除广谈诸法无我,涅槃寂静也少谈。这因理解了诸行无常,通达了诸法无我,自然就契证寂静涅槃。离了无常、无我,另求诸法的寂灭性,是绝对不可得的。有人误会二时中,只谈遍计空,未说依、圆有,因此就说他是不了义的;其实二时教中,不但遣其所遣(遍计执空),亦复显其所显(圆成实有)。假使唯就遣除遍计执明空,是约分别说的,如果是就遣遍计执、灭依他起、证圆成实说,是又约重要点说的了!

寅二为传闻钝根再说显了教

卯一约根机利钝于一成三

“复次,胜义生!诸声闻乘种性有情,亦由此道此行迹故,证得无上安隐涅槃。诸独觉乘种性有情,诸如来乘种性有情,亦由此道此行迹故,证得无上安隐涅槃。一切声闻、独觉、菩萨,皆共此一妙清净道,皆同此一究竟清净,更无第二。我依此故,密意说言唯有一乘,非于一切有情界中,无有种种有情种姓,或钝根性、或中根性、或利根性有情差别。

般若会上佛所直示的深密教,当机的利根有情,当下就领会得益;但辗转传闻的钝根有情,不能立即理解深密大教,乃使我佛又费一番唇舌,重为他们诠释解说。

这时,佛又叫声胜义生说:诸声闻乘的种姓有情,诸独觉乘的种姓有情,诸如来乘的种姓有情,都是由这一大道、这一行迹,以证得无上安隐的寂静涅槃的,并不是声闻乘走的是一条路,独觉乘走的又一条路,如来乘走的更是一条大道。此道此行迹,是学佛者所悟的真理,悟此就得解脱。真理是由实践力行所悟证的,所以叫此道此行迹。如来观察缘起,体悟诸法真理时,说是发现古仙人道、古仙人迹,可见这不是佛陀的创造,只是释尊的体见发现。我们现在循此道迹而行,也不过是踏古仙人的道迹前进而前进罢了。这是指的什么?即前说在依他的缘生法上,离去遍计所执自性,而体悟诸法的寂灭性。声闻、独觉、菩萨三乘所行的大道,是同一妙清净道,因而所到达的目的,也同此一究竟清净,更无第二清净大道,可以了生死得解脱。所以佛就依据法无我性的密意,说是唯有一乘,并不是说一切有避孕药界中,修行的有情,没有种种的有情种姓。如钝根的种姓,中根的种姓,利根的种姓差别。据此可知:所走的路虽同,能行的人有别;约所行的道同,说唯有一乘,约能行的人异,就说有三乘。声闻乘的根性依此道迹通行,叫声闻种姓;独觉乘的根性依此道迹通行,叫独觉种姓;如来乘的根性依此道迹通行,叫如来种姓。如一条大道,人行叫人道,马行叫马路,大王行叫大王路,路虽唯一,由三类有情行,就成三种名称。

一般的说,本经是与唯识思想接近的。不过依三乘同证法无我的文义看,真正的唯识学者,是不承认的,因他们主张:小乘唯证人无我,得我空真如,大乘才双人法二无我,得我法二空真如的。唯识者认为:离心外境的遍计执,是根本的法我执,依此引生我见,我见依法我见生,萨迦耶见断了,通达无我,脱烦恼障,而得解脱,所以小乘行者,毋须修唯识观。不修此即不能破外境的遍计执,证法无我性。本文虽说同一清净道,同一究竟清净,实际只有大乘才能彻底的破除法我,小乘只破法我的一分,通达法空的一分而已。

龙树中观学说生死的根本是无明,无明不明缘起如幻,执着诸法真实,所以流转生死无有出期。若破诸法实有的自性执,就可超出生死而获解脱。所以本经说的三乘同得法无我,与中观思想近。不过声闻、独觉破除了名义相应建立的法我,就入安隐寂静的无余涅槃;菩萨却更修习六度万行,广集福智资粮,圆满无上功德,是为三乘圣者的差别。龙树的思想理论,是由般若经来的,本经是解释般右的,所以二经的思想是相合的。般若经说:“若依声闻乘而得解脱须学般若,若依独觉乘而得解脱须学般若,若依菩萨乘而得解脱须学般若”。三乘同学般若,可见三乘是同证法无我的。金刚经说:“若着法相,即着我、人、众生、寿者”。如说二乘不破法我,敢说他的人我也未破除,若破人我,法我也定破除。譬如烧车,木轭车轮,亦同烧毁。

法华经等说一乘究竟三乘方便,深密经等说三乘究竟一乘方便;论师们,如龙树是侧重在前者,而无着又侧重在后者。所以这是一个难决的问题,也是学者们诤论的焦点。般若经中对此作较活动的说:诸天下降时,帝释称赞成般若功德的广大,使未发菩提心者,发菩提心,已入涅槃者不必。不过能发菩提心,我也随喜,所谓上人更求上人法,是最好的。实际,能不能成佛,就看有没有回向心,有回向心就可成佛,无就不得成佛;但当时回向而结果不回向的也有,这就要以般若所说为对了。法华会上,佛陀显示一乘,而增上慢者退席,剩下在座者,都有回小向大的心,所以佛说:“唯有一乘法,无二亦无三”。深密经不但谈大乘得益,也说小乘得果,是大小共闻的教典。如他们过去是发了小乘心的,现闻此法就可得小乘果;过去是已证小乘果而欲发菩提心的,现闻此法就可回小向大趣于佛果,所以一乘是佛密意说。如此,一乘究竟也罢,三乘究竟也罢,都是随顺不同的机宜说的,离了众生,说一乘,谈三乘,都很困难!

有发菩提心向坦荡的佛道前进者,有发厌离心向涅槃的解脱道前进者;有可能成佛者,有不可能成佛者。说到这点,就涉及种姓问题。有成佛的种姓就可成佛,无成佛的种姓就不能成佛。楞伽、涅槃经中,以如来藏说一乘,一切众生有如来藏,所以凡有心者,都可成佛。心是缘起法,缘起法的真实性是佛性,依此佛性,说一切众生平等。有的经典,在缘起上建立佛性,即缘起是空性,即空性是缘起,现空交融,二谛无碍。就空性说,一切是平等,就缘起说,一切有差别。见佛闻法修行证果,莫不有赖于因缘和合,所以平等不平等是一问题,因缘和合不和合,是有千差万别的。如来十力中的知根力,就是了知众生或自力、或他力,或自利、或他利,或悲心薄弱、或悲心坚强的根性差别的。总之,胜义性空中,没有三乘的差别;缘起幻相上,可有三乘的差别。缘起的因缘和合,既可说有三乘,那末,因缘与声闻和合成声闻,与独觉和合成独觉,与如来和合成如来,怎可说声闻、独觉的种姓不能成佛呢?是的!不过,因缘和合到相当时,也有转不过来的可能的,所以虽说成佛的法与成佛的因缘和合,也没办法。发了二乘心的人,在过去就熏成坚强不拔的自求解放的自利心,经多番生死后,非获得解脱不可,任你怎样的对他说大乘法,他总不会转心向大的。所以侧重缘起法上建立成佛的可能性,在理论方面,自然就说到三乘究竟。侧重具有佛性上建立成佛的可能性,在理论方面,自然就走上一乘究竟的大道上去了!

阿含经中以正见缘起显八正道,入无余涅槃叫一乘;或以三乘同修四念处而得道果叫一乘。本经以三乘同遣遍计执、灭依他起、证圆成实,叫做一乘。说虽不同,其义是一。法华经的二乘未来能成佛说一乘,就是二乘圣者没有完成佛果时,所断的烦恼,所悟的真理,所证的极果,都是不澈底的;要断、悟、证得到圆满究竟,才是一乘。此说与深密、阿含都不同。

天台、贤首的学者说本经是权教一乘;法华、华严说的是实教一乘,其实只有所指的名义不同,并无什么权实差别。深密经虽说一乘,重心在三乘,法华经说一乘,就注重一乘。约三乘同证法无我,同得一解脱,同断烦恼障,而所知障为二乘所不断说,与龙树中观的思想,完全是吻合的。所以本经判的三时教与余经所判不同。余经说第二时教是不了义的,本经说第二时教是究竟了义的。因为,第三时教说的就是第二时教的教法,不过说的方式不同而已。

“善男子!若一向趣寂声闻种性补特伽罗,虽蒙诸佛施设种种勇猛加行方便化导,终不能令当坐道场证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何以故?由彼本来唯有下劣种性故,一向慈悲薄弱故,一向怖畏众苦故。由彼一向慈悲薄弱,是故一向弃背利益诸众生事;由彼一向怖畏众苦,是故一向弃背发起诸行所作。我终不说一向弃背利益众生事者,一向弃背发起诸行所作者,当坐道场,能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故说彼名为一向趣寂声闻。若回向菩提声闻种性补特伽罗,我亦异门说为菩萨。何以故?彼既解脱烦恼障已,若蒙诸佛等觉悟时,于所知障,其心亦可当得解脱。由彼最初为自利益,修行加行脱烦恼障,是故如来施设彼为声闻种性。

说一乘,必然就要讨论到声闻能不能回小向大的问题,本文就是明此。声闻的种类很多,有说有四种,有说有三种,有说有的是佛菩萨变化的,如法华会上的小乘:他们为了化导声闻,一切行动、仪式,都同小乘,领导小乘踏上佛菩萨的大道,所谓“内秘菩萨行,外现声闻身”者,即此。变化的声闻,回小向大时,真实的声闻,也就随着转入大乘!本经说有回小向大及不回小向大的两类声闻。

善男子!佛叫声胜义生说:若有一向已来,就一心向自了自度的解脱路上走的趣寂声闻种姓的补特伽罗,后来虽蒙诸佛菩萨利用种种方便感化教导他,劝他发菩提心,行菩萨道,证无上觉,但结果终不能使他坐于道场,证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这是什么道理?这因他们本来只有下劣的种姓,一向就是慈悲薄弱、怖畏众苦的。下劣种姓,就是钝根种姓,一味的只求自利,不为利他而发心。唯识说这类有情的阿赖耶中,无始来就具有小乘的无漏种子,与菩萨不同。瑜伽本地分约种子的有无,判别是否下劣种姓。趣寂的声闻,唯有二乘的无漏种子,证到二乘的极果,不再求上进,所以不能证得无上菩提。抉择分约能不能断障,分别是否下劣种姓,若破烦恼障,不断所知障,就是趣寂的声闻种姓,不能悟入唯识性,不能证得圆成实,不能当坐道场。本经的种不种善根,分别是不是声闻种姓,种了菩萨善根的,就可回小向大,否则,就不能证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了!

趣寂的声闻种姓,由于一向慈悲薄弱的关系,对于利益众生的事业,就一向弃背,不闻不问,国家民族,社会公益的事,也同样的不理不管,只是一心一意的专求个人的解脱。由于一向怖畏众苦的关系,对于发起大心,作一切利益众生的加行,就一向弃背,提不起劲来去行,只是一味的要求摆脱个人身上的、自然界中的、人事关系的种种痛苦。因为如此,所以佛终不说这类有情,当来能坐道场,能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因为如此,所以佛说彼等叫做一向趣寂的声闻种姓。

印度的民族,到山林树下,修习苦行,自求解脱,不问社会公众事业者很多,为了适合这般人的性情,佛就说小乘法,而在当时确曾极一时之盛的。真正的大乘菩萨,不论听过佛法没有,对于人类、国家、社会的事业,都很注重。龙树说这种人,无量劫中,就积集了大乘功德,他们一面以慈悲心为人群谋福利,一面以厌离心怖畏众苦。如慈悲薄弱,纵说是大乘,但是否菩萨,仍是问题。不错,慈悲薄弱的不能度生,怖畏众苦的唯求解脱;但菩萨度生,也怖畏众苦的,因为自己不切感身心的痛苦,是不会发心度生的。如上说在缘生行中,解了无常无恒是不安隐的变坏法,就在一切行上心生怖畏,深起厌患,可见菩萨也畏苦的。不畏苦,不但不是小乘,且也不是大乘,纵然一向慈悲,只是世间的慈善家而已,与佛教的无缘大慈,同体大悲,相差得很远。不过,悲心不具而一向怖畏众苦的有情,走上消极的小乘道路,也是必然的趋势。世间的一般宗教,也谈到人世的苦痛,要求离开苦痛的人世,上升天国去,是为最好的左证。所以他们遇到小乘,自然而然的就步入小乘之门了!

佛又对胜义生说:若有一类回向菩提的声闻种姓补特伽罗,我也会以另一种的方式,说他是菩萨。这因他们在证罗汉时,既已解脱了烦恼障,现得佛菩萨为他的增上缘,觉悟他、感化他,于是他对未曾断的所知障,也就可以得到解脱。分别俱生的烦恼,唯识叫做续生烦恼障,是生死相续的动力,解决了他,就截断了流转的苦因。龙树说我法二执都是烦恼障,有此就生死相续,离此就还灭解脱。所知障,唯识说是十地断的二十二种愚及其粗重,龙树说是残余的习气。

大小乘中,说发心到了某一阶段,种习成性悄易变更时,有一位次,叫做性地。未到性地前,声闻种姓,可以转为缘觉种姓,如来种姓;到性地的忍及世第一位后,一刹那入于见道,就再没有时间让他转心向大的了。回小向大,不仅在发一念心,主要是与生死有关的,二乘人虽了生死,但未了润生的惑业,怎能回小向大?但以中观、唯识见说:见道后未入无余涅槃前,不但初果,即二、三果,都有回心的可能,若灰身泯智入无余涅槃界中,那就再也没有回心的希望了。楞伽等说:声闻种姓的有情,就是入了无余涅槃,仍可回小向大。以其正入无余涅槃时,为定力所持,就如吃醉酒一样,不知什么叫做回心;但一出定,遇到某种特殊因缘,就可回小向大,证无上遍正觉了!

回向的声闻,既可称为菩萨,为何又称他声闻种姓呢?因他在最初时,为求自己利益,勤修种种加行,解决招感生死的烦恼障,佛才施设他叫做声闻种姓。后来他回小向大,是因过去发过菩提心的关系。发菩提心已,又因别种因缘,忘了自己是菩萨,这才退做小乘声闻。到了现生,久闻佛法,把潜在内心隐覆未彰的大乘善根激动起发了,于是就回小向大求无上正觉。

主张三乘究竟一乘方便的唯识学者,到了这时,就答法华的责难说:声闻有如上的两类,你说的回心声闻,只是我说的过去发过菩提心的,可以回向菩提的声闻种姓,并不是一向自求解脱的趣寂声闻种姓。主张一乘究竟三乘方便的台贤学者,到了这时,也对唯识者说:深密会上,佛于一乘开说为三,是恐钝根众生不能担当一乘大法而方便说的,你把佛的方便,当作究竟,怎么可以?所以这两大思想的壁垒,始终是森严的对立着的!

卯二约意解差别隐空说有

辰一总标

“复次,胜义生!如是于我善说善制法毘奈耶,最极清净意乐所说善教法中,诸有情类意解种种差别可得。善男子!如来但依如是三种无自性性,由深密意,于所宣说不了义经,以隐密相说诸法要,谓一切法皆无自性、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

依法无性说唯一乘,是第二时教的思想;约根性差别说有三乘,是第三时教的思想。然佛为什么要说第三时教,正是这里所要说明的。

善说善制法毗奈耶,测师读作:善说,善制法,毗奈耶。如此读断,是不通的。法,梵文叫达摩,毗奈耶,中文叫调伏或灭。法、毗奈耶的大义有二:一、人生的一切行为活动,如法合理、顺乎道德律的,叫法。经说的“八正道”,或“法尚应舍,何况非法”等,都是指此。不正当的行为,止息下来不作,这是毗奈耶的作用。可说:法是重在善的行为实践方面;灭是重在恶的行为不作方面。二、体悟诸法缘起的真实性,通达普遍一切的真实相,是法。纠正错误的见解,指导合法的行为,是毗奈耶。有说:法是重在理论方面,灭是重在实践方面,其实是各具上述两义的。佛所说法,不特文义巧妙,能持胜德,且很合乎道理,所以是善说法。佛所制戒,不特不是随便的制立条文,令人难守,而实是人类所当学习的所在,所以说是善制。意乐,是做事的内心动机,含有胜解欲的意义。佛说法的动机,是受利生的悲智所激发,所以是最极清净的意乐。最极清净是对未极清净及不清净说的。凡夫的意乐,含有错误的染污性,所以非清净;三乘圣者的意乐,清净而不究竟,所以非极清净。有说:具寻思说法,是染污意乐,不具寻思说法,是清净意乐。佛是无寻思说法中的胜者,所以是最极清净的意乐。佛陀说法,瑜伽论中说要与四种相应,方名善教法:一、这法能令有情趣于寂静,证得有余依涅槃;二、这法能令有情入般涅槃,证得无余依涅槃;三、这法能令有情趣向菩提,证得三乘圣者的三种菩提;四、这法是现量所显,分别诸法最极究竟。唯此所说善教法,是指般若无性教言。根性不同的有情,由昔熏习的不同,于是听了无性的般若教法,各各生起差别不同的意解。经说“佛以一音演说法,众生随类各得解”,就是此义。不特意解上有差别,信不信善教法是佛所说,也大有人在。约信不信说,可知有情类中,有是辗转传闻的,如皆直接亲从闻佛,决不至于有不信仰的。所以大科判这段文,为传闻钝根再说显了教。

善男子!佛又叫声胜义生说:你当知道我在般若会上说诸法无性,是但依于相、生、胜义的三种无自性性,由甚深的秘密意趣,宣说不了义的般若经,而这不了义经,是以隐密相说的诸法法要,所以我说一切诸法皆无自性、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以三无性说不了义教,实已是本经的见解,般若是综合说一切法无自性的。佛的意趣,是深密的意趣,说的方式,是隐密的方式,钝根有情,当然就不能领会这善教法了!约众生不能领会,说是不了义经,并不是所说的善教法真是不了义。有说:二时教重在说诸法无性,三时教重在说诸法有性;其实,二、三时教的本质和意趣,是相同的,只是说明的方式不同而已。──三时教大谈三性三无性,二时教则总括的说诸无性,是为二者的差别。

辰二别释

巳一能信能解人

午一辨根机

“于是经中,若诸有情已种上品善根,已清净诸障,已成熟相续,已多修胜解,已能积集上品福德智慧资粮。

听佛说法而生差别意解的有情,约有三类:一、能信能解人,二、能信不解人,三、不信不解人。三类人中,先辨明他是怎样的根机,次说明他能不能信解及功德过失。

能信能解的有情,就是五事具足的人,亦正般若会上的当机。佛说法的殊胜法会中,都有正听的正机,旁听的旁机两类。须菩提在般若会上曾问佛说:闻法众生须具怎样资格,方能信解甚深般若?佛说:要宿积三多,多见佛,多闻法,多积善根的众生,才够资格。所以利根众生,从初发心,就能听闻般若;钝根众生,必须久闻佛法,方能信解不疑。五事具足的有情,就是久行佛法的,所以是能信能解人。

“彼若听闻如是法已,于我甚深密意言说,如实解了,于如是法,深生信解,于如是义,以无倒慧,如实通达。于此通达善修习故,速疾能证最极究竟;亦于我所深生净信,知是如来应正等觉,于一切法现正等觉。

彼五事具足的有情,听了甚深般若的善教法后,对于佛的甚深密意言说,当下就能如实的理解了知,所以对于甚深的教法,也就生起极深刻的信解──此是侧重于信,带有闻慧作用,因有闻慧,才能决定信受。对于三无性的意义,也能以无倒的智慧,如实的通达认识──无倒慧通达其义,在最初悟解诸法实相的见道位时,于三无性义通达后,又入修道位中,善加修习,重行观察,在观察的修道位中,辗转不断的修习,所以就速疾能够证得最极究竟的无上佛果,入于究竟位了。闻者到达这个程度,不但对佛说的三无自性的教义信解通达,就是对能说教义的佛陀,也生起极深刻的清净信心,认为如来是应正等觉者,于一切法,已亲亲切切的直接了解圆满通达的了。如来、应、正等觉,是佛十种德号的三种。梵语多陀阿伽度,译有三义:一、如说,谓诸法的真实相,就如佛之所说。二、如解,谓如佛陀所说的诸法真实相,生起极深刻的信解。三、如来,谓诸法实相的通达,究竟涅槃的证得,佛佛如是,而今佛如过去诸佛之再来。梵语阿罗诃,译为应,谓佛具足广大功德智慧,应受人天的供养。梵语三藐三佛陀,译为正等觉,就是正确的、普遍的、觉子通达一切法的真实性。他们了解了这个真理,知道了佛佛如是,所以对佛信得过去。佛的教法,在这些有情的面前,就说不上什么深密了,所以深密是约深密会上的钝根说的。

般若的经文有六百卷,深密的经文只有五卷,而云般若是略说法要,深密是广谈诸法者,以广略不在文字的多少,而在义理的详不详细、究不究竟。深密在义理方面,说得较为详尽,所以是广谈,般若在义理方面,说得较为简要,所以是略说。阿含经中有弟子请佛略说法要,佛为他说一句法,他就了知一切法了,这因他是利根的关系;有的弟子请佛略说法要,佛为他广说一切法,他还不能理解,这因他是钝根的关系,所以佛朋时说,久学的有情,我尚不对他略说,何况初学的钝根?由此可知般若略说法要,是对五事具足能信能解的利根说的;深密广谈诸法,是对五事未全具而根性迟钝的有情说的。一般人以为:广说繁博深奥,略说简易明了,其实,不是这么一回事!

巳二能信不解人

午一劣慧

未一辨根机

“若诸有情,已种上品善根,已清净诸障,已成熟相续,已多修胜解;未能积集上品福德智慧资粮。其性质直,是质直类,虽无力能思择废立,而不安住自见取中。

此说具有四事,未能积集上品(下品已积)福智二种资粮的能信不解的劣慧有情。他们的性情,很朴素、爽直,是质直一类的人,不是虚伪雕琢、矫揉造作的伪君子。他们虽无智慧力量,可以思惟抉择,废除不正当的,建立正当的;但也不安住在自见取中,妄测佛意,老实的懂就说懂,不懂就说不懂。如果不问经的本义怎样,只是一味的以自己的主见,去穿凿附会,且认自己的解释是对的,别人的所说要不得,就落于自见取了。般若会上确有信而不解的有情,他们虽不能因听甚深般若而得解脱,但能得到很大的利益。如经叙须菩提说法时,诸天下来听法,有天子说:尊者须菩提,不违实相而说般若,虽说得详细,但我们不解,而那夜叉言音,反而能够了知。这是般若会上的旁机,所以只能信受,不能理解。

未二明信解

“彼若听闻如是法已,于我甚深秘密言说,虽无力能如实解了,然于此法能生胜解,发清净信,信此经典,是如来说,是其甚深,显现甚深,空性相应,难见难悟,不可寻思,非诸寻思所行境界。微细详审,聪明智者之所解了,于此经典所说义中,自轻而住。作如是言:诸佛菩提为最甚深,诸法法性亦最甚深,唯佛如来能善了达,非是我等所能解了。诸佛如来,为彼种种胜解有情,转正法教;诸佛如来无边智见,我等智见犹如牛迹。

那些性情爽直、意志朴素的有情,听了这样的甚深般若的微妙法后,由于没有智慧的关系,所以对于如来的甚深意趣,秘密言说,无法了解,虽无智慧力量如实解了,然对这般若妙法,能生殊胜的胜解,发起清净的信心。胜解净信,就是深生信解。解有多种:如实通达诸法的真理是解;加行位中以四寻思四如实智解了诸法叫解;加行位前,听闻教法,生起相当的认识,坚强的见解,名为胜解。胜解,不唯了解而已,主要是不为其它恶势力所动摇。清净信,唯识说是心净为性,随顺为相,就是印定这法,的确如此,深信不疑。有了清净的信心,就有坚强的胜解与之相应,否则,是不会生起清净的信心来的,两者有着相互关系。

他们的信心,是信甚深的般若经典,的确是佛金口所宣,而且是佛所说的甚深最甚深的妙法,是分明显现的甚深最甚深的义理,是与诸法的甚深空性所相应的教理。佛陀在世时说的种种教典,佛弟子结集时,按其意义相应相似,分门别类的编成各部,像杂阿含就有译为相应阿含的,如五蕴相应类、十二处相应类、十八界相应类等。佛陀说法有一类类的相应现象,所以佛子结集时,就以内容相顺相关的,编为一帙。般若发挥诸法的空性,凡愚所不能见,二乘所不能悟,所以说难见难悟。同时,诸法空性,不是三界有漏心心所法所能寻思推测的,因他不是寻思所行的境界,所以必须以微细严密的智慧,详加审察,并且要那具有聪明智慧的人,才能解了通达。我对无性教典中所说的甚深法义,自知不能理解,因此我唯自轻而住,信仰如来。同时,他们又这样说:诸佛所有能证菩提的真俗二智,是甚深最甚深的,所证诸法的法性,也是甚深最甚深的;这甚深最甚深的菩提、法性,唯诸佛的一切智智,才能穷尽了达,那里是我这少智少慧的人所能解了?胜鬘经说:“若善男子于诸深法不自了知,仰推世尊非我境界,唯佛所知”,与此所说同。

诸法法性,是指一切法的普遍法性,也就是在依他起上遣除遍计执的名言自性所显示的圆成实性。诸佛菩提,通常说是佛的广大智慧,唯识者说是生灭有为法。般若经上未谈如来的智慧、功德、妙用。菩提从智得名,说他是佛的智慧,固然不错,但有的大乘经中,说菩提是法性,而此在众生位上,即名心性。心是阿赖耶,赖耶有真妄相,真相阿赖耶,是如来藏性,亦即一一有情所具有的真实不虚的觉性,这心的觉性,叫法性心,依此立为一切众生本具的如来藏性。如来藏没有开显前的心性,为虚妄分别习气所染污,所以就流转生死;若离虚妄分别习气,无漏智的法性心全体开显,就叫菩提了。圆觉经中说的大圆觉,就是诸佛的大菩提。所以诸大乘经中说的佛性或法性,都是约众生心开不开显说的。开显了的就叫菩提,未开显的就叫觉性。不是唯识所说生灭有为法,而是诸法平等无有高下普遍一切法的法性。

诸佛如来说此甚深妙法,是为那些具有智慧、有着种种胜解的有情转的正法言教,能说的如来,是有无量无边的智见的。佛的无边智见,如以我们的微小智慧与之相比,真是无异于以牛迹比如大海,怎能了解他所说的正法言教?不懂,这是我的智慧不够,不能因我不懂,就对他失去信心,所以我是相信这大法的。

未三叙德失

“于此经典,虽能恭敬,为他宣说,书写护持,披阅,流布,殷重供养,受诵温习;然犹未能以其修相发起加行,是故于我甚深密意所说言辞,不能通达。由此因缘,彼诸有情,亦能增长福德智能二种资粮,于后相续未成熟者,亦能成熟。

能信不解的有情,对佛说的般若经典,虽不能透彻的理解,但还能恭敬,且能以自所了知的为他宣说,或者书写护持,披阅流布,发起恳切至诚的殷重心,举办香花灯涂的物品供养,而自己又常常的受持读诵温习。行菩萨道的大心有情,诸教都说要修十法行,虽有次第的小异,但其意义无别。现依般若经列十法行如下:一、书写,二、供养,三、施他,四、谛听,五、披读,六、受持,七、广说,八、讽诵,九、思惟,十、修习。本文中的宣说是广说,书写护持是书写,披阅是披读,流布是施他,殷重供养是供养,受诵是讽诵,温习是受持,加前听闻,有八法行。此说能信不解的有情,已能做到八种法行,只是思惟、修习的二种法行,尚未做到而已。所以说然犹未能以其修相发起加行,因而就于佛的甚深密意所说的言辞,不能通达。虽然如此,但因修入法行的关系,也能增长上品的福智二种资粮,那没有成熟的后相续,也可成熟。后相续,说远点是未来世的身心,说近点即后一刹那的身心。此说相续成熟,不是一向未有善根的身心相续,而是约得解脱的根性相应名成熟的。

午二恶慧

未一师

申一辨根机

“若诸有情,广说乃至未能积集上品福德智慧资粮,性非质直、非质直类,虽有力能思择废立,而复安住自见取中。

本文只说五事中的最后一事不具,前四事具否没有明文,因此引起两种解脱不同:一说五事完全不具,一说具有前四、不具第五。依上文看,是如劣慧有情具有前四的,不过此是具恶慧的有情罢了。恶慧,是自作聪敏,以己见为是,其实违背佛意而堕在自见取中尚不自知。依佛法说,每人都有生得慧,得到读书或善士开导的机缘,他的智慧就开发了。恶慧有情就是这样的,他听了佛法,就将过去熏有的恶慧开发了,于是即以自己的知见为知见,不再求佛的本意是什么了。这种人的性情,是不朴素、正直的,是不能算为质直根性的一类的,所以他纵有智慧的力能思惟抉择,废除那不善的,建立起善的,可是他是安住在自见取中,以自己的知见为标准的,自己认为对的就对,不对的就不对,并不能得到佛的本意,所以这不是纯良的有情。

申二明信解

“彼若听闻如是法已,于我甚深密意言说不能如实解了。于如是法虽生信解,然于其义随言执着,谓一切法决定皆无自性,决定不生不灭,决定本来寂静,决定自性涅槃。由此因缘,于一切法获得无见及无相见,由得无见无相见故,拨一切相皆是无相,谓诽拨诸法遍计所执相、依他起相、圆成实相。何以故?由有依他起相及圆成实相故,遍计所执相方可施设;若于依他起相及圆成实相见为无相,彼亦诽拨遍计所执相,是故说彼诽拨三相。虽于我法起于法想,而非义中起于义想,由于我法起法想故,及非义中起义想故,于是法中持为是法,于非义中持为是义。

性非质直的有情,听了佛说如是一切法无自性、无生、无灭等的法后,对于如来的甚深意趣密意言说,自是不能如实解了通达的。虽于所说的如是大法,生起极坚强的信念,相信这确是佛说的,不为任何邪说所动摇移转;可是他对这样的教法中所诠的意义,是不能正确认识的,因此就随着佛的言说而起执着。佛说一切法皆无自性,他就执着一切法决定是无自性的;佛说一切法不生不灭,他就执着一切法决定是不生不灭的;佛说一切法本来寂静、自性涅槃,他就执着一切法决定是本来寂静、自性涅槃。由他这样执着的因缘,所以于一切法就获得无见无相见了。唯识说:般若经是约相及胜义的二种无自性说的,遍计没有自性是可以说的,依、圆没有自性怎么可以?离遍计执,证圆成实,遍、圆可说是不生灭法,缘生依他的生灭有为法,怎可说是不生不灭?依他起法,是烦恼、业、生的三杂染所生的,说他是本来寂静、自性涅槃,这又怎么可以?所以只可说遍、圆是本来寂静、自性涅槃的。恶慧有情不知如此分别,坚执三自性的一切法皆无自性、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怎能理解佛的意趣呢?

由于获得无见无相见故,所以就拨一切相都是无相。诽拨诸法遍计所执相,诽拨诸法依他起相,诽拨诸法圆成实相。无见,是在无的所执着上说的;无相见,是在无有三相的损减上说的,二者略有不同。遍计是无相,说他无自性,这是对的,依、圆是有相,说他无自性,只是拨无二相,怎么说是诽拨三相呢?遍计所执相的施设,是在因果缘起的依他起、真实寂灭性的圆成实诸法上,生起错误颠倒的认识而有的,假使没有因果缘起的依他起相,诸法寂灭的圆成实相,遍计所执相,就无可施设了!如在黑暗中误绳为蛇,一定要有一条绳子,方会生起蛇的错觉,执着绳子是蛇,假使根本没有绳子,执为蛇的错觉,怎么会得生起?所以在依他起相及圆成实相上见为无相,也就诽拨遍计所执相了。同时,遍计的无性,是约没有真实性说的,而依名计义,名义相应的假立名相的假名相,并不是没有。辨别不清这些,就诽谤三相,堕入恶取空或断灭见了。瑜伽真实义品破恶取空,也是这样破的:假使没有真实,也就没有假法,因为假法是要依于真实才得建立的,所谓“假必依实”,唯识者说有自性的主要理由在此。所依的真实没有,能依的假法自无,所以他是俱谤了假法与真实的二种,成为全无所有的恶取空者。

诽拨三相的恶取空者,虽对我的教法起于法想,但对法下所诠的意义,本非此义而起是义之想,于是对于是法的法持为是法,于非义的义也持为是义,如是怎么可以?所以于佛的正法虽生信解,然因随言执着的关系,堕于无见无相见者的深坑中!

依本经说诽谤三相,都是损减执:遍计是损减名义相应的假施设相;依他是损减因缘生灭的分别性相;圆成是损减普遍诸法的真实性相。依世亲佛性论说三相,有增益、损减的二执,损减执如本经所说,增益执是:在遍计上执有真实,是增益遍计;在依他上执为胜义,是增益依他;在圆成上执有恒常普遍的不变易性,是增益圆成。依摄论说三相,思想又不同:圆成是有真实性的,说他没有自性,自是损减,但说他有自性,并非增益,所以圆成有损减执而无增益执。遍计是无真实性的,说他有自性,自是增益若说无自性,并非损减,所以遍计有增益而无损减。依他是虚妄不实的,说他没有,不是损减;然又是因缘有的,说他是有,不是增益,所以依他没有增益、损减的二执。

一切诸法皆无自性等,假定诸法真的如此,究竟对不对呢?依唯识思想说,这是绝对不对的,是属恶取空的,因为如来说的诸法毕竟空性,不是这样的。恶取空者,不理解佛的意趣,所以就随如来所说言说,生起坚固执着,认为决定是如此的,因而就堕入了自见取中。诸法的空性,依唯识者的见解,是这样的:“由彼故空,彼实是无,于此而空,此实是有”。意说:遍计执没有真实的自性,说他是空,是真实的空无;在依、圆上空去遍计执说空,而这实在是有的。不特离执所显的圆成实是有,就是幻化缘生的依他起亦有。这样说空,既是善取空,也合乎佛意,而流转还灭的因果,亦由此而得建立了。辨中边论开头第一颂说:“虚妄分别(依他起)有,于此(依他)二(能取所取的遍计)都无,此(依他)中唯有空(圆成实性),于彼(圆成实性中)亦有此(依他起)”。依他世俗、圆成胜义的有无,普通都诤论前者,因依他的问题得到解决,圆成也就随之迎刃而解了!

龙树中观派的学者说:一切诸法皆无自性等的正法言教,是佛的澈底究竟了义之谈,上根利智的有情听了,当下就能如实的解了通达,而且能在一切法的无自性中,建立如幻的一切法,决不因诸法无性,就破坏世出世间的因果缘起,所以一切法无自性义,不是随言执着,亦非恶取空见。不过,钝根无智的有情,不能接受信解这最究竟的性空*轮,他才拨一切法无自相,破坏了世出世间的因果,成为随言执义的恶取空者。你说一切法无自性,不能建立一切法,而在我看来,因果相生互相观待的假名诸法,假使有一固定不变的真实自性,才不能建立一切法哩!所以世俗名言的境界,是依名言识建立的,只有因缘,无实自性,缘起即无性,无性即缘起。自性是生死的根本,击破自性的妄执,就显出真实无自性空,不但胜义是无自性空,世俗也不许有实自性的,惟其世俗、胜义都无自性,才能建立一切法。中论颂说:“以有空义故,一切法得成”。无奈性非质直的恶慧有情,不能领悟缘起性空的真理,我佛慈悲,才又在深密会上,隐空说有,使钝根有情,在佛法中得益。般若经说:对新学菩萨,说生灭如幻,不生灭不如幻;对久学菩萨,说生灭不生灭一切如幻。可见本经说的随言执着诸法无自性等,是约根机迟钝的初学菩萨说的,在利根上智的久学菩萨,不但不是随言执着,而且是最澈底最究竟的了义大教。

申三叙德失

“彼虽于法起信解故,福德增长;然于非义起执着故,退失智慧,智慧退故,退失广大无量善法。

性非质直的恶慧有情,虽因信解如来所说的般若正法,而有福德增长的功德;然又因他在非义中持为是义的执着的缘故,所以也就有了智慧退失的过失!由于智慧的退失,也就退失无量无边的广大善法,因为一切善法,是由胜智所保持的,若与真智隔离,恶见增长起来,广大无量的善法,自然就退失了!

未二弟子

申一见取人

“复有有情,从他听闻,谓法为法,非义为义,若随其见,彼即于法起于法想,于非义中起于义想,执法为法,非义为义。由此因缘,当知同彼退失善法。

性非质直的恶慧种类,上文说的老师,此文说其弟子。不能理解一切法性空的般若言教的人,不特自己有大过失,如果弘扬其法,可使他人同样产生这样的过失!其义如文可知。

“若有有情不随其见,从彼欻闻一切诸法皆无自性、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便生恐怖。生恐怖已,作如是言:此非佛语,是魔所说。作此解已,于是经典,诽谤毁骂。由此因缘,获大衰损,触大业障。

疑谤类的有情,过去生中,有见熏习太深,或学习的是小乘,熏有小乘种姓的存在,所以思想见解都不同于大乘学者。他现在虽随大乘恶慧的有情,听闻般若的大乘教法,但不随他的见解所转,结果,不但不同情他,相信他,反生起极大的恐怖,认为一切法怎可说决定是无自性等,假使真的是无自性的话,那我何苦学佛修行?况且如是前生后生即无着落,这还得了!内心上生起这样的恐怖,言语上就发出这样的呼声:空无所有的教法,决非大智释迦所说的,定是无智天魔外道所说的。佛是叫人了生脱死、求大菩提、证大涅槃的,那里会说诸法皆空呢?他生起这样疑虑见解后,于是就对甚深的经典,诽谤毁骂,由此毁谤因缘,获得极大的衰损,造成极大的业障。般若经说谤法的业障,是“匮正法业”,比什么罪业都重,由此罪业,必堕五无间狱。小乘教说极重罪业,在地狱内受一劫苦,就可出离;匮正法业,那就不知什么时候,才得脱离泥犁了。就是这个世界空了,还要移转他方世界转生旁生中,愚痴得没有一点智慧;就是从畜生中上生人间,仍是愚痴顽钝无所知晓的。所以说:获大衰损,触大业障。

闻无性教而生恐怖的,约有三种人:一、没有菩萨种姓的有情,心性下劣狭小,不能胜解广大甚深的言教,所以生起恐怖。二、有菩萨种姓而没有种大菩提等的诸善根者,在力量上还不够接受这大法,所以生起恐怖。三、虽具菩萨种姓,种了殊胜善根,然因被诽谤大乘的恶师恶友所摄受苦,所以就生起极大的恐怖。恐怖无自性教,充其量不接受他就是了,为什么会毁谤这甚深的大法呢?般若经说有二缘:一由邪魔的煽惑,一由自己的不信解。所以信解是很重要的,有了信解,不但不会生毁谤心,也不会生起什么恐怖。

“由是缘故,我说若有于一切相起无相见,于非义中宣说为义,是起广大业障方便。由彼陷坠无量众生,令其获得大业障故。

这是总结恶慧有情的师资过患,如文可知。

以盲引盲,随他的谬见,固是错误;不随他的谬见,也是错误!所以弘扬佛法,见解正确是很重要的,以不正确的见解弘扬佛法,不但自己遭受极大的损失,且令闻法者同样受此极大损失,真是所谓自害害人,其罪无边!所以弘法者,不可随便说法,因为,说法正确,令人起信、遵行,固能达到弘法的目的;否则,令人起疑、生谤,那就不但不能收到弘法的效果,且有害于整个的佛法!弘法者对此,不可不特别注意,不能不引为警觉!不过已得正见者,应尽自己的力量,随缘度化,不可以自未得度焉能度人的话,来逃避佛子所应当担负的弘法责任!有说:弘扬佛法,要大开圆解后方可,其实不必,因为思修慧未起的人,也可为他说法,只要不说错就是了。如要开悟后方可弘法,佛法怎能普及?为求佛法普及起见,闻慧具有者就可弘法!

巳二不信不解人

午一辨根机

“善男子!若诸有情,未种善根,未清净障,未熟相续,无多胜解,未集福德智慧资粮。性非质直,非质直类,虽有力能思择废立,而常安住自见取中。

此是五事未具的有情,但胜解一事,不是没有,只是无多,如全没有,那就不会称谤了。正因过去熏有少许智慧,才有力能思惟抉择、废弃安立,但因常住自见取中,所以是要不得的!

午二明信解

“彼若听闻如是法,不能如实解我甚深密意言说,亦于此法不生信解,于是法中起非法想,于是义中起非义想,于是法中执为非法,于是义中执为非义。唱如是言:此非佛语,是魔所说。作此解已,于是经典,诽谤毁骂,拨为虚伪,以无量门,毁灭摧伏如是经典,于诸信解此经典者,起怨家想。

安住自见取中的有情,听了诸法无性的甚深般若教法后,对般若的正义,不能如实理解,对佛甚深秘密意趣所说的言说,也不能正确的了知,所以于正法中起非法想于是义中起非义想,执正法为非法,执是义为非义,且在大众中宣说这不是佛语,是魔所邪说。大乘非佛说论者,有说这是婆罗门说的,有说这是提婆达多说的,有说这是魔王说的。他以自己的知见,作这样论断后,就对这甚深的经典,或以理论的批评,毁谤诽骂的斥为虚伪,或以其它的种种方法,毁坏摧伏这样的经典,并对信解此经典者,生起怨家之想,作为大敌仇视。佛灭度后的大小乘学者,曾敌对到分河饮水的地步,且有相互杀害的行动表现!朱士行求法西域,欲译般若来华弘扬,该地小乘学者,就曾起来极力的反抗,说这不是佛说,请王焚毁,禁止东来!这对佛法是有很大损失的,因自家这样诤论闹意见,别的宗教就乘虚侵入,影响纯洁的佛法了!一切智者的佛陀,预知将来有此现象,所以就说深密经,融贯空有,引有见者入于究竟的法无我性中,使利钝两根均得利益,这可说是本经的唯一大方便!研究史学者说:无着世亲阐扬境空心有的唯识学,是为拯救工谤大乘经典的小乘学者及堕无见的恶取空者的!他们自有他的苦心在,并不是有意与龙树为敌的,实在他们也信龙树所说是对的,不过弟子们未得其意趣,才堕入恶取空,才使小乘不信般若是佛说,我也才明唯识有,斥恶取空。诸法皆空,这是对的,但要在空上建立世出世间的一切法,才能握得空性的宗要,假使不能在空上建立世出世间的一切法,以为什么都没有了,就落于恶取空见。深密针对这类有情,特说名义相应的遍计执是空,缘生的依他、法性的圆成是有。

午三叙德失

“彼先为诸业障所障,由此因缘,复为如是业障所障,如是业障,初易施设,乃至齐于百千俱胝那庾多劫,无有出期。

五事未具的有情,所以不信解甚深的般若经典,乃因过去生中,结交了恶友,亲近了恶知识,起了不正确的见解,造了不正当的恶行,为一切恶障之所障蔽。毁谤佛法成了他的串习力,所以现生感得等流果报,乃又为这样的业障所障。般若会上有很多听法者中途退席,佛说他们过去生中即这样,不唯现生如此。谤法的罪业,本不能招感人生,现说受生人中,其由有二:一、他因谤法所感苦果已经很多,到现生中罪业已减轻了许多。二、他前生造的谤法罪很轻,现生到人类来,更引发广大的谤法罪障。此谤法业,最初造时,造了多少,还易安立计算,到受果时,他所感得的苦报,就不可以数目计算了,在时间上也不知要经过几久,才得出离,所以说乃至齐于百千俱胝那廋多劫,无有出期。俱胝、那廋多,是印度计算数目的名词,俱胝是六十种数目中的第十种数目,那廋多是第十二种数目。百千俱胝那廋多劫,是表示时间很长的意思。

癸二总结

“善男子!如是于我善说、善制法、毘奈耶,最极清净意乐所说善教法中,有如是等诸有情类意解种种差别可得。

上面说的各类有情,所得的功德过失有不同,所生的信仰见解有不同,实由他们的根性差别所致。

佛为钝根说三性三无性的显了教,若能对此显了教如实解了,不读下面胜义生领解的文,就知三时教如何分判别了!如佛对五事未具的有情,依生无自性性宣说诸法,即为初时教;对五事已具未能正厌离欲解脱的有情,说盯、胜义的二种无自性性的正法言教,即为二时教;对意解差别的诸有情类,叙说他们的根机、信解、德失,是为三时教。胜义生领解了这点,才面对佛陀陈述自己所领解的三时教的。

辛二偈颂

尔时,世尊欲重宣此义而说颂曰:“一切诸法皆无性、无生、无灭、本来寂、诸法自性恒涅槃。谁有智言无密意?相、生、胜义无自性,如是我皆已显示;若不知佛此密意,失坏正道不能往”!

此二颂,是重说一切诸法皆无自性等的密意的。遍正觉的智者所说的言教,是针对有情的机宜说的,当有他很深的秘密意趣所在,所以说谁有智言无密意?大智佛陀显示的相、生、胜义的三无自性的密意,若诸有情不能了知,可断定他决是失坏正道不能往趣涅槃的大道的!

“依诸净道清净者,惟依此一无第二,故于其中立一乘,非有情性无差别。众生界中无量生,惟度一身趣寂灭,大悲勇猛证涅槃,不舍众生甚难得!微妙难思无漏界,于中解脱等无差,一切义成离惑苦,二种异说谓常乐”。

此三颂,是重说三乘同证究竟法无我性,显示一乘的秘密意趣。依法无我性的大道前进,获得身心清净的三乘圣者,决是唯依此一妙清净道,更无第二妙清净道可走的,所以就在此一妙清净道中,建立一乘,并不是说有情的根性,没有种种的差别。因为,众生界中有无量的众生,有的唯求度脱个人一身趣向寂灭的──或说趣寂的声闻,不去度脱众生界中的无量众生,惟度一身而趣证寂灭。有回心向大发菩提心的大悲菩萨,虽勇猛精进的求证涅槃,而又不舍众生界中的无量众生,深入生死的苦海,广度一切有情,这真是很难得的!不与有漏法相应,不为有漏行所缘,离却一切杂染的微妙难思的无漏界,是三乘同证的,在所证的无漏界中所得的解脱,是平等平等而无差别的。一切义利成就的涅槃,均远离一切染惑及诸苦果。一切有漏法,不出苦集二谛,集是烦恼,由烦恼造业,才感生死苦果。若集谛的烦恼断了,诸行的杂染业也就远离,所以颂中不说离业杂染。惑业所生的法是无常的,微妙无漏界,不是惑业所生的,所以是常。众生的感受,有苦乐的差别,苦的感受是苦苦,乐的感受是坏苦,无上微妙的快乐,要证涅槃才有,所以涅槃是乐。离戏论的烦恼,得寂静的真常,离生死的痛苦,得涅槃的妙乐,唯在无漏界中,才有实现的希望,所以说二种异说谓常、乐。

己三解义叹胜

庚一解深密教义而叹

辛一当机解叹

壬一总叹深密教

尔时,胜义生菩萨复白佛言:“世尊!诸佛如来密意语言,甚奇!稀有!乃至微妙最微妙!甚深最甚深!难通达最难通达”!

佛为胜义生解答疑问,广谈三性三无性的密意语言后,当机者的胜义生听了,澈底的理解了如来的密意语言,所以现在就把自己所领解的陈白于佛,求佛印证!其义如文可知。

壬二领解深密意

“如是我今领解世尊所说义者:若于分别所行遍计所执相所依行相中,假名安立以为色蕴,或自性相,或差别相;假名安立为色蕴生、为色蕴灭、及为色蕴永断、遍知,或自性相,或差别相,是名遍计所执相。世尊依此施设诸法相无自性性。若即分别所行遍计所执相所依行相,是名依他起相。世尊依此施设诸法生无自性性、及一分胜义无自性性。如是我今领解世尊所说义者,若即于此分别所行遍计所执相所依行相中,由遍计所执相不成实故,即此自性无自性性。法无我真如清净所缘,是名圆成实相。世尊依此施设一分胜义无自性性如于色蕴。

这是胜义生菩萨,广陈自己心境上所理解的佛的密意语言。他之所以理解,是因听了第三时的深密显了教而获得的;其实,第二时中佛以密意语言说的秘密教与第三时所说是一样的,由于他的根钝不能理会,佛才慈悲的又为他说深密显了教以接引之。胜义生这时所理解的,是佛以三性说明的一切法。一切法,就是蕴、处、缘起、食、界、谛、道品的七类。先说五蕴中的色蕴。行相是生灭变迁的因缘诸法,缘生诸法,是世俗境界,非清净智所缘,而为有漏分别心所缘虑的,所以叫行相。如人所行道,叫人行道。分别所行是能遍计的依他起,所行行相是所遍计的依他起,由能分别的心行于所分别的行相上,执有实在的自性,是遍计所执相。唯识论说:由能遍计计于所遍计,遍计乃成,即是此义。二者的关系是:初由行相引生分别心,次由分别心去缘行相,到名义相应,觉有一实在的自性,安立他是实自性等,就成遍计所执了!有把这钩锁似的关系,看成三法:能遍计、所遍计、遍计执,其实是在能所接触的关系上,于行相中现真实相,成为遍计执的。所以能分别心行于所缘行相上,就假安立他名为色蕴。色蕴是具体的一法,于此具体法上,安立他的自性相,差别相……是名遍计所执相。胜义谛相品与本品起头说的蕴句,彼此不同,此处所说蕴句,又与上有别。似有自体而不同他法的,叫自性相,或约总体说各自性相;诸法各有差别不同的作用,叫差别相,或约别体说名差别相。自性、差别的二相,不但色蕴具有,就是蕴生、蕴灭、蕴的永断、蕴的遍知,也具有的。

三自性的思想,以依他起为中心。在分别行相上,起遍计执,就流转生死;通达他无实,见诸法真性,就证圆成实,而还灭涅槃。三无性的思想,以遣除遍计执为中心。在依他起相上,遍计执无性,名为诸法无性,不是依、圆自性亦无,若依、圆自性亦无,无性的意思,就无从说起了。余义如文可知。

“如于色蕴如是,于余蕴皆应广说;如于诸蕴如是,于十二处,一一处中皆应广说;于十二有支,一一支中皆应广说;于四种食,一一食中皆应广说;于六界、十八界,一一界中皆应广说。

此文准上可知。

“如是我今领解世尊所说义者,若于分别所行遍计所执相所依行相中,假名安立以为苦谛,苦谛遍知,或自性相,或差别相,是名遍计所执相。世尊依此施设诸法相无自性性。若即分别所行遍计所执相所依行相,是名依他起相。世尊依此施设诸法生无自性性及一分胜义无自性性。如是我今领解世尊所说义者,若即于此分别所行遍计所执相所依行相中,由遍计所执相不成实故,即此自性无自性性法无我真如清净所缘,是名圆成实相。世尊依此施设一分胜义无自性性。如于苦谛如是,于余谛皆应广说。

这是领解四真谛上所建立的三性三无性的意趣。

“如于圣谛如是,于诸念住、正断、神足、根、力、觉支、道支中,一一皆应广说。如是我今领解世尊所说义者,若于分别所行遍计所执相所依行相中,假名安立以为正定及为正定能治所治,若正修未生令生,生已坚住不忘,倍修增长广大,或自性相,或差别相,是名遍计所执相。世尊依此施设诸法相无自性性。若即分别所行遍计所执相所依行相,是名依他起相。世尊依此施设诸法生无自性性,及一分胜义无自性性。如是我今领解世尊所说义者,若即于此分别所行遍计所执相所依行相中,由遍计所执相不成实故,即此自性无自性性法无我真如清净所缘,是名圆成实相。世尊依此施设诸法一分胜义无自性性。

这是领解三十七道品上所建立的三性三无性的意趣。

壬三喻叹显了教

“世尊!譬如毘湿缚药,一切散药、仙药方中,皆应安处。如是,世尊!依此诸法皆无自性、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无自性性了义言教,遍于一切不了义经皆应安处。

了不了义,有在文句方面明不明显分别,有在意义方面究不究竟分别。一切诸法皆无自性的言教,就文句说,是不了义的,就意义说,是了义的,所以不了义言教以了义言教去解释他时,也就成为了义,不是说不了义的完全要不得。约此道理,举四喻说明如下:

一、毗湿缚药喻:毗湿缚药,是印度的一种药名,我国没有此药。以药草磨成细末的药,叫散药;灵丹、仙丹一类的药,叫仙药。散药、仙药都可治病,若在此诸药中,再放一些毗湿缚药,其功效就更大而灵验了!世尊依本经说的无自性性的了义言教,遍于一切不了义经中,皆应安处,因为这样,不但相及胜义的二无自性的般若言教可以了知,就是依生无自性性转的方便*轮,由此也得明了了!

“世尊!如彩画地,遍于一切彩画事业皆同一味,或青、或黄、或赤、或白,复能显发彩画事业。如是,世尊!依此诸法皆无自性广说乃至自性涅槃,无自性性了义言教,遍于一切不了义经,皆同一味,复能显发彼诸经中所不了义。

二、彩画地喻:布或纸的本质是彩画地,以他是遍一切彩画事业的。彩画事业,就是青、黄、赤、白、黑五彩画成的彩画。彩画是很明显的,假使彩画地普遍在一切彩画上,皆同一味,那就越发使彩画的事业明显了。彩画地喻了义经,彩画事业喻不了义经。法喻相合,如文可知。

“世尊!譬如一切成熟珍羞诸饼果内,投之熟酥,更生胜味。如是,世尊!依此诸法皆无自性广说乃至自性涅槃,无自性性了义言教,置于一切不了义经,生胜欢喜。

三、珍馐饼果喻:珍饼,是山珍海味一类的美妙饮食,饼果,是面食做成的麻饼糖果之类。珍馐的果品,口味虽很鲜美,但如在上面再投一点熟酥,那就一定会更生殊胜的鲜味了!了义言教如熟酥,不了义言教喻珍馐果品。不了义读了,固可生起法味的喜乐,但有时看不出他的意思,读不懂他的义理,也会生起厌倦无欢喜心的,假使以了义的言教去解释说明他,领悟他的甚深妙义,得到他的无上法味,就会生起胜欢喜了!

“世尊!譬如虚空遍一切处,皆同一味,不障一切所作事业。如是,世尊!依此诸法皆无自性广说乃至自性涅槃,无自性性了义言教,遍于一切不了义经,皆同一味,不障一切声闻、独觉及诸大众所修事业”。说是语已。

四、虚空喻:虚空是遍一切处皆同一味的,其中,不论是草木的生长,人物的往来,一切作业的活动,都是无障无碍的。楞严经说:“虚空无相,不拒诸相发挥”。不特不障一切的所作事业,且能含受一切,容纳一切。虚空喻了义教,所作事业喻不了义教。读不了义经,知有一乘、二乘、三乘的差别,且有专谈小乘而认佛道难成的。可是在了义的经典中看,是没有什么诸乘差别的。根本上说,佛法是和合一味的,三乘是同以法无我而获解脱的,所以不障一切声闻、独觉及诸大乘所修事业。

辛二如来述成

尔时,世尊叹胜义生菩萨曰:“善哉!善哉!善男子!汝今乃能善解如来所说甚深密意言义;复于此义善作譬喻,所谓世间毘湿缚药,杂彩画地,熟酥,虚空。胜义生!如是!如是!更无有异!如是!如是!汝应受持”!

这是如来的印可,并以四义赞胜义生:一、总赞善哉,二、赞颂深义,三、赞能作喻,四、赞劝受持。

庚二解如来教义而叹

辛一解教相次第

尔时,胜义生菩萨复白佛言:“世尊初于一时在婆罗痆斯仙人堕处,施鹿林中,惟为发趣声闻乘者,以四谛相转正*轮,虽是甚奇,甚为稀有,一切世间诸天人等,先无有能如法转者。而于彼时所转*轮,有上、有容,是未了义,是诸诤论安足处所”。

如来的一代圣教,以教相说,是有次第的,胜义生在深密会上,听了佛说三无自性的言教,了解了教相的次第,所以现在就将自己所了解的,陈白佛陀,请佛印证!

先明领解初时教。胜义生叫声世尊说:在你成道未久最初说法的那时,是在婆罗痆斯仙人堕处、施鹿林中说的。那时施教的物件,是惟愿发趣声闻乘的有情,以苦集灭道的四谛相,转的正妙*轮。婆罗痆斯,是一大的村庄,在这村庄的近边,有一仙人堕处,其处有大树林,叫做施鹿林。传说过去有五百仙人,在空中飞行,飞到这里,忽闻地下有微妙婉转的女人歌声,心生爱染,失通堕地,所以叫做仙人堕处。传说过去有位国王,施其常为群鹿所游履的树林给予鹿群,永作牠们游止之处,所以叫做施鹿林。

正法是四谛,转正*轮,就是三转四谛十二行*轮。转的反面是还,如世间的车轮,辗转往来,有前进意,所以,转是推动如来的大法,宣扬如来的大法,使人人知道佛法,以得佛法的实益。轮的意义,是动转不住,舍苦现观趣集现观,舍集现观趣灭现观,舍灭现观趣道现观,降伏四谛所有的烦恼,所以叫做*轮。佛于初时转正*轮所化的对象,与胜义生的见解,稍有出入。佛依生无自性性说诸行无常的不了义教,是以无常为中心的,这不是惟对那一类的有情说,而是普对三乘根性说的,不过稍微偏重二乘而已。天台说显化声闻、密化菩萨,即是此意。胜义生的见解,却专属于小乘了。归结说,依生无自性对五事未具的有情说生灭无常教,生死是不能了,自由是不能获得的。假使惟为发趣声闻乘者说,在声闻乘的立场方面,是可说生死解脱的。

佛初时在施鹿林中转的四谛正*轮,以世法比较,不能说不希奇,也不能说不稀有难得,因除大觉的释尊,一切世间的诸天人等,没有那个能转如此四谛正*轮的;虽是这样,但那时转的*轮,还没有臻达上境,比此好的正法还有,还可容受其它的攻难、批评、补充,所以是有上有容的。在意义方面也不究竟,所以又是不了义的。教不圆满,义不究竟,受他攻难,容他批评,自就不免要发生诤论,所以是诸诤论安足处所。

“世尊在昔第二时中,惟为发趣修大乘者,依一切法皆无自性、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以隐密相转正*轮。虽更甚奇、甚为稀有,而于彼时所转*轮,亦是有上有所容受,犹未了义,是诸诤论安足处所。

此明领解二时教。胜义生又叫声世尊说:你在过去的第二时中,对一班惟为发趣修大乘的菩萨,依一切法无自性等的性空理论,以隐密相转般若的正法论,虽较初时转的四谛*轮,已进一步的甚为希奇,甚为稀有难得,但那时转的*轮,仍是有上有所容受,乃至为诤论的安足所在。般若经的正义,不是如此,唯识说他不了义,是约惟对大乘说的关系;成实说他不了义,是约通化三乘说的关系。般若究是专为大乘?抑或通化三乘?很难决定,说他专为大乘,经说“三乘皆应学习般若波罗密多”;说他通化三乘,经说“为发大乘者说,为发最上乘者说”;又说须菩提说法时,会中有人这样的生疑:这是尊者说的呢?还是佛加被说的呢?善现知有人疑,就说这是菩萨境界,非我所能说。所以只好如天台说:但为菩萨,旁化二乘。佛令二乘在座旁听,扩充他的心胸,开阔他的眼界,慢慢引他走上菩萨的大道!

“世尊于今第三时中,普为发趣一切乘者,依一切法皆无自性、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以显了相转正*轮。第一甚奇、最为稀有!于今世尊所转*轮无上无容,是真了义,非诸诤论安足处所。

此明领解三时教。胜义生又叫声佛陀说:世尊!你现今在第三时中,普为发趣大小乘心的一切乘者,以显了相转的正妙*轮,不同前二时的有上而是无上,不同前二时的有容而是无容,不同前二时的不了义而是最极究竟的了义,因此,也就不是诤论安足的处所。古人有把发趣一切乘,译做一乘,所以就说初时转的小乘*轮,二时转的大乘*轮,第三时转的一乘*轮;三时教,即显示小乘、大乘、一乘的差别。此与上说三时不顺。可说二三时的教义相同,所不同的,第二时教以隐密相说,说得不甚明白,第三时教以显了相说,说得澈底明白。初时教的不了义,不但不明白,且不完全,他的作用,只能令人生起无常的观念,不能令人得到寂灭的解脱,所以与二时教的不了义不同。

初时说的诸行无常教,不一定在施鹿林说,二时说的诸法无我教,不一定在灵就山说,第三时的涅槃寂静教,也不一定在华藏界说。佛在一代时教中,常作如此如彼说的。这儿的三时次第,是约别三时说的。若执别三时为固定不变的次第,那就有很多教典无法沟通了。如华严经,判在初时吗?他是究竟了义的,怎么可以?所以在佛的方面,是常说一切法而没有大、小、偏、圆、顿、渐的差别的,你是什么根机,就对你说什么法;不过,为了一类渐进的有情,佛才从浅而深的别说三时次第的。如吾人读书,由小学而中学而大学,说有三个阶段。学的人虽有如是次第的三段过程,但在教的老师却不一定如此,教小学的,有问其高深的学理,他知道的也对人解说;教大学的,有问其浅显的常识,他同样的会对你解释。佛说法亦然,对钝根说初时的不了义教时,同样可为利根者说第二、第三的了义教;对利根说第二、第三了义教时,同样可为钝根者说初时的不了义教。理解三时教的通别,其它什么问题,自然就不会发生了!

辛二叹修行功德

“世尊!若善男子或善女人,于此如来依一切法皆无自性、无生、无灭、本来寂静、自性涅槃,所说甚深了义言教,闻已信解、书写、护持、供养、流布、受诵、温习、如理思惟,以其修相发起加行,生几所福”。说是语已。

以显了相转的无性*轮,是最极究竟的了义言教,为最微妙最殊胜的大法,假使有善男子或善女人,依这殊胜了义的言教,修习菩萨的十法行,他所得的福德,究是有几多呢?胜义生到此又提出这问题来请示佛陀。闻是听闻,即没有理解意义前,听他人的解释宣说。闻后了解经中的妙义,对此妙义深信不疑,是信解。书写是抄经,佛世时没有刊刻印刷,经典的流通,完全靠抄写。经典所在之处,即是如来法身所在之处,假使有人存心破坏或焚毁,为佛子者应竭力保护,不让他损坏一字一句,是护持。佛经是开智慧的,看经或读经时,应绝对的尊重恭敬,不可生一念轻慢之心,是供养。佛法是利益众生的,佛弟子有弘扬流布的责任,有佛法流通的地方,要使他不断的流通下去,没有佛法流行的地方,要设法使佛法传播过去,叫流布。受诵,就是读诵一页一页的经文。温习,是把已经学的,时记在心,忆念不忘。经中的道理怎样,就如他那样审谛思惟,是如理思惟。依思惟所得的躬行实践,该做的精勤去做,不该做的绝对不做,所以说以其修相发起加行。听闻有听闻的福德,修习有修习的福德,十法行全修,各有他的福德,其福德是很多的,故问生几所福。

尔时,世尊告胜义生菩萨曰:“胜义生!是善男子或善女人,其所生福无量无数难可喻知,吾今为汝略说少分,如爪上土比大地土,百分不及一,千分不及一,百千分不及一,数算计喻邬波尼杀昙分亦不及一。或如牛迹中水比四大海水,百分不及一,广说乃至邬波尼杀昙分亦不及一。如是于诸不了义经,闻已信解,广说乃至以其修相发起加行所获功德,比此所说了义经教,闻已信解所集功德,广说乃至以其修相发起加行所集功德,百分不及一,广说乃至邬波尼杀昙分亦不及一”。说是语已。

这是如来的答文。先举二喻辨明劣的不同,复举法合喻显示福德的胜劣。胜劣校量有八分:一、百分,二、千分,三、百千分,四、数分,五、算分,六、计分,七、喻分,八、邬波尼杀昙分。前三分可知。数分的梵音叫僧佉,就是一一为二,二二为四,三三为九,四四一十六,依俱舍说,数的极点有六十位,过此,数就不及了。算分的梵音叫伽拏那。计分的梵音叫迦罗。喻分的梵音叫乌波拿。邬波尼杀昙,中国话译为极。法喻对照,如文可知。

丙二奉持教名

尔时,胜义生菩萨复白佛言:“世尊!于是解深密法门中,当何名此教?我当云何奉持”?佛告胜义生菩萨曰:“善男子!此名胜义了义之教;于此胜义了义之教,汝当奉持”!

解深密的法门,佛在前面已详细的说过了;但这法门的能诠教应当叫做什么?读诵者又应怎样的奉持?当机者还不知道,所以特又提出来请示佛陀。佛陀,一方面告诉他叫做什么教名,一方面又指示他如何奉持。佛说:‘此名胜义了义之教’。所以现在综合上面四品,名为胜义了义,不可因品名的不同,割断这一贯的胜义了义教;若因品名的不同,而把一贯的胜义了义教,支离破碎的划分为胜义、世俗、有相、无相,那就违反佛意了!

丙三显示教用

说此胜义了义教时,于大会中,有六百千众生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三百千声闻远尘离垢,于诸法中得法眼净;一百五十千声闻永尽诸漏心得解脱;七十五千菩萨得无生法忍。

在深密法会中,听佛说胜义了义教的,有四种人得到他所能得到的胜益:一、发心胜益,这是众生所得的。约有六十万的众生,听了胜义了义教后,发起上求下化的无上菩提心来。这以菩提愿、真空慧而发心的,只是发心而已,并未断惑见谛,以智论五菩提说,是发心、伏心的二种菩提。二、离麈垢益,这是一分声闻得的。约有三十万的声闻,听了胜义了义教后,远麈离垢得法眼净。麈、垢均是烦恼,所不同者:麈约烦恼的现行说,垢约烦恼的种子说;若不谈种现,那就是远烦恼麈,离粗重垢。婆沙说远麈是远随眠,离垢是离缠垢。于诸法中得法眼净,诸法是四圣谛,行者在世第一后心,以十六行相观上下四谛,得八忍八智,断八十八使,见四谛理,证得初果,净法眼生,名得法眼净。若分别说,以八忍永断烦恼的麈劳,是远麈,而八智是由断障垢后所生起的,叫离垢。三、得解脱益,这也是一分声闻所得的。约有十五万的声闻,永尽诸漏心得解脱。漏是烦恼的别名,主要的为爱与无明。永离爱漏得心解脱,永尽无明漏得慧解脱。如是,现证阿罗汉果,我生已尽,梵行已立,不受后有。四、得无生忍益,这是菩萨所得的。约有七万五千菩萨,得无生法忍。忍是印可的意思,即以锐利无比的智慧,明见诸法无生的真理,生决定的见解,确信诸法无生,无有丝毫犹豫,名无生法忍。菩萨得无生法忍,有说在初地,有说在七地、八地或九地。瑜伽论说无生法忍,是依三自性建立的,遍计执无性,立为本性无生忍;依他起非自然生,立为自然无生忍;圆成实是离遍计执所显,立为烦恼离垢无生忍。通达三自性的无性,就得无生法忍了。四种得益的人,前一是发大乘心的凡夫,后三是得大小乘果的圣者。所以听闻胜义了义教而得胜利的众生,不但是大乘菩萨,也有凡夫、小乘;因此,证知本经是三乘共法,不是什么独大乘法。这点,研究本经者,务须深切的领会,不然的话,就不能善解本经的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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