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佛像前
我出生于山东省一个普通家庭,父母都是干部。我的心路历程由低到高,大致经历了以下几个阶段:开始是喜欢象棋,梦想着当象棋大师,年青时和棋友们一下一个通宵,睡梦中也是车马炮,状态最好时,能下一两盘盲棋,但由于没有师承,棋艺停留在县级水平,再也上不去了;后来喜欢文学,想当文学家,买了许多古典和现代文学名著研究,认为人这一生能写一本名著青史留名就可以了,但自己一篇文学作品也没有发表过;不久又迷上了《易经》、风水和气功,认为《易经》是六经之首,高深莫测,比象棋、文学高多了,梦想当一名大师,可是不擅长象数、占卜,又费脑筋而未能深入,只停留在《易经》的哲学思想层面。
接着就是佛学,92年夏天,在一家地区外贸公司当业务科长时我到青岛出差,拿了一本陈慧剑居士写的《弘一大师传》上火车,看着看着就掉泪了。下车后在旅店一口气看完,深夜才睡觉。出差回到家,当下戒了烟。经朋友介绍,认识了两位在青岛湛山寺出家的年轻老乡,其中一位安祥、庄严,和我很投缘,经常送经书给我。95年初,原来在肉联厂工作了十几年的我,开始吃素了。以前我离了肉不能吃饭,特别喜欢吃油煎的小鱼,一顿饭下来,光吃剩下的鱼头就能盛一盘子。媳妇对我食素大惑不解、大为不满,认为我憨、傻,说穿了还是怕麻烦:要单炒一个素菜。我认为吃肉就是杀生。众生都是父母,吃父母的肉实在是太残忍了。
95年尾,我辞去干了三年的外贸公司经理职务,到青岛湛山寺受了五戒,正式成为三宝弟子。后来又被调到另一家外贸公司当副经理,企业经营不善,97年底我下岗了,没有任何收入。我拜了一位师傅学推拿,得了一个高级按摩师的证书,03年到北京一家俱乐部做中医按摩师。04年在八大处灵光寺又皈依了一位法师。皈依后我很少参加法会和共修,不怎么做功课, 主要是看经书和光盘,虽然修证方面基本上没有进步,但通过闻思,对佛法的信心越来越增上。认识到学佛是非常幸运的事,只有至高无上的佛法,才是对生命的终极关怀,才能使人脱离轮回苦海,成就无上佛果。贤劫有千尊佛,只有三劫的众生堪为密法的法器,足见密法的珍贵。修学密法利益极大,不修密法损失极大,即使到了八十岁也应该修学密法。
05年底,我在雍和宫一家佛具店请了一条哈达,花了七十元,准备献给自己的根本上师,当时哪里会想到,自己业障深重、命运曲折,用了近六年的时间,才找到根本上师。
06年初我辞职在家陪女儿读书,07年下半年在沿海一家合资企业干了近一年又回到家,开始家里做饭、搞卫生、炒股票。我对炒股总不摸门,老吃套,媳妇今天埋怨我买高了,明天埋怨卖低了,唠叨起来没完没了。其实我的心不在股票上,媳妇上班前脚走,我后脚就看起密宗网站。我在网上找到八个红教的活佛作为自己根本上师的候选人。原本是想通过抓阄的方式决定的,但又怕万一抓不到自己早已心仪那位,就一直没敢抓。
2010年三月份,我打开了最早认识的那位仁波切的网站,得到的却是仁波切圆寂的消息,我当时就哭了。我受了很大刺激,认识到一切皆是无常,活佛会随时示现圆寂,不会老等着你去拜师,一定要抓紧时间去找自己的根本上师,要有紧迫感。
我和媳妇的关系一直没处理好。除了信仰、性格方面的原因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对我期望值太高,认为我不务实,学的都是不中吃不中喝的佛法,“名”、“权”、“利”什么也得不到,令她失望。我在家只能保持沉默。既没有钱也没有自由,媳妇有时每月只给我充30块钱手机话费,连个电话我都不敢打。我有一个继母,78岁了,住在60里外的一个县城里,由小弟弟照顾。我经常去看望老人,没有钱买东西,就用媳妇的健康卡买点药品带过去。媳妇知道后连健康卡也藏起来,我哭了,感觉很痛苦。
这件事对我的刺激很大,在家虽然暂时有利于维持夫妻关系,但代价实在太大了。我终于横下一条心,决定去北京打工。媳妇对此非常强烈,找来亲友做我的工作,施加压力。一天,她“啪”得一声,把结婚证摔到了茶几上,说离了婚再走。我去意已决,偷偷找朋友借了两千块钱提了4个包,在去年九月初,一个风雨交加的下午,趁媳妇还没下班,磕磕绊绊“冲出亚马逊”,又回到了在北京的那个俱乐部。怕被媳妇半路拦回去,到了三十公里外的火车站才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我在北京如鱼得水,有时间念经拜佛了,开始时是在技师房,一有空就看经书、打坐,高兴时还哼上几句六字真言的小调。我业务书基本不看,认为每月能挣到三千块钱,过得去就行了,年龄越大就应该越抓紧修行。但实际情况却并非我想,俱乐部是个民营股份制企业,企业希望每位技师都能为公司挣更多的钱,而我的流水和点钟每月都是倒数第一。
女主管批评我不思进取,我感到了无形的压力。今年三月份,我报名参加了某按摩学校的推拿培训班,主管很支持,借给我三千块钱。白天我学习《中医基础理论》、《人体解剖学》、按摩手法等课程,晚上到俱乐部上班,每天只睡六个小时。
后来情况更糟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媳妇正式提出离婚,为此,我发了一千多字的短信,跟她打起儿女牌,总算稳住阵脚,但她从此不再接我的电话,也不回短信;我的身体也出了问题,由于长期熬夜睡眠不足,造成脾肝两亏,右手腕得了裂皮症,花了一千多元吃中药还没好利索又得了干眼症,双眼肿得像鬼,只好请假休息;由于培训后技术并无明显提高,老总要辞退我,让主管找我谈过话。最后还是主管把我保下来(俱乐部一直实行主管责任制),她说我人品不错,技术上的不足可以慢慢赶上来。她让我抓紧时间练习手法,用试钟来决定我的去留。女主管是善良人,很可怜我,怕我被辞退后再也找不到工作,同事们都说我遇到贵人了。
我的经济状况也急转直下:由于点钟少又是夜班,最差时一个月只挣到1300块钱,我向媳妇承诺的每月寄两千块钱,只寄了三千块钱就再也没能力寄了,也不想寄。女儿打来电话说:“不用给家里寄钱!照顾好自己就行了。”背后有女儿撑腰,给我壮了不少胆。婚姻危机、身体危机、工作危机、经济危机,除了信仰不危机之外,几乎全面危机。人生有时候真的很迷茫、很无奈。
五月下旬我到修密的佛友詹师兄家,她借给我《佛子心语》、《喜乐的曼达拉》两本书,让看后归还。我在技师房里,把《佛子心语》一连看了三遍,《喜乐的曼达拉》看了两遍,边看边流泪,知道根本上师出现了。
久旱逢甘雨,在弟子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上师出现在弟子面前。我迫不及待地通过詹师兄和菩提洲网站联系上了,希望电话皈依上师,并受五戒,当时的想法是早皈依早受益。在六月七号这个阳光明媚、终生难忘的日子里,我跪在佛堂念“金刚萨埵心咒”,12点46分,上师发来了短信“弟子你好,最好见面时传戒给你,如果着急可联系菩提洲网站。”
我成了上师的弟子。当时并不知道电话不能受戒,欢喜中不免有些遗憾。我深知皈依上师,只能算是半个弟子,没有戒体上师是不会传授无上密法的,所以决定八月份到扎西持林受戒。
经书中说“弟子选择上师要观察三年,上师观察弟子也要三年时间。”希阿荣博上师是不用观察的上师。上师虽然只是一名普通的堪布,没有多少多少世转世活佛的头衔,但上师是晋美彭措法王如意宝的殊胜心子,这就足够了。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你连法王如意宝都不相信,还能相信谁呢?
虽然寻找上师的过程艰难曲折,非常幸运的是我最终找到了一位伟大的具德上师作为自己的根本上师。皈依上师后,感到上师的法身时刻在虚空中盯着自己,为此我精进了不少。原来一天只能念几千“金刚萨埵心咒”,一下子增加到了两万多。我跟詹师兄说:“找到上师的感觉真好!”
八月六号,我找亲戚借了三千块钱,凑足了五千块钱,请了八条吉祥哈达,孤身一人踏上了第一次藏区之旅,见到了我的上师。
拜见的过程非常圆满殊胜,一见上师,文师兄就高兴地说:“今天很好,见上师的人很少,我们可以和上师多说几句话。”我的第一印象是:上师日夜操劳,比照片上瘦了不少,精神很好,挥洒自如。上师的记忆力非常好,一见面就说文师兄姓文,我是电话皈依的,使人感到非常温暖。上师送给我们许多宝贝。有亲笔签名的法王如意宝的法像、法王的甘露丸、觉沃佛的法衣衣片、绿檀的手珠。我和文师兄献给上师的哈达,被上师打了金刚结送还给我们。我还请上师加持了转经筒、念珠和三个凤眼手珠,一本《上师心滴》也请上师签了字,收获非常丰厚,心满意足。随后上师问了文师兄的工作情况,当文师兄提出要在扎西持林辟谷时,上师开示:“修行主要是以菩提心和出离心摄持,辟谷并不十分重要。辟谷要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量力而行,不要影响修行。”方师兄请示了修行中的一两个问题,上师做了相应开示。随后上师询问了我的工作情况,俱乐部的名称、位置。
我主要向上师表达了来受戒的心愿,说五戒已经受过两三次了,再受没有多大意义,主要想受密乘十四条根本戒,我来一趟不容易。上师问:“密乘戒你学过没有?”我回答:“学过,并且带过来了。”上师说:“应扎熙寺堪布的请求,近期将举办一个灌顶法会,时间和地点有待确定。”接见进行了二十多分钟。
这次藏地之行我有几件后悔的事:火车快到四川遂宁时,播音员播报:“十六号车厢一位旅客发高烧,请带退烧药的旅客送药到十六号车厢。”我没有退烧药,坐四号车厢,过道里挤满了人很难通过,就没有过去。事后想起来:“一切缘起都是上师观察弟子的示现。”虽然我没带退烧药,但带了刮痧板,本可以过去给病人刮痧,给病人减轻痛苦。我的菩提心确实没有修好。这是第一件后悔的事。
十号上午慈诚成利师带我和方师兄、文师兄转山,又在山坡与成利师合影,当时我戴了一顶藏式太阳帽,这是很不严肃很不恭敬的,有很大过失。说明我是以游客的心态而不是以修行人的心态,进入了扎西持林。在此向成利师表示深深的忏悔,这是第二件。
十号下午一点半左右去见上师,在门口附近见到阿妈,文师兄在告诉我时由于我反应迟钝,没有向阿妈顶礼。阿妈也是大成就者,能见到佛的母亲是很大的福报。这又是一件非常后悔的事。
第四件后悔事,是十号那天用了达森堪布用过的水管洗衣服,拖地板。居士楼二楼达森堪布住房门口有个水管,成利师曾经说过,居士要用水尽量到稍远的草地那边的水管处去取。我因有高原反应头脑发懵,一时忘掉了,经方师兄提醒才想起来。傍晚,我过去向坐在门口的达森堪布磕了三个大头,敬献了哈达,表示忏悔。堪布非常慈悲,说:“水管可以用。”我们三个此后再也没敢用那个水管。清净戒律是修行的基础,除了成文的各种戒律外,寺庙的各种规定都应该看作是戒律,不能违犯,违犯了要及时忏悔。因此,到寺庙一定要小心谨慎,严格遵守各项规定,注意因果。这件事情真的非常感谢方师兄。
第五件是没有守好八关斋戒。从8月11号开始,我和方、文两师兄拜达森堪布为传戒师,受持八关斋戒三天。文师兄出师不利,第一天凌晨起床后,就喝了一口水,他很懊悔、自责,一天也没吃饭,真的辟谷了。我前两天还正常,但晚节不保,第三天中午到餐厅吃饭时,刚坐下不久头脑昏沉,业障现前,按规定不能站的时候我站了起来。师兄们都愣住了,面面相觑。我很懊丧,饭后回到宿舍蒙头就睡,一觉睡到三点多。醒来一看,两位师兄都转山去了,心想,只有自己最不精进,心情一下变坏了,就去转经房转经。转累了,就拿着转经筒坐在房门口的台阶上发呆。突然,上师出现了,手中好像拿着一把伞,后面跟着一位藏族男居士,我慌忙站了起来。上师说:“明天下午要举办金刚萨埵大圆满灌顶。”我当时正守八关斋戒,没有和上师说话,事后想起来很后悔。上师就是戒,和上师说话是不会犯戒的。
随后上师进了转经房,我愣了一下,觉得机会很难得,就进了转经房和上师一块儿转经。上师的速度开始并不快,但是转着转着,上师的速度越来越快,怎么也跟不上上师的速度。最后上师跑了起来,当我伸手抓铁环时,一个趔趄,“扑通”一声,一头撞到了北墙上。左肩膀撞得很疼,左额头隆起了一个大包,右手食指肿得很粗,藏族居士把我扶起来。上师不停地问:“要紧吗?要紧吗?”我回答:“没事,没事。”给上师鞠了一个躬,听完上师开示就走了。
8月13号真是一个刻骨铭心的日子:我破了八关斋戒,但因祸得福,得到了上师的殊胜加持。同屋的两位师兄都没有发现我的异常情况,上师真的很慈悲,还是给我留了面子,额头没有出血,手指还能按摩。那天晚上我再也不敢懈怠,等两位师兄睡下后,我又来到了转经房,从晚上十点一直转到凌晨五点,累了就坐在地板上歇一会儿。用这种方式我不知道是否守住了我的八关斋戒戒体。
在扎西持林我除了发呆就是哭。在宿舍、餐厅、山坡上、转经房、莲师殿,随时都会哭起来。13日上午,当巴姆师兄到我们宿舍,传达上师要灌顶的喜讯时,幸福突然像涌泉一样从足底涌上来,我马上哭了起来并跪在床垫上,给巴姆师兄磕了一个头。
那天在山坡的草地上我不清楚自己是喜是悲,还是悲喜交集,也泪如泉涌,当时还在守八关斋戒,守止语戒,哭声也是一种语言,所以只能克制着,不敢放开哭。这真是:“四面云山来眼底,万般滋味到心头。”哭不出来的幸福是最幸福,说不出来的感恩是最感恩。不是我生来好哭,而是经历了太多太多的磨难,有太多太多的感慨。
我这一生,可以用三个“一”来概括。
一是“一生坎坷”。大跃进、三年困难时期、十年文化大革命、上山下乡、计划生育、下岗,全赶上了,工农商学兵全干过,还到“五七”干校喂过猪,干过人寿保险,推销过安利等等。女儿说:“爸爸一生坎坷,晚年可以写一本书。”
二是“一事无成”。虽然也有过许多梦想,但什么事情也没干成。媳妇说我这一生,除了外面没女人、脾气好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优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书呆子、吃饱墩、窝囊废。要不是看我是个从小没娘的孩子,可怜我,最少和我离婚二十次了。
三是“一无所有”。媳妇多次放风,一旦离婚,房子归她,女儿也归她,让我把衣服和书拿走就行了,我将一无所有。岂止是一贫如洗,若干年来,我一直是负债经营。这次到藏区拜见上师的盘缠,也是借的。我用人品担保的“信用卡”快要透支了,能借给我钱的人已不多了。但我无怨无悔。不管经历了多少磨难,所幸的是,从来没有退失对三宝的信心,没有退失渴求善知识的心。我失掉了许许多多的“零”,但是所幸没有失掉“一”。
五十七年的坎坷人生路,许许多多的梦都破灭了,但我终于梦想成真,圆了一个找上师的梦。能找到根本上师的人,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最后我想到常啼菩萨,也许自己前世就是常啼菩萨的弟子,菩萨的眼泪是悲愿。我观想自己的心之泪花像泉水一样,流进了玛哈嘎拉神山右侧的溪流,然后流向江河,流向大海,右绕地球十三周,又回到了扎西持林。供养了自己的根本上师希阿荣博,祈求上师长久住世。
14日上午吃过早饭不久,在离居士房不远的草地上,第三次见到了上师。上师穿一身普通僧服,戴一个藏式遮阳帽,正和两位僧人交待什么事情。我们三个悄悄地走近上师,跪在了草地上,我给上师磕了一个大头。上师说:“明天的灌顶很好,是我过去没有灌过的。”一会儿上师就走了。上午我们十几位汉族居士还在图书馆听了慈诚成利师父的开示,开示非常中肯,获益匪浅,因没有详细记录,只好省略不述。灌顶法会推迟了两次,最后定在了8月15号下午两点,在莲师千佛殿举行。这一天是结夏安居日,也是佛欢喜日,是一个非常吉祥的日子。法会在庄严喜庆的气氛中进行,我们十几位汉族居士,被安排在了会场中间,觉姆坐在最后边。这是上师的慈悲关照,应该感恩。
最后一件后悔的事是有一个非常珍贵的瞬间没能拍下来。一天到转经房转经,遇到一个身材比较高的藏族妇女,背上背着一个七八个月的女婴。女婴身上的衣服由布带勒着,腰部露出了白皙的皮肤。藏族妇女在外圈转经(外圈装满了“金刚萨埵心咒”,屋里是百字明咒转经筒),女婴伸出稚嫩的右手,老想够转经筒。事实上她根本够不着。我很感动,可惜那天也没带相机,没能拍下来。
藏人基本上全民信佛,佛法已经渗透到了藏人的骨髓里,学龄前的藏族小孩儿都会念六字真言,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情。但是那个女婴呢?她知道佛和菩萨是什么人吗?知道转经的好处吗?从年龄上判断似乎不可能,可是看她那好奇的神态,似乎又可能知道。我看到过一些大成就者在娘肚子里与母亲对话,刚生下来就会说咒语的公案。藏区的奇人奇事非常多,说不定那位女婴就是一位婴儿菩萨,在向我们说法。且不说藏人几乎全民信奉佛法是多么的幸运,我觉得能在藏区做畜生也比在汉地做畜生幸运,这是毫无疑问的。
藏区的加持品太多了,到处都是红色的寺庙、白色的佛塔、金色的转经筒、五彩的经幡、袅袅升起的烟供、寂静的玛尼堆、吉祥的螺号、朗朗的诵经声,还有大量埋在地下的宝瓶,抛撒在空中的朵玛……即使是飞禽走兽,都能不经意地种下解脱的种子。公案里有记载:一只蜜蜂顺时针绕了佛塔三周,后来修成了阿罗汉…….
第五次见到上师,是在打扫完莲师千佛殿的卫生后,见上师坐在莲师千佛殿不远的草地上,周围有几个僧人。我们赶紧过去,我跪在草地上向上师辞行,还向上师请示了两个问题。一是要我的皈依证。上师笑了,不置可否。二是说年龄大了,要抓紧修行。我汇报说,从明年开始,打算半年打工,半年到扎西持林修行,请上师开许。上师反问了一句:“在北京吗?”然后保持沉默。两件事都没有结果,当时还是不明白上师的意图,心中闷闷不乐,就告退了。
《广论》中说:“无师之前,绝无佛名。”上师为了度化众生才示现的凡夫相,也是修行的道,所以上师的恩德远远超过了诸佛的恩德。具体到每一个弟子是什么根器,在某一个时间段应该修什么法,如何遣除违缘等等,只有上师才能做到。
上师是向导,是能够引领你走最捷的捷径的人。其中还包括两个方面,一是上师的证悟境界即加持力,上师的证悟境界越高,加持力就越强。二是弟子对上师的信心,也可以称为信力,弟子对上师的信心越强,成就就会越大。密法中最高最大的法可以归摄到上师相应法中。上师是一切加持之源,既是弟子出世间一切功德之源,也是弟子世间一切福乐之源。不仅今生今世如此,多生多世都是如此。
“离师无法,离法无成。”离开了善知识,我们将寸步难行。禅坐时,上师在你的头顶;走路时,上师在你的右肩;吃饭时,上师在你的喉间;睡觉时,上师在你的心中;在家时,上师端坐在佛堂,为你祈福消灾;远行时,上师在门口为你看门护院。不过你回家后最好跳窗而入,不然的话,有可能踩到上师,你要小心呦!
上师的加持既有正加持,也有“负加持”。实际上“负加持”也是正加持。上师让你重罪轻报,牺牲一些短期的,小的利益,去换取长远的,更大的利益。如果上师老是顺着你、哄着你、夸奖你,说明你离成就还比较远。如果上师越来越严厉,让你吃越来越多的苦头,你离成就也就不远了。
如果生病对你有利,上师就会加持让你生病。“有病方知身是苦,健时多向乱中忙。”上师会通过生病,让你认识无常,启发你精进修行;如果破财对你有利,上师就会加持让你破财,“*轮未转食轮先。”如果你的经济状况很糟糕,上师会加持让你发点小财,使你不至于整日为生计忙碌而无暇修行。但如果你贪心不足,得陇望蜀,上师就会加持让你破财,破除你的贪执。华智仁波切说:“财富多有多的痛苦”;如果和朋友分手对你有利,上师就会加持让你和男、女朋友分手,青年佛友要有心理准备。上师会用看不见的手,让你产生小的麻烦,而不至于在将来产生更大的烦恼和违缘;如果死亡对你有利,上师会加持让你提前死亡。众生的分别心比较重,总是希望健康长寿,实际上长寿未必就是好事,短寿也未必就是坏事。对于一个凡夫修行人来说,有时多活几年,说不定会遇到大的违缘,产生退失。在这种情况下,上师就会加持让你提前死亡早点往生,把你的神识迁移到应该去的地方。
这是上师的慈悲。上师总是对的,犯错的总是弟子。但上师有时也会示现犯错误,那是为了观察弟子的根基和信心,有时是为了观察缘起,是调教弟子的方便示现,你千万不要因此产生邪见。上师已经修成金刚不坏之身,本来不会生病,上师示现生病,是替弟子背业。
在我们这个地球上,有个菩提迦耶,是释迦牟尼佛证道成佛的地方,贤劫千佛都要在那儿示现成佛,即金刚座。另外还有文殊菩萨的道场五台山、弥勒菩萨的道场鸡足山、拉萨的布达拉宫、大昭寺的觉沃佛像,和许多神山、圣湖等等。能到这些圣地朝圣,对于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事情,但自己由于受经济条件限制,佛教圣地一个也没去过,说起来很是遗憾。
然而在扎西持林转经房转经时,我突然意识到,上师的驻锡地也是金刚座,是第一金刚座,是最殊胜的、加持力最强的地方。就像刚刚发掘出来的伏藏品,带着近传的温热的气息,到了上师的金刚座,可以见到活生生的佛。
金刚座不一定就是一座城市、一座神山或者一座寺庙,它不是固定的,也就是说,上师住到了哪里,哪里就是第一金刚座,哪里就是佛教文化中心。《华严经》云:“一就是一切,一切就是一”。佛氏门中,上师第一,如果朝拜了上师的金刚座,就等于朝拜了所有的金刚座。
我的一切都归于扎西持林。想到这里,我感到自己没什么可遗憾的了,如果经济条件好,时间充裕,可以多多朝拜圣地;如果条件一般,应尽可能地抽出时间亲近、供养、承事上师就可以了。忘记了在哪本经典中看过,说一个人若能亲近、承事上师半天,其功德远超过一劫的时间在诸佛前所做布施供养等等的功德。
在离开扎西持林的那个清风徐徐、星光熠熠的夜晚,在转经房,在金刚萨埵的加持下,我想到,人生就像一架精密度非常高的天平,这头高了那头低。在世间法方面,我的运气简直糟透了,几近绝境,但在出世间法方面我的运气,却出奇的好。那一刻,我感到自己一生中所有的亏欠都得到了补偿。回到北京后,我给上师发了一个短信,大意是:如能到上师身边工作,以身口意供养,将感到万分荣幸,一切听从上师的安排、调度。
17日上午回程途中,汽车在道孚县加油,我于是下车买矿泉水,小卖部门口有一只黑狗向我猛扑上来,还狠狠地咬了两口,鲜血顿时流出,裤子也破了。师兄们都竭力劝我回京后立刻打狂犬疫苗,并说狂犬病毒的潜伏期最长达二十年。
如果在以前,我肯定会紧张,但现在不同了,我在上师的金刚炉里锤炼了七天,已增强了免疫力,妖魔鬼怪都会不怕,难道还怕一只狗吗?我认为自己在短期内死不了,生活刚刚掀开崭新的一页,我还要为佛教做一点事情。
一路上,我思绪万千:藏区天上的白云,在风的吹拂下,不断变换着各种形状,一会儿像大象,一会儿像猴子,一会儿像山兔,一会儿像羊角鸡……而我却希望车速慢一点。我想再看看藏区的山山水水。我觉得自己的“魂魄”,被上师留在了扎西持林,变成了一个空心人。
我在成都真的被动车组甩下来了——提前九天预定的动车票被宣布作废。幸好我又买到了一张慢车票,那430块钱就算布施给铁路吧。
在火车上,我遇到了三位从成都到北京旅游的小姑娘。她们个个活泼可爱,我把灌顶法会发放的小食品送她们结缘,其中一位小姑娘的妈妈信佛,我于是送她一本《佛子心语》转给她妈妈。
其中一位年龄最小,约十岁,我叫“莲花童子”,她说自己用电脑算过命,知道自己有佛缘。她特别喜欢我的转经筒,一有空就转,还念六字真言。我非常喜欢她有这么好的慧根,送给她一个河北石家庄弘一佛堂“日行一善”的黄色小袋。她说:“爷爷我好喜欢您送给我的那个小包包。”我给她拍了两张照片。当时我想,这可能又是上师的慈悲示现,安排她们帮我缓解旅途的疲劳。
8月19号上午,我返回了北京,结束了第一次藏区的梦幻之旅,从上师的极乐世界发愿归来,又回到了滚滚红尘。同事们见到我说,我走之后,女主管为了消除我可能被辞退的流言,曾在会上放出狠话说:“只要我在俱乐部当一天主管,就不会让大叔走!我要给他留一口饭吃。”
我很感动,我上山带去的五千元,此时已剩二百多,另一方面,我对她为我承担的压力感到不安。好在我的大都市生活快要结束了。我不能再请假了,我一边上班,一边构思我的文章。
我的情绪很乱,大脑迟钝,像一个石匠。用蒋贡康楚仁波切的《上师祈请颂》作为文章的结束语吧。
《上师祈请颂》
深情祈请上师如意宝
恳请您切莫舍弃业障深重的弟子!
只有您的加持,才能使我真正懂得轮回之苦,生起逃脱轮回之心!
只有您的加持,才能使我舍弃对此生的贪着之心!
只有您的加持,才能使我随时随地地想到死亡!
只有您的加持,才能使我坚信因果!
只有您的加持,才能使我在修法的道上不被业障迷惑,净除所有的障道!
只有您的加持,才能使我修法精进不怠!
只有您的加持,才能使我纠正一切错误的知见,沿着正确的菩提道修行!
只有您的加持,才能使我这一颗精进的心恒常不退!
只有您的加持,才能使我懂得真实祈请!
只有您的加持,才能使我了悟原本的佛心!
只有您的加持,才能使我无作的自性自觉圆满!
只有您的加持,才能使我无明二取之心从根永断!
只有您的加持,才能使我即身成就!
深情祈请上师如意宝,
含泪呼唤赐法大恩师。
无始至今唯一救怙主,
恳请加持与师心相应。
喇嘛钦诺!
弟子 益西
2011年9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