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思大师,天台学说的奠基人
河南省光山县大苏山净居寺研究会王照权
佛教天台宗思想及其博大精深的理论体系是我国思想文化和哲学佛学宝库中的重要内容之一,并至今影响着日本、韩国等东南亚国家及我国香港、台湾地区的文化和佛教史。总所周知,天台学说的集大成者智顗大师为这一理论的创立、发展和作为完整体系的最终形成作出了无与伦比的杰出贡献。 然而长期以来,人们却较少谈及慧思与天台学说的创立之间的关系,甚至轻薄了慧思为天台理论奠基人的历史事实。2000年5月,在河南省光山县大苏山净居寺召开的“光山净居寺与天台宗”学术研讨会,近百名中外学者经过认真研讨,得出结论:“慧思在大苏山弘法达十四年之久,已经建立了独特的寺院经济和势力范围,收受了大量的弟子,如智顗、玄光等。并在慧文的‘一心三观’基础上,结合法华经创造了比较系统的理论体系。智顗又师法于慧思7年有余,并传承发展了其佛学理论,为天台创宗准备了充分条件,故天台思想当发源于光山净居寺。”这个结论的核心内容,一是肯定了慧思为天台学说的奠基人,二是天台思想当发源于苏山之阳。
笔者认为,慧思大师在其一生的佛教生涯中,具有历史性意义和最光辉的贡献主要有二:一是确立了《法华经》为天台宗立宗的根本经法,并构建天台理论体系的基本框架,无可争议地成为天台学说的奠基人;二是精心培养和造就了天台学说的集大成者智顗大师。没有慧思,就不可能有天台宗的出世,或将要延缓佛教中国化的历史进程;没有慧思,就不可能有成就我国佛教理论顶峰的一代天台宗师智顗。
天台理论的开拓者和奠基人,是慧思大师佛教生涯中最辉煌的第一大贡献。因为,在佛教中国化进程中,天台宗不仅是中国最早的佛教宗派,更重要的是,天台宗具有一套完整成熟的佛教理论体系,而且是融合了中国原有的佛道文化并中国化了的理论体系,为后来诸宗的建立提供了强有力的理论支持和借鉴。因而是中国人成功改造印度佛教的典范。
慧思大师对于天台理论奠基的贡献主要表现为:第一,最早萌生法华思想雏形。史料表明,早在入大苏山之前,慧思大师就刻苦研修法华经。“日唯一食,不受别供,周旋迎送,都皆拒绝。诵法华等经三十余卷,数年之间千遍。”从而“霍尔开悟法华三味” ,萌生了法华思想雏形。于是,“名引达闻,四方钦德,学徒日盛” ,以至于“众杂精粗,是非由起,怨嫉鸩毒” ,死里逃生,不得不率徒南下,到佛教环境较好的武当、南岳。这一事实说明了两个问题:一是慧思将法华经作为天台立宗的根本经法不是一时的随意,而是一以贯之的坚定。因而,天台宗又被称为法华宗就不难理解了;二是慧思为追求“新法”,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面对当时国家南北分裂,民众涂炭的苦难,他深感必须以彻底的大乘精神来拯救众生,冒死舍身求破壁成为慧思坚韧精神和高尚品格的真实写照。
第二,最早形成天台理论体系框架。开宗立派一般应具有几个条件,即:有一套较完整的理论体系,有明确的师承关系,有一定规模的寺院经济和一定数量的僧团。在慧思入大苏山的14年中,这些条件已基本形成和具备。最重要、最根本的立宗之本在于慧思此时已提出和著述了一套完整的全新的理论体系 ,从而形成了开宗立派的理论依托和框架。据南岳佛教协会主编的《慧思大师文集》收录的现存著作有六部十卷。这些著作可以说是篇篇精华,字字如金,足以说明慧思的法华思想,当然成为天台开宗的宝贵理论支撑。在现存著作中最为经典的当数在大苏山亲笔著述的《立誓愿文》和《法华经安乐行义》。《立誓愿文》是中国佛教开宗立派的先声和呼号,是佛教中国化航船起锚的鸣笛。慧思不仅诉说了自己为实践佛法和追求“新法”而九死一生的苦难经历,更重要的是他从社会苦难的现实提出了末法时代的强烈危机感,敞开了立誓要拯救众生和佛法的救世情怀,发出了“中国人也要成佛,中国也要有自己的佛国净土”的第一声呐喊,从而使中国佛教的开宗立派成为时代之客观要求。《法华经安乐行义》标志着慧思法华思想的成熟,“是天台学的源流和精髓”,也是天台宗又被称之为法华宗的根本原因之所在。毫不夸张地说,一部天台学就是《法华经安乐行义》的继承、发展和完善。慧思现存的著作不仅是今天研究天台思想的重要资料,更是我国佛教理论宝库中的重要组成部分,至今仍闪耀着大师智慧的光芒。从这些著作中精练出来的“止观学说”、“十如相说”、“一心三观”、“一心三智”、“由定生慧”、“定慧双开”等构成了天台学说的基本框架,也是智顗大师最后发展成“三谛圆融”、“一念三千”理论高峰的基础和阶梯。
第三,他最早提出重视实践的具体修行方法。慧思根据自己的修行实践,先后修持了“四静虑”、“四空定”、“法华三味”、“十六特胜”、“背舍”、“除入”等多种具体修行方法,最重要的是确定了“法华三味”的大乘禅法。在修行中,慧思还特别强调要结合现实社会生活来研修佛法,从而使法华经充满了生命活力,成为一部实践的教说。池田大作教授在《我的天台观》一书中如是说:“从南岳(慧思)的任何一部著作来看,都表明了他是一个彻底实践的人,行动的人……是法华经所说的菩萨行的真正体现者。有着南岳这样伟大的先躯者,才产生了天台(智顗)那样伟大的继承人。”因此,不能以智顗在日后对天台理论的丰富和发展,甚至是他们在某一修行方法上所强调的侧重点不同而割断天台学说的完整继承性和漠视慧思的理论奠基作用。
在光州大苏山上,精心培养和造就智顗是慧思大师佛教生涯中最光辉的第二大贡献。《隋天台智者大师别传》记载,慧思自554年结庵大苏山,开坛宣讲法华、般若二经,“数年之间,归从如市”。其时的大苏山地处陈齐边境,刀光剑影,民不聊生,“佛法云崩,五众离溃,其中英挺者皆轻其生,重其法,”为往大苏山皈依慧思,“跨险而到者填聚山林”。智顗就是“英挺者”之一。他于560年冒着战火来到大苏山皈依慧思,从此成为慧思“新法”的可靠传灯者,而慧思也成为他的终身之师。慧思的名望吸引了他,慧思追求佛法的彻底精神和人格力量折服了他,慧思钻研佛法的刻苦程度和渊博的学识启迪了他,慧思所创立的“新法”的深邃哲理震撼了他。《别传》中关于智顗初上大苏山,慧思发出“昔日灵山同听法华,宿缘所追,今复来矣”的感叹尽管带有神奇色彩,但却是二位哲人心灵碰撞的真实写照。在大苏山的7年,慧思对智顗层层善诱,从严要求,倾注了整个生命的心血。他告学徒云:“此吾之义儿,恨少定力尔。”可见,慧思将智顗不但当成自己的弟子,而且看作是自己的儿子。他先领着智顗“示普贤道场,为说四安乐行”,使智顗初入法华三味,于是“昏晓苦到,如教研心。”随后,指导智顗苦修法华经,指出,按般若经则不会超出次第行的范围,只有达到法华圆顿的悟境,才能证得“一心具万行”,即“一心三观”。由此可见天台智顗的实相论,就是这样在大苏山慧思门下逐步发展形成的。智顗虽后成为一代天台宗师而名冠朝野,但却不忘其终生之师——慧思,在其入灭前给晋王杨广的遗嘱中,还要求杨广为恩师慧思写一篇碑颂。以培养和造就出一代天台大师智顗为标志,慧思在大苏山14年的使命得以圆满完成。
史料和物证明白无误的告诉人们,天台理论的奠基者非慧思莫属,天台学说源于大苏山之阳,慧思为智顗的终身之师。光州大苏山、南岳衡山为慧思佛教生涯的两个永放光辉的道场。大苏山和南岳衡山成就了慧思大师,同样,慧思大师壮色了大苏山和南岳衡山,而成为著名的佛教圣地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