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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树律幢以戒为师——弘一大师与广洽法师的因缘(秦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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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树律幢以戒为师——弘一大师与广洽法师的因缘

编辑:秦启明
来源:闽南佛学

  内容提要:本文以弘一大师生平为纵,以广洽法师生平为横,通过纵横交叉,因缘会合,考查二者之间的相识、相交、相契、相知,解读学贯中西、会通儒释道;致力重兴南山律教、共纾国难的爱国高僧——弘一大师,如何将仅读过两年私塾的农家子弟——广洽法师,纳入南山律苑,精心栽培成重兴南山律教的僧才。广洽法师又是如何铭记弘一大师的殷诚期勉:“高树律幢,以戒为师”,勇猛精进,永不退堕。从厦门南普陀寺的执事,到被大师推举佛教养正院监学;从新加坡佛教居士林导师,到被星洲僧俗举任新加坡佛教总会主席,成为名闻南洋的弘法高僧,从而在中国、新加坡近代佛教史上写下闪光的一页。
  关键词:因缘高树律幢以戒为师
  作者简介:秦启明,苏州电台高级编辑。

  一

  1980年11月2日,在广洽法师的倡议筹备下,新加坡弥陀学校大礼堂,隆重举行中国高僧弘一大师诞辰100周年纪念大会。礼堂正中,端放着已故中国名画家徐悲鸿所绘弘一大师油画像。画像两旁悬挂着弘一大师当年书赠广洽法师的《南山律苑题联》:
  南山律教,已七百年湮没无闻,所幸遗编犹存海外。
  晋水僧园,有十数众弘传不绝,能令正法再住世间。〔1〕

  两旁供桌上,陈列着海内外不同版本的弘一大师佛学著作、写经刊本。礼堂四周,陈列着弘一大师的数十件遗墨真迹,琳琅满目,蔚为大观!到会者包括新加坡政要、各界来宾近千人。纪念大会在新加坡佛教总会主席宏船法师的主持下开幕,首由弥陀学校铜管乐队演奏,带领全体高歌太虚作词、弘一谱曲的《三宝歌》:
  人天长夜,宇宙黮暗,谁启以光明?
  三界火宅,众苦煎迫,谁济以安宁?
  大悲大智大雄力,南无佛陀耶!
  昭朗万有,袵席群生,功德莫能名。
  今乃知,唯此是,真正皈依处。
  尽形寿,献身命,信受勤奉行。〔2〕

  接下来,广洽法师向弘一大师献花礼敬,然后在高文显博士的汉语、英语口译下,报告弘一大师由名士而艺术家而高僧的传奇一生。礼赞弘一大师乃中国近代重兴南山律教、共纾国难的一代爱国高僧。

  二

  弘一大师与广洽法师相识于大师首下厦门,缘起于广洽法师二次礼请弘一大师三下厦门。

  1929年1月15日(夏历戊辰年十二月初五日),弘一大师随同尤惜阴、谢国梁二居士乘轮前往泰国弘法途中,抵达厦门。大师因身体“不适”,〔3〕登岸休息。经陈敬贤居士接待,介绍弘一去厦门五老峰参礼南普陀寺。复经寺方监院性愿法师等恳劝挽留,大师毅然放弃海外之旅,留居厦门南普陀寺。遂由执事广洽法师负责接待安排寮房,弘一也就在此时此地与广洽初识。

  广洽法师(1901-1994):俗名黄智润,字广洽,号照融,别号普润,出生于福建南安县田中乡,五岁丧父,与慈母潘氏相依为命,赖变卖家物苦度光阴。十岁母亡,举目无亲,幸得乡中慈妇照顾渡过难关。稍长便以代人放牛,去药铺抓配中草药谋生。利用夜间就读私塾两年,从此未再接受任何教育。因念父母生命无常,常去乡中念佛堂茹素念佛,渐次产生出世之想。1920年,离家去厦门求职,不料因为茹素而被雇主拒之门外。迫于生活,走投无路,经好心人指引,毅然投奔厦门南普陀寺。1921年11月,于南普陀寺礼瑞等上人落发出家。1922年,于莆田广化寺礼心老和尚座下接受三坛大戒。因待人和善,长于当家理财,故于1925年起,接受住持会泉法师之聘,担任南普陀寺知宾,负责管理库房,接待宾客,洽谈法务佛事。1928年起,接受新任住持太虚法师之聘,改任南普陀寺副寺,协助太虚在南普陀寺推行佛教改革。因受先父影响,广洽夙好书画,仰慕文化艺术界名流,故而对弘一大师慕名已久:了知弘一出家前乃艺术家李叔同,出家后乃发愿重兴南山律教的高僧。今见弘一来寺参礼,广洽满心欢喜,不顾自己因患咯血症静养,主动履行寺职,先是陪同弘一参访南普陀寺大殿厅堂,复又为大师安排寮房,随侍“座侧,听候差遣。”〔4〕并代为接待安排前来求谒的来宾与信众。

  如果说广洽法师与弘一大师的相识,出于偶然机缘;那么两次函请弘一大师三游厦门,则是广洽法师发自内心的殷诚之愿。
  第一次是1931年4月下旬,弘一大师在上虞法界寺二患大病,未及康复,喜接广洽法师来函请三下厦门。5月1日,弘一即在上虞法界寺函复广洽云:“至迟至中秋节前,返(回上虞)法界寺,料理一切,然后再动身往厦门亲近慈座也”。〔5〕同年11月,弘一大师在慈溪五磊寺参与筹建南山律学院未果,先下山暂居金仙寺,复应李鸿梁、蔡丏因之请,往居戒珠寺三游绍兴。然后转程上海,准备在沪乘轮三下厦门,恰因日军发动“九·一八”事变而被沪上诸友劝阻云:“时局不大安全,远行颇不相宜”,〔6〕而决定“暂缓动身”。当月下旬,弘一曾在上海与慈溪金仙寺分别写信函告广洽。前函云:“本拟即往厦门,兹因上海友人劝阻(因时局不宁),暂缓动身。”〔7〕后函云:“今岁拟即在金仙寺过冬,俟明年觅得同伴,当偕来闽南。因行李繁重,一人乘搭轮船,上下殊困难也。”〔8〕第二次是1932年10月,弘一大师在慈溪金仙寺料理完诸事,办理好书物行李托运事,转程宁波,乘轮返回温州庆福寺,便接获广洽法师来信,函请弘一三下厦门。11月11日,弘一在温州庆福寺写信预告广洽法师云:“末学拟于十天后,搭乘‘新镒利’轮往厦。但此船无有定期,或延迟亦未可知也。”〔9〕不巧获信当晚,弘一突患痢疾,腹泻不止。眼看原订行期无法起程,迨至11月15日,弘一在温州庆福寺再次致函广洽说明行期延缓。

  广洽法师慈鉴:
  前寄函想已收到。
  音自十四日(按指夏历壬申年十月十四日,公历应为1932年11月11日)夜间,患痢疾,至今未愈。倘近日可以痊愈,即搭次班“新镒利”轮船往厦。倘一时未能痊愈复元者,则更须延期也。所带行李不多,乞座下勿至码头迎接。因病犹未愈,动身之日难确定也。
  知劳远念,谨以奉闻。顺颂
  法安!
  演音和南  旧10月18日〔10〕

  需要补充的是,有关“弘一大师年谱”、“弘一大师传”写到弘一三下厦门时,或说是大师接受性愿法师函请,或说是大师接受广洽法师函请。阅罢此信可知真情,原来是在性愿法师与广洽法师的分别函请下,大师才允请三下厦门。

  三

  1932年11月26日,弘一大师在温州庆福寺病愈,始由温州乘坐“新镒利号”轮,起程三下厦门。11月30日弘一抵达厦门妙释寺,得性常法师接待,腾出寮房供大师止息,弘一欣然手书《华严集联》——“戒是无上菩提本,佛为一切智慧灯”〔11〕付赠。复受性愿法师安排,弘一改居厦门万寿岩。

  如前所述,弘一大师之能三下厦门,乃经广洽、性愿反复函请,历时两年,直至临行,仍有波折。因此之故,作为礼请者与被礼请者,弘一大师与广洽法师双方,均为能在厦门有缘重逢,满心欢喜,十分珍惜。作为广洽,竭诚希望能向高僧弘一闻法求学,掌握弘法办道所需的本领与识见;作为弘一,竭诚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传授,能使广洽成长为一名律学僧才。弘一大师与广洽法师在南闽的因缘会合,就在上述前提的基础上展开。

  (一) 允请厦门首次弘法 

  弘一三下厦门留居妙释寺仅数天,便接受性愿安排,受请首次移居厦门万寿岩编撰《地藏菩萨圣德大观》。目的是“辑录教迹,流传于世,赞扬圣德,而报深恩”。〔12〕广洽利用前来晋谒求学之机,劝请弘一在万寿岩弘法讲经,弘一有感“地方偏僻,祗宜静修”〔13〕未允。广洽没有罢休,未几厦门市府将妙释寺归还厦门佛教会,瑞今法师奉太虚之命,于厦门妙释寺创办“星期日念佛会”。〔14〕广洽趁此机缘,多次前来万寿岩,劝请弘一前往妙释寺弘法。表示愿陪同往返随侍左右,约定瑞今法师任闽语口译。在广洽法师的至诚劝请下,弘一大师终于不顾自己“拙于辩才”,〔15〕破例允请在闽弘法。

  弘一假妙释寺“星期日念佛会”弘法次第有三:首讲《净土法门大意》,总结修持净土法门者注意事项有:第一须发“大菩提心”;第二须常读诵《华严经·普贤行愿品》;第三须努力作社会慈善事业。唯此才能让人们“了解佛教是救世的、积极的”,才能证明净土法门决非是“消极的、厌世的、送死的。”〔16〕次讲《人生之最后》,指出“吾人临命终时,乃是一生之腊月三十日——为人生之最后。”因此若要临命终时安详自在,不“致手忙脚乱,呼爷叫娘,多生恶业,一齐现前……”必须及早老实念佛备妥“往生资粮”。〔17〕复讲《改过实验谈》,针对当天适“值旧历新年(按指夏历癸酉年正月初一日,公历1933年1月26日)”,人皆口言“恭贺新禧,新年大吉”,弘一指出:“当此万象更新之时”,“吾等素信佛法之人”,“亦应一新乃可”——“吾等所谓‘新’者,乃是改过自新也。”〔18〕

  弘一大师在妙释寺首次弘法圆满成功,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如寺中重病不起的了识法师阅罢讲稿《人生之最后》,即止药念佛,礼大悲忏,见者闻者无不惊叹讲稿之感动力。后受闻法者劝请,弘一将讲稿《人生之最后》补作题记,交付上海佛字书局于1935年2月付刊流布。卷首题记云:

  岁次壬申十二月,厦门妙释寺念佛会请余讲演,录写此稿。于时了识律师卧病不起,日夜愁苦。见此讲稿,悲欣交集!遂放下身心,屏弃医药,努力念佛。并扶病起,礼大悲忏,吭声唱诵,长跽经时,勇猛精进,超胜常人!见者闻者靡不为之惊喜赞叹:谓感动之力有如是剧且大耶!
  余因念此稿虽仅数纸,而皆撮录古今嘉言及自所经验。乐简略者,或有所取。乃为治定,付刊流布焉。
  弘一演音记〔19〕

  (二) 奇梦忆偈书题“普润” 

  厦门妙释寺“星期日念佛会”首次弘法圆满成功,使讲演者与劝请者皆大欢喜。作为讲演者,弘一大师改变了“说法之事,非其所长”〔20〕的原有想法,增强了在闽弘法讲演的信心。作为劝请者,广洽法师发现大师原来并非“拙于辩才”,〔21〕只是所讲北方话,需要有人作闽语翻译,便可胜任弘法讲演。为了提倡僧人修习戒律,广洽会同瑞今接连自厦门太平岩前来万寿岩,劝请弘一大师能在厦门妙释寺连手“传授律学”,〔22〕弘一没有马上答应,而是静待机缘到来。

  1933年2月2日(夏历癸酉年正月初八日),弘一大师允请移居厦门妙释寺。可巧当晚便得“奇梦”:〔23〕梦见十余老人结席团坐,在丝弦的伴奏声中,恭听一长髯老人以歌说法,讽诵《华严经·贤首品》偈。可当大师获准委身参坐随诵时,奇梦即醒,乃篝灯书录偈文。越五日,弘一撰书《梦后忆书华严经偈赠普润法师》。广洽又号“普润”,〔24〕即弘一斯时别题。内云:

  岁次癸酉正月八日,移居(厦门)妙释禅寺。是夜余梦身为少年,偕师行。闻后有人朗诵《华严》偈句,审知其为《贤首品》文。音节激越,感人甚深,未能舍去。与儒师返,见十数人席地聚坐,中有一人操理丝弦,一长髯老人即是歌者。座前置纸,大字一行,若写《华严经》名。余乃知彼以歌说法者,深敬仰之。遂欲入座,因问听众:可有隙地容余等否?彼谓两端悉是虚席。余即脱履,方欲参座,而梦醒矣。回忆《华严·贤首品》偈,似为“发心行相五颂”。因于是夜,乃篝灯书之。愿尽未来际,读诵受持,如说修行焉。后五日并记。普润法师供养。演音。偈云:

  菩萨发意求菩提,非是无因无有缘。于佛法僧生净信,以是而生广大心。
  不欲五欲及王位,富饶自乐大名称。但为永灭众生苦,利益世间而发心。
  常欲利乐诸众生,庄严国土供养佛,受持正法修诸智,证菩提故而发心。
  深心信解常清净,恭敬尊重一切佛。于法及僧亦如是,至诚供养而发心。
  深信于佛及佛法,亦信佛子所行道。及信无上大菩提,菩萨以是初发心。〔25〕

  (三) 机缘成熟受请弘律

  奇梦次晨,弘一大师满心欢喜语人云:“余于夜阑,得是奇梦,系居闽弘律之预兆。”〔26〕故当广洽会同诸师前来妙释寺再次劝请大师讲律时,弘一毫不犹豫欣然答允。为使讲课做到深入浅出,力求首次讲律达到预期目标,大师先期函托嘉兴善友蔡丏因,要求购施“简要易解”之“学校用教授法书”〔27〕一部,用来研习如何“讲授律学”。再根据道宣所撰南山律典《四分律含注戒本》、《四分律含注戒本疏》与元照所撰灵芝律典《四分律含注戒本疏资持记》等,编撰律学讲稿《四分律含注戒本随讲别录》(简称《含注戒本随讲别录》)。经过上述充分准备,弘一大师才择定:自1933年2月15日-3月10日(夏历癸酉年正月廿一日—二月十五日),于厦门妙释寺为南山律苑学律诸师讲授《含注戒本随讲别录》。讲稿第一部分,内容有九:(1)余弘律之因缘,(2)略述律学之派别,(3)此土流传之次第,(4)示今所宗,(5)此次讲律之学程,(6)所用之教授法,(7)问答遣疑,(8)未来之希望,(9)此次讲解之程度。

  大师在《未来之希望》中,申明了在厦门筹办南山律苑的弘律宗旨:
  余于初出家受戒之时,未能如法。准以律仪,实未得戒。本不能弘扬比丘戒律。但因昔时既虚承受戒之名,其后又随力修学,粗知大意。今欲以一隙之明与诸师互相研习,甚愿得有精通律仪之比丘五人出现,能令正法住于世间,则余之弘律责任即竟。故余于讲律时,不欲聚集多众。但欲得数人发弘律之大愿,肩荷南山之道统,以此为毕生之事业者,余将尽其绵力,誓舍身命而启导之。〔28〕

  “夜阑奇梦”果是居闽弘律吉兆,弘一大师在厦门妙释寺首次讲授律学讲稿《含注戒本随讲别录》,不仅如愿功德圆满,而且还取得了意料之外的效果。乃云:“此次讲律,听众甚盛。寄住寺中者六七人,皆自己发心过午不食。内有二人患肺病甚剧,中一人正在吐血不止、卧床不起时,而立刻停止晚餐,不顾身命,尤令人感仰!”〔29〕1933年3月10日,弘一大师居闽首次弘律如期圆满。为了感谢广洽法师的劝请护持,大师在厦门妙释寺书赠广洽字幅,道出了期望广洽成为律学僧才、俾令正法住世的初衷。内云:

  佛灭度后,以戒为师。
  岁次癸酉于妙释寺讲《含注戒本》(按指律学讲稿《四分律含注戒本随讲别录》),正月廿一日蕅益大师涅槃日始,二月十五日佛涅槃日圆满。普润法师护持赞助,书此以奉,敬志功德。

  慧光明院沙门昙昉并识〔30〕

  (四)万寿禅寺创办律苑

  妙释寺首次弘律如期圆满,使弘一大师坚定了“居闽弘律”的信心。1933年4月2日(夏历癸酉年三月初八日),弘一大师接受广洽法师劝请,率领广洽、性常等学律诸师,移居厦门万寿岩。自4月3日——5月2日(夏历癸酉年三月初九日——四月初八日),大师一面根据道宣所撰南山律典《四分律删补随机羯磨》、《四分律删补随机羯磨疏》与元照所撰灵芝律典《四分律删补随机羯磨疏济缘记》,编撰律学讲稿《四分律删补随机羯磨随讲别录》(简称《随机羯磨随讲别录》),一面为学律诸师逐章讲授。5月26日(夏历癸酉年五月初三日),值明代高僧蕅益圣诞纪念日,弘一大师撰书《南山律苑住众学律发愿文》,率领广洽、性常、谁真(瑞今)、了识、心灿、本妙、瑞曦、瑞澄、妙慧、瑞卫、广信(义)等十一位法师,于厦门万寿岩诸佛像前虔诚宣读,宣布成立南山律苑。然后又同发四弘誓愿。别发四愿云:

  愿学律弟子等,生生世世,永为善友,互相提携,常不舍离,同学毗尼,同宣大法,绍隆佛种,普利众生。
  愿弟子等学律宏律时,身心安宁,无诸魔障,境缘顺遂,资生充足。
  愿当来成立南山律院,普集多众,广为宏传,不为名闻,不求利养。
  愿发大菩提心,护持佛法,誓尽心力,宣扬七百余年湮没不传之南山律教,流布世间,冀正法再兴,佛日重耀。
  并愿以此发宏誓愿,及以别发四愿功德,乃至当来学律一切功德,悉以回向法界众生。惟愿诸众生等,共发大心,速消业障,往生极乐,早证菩提。敬祈
  南山道宣律师
  灵芝元照律师
  灵峰蕅益大师

  慈念哀愍,证明摄受。〔31〕学律弟子:弘一演音、性常宗凝、〔32〕照融广洽、传净了识、〔33〕传正心灿、〔34〕广演本妙、〔35〕寂声谁真、〔36〕寂明瑞曦、〔37〕寂德瑞澄、腾观妙慧、〔38〕寂护瑞卫、广信平愿。〔39〕

  值得一书的是,弘一大师在万寿岩讲律时,还带领南山律苑学律诸师,做到学律见诸行动。如大师曾以《改习惯》为题,当众自我检讨云:

  “余于三十岁时,即觉知自己恶习惯太重,颇思尽力对治。出家以来,恒颤颤兢兢,不敢任情适意。但自愧恶习太重,二十年来,所矫正者百无一二。自今以后,愿努力痛改。更愿有缘诸道侣,亦偕奋袂兴起,同致力于此也。”〔40〕
  在弘一大师的身体力行下,仅经数月努力,学律诸师便“已改正习惯”〔41〕七条:(1)食不言(2)不非时食(3)衣服朴素整齐(4)别修礼诵等课程(5)不闲谈(6)不阅报(7)常劳动。

  (五)移锡泉州继续补讲

  1933年6月2日(夏历癸酉年五月初十日),弘一大师接受寺主转物和尚礼请,率领南山律苑学律诸师,移锡泉州开元寺尊胜院“结夏安居”。〔42〕弘一继续校点元照所撰灵芝律典《四分律删繁补阙行事钞资持记》(简称《南山钞记》、《行事钞记》)。同年8月校点完稿。弘一为跋云:
  剃度后二年庚申,请奉东瀛古版《行事钞记》,未遑详研。甲子四月,供施江山。逮于庚午六月,居晚晴山房,乃检天津新刊详阅圈点,并抄写科文改正讹误……壬申十一月至南闽,讲《含注戒本》(按指律学讲稿《含注戒本随讲别录》)于妙释寺。讲《随机羯磨》(按指讲稿《随机羯磨随讲别录》)于万寿岩。癸酉五月居温陵大开元寺。越二月,乃得点录校竟,并为述斯事始末,以示后贤。〔43〕

  9月20日(夏历癸酉年八月初五日)起,续编律学讲稿《随机羯磨随讲别录》。10月13日-11月20日,弘一大师于泉州开元寺尊胜院为律苑诸师继续补讲。每章补讲时,大师还分别立题,要求学律者分别撰写学律心得,逐一为之批阅评点。各章所立命题计有:(1)《衣药受净篇制听本意》(2)《诸说戒法篇之鹄义》(3)《诸众安居篇注出本意》(4)《诸众自恣法篇之要义》(5)《诸分衣法篇存亡舍施义》(6)《忏六聚法篇之悔露义》(7)《杂法住持篇之概要》(8)《随机羯磨法缘成篇大意》(9)《诸界结解篇之肇缘与方法》(10)《诸戒受法篇之略义》。
  1933年11月19日(夏历癸酉年十月初二日),弘一大师在泉州开元寺尊胜院补讲圆满前夕,特意为广洽法师书赠《南山律苑题联》:
  南山律教已七百年湮没无闻,所幸遗编犹存海外;
  晋水僧园有十余众弘传不绝,能令正法再住世间。

  跋云:
  此联于今年五月撰就,本拟书写悬诸尊胜堂前,后因故不果行。爰以此稿奉诸普润法师,聊为纪念耳。
  是岁十月二日为讲律圆满前一日 演音〔44〕

  四

  半年来的南山律苑常住生活,使广洽法师从学律诸师中脱颖而出,成为一名学律僧才。也使弘一大师与广洽法师之间,增进了了解,缔结了道谊。为使这位律学僧才,日后能遵照“高树律幢,以戒为师”的教导,俾成“冀正法再兴,佛日重耀”的南山律教继承者,弘一大师又对广洽法师继续加紧栽培。

  1934年7月,弘一大师在厦门南普陀寺创办新颖佛教小学——佛教养正院,推荐广洽法师任监学(教导)、瑞今法师任主任(教务),根据所拟办学计划,招收闽南各地少年僧人入学。按照弘一所订教学宗旨与卒业要求,培养新一代学僧:(1)品行端方,知见纯正(2)精进耐苦,朴实无华(3)确定信仰,深信因果(4)端正动机,安于本份。通过贯彻佛教养正院办学宗旨,大师任教“训话”、发表讲演,广洽再次亲身感受弘一的言传身教。

  (一) 注重器识蒙以养正

  历来各地佛教界所办僧人小学,名目繁多,形式不一,诸如“学社”、“研究社”、“僧人小学”、“僧伽小学”等。但无不以“养成法师之人才”为宗旨,俱相要求学僧“天资聪颖,辩才无碍,文理精通,书法工秀”。并把“文理通顺,注重读诵”放在首位。致使此类学僧卒业后形成两大缺憾:一是不能努力提高自身道德修养,注重僧德;二是不明出家初衷,不能恪守出家本务。弘一大师有鉴于此不愿因循守旧,继续“养成”此类“法师”;决定根据儒家所云:“士先器识,而后文艺”,乃取《易经》“蒙以养正”之义,创办新颖僧人小学——“佛教养正院”。宗旨是“在令学者深信佛菩萨之灵感,深信善恶报应因果之理,深知如何出家,及出家以后应作何事,以养成品行端方,知见纯正之学僧”。至于“文理”、“书法”、“辩才”、“说法”等,皆“在其次”。〔45〕弘一大师把注重“器识”,列为僧教育首位;把“蒙以养正”,列为创办僧人小学的目的,用心良苦,寓意深刻,直到今天仍不失其效。

  (二) 融通儒释提高学养

  弘一认为:“谈玄说妙,修证次第,自以佛书最为明白详尽”。但事关“持躬敦品,处事接物”等自身道德修养。“儒书所说,尤为明白详尽”,尤其“适于初学”〔46〕佛学者之用。因此之故,弘一大师刻意把所辑《蕅益大师警训略录》、《格言联璧》,以及《了凡四训》列入佛教养正院各学年教课读本。此举目的,一是要求学僧根据蕅益大师警训,自觉规范学行,俾能革除“流俗知见”、“我慢习气”,成为“以教印心”、“事理双备”的“出世丈夫”〔47〕二是要求学僧通过勤诵《格言联璧》,规范自己的立身处世待人接物。最终将古德所言佛家成道要求与儒家所言“世间君子”〔48〕道德标准,融为一体,争取成为注重器识、注重僧德的新一代僧人。

  (三) 佛法书法分明主次

  按照僧人小学常规教学,总是把“书法工秀”,“文理精通”放在首位,结果忽视了僧教育中的重要一环——学僧道德教育,最终难以养成“品行端方,知见纯正”〔49〕的僧才。弘一发心在佛教养正院力匡此病,指出:“出家人唯一的本份”——是要学习佛法,目的是牢记出家初衷,坚持勤修“戒定慧”三学,争取当来成就道业,实现菩提之愿。因此主张学僧不能“用全付精神去应付写字。”必须以学习佛法为前提,兼学书法,等到写字具备一定水准,可假书写字屏弘法利生,做到“字以人传”;反之,把书法放在首位,即使字写得再好,也不过是“人以字传”而已。总结只有“佛法学得好”,字才“可以写得好”。盖因“最上乘的字”,必须通过研究佛法才能取得。所谓“若学佛法有一分的深入,那么字也会有一分的进步,能十分的去学佛法,写字也可以十分的进步”〔50〕便是。

  弘一大师的上述教学要求,不仅亲自实践,贯彻于佛教养正院的僧教育中;而且还要求广洽法师,从自身做起,恪守不渝。如1937年10月,得知广洽喜好书法,有意发心苦练字帖,为使广洽不致顾此失彼,弘一在厦门万石岩及时写信函告广洽:可以通过观赏名家碑帖“得其神髓”而“不必临摹”。信云:

  广洽法师:
  前到沪时晤费范九居士,彼亦称赞仁者书法精妙,与朽人所见略同。性愿法师处存有《三希堂法帖》,乞仁者借其中苏轼、黄庭坚两家之帖十数种,于暇时随意翻阅,自能得其神髓。不必临摹也。

  苏字东坡,黄字山谷,皆宋名臣。工文章诗词,并精书法。仁者所写之字,与彼等暗合,且有能得其神髓者。此是天才,非学力也。
  演音附白〔51〕

  (四) 青年佛徒注意四项

  1936年2月8日(夏历丙子年正月十六日),弘一大师接受广洽法师劝请,由晋江草庵移居厦门南普陀寺,准备向黄丙丁博士求治外症。趁此机会,广洽法师又约请弘一大师于佛教养正院发表讲演《青年佛徒应注意的四项》。弘一现身说法,指出青年佛徒应注意事项有:惜福、习劳、持戒、自尊。

  如在讲演“惜福”时,大师首先指出:“惜是爱惜,福是福气。就是我们纵有福气,也要加以爱惜,切不可把它浪费。”然后介绍自己注重惜福的由来,原来大师幼年曾在仲兄李桐冈的教育下,日常坚持读诵先父请人在大厅手书清·刘文定所撰大柱联——“惜食惜衣,非为惜财缘惜福”。从此深记脑海,终生不忘。以后“凡是临到穿衣吃饭”,大师均“十分注意”,做到“一粒米饭也不敢随意糟蹋”。所以出家以后,也还保持着这样的习惯。寮房所盖“棉被面子,还是出家以前所用的。”如果它们破了坏了,“请人用针线缝缝,仍旧同新的一样,简直可尽我形寿受用着哩!”〔52〕

  (五) 发露忏悔弃置名利

  为配合佛教养正院开展僧德教育,务使院方根据前拟办学计划,能在“蒙以养正”的要求下,如期培养出“品行端方,知见纯正”之新一代学僧,弘一大师还本着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的精神,多次向佛教养正院师生发表讲演,当众忏悔,改过自新,宣布弃置名闻利养。
  如1937年3月18日,在厦门南普陀寺佛教养正院发表讲演《南闽十年之梦影》。弘一总结在闽弘法十年“修养不足”,“德行欠缺”。故集古人诗句“一事无成人渐老”,与清代诗人吴伟业临终绝命诗句“一钱不值何消说”,自号“二一老人”,俾警策自己“努力用功,改过迁善”:

  我在闽南居住,算起来首尾已是十年了。回想我在这十年之中,在闽南所做的事情,成功的却是很少很少,残缺破碎的居其大半。所以我常常自己反省,觉得自己的德行十分欠缺,因此近来我起了一个名字,叫“二一老人”。为什么叫“二一老人”呢?这有我自己的根据。记得古人有句诗:“一事无成人渐老”。清初吴伟业临终的绝命词有“一钱不值何消说”。这两句诗的开头都是“一”,所以我用来做自己的名字,叫做“二一老人”……这“二一老人”的名字,也可算是我在闽南居住十年的一个最好的纪念。〔53〕

  如1939年1月4日(夏历戊寅年十一月十四日),在泉州承天寺为佛教养正院同学会发表讲演,弘一大师检讨自己由于“善念退失”,“恶念增加”,导致近已“大改常度”,“到处演讲”见客赴宴而变为“应酬和尚”。故接李芳远来信劝语,即发愿将“法师”、“老法师”、“律师”等名目,“一概取消”;将“学人”、“学者”等称呼,“一概辞谢”,“孑然一身,遂我初服”。末引清代诗人龚定庵诗:“未济终焉心飘渺,万事都从缺憾好;吟到夕阳山外山,古今难免余情绕。”赠养正院同学,作为“临别赠言”。当天大师还复信永春李芳远,表示“自明日起,即当遵命闭门静修,屏弃一切”。〔54〕

  五

  在弘一大师的精心栽培下,广洽法师成长为南山律苑学律高足;在弘一大师的举荐帮助下,广洽法师担任佛教养正院教导。这对一个仅读过两年私塾的广洽来说,进步之神速,成绩之显著,简直让人不可思议!大师对广洽所倾注的心血也可想而知。可以想象,要是没有弘一大师的殷诚关爱呵护,广洽法师绝不可能如此快速成长;要是没有弘一大师的个别引导教育,广洽法师绝不可能顺利胜任佛教养正院教导。因此之故,探讨一下大师如何以灵活多样的形式,对广洽法师进行个别教育,不仅可以从一个侧面表现大师的高僧风范。而且可以从中证明,弘一大师期待广洽法师日后能“高树律幢,以戒为师”,继承南山律教至诚热切之宏愿。

  (一) 督励日课恪守戒律

  勤修日课,恪守戒律,是出家人日常修学的头等大事,也是律学僧才必须具备的先决条件,不容一日疏忽懈怠,必须日复一日勤予修持。因而自南山律苑讲律时起,弘一便根据古德教导——“戒是无上菩提本,佛为一切智慧灯。”〔55〕要求学律诸师,订定日课,严予修持,恪守戒律。然后利用批改《学律心得》、笔答疑问等机会,反复检查广洽诸师日课修持情况。一旦发现不当,大师即予指出改进,直至代订日课。如1935年5月16日,弘一于惠安净峰寺允请为广洽代订修持日课云:“午前读《法华》一卷、阅《华严》一卷;午后温习《戒本》、《羯磨》;读《行愿品》一卷;余时默持诵佛菩萨圣号;布萨日读《梵网戒本》一卷。”〔56〕每当发现广洽修持精勤,大师及时予以嘉勉。如1935年7月9日,获悉广洽于厦门遭受意外劫难身体却安然无恙,大师便在惠安净峰致函广洽嘉勉云:“仁者值横难而无大损伤,是因平日戒行坚固,常有善神护卫,故能转危为安,至用感仰!”〔57〕从此以后,广洽法师便把弘一大师代订日课奉为圭臬,修持不懈,直到侨居新加坡龙山寺,依然“数十年如一日地念诵受持《妙法莲华经》”。以至退居以后,广洽仍每天坚持“讽诵早晚课”。〔58〕可见广洽法师之能终生精勤修持,盖受益于当年大师的谆谆规导,严予督励。

  (二) 约期会晤排难解忧

  阅读佛典律藏,一须具备相当的古汉语基础;二须掌握必要的社会科学知识,二者相辅相成。否则不是浅尝辄止,便是半途而废。广洽仅读私塾两年,文化实在有限,要想系统研读佛典律藏,难度可想而知。为使广洽能做到循序渐进,不致因难却步,大师曾借助各种机缘,写信广洽约期会晤。目的是通过当面讲解开示,及时为之排难析疑。因此无论是在厦门万寿岩,还是在泉州开元寺;也无论是在惠安净峰寺,还是在晋江草庵,弘一大师都曾留下写信广洽法师约期会晤的纪录。

  如1935年3月上旬,弘一在泉州开元寺函约广洽云:“前函想已收到,所存妙释寺楼上诸箱篮及纸包等,于仁等来泉州时带下”。〔59〕如1935年8月11日,弘一在惠安净峰寺函约广洽云:“8月底(按指夏历乙亥年八月底,公历1935年9月下旬)仁者来惠安时,乞将南普陀后山大书架中所需《行事钞》六册、《羯磨疏》六册、《含注戒本疏》六册,共计十八册带下。”〔60〕又如1935年12月4日,弘一在晋江草庵函约广洽云:“昨日到草庵。大约于本月15日以前,惠安科山寺有挂号信寄与仁者转交朽人。务乞仁者俟收到此信后,再来草庵。因此信甚要紧也。”〔61〕

  (三) 闭关鼓浪委理事务

  1936年6月中旬,弘一大师接受岩主清智上人礼请,由泉州资寿寺移居鼓浪屿日光岩新建关房“闭关静养”。按照预定计划,大师从“甲丙之际”自日本请回之万余卷“古刻佛典”〔62〕中,精选《释门自镜录》(唐·释怀信述)、《释氏要览》(宋·释道诚集)、《释氏蒙求》(宋·释灵芝撰),应请为上海世界书局编辑《佛学丛刊》。至翌年一月十八日,闭关结束,返居厦门南普陀寺,弘一在鼓浪屿闭关半年,曾委托广洽助理事务:

  1.代为收存外寄邮件书籍:诸凡日本寄交厦门南普陀寺弘一之“来信及书籍”,〔63〕皆由广洽法师代为收贮。其余原件退回。
  2.代为料理前允外界缘务:如委托广洽代为抄录《梵网贤首疏》,弘一律学讲稿《盗戒科表》,寄交福州鼓山涌泉寺。
  3.代向南普陀寺申述要求:1935年12月,弘一大师为推翻韩偓(842-923,陕西西安人)在中国文学史上的“香奁诗人”说,彰扬晚唐诗人韩偓刚正爱国的一生,将所集资料交付厦门大学学生高文显,托彼编撰《韩握评传》书稿。为使高文显能“居幽静之处”撰写书稿,一九三六年十月十五日,弘一致函厦门南普陀寺广洽,要求“以为余守护存彼书物之名义”,向寺方执事进言,安排高文显“移居”南普陀寺“功德楼上,当可获允许也”。〔64〕

  4.代为接待求谒宾客来访:一九三七年一月,时任福建省文化教育参议之作家郁达夫(1896-1945,浙江富阳人),慕名前来厦门南普陀寺求谒高僧弘一。即由广洽代为接待,陪同郁达夫前往厦门鼓浪屿日光岩参谒弘一。一经交谈,始知达夫囿于婚变,难以摆脱家庭烦恼,弘一当场付赠《佛法导论》(李圆净著)及《人生之最后》(弘一讲演稿)等,劝彼阅览佛书,自可求得解脱。郁达夫返回福州,展阅佛书,果有所悟。即赋七律《赠弘一法师》回寄弘一,表达了对高僧弘一“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的敬仰之情。内云:
  不似西冷遇骆丞,南来有意访高僧。
  远公说法无多语,六祖传真只一灯。
  学士清平弹别调(弘一法师著有《清凉歌集》),道宗宏议薄飞升。
  中年亦具逃禅意,两事何周创未能。(弘一法师亦著有“临终讲义”〔65〕诸书)〔66〕

  (四) 书赠字屏殷殷期勉

  自1932年11月,弘一大师三下厦门,至1937年11月,广洽法师出国。弘一大师曾在不同居地,凭借各种机缘,向广洽法师书赠字屏,反复期勉广洽,精勤修学,严予持戒,永不退惰,学行俱成。大师书赠广洽字屏数量之多,历时之久,内容之丰富,书件之珍贵,在南山律苑学律诸师中,首屈一指。加上书作超尘脱俗,附跋写明背景,因而,它们不仅作为大师遗墨而被人们奉为研究弘一书艺的墨宝,而且还作为第一手真迹而被奉为研究弘一生平活动的珍贵历史文献。现录字屏四件作为例证:

  1.1933年3月10日(夏历癸酉年正月十五日),在厦门妙释寺为南山律苑学律诸师讲授律学讲稿《四分律含注戒本随讲别录》圆满,弘一大师书赠广洽法师字屏:

  佛灭度后,以戒为师。〔67〕
  2.1933年11月19日(夏历癸酉年十月初二日),在泉州开元寺尊胜院为南山律苑学律诸师补讲律学讲稿《四分律删补随机羯磨随讲别录》圆满,弘一大师书赠广洽法师《南山律苑题联》:
  南山律教已七百年湮没无闻,所幸遗编犹存海外。
  晋水僧园有十余众弘传不绝,能令正法再往世间。〔68〕
  3.1936年5月中旬,在厦门南普陀寺求治外症初愈,弘一大师书赠广洽法师《华严集联》:
  能于众生施无畏,昔传世间得光明。〔69〕
  4.1937年3月28日,在厦门南普陀寺佛教养正院发表讲演《南闽十年之梦影》毕,弘一大师书赠广洽法师字屏:
  二一老人:一事无成人渐老(古词句),一钱不值何消说(吴梅林词句)。
  丁丑二月写奉广洽法师 (晚晴老人)。〔70〕

  弘一大师通过书赠上述字屏,对广洽法师反复施行“无言之教”,字字期勉,跃然纸上,用心良苦,寓意深刻,因而出国前,即被广洽奉为至宝,铭诸座右。出国后,又被广洽奉为嘉言警训装裱成册,“时时展诵”,〔71〕成为广洽不断从中接受教益,领受鼓舞,实现弘一教导“高树律幢,以戒为师”的力量与源泉。

  (五) 付赠著作要求检阅

  要想成为“高树律幢,以戒为师”,“冀正法再兴,佛日重耀”〔72〕的南山律教传承者,阅读佛书,加强佛学修养,乃必不可少的重要一环。因此,弘一既向广洽付赠佛典律藏,还向广洽付赠本人佛学著作,要求认真检阅了知其要。大师所赠著作,形式多样,内容丰富。

  如绘画类,有提倡护生、反对杀生的《护生画集》(丰子恺绘图·弘一题句);有礼赞菩萨教迹的《地藏菩萨九华垂迹图》(卢世侯绘图·弘一题赞);如音乐类,有礼赞华严教宗“获根本智,灭除众苦;证无上法,究竟清凉”〔73〕的《清凉歌集》(弘一作词,俞跋棠、徐希一、潘伯英、唐学咏、刘质平作曲);如书法类,有出家前的临摹精品《李息翁临古法书》,有出家后的法书名作《华严集联三百》;如律学类书,有《有部毗奈耶》、《五戒相经笺要》、《四分律比丘戒相表记》;至于付赠形式,有大师本人面交或邮寄,或委托他人转致。若书局赠书数多,大师除赠送广洽本人,还托彼转赠有缘者。如1935年7月,《地藏菩萨九华垂迹图》在上海佛学书局付印成书,弘一曾函告广洽云:“《九华垂迹图》大约可以寄二十册来,乞以十册赠仁者处,随意赠人”。〔74〕除此以外,早在三下厦门前,弘一便已向广洽付赠书局所印手写佛经、对联、佛号等,其具体名称,确切数量,目前已很难统计。如遇书局赠数不多,或分赠告罄,弘一便函告广洽,要求向书局直接汇款请购。如1931年5月1日(夏历辛未年三月十四日),弘一大师在上虞法界寺致函厦门南普陀寺广洽法师云:

  广洽法师慈鉴:
  上海佛学书局(在北火车站宝山路口)已印音所书写之《地藏经·见闻利益品》一册,《地藏经、地神护法品、嘱累人天品》横披二张(已出版)。尚有已付印音所书写之佛经数种,及将付印之数种并对联等,大约两三个月内可以印齐。书局于每种仅赠音十份,不敷分配诸友人。倘仁者及他缁素诸德,愿得拙书石印各种佛经对联(内有一种系珂罗版),乞直接向佛学书局请购可也。顺叩
  法安!
  演音颂礼3月14日〔75〕

  六

  广洽法师自幼丧失父母,无缘接受家庭的关心爱护。且年少失学,无缘接受学校的系统正规教育。因此,面对弘一大师如此规导栽培,广洽法师倍受教益;面对弘一大师如此殷殷期勉,广洽法师铭感良深。为了不辜负弘一大师的栽培期勉,早在南山律苑学律时,广洽便发愿律净兼修,争作弘护南山律教的接班人。与此同时,为了报答大师的良苦用心,广洽凭借自己在厦门南普陀寺任职之便,也对弘一大师在闽重兴南山律教,弘扬正法,襄助一臂之力。

  (一) 寄书取书代办收发

  自允请于厦门妙释寺首次讲律,弘一便把编写讲稿居闽弘律作为头等大事。为了协助大师圆满此事,广洽承担了寄书取书代办邮件收发之劳。做到不计时间、地点,不计数量多寡,只要大师需要,广洽无不一一及时办理。或由本人专程送达,或是委托邮局寄交。只要检阅一下弘一写给广洽的书信,便可了知其概。可见不论是在厦门南普陀寺,还是在晋江草庵寺;不论是在泉州开元寺,还是在惠安净峰寺,都写有弘一委托广洽寄书取书、代办收发的记录。

  1.代领购书:1936年1月31日,弘一大师征得晚晴护法会施资日金六百元,自晋江草庵去信日本名古屋市其中堂书店邮购古版佛书六五四册,要求对方寄交厦门南普陀寺“释弘一律师”。〔76〕同年3月,上述佛书寄至厦门,广洽便奉弘一之嘱去邮局“代领”,因数量“太多”,邅致厦门“海关留难”。后经广洽向当局交涉,再请厦门邮局“黄居士为之设法”,〔77〕终于力排其难如数取回。

  2.代送书籍:1935年7月,弘一大师在惠安净峰寺致函厦门南普陀寺委托广洽法师云:“《佛教大辞汇》六册、《佛教大辞典》一册,乞于暇时送下。请往他处之信勿送来,有请托不合宜之事者不送来”。〔78〕

  3. 代取汇款:1936年1月31日,弘一大师在晋江草庵致函厦门南普陀寺广洽法师云:“上海不久汇洋四十元(按指夏丏尊代寄晚晴护法会之草庵大病首次医药费)至尊处,转交余收。亦乞代领。图章一方,托瑞今法师面交,以备领书取款时用。以后有他处寄余之信件,皆乞仁者一一拆阅。”〔79〕

  4.代寄书作:1936年10月21日,弘一大师在厦门鼓浪屿日光岩致函厦门南普陀寺广洽法师,要求将厦门佛教界“新印”弘一手写经书《大悲咒》三包,“分寄下列三处:一包寄交惠安黄坑铺回春堂药店刘清辉转交刘砺若居士收,一包寄交惠安净峰寺当家大师,一包寄交惠安龙溪晴霞寺”。〔80〕

  (二)惠施钱物主动供养

  弘一大师自出家以来,坚持不任寺职,不蓄徒众,不向外界化缘,不受外界布施。仅接受晚晴护法会施资请购佛书、付印著作、医疗费用。因此大师居常所需之外出云游、书法结缘诸费,尚待在俗友生主动供养。广洽了知此情,因而早在大师三下厦门前,他便主动去信征询:如需另用诸费,盼请函示,只因大师函复:“将来如需用时,当以奉闻”,〔81〕而迟迟有待。故及弘一三下厦门,广洽便从惠施僧衣、食物、邮票、名香入手,直至惠施现金,主动供养。如1939年9月7日,弘一大师在永春普济寺致函星洲广洽法师云:“承施十金,至用感谢!朽人现住山顶寺中,方便闭关。〔82〕

  如1940年3月28日,弘一大师在永春普济寺再次致函星洲广洽法师云:“别来三载,至用悬念。五十金已受收,感谢无尽!”〔83〕

  (三) 幽居净峰全力助缘

  1935年5月14日,弘一大师接受传贯法师礼请,携带元照所撰《四分律删繁补阙行事钞资持记》、《四分律删补随机羯磨疏济缘记》、《四分律含注戒本疏行宗记》(简称灵芝三大记),以及《频伽大藏经》、《日本续藏经》,移居惠安净峰寺,发愿校点灵芝三大记。由于行前性愿法师求签卜云:“急急回首,莫误前程”,〔84〕因而泉州诸法师皆劝大师终止此行。幸广洽法师预知大师此行计划志不可夺,又获弘一书赠《华严集联》字幅——“积教不放德,了身如虚空”,〔85〕故即随同弘一自泉州乘坐古帆船起程,全程护送大师安抵惠安净峰寺。但见净峰三面临海,一山独峙,弘一曾拟于此幽居“终老”。〔86〕故当5月17日广洽返回厦门时,弘一向彼交付“遗嘱”云:

  余向他处借藏经数十册,别记如下。谢世以后,希为检点分还,俾免散失。
  《频伽大藏经》三十册(每十册为一帙,共三帙),乞送还泉州承天寺。
  《续藏经》四十九册(每七册为一包,共计七包),乞寄还温州大南门外庆福寺。
  弘一敬奉〔87〕
  送别广洽,弘一手书字幅——“誓作地藏真子,愿为南山孤臣”,〔88〕作为座右铭,始在惠安净峰寺校点灵芝三大记。9月27日,广洽又奉弘一函嘱,送上南山三大部。同年11月,弘一因寺主去职提前离去。在广洽的全力助缘下,弘一在惠安净峰寺校点完稿宋·释元照律典《四分律删繁补阙行事钞资持记》、《四分律含注戒本疏行宗记》;撰下律学讲稿《含注戒本科》、《含注戒本疏略科》。可见若不提前离去,弘一校点灵芝三大记的预定计划,当会在惠安净峰实现。

  (四) 率众集资筹刊讲录

  1937年春,厦门南普陀寺拟将弘一大师三年前创办之佛教养正院,与闽南佛学院合并。“养正之名,难可复存”。为使佛教养正院能留下历史文献,也为弘一寓居南闽十年留下“纪念之作”,〔89〕广洽法师便以“教导”名义,带领养正院师生分别募资,将弘一前在厦门南普陀寺佛教养正院所作讲演《青年佛徒应注意的四项》、《南闽十年之梦影》,筹刊弘一大师讲演录《养正院亲闻记》,留作纪念。同年6月,弘一大师在青岛湛山寺撰书《养正院亲闻记跋》云:

  囊者,《养正院亲闻记》发起刊印时,承养正院前教导释普润法师,高胜进居士;养正院学僧释盛求、瑞伽、贤范、贤悟、传深、传扬、广根、道香、妙廉、妙皆、广慎、善琛、传声、心镜、瑞耀、如意、静渊、离尘、智静、广余,及护法王正邦、陈宗泮、施鸟格、曾珠娟居士等,各施净财。兹以此款无有需用,且俟将来附印他种佛书。唯记功德人名于《亲闻记》卷未,以留纪念焉。
  弘一〔90〕

  七

  1937年11月,因日军侵华,厦门南普陀寺驻军抗日,佛教养正院被迫停办。广洽法师遂奉师父瑞等上人之召,辞去南普陀寺寺职,乘轮前往南洋新加坡。初居新加坡佛教居士林,始在南洋异国弘扬大乘佛法。从此广洽法师与弘一大师远隔南洋,天各一方。直到弘一于温陵圆寂,整整五年,彼此未再有缘重逢。可贵的是,遥居南洋的广洽法师,仍借助不同机缘,运用不同方式,报答弘一大师的栽培之恩,对高僧弘一表达敬慕之情。

  (一) 助缘弘一出国弘法

  弘一大师久怀南洋弘法之愿,目的是去南洋诸地弘传大乘佛法,推行佛化教育。无奈因缘不具,迟迟未能如愿以偿,广洽了知大师此憾,因此早在侨居新加坡前,他便竭力助缘弘一大师出国弘法。

  1937年6月,在广洽法师的去信提议下,侨居新加坡的瑞等上人(广洽师父)与尤惜阴居士(1873-1957,江苏无锡人。弘一在俗好友。早年与李叔同同任上海圣约翰书院、沪学会教职;继任上海《民立报》编辑、穆公正花行书记、世界佛教居士林《林刊》主编。后赴南洋弘法。于新加坡出家,法名演本字弘实。精于堪舆之学,有“人天法眼”之誉。著有《东方之科学宅运案》四册、《宅运图解全案》、《演本法师文集》),曾分别去信青岛湛山寺,礼请北上弘律的弘一去南洋弘法。目睹日军侵华战争爆发,弘一慨然放手退让。六月十一日,大师在青岛湛山寺致函厦门南普陀广洽云:
  广洽法师道席:
  敬奉惠书,具悉一一。
  尤居士(按指尤惜阴)书已收阅。乞代复尊师瑞等上人一函,述明不能往南洋之意(以后亦不能往,因老病故)。并代致谢忱。尤居士处,乞代托性老法师(按指时居厦门南普陀寺、担任代理方丈之性愿法师)于致函时,附笔致谢。
  谨复不宣。
  演音疏5月3日〔91〕

  同年9月24日,弘一大师又就尤惜阴居士函请去南洋弘法事,在青岛湛山寺致函答复性愿法师函询云:“尤(惜阴)居士信,已披阅。厚意甚感!但南游之事,今非其时,须俟时局平定,然后再斟酌也。”〔92〕1941年11月,旅居菲律宾弘法办道的性愿法师,接受广洽法师提议,委托菲律宾中华佛教会函请弘一大师赴菲律宾弘传大乘佛法。不料次月临行前,大师又因太平洋战争行将爆发而决定“赴菲延期”。〔93〕1942年1月,弘一大师在晋江福林寺又就此行函告新加坡广洽法师云:“朽人现未能出洋,仍拟居往国内也。”〔94〕

  (二) 遥居异国不忘寿师

  在遥居南洋的日子里,广洽法师时时刻刻怀念着弘一大师,因此每逢大师寿诞,广洽总要在新加坡努力筹谋,在南洋异国为弘一大师举行祝寿纪念事。如1940年1月20日(夏历庚辰年九月廿日),为祝贺弘一大师“周甲大寿”,广洽法师遵奉大师前致王正邦信中所嘱:“前广洽法师所印拙书《金刚经》,所存无几。此书接引新青年至为逗机。军官等阅此皆生善心,功德尤大。乞劝广洽师发心募印再版,能印数千册广赠尤善。仍托上海费范九居士经手印刷最善也”。〔95〕征得菲律宾性愿法师、高文显居士,新加坡庄笃明居士,与泉州性常法师支持,广洽法师在海内外分别集资,然后委托上海费慧茂居士经手付印《金刚经》一千九百部,分赠海内外有缘者。卷末费慧茂跋云:

  今岁庚辰九月二十日,为大师周甲大寿。诸弟子谋于上海景印师所书《金刚经》为寿,命慧茂任其事。于是性愿法师、高文显居士,自菲律宾领众印祝六百部。广洽法师、庄笃明居士,自新加坡领众印祝五百部。性常法师,自泉(州)、永(春)领众印祝八百部。预定之数,应愿而成。〔96〕

  又如1939年夏,时适中国画家徐悲鸿赴星洲举办抗战救亡画展。广洽当即抓住时机,约请徐悲鸿于异域南洋为弘一大师绘制半身油画像一幅,祝贺大师当年寿诞。1985年10月,广洽法师又将此画护持回国,转赠泉州开元寺弘一法师纪念馆。徐悲鸿后曾补书《弘一大师画像题记》,记录了当年广洽法师在异域南洋请求画家为师“造像”,用以纪念弘一大师寿诞的“因缘”。内云:

  广洽法师以纪念弘一师诞辰,属为造像,欣然从命。就吾所能,竭吾驽钝于师,不知不觉之中,以答师之唯一因缘,良自庆毕。所愧即此自度微末之艺,尚未能以全力诣其极也。
  卅六年初秋  悲鸿重为补书于北平寓斋〔97〕

  (三) 建院“薝卜”  情寄弘一

  所谓“薝卜”,相传乃唐代自西域传入的花木。花名“薝卜”,色白蕊小,花皆六出,芳香美丽,令人赏心悦目,因而唐代诗人曾纷纷赋诗咏赞。如卢纶《送静居法师》诗云:薝卜花名飘不断,醍醐法味洒何浓!弘一大师从中受到启示,故于三下厦门后,先是意造院名“薝卜院”,后又自号“薝卜老人”,目的是书写字幅时,用来调和字幅布局边款所具院名、别署之用。大师意在自勉书法结缘,能像薝卜花一样,法味酣浓,令人喜见,广植善因。广洽深知弘一个中寓意,对“薝卜”二字情有所钟。故于1948年10月纪念弘一大师圆寂六周年时,发大愿力,倾尽历年钵资,在新加坡芽笼二十七巷购下地块,将原马来人所居浮脚楼,改建成菩提道场“薝卜院”。并约请弘一弟子丰子恺题书院额。薝卜院内,除了供奉佛像经书,主要陈列弘一大师当年书赠广洽法师之经偈、字屏,包括《金刚经》、《南山律苑题联》等数十件,洋洋大观,琳琅满目。薝卜院门前两旁悬联云:

  诣菩提场,趣寂天殿;登圆通路,入解脱门。〔98〕
  广洽法师在新加坡修建“薝卜院”,情寄弘一,寓意有二:一是警策自己不忘师嘱在异域南洋“高树律幢,以戒为师”,弘传大乘佛法;二是寄托自己在异域南洋师法弘一追踪弘一的由衷之情。

  (四) 增修塔墓倡缘建馆

  1954年1月,在丰子恺、黄鸣祥、钱君匋、章雪琛、叶圣陶等人的发起募资下,杭州虎跑后山修建成“弘一大师舍利塔”,用以安葬六年前由泉州开元寺运回、存置杭州招贤寺之弘一大师部分灵骨。1957夏,因雨水冲刷后山泥沙,危及塔身塔墓,急需施工加固,增建石凳供瞻仰者憩息。广洽法师获讯,即自星洲慨施钵资港币1040元,委托丰子恺在杭约请专人雇工增修。同年十月完工,增修项目计有:(1)塔后加筑石壁(2)塔前增设栏杆(3)塔基四周加固(4)塔周增设水泥石凳(5)石壁嵌入黄鸣祥所撰《弘一大师生平事略》碑,标明“广洽法师增筑。”〔99〕

  1958年,广洽法师在南洋率先倡缘,于杭州虎跑修建“弘一大师纪念馆”。计划一是陈列历年所刊弘一大师遗著、手写经卷;二是陈列海内外新征集的弘一大师遗墨,以供敬仰者、研究者参观学习。商定由丰子恺、吴梦非、刘质平、马一浮、黄炎培等十五人成立“杭州弘一大师纪念馆筹备委员会”。为发动各界筹募建馆基金,广洽法师曾在新加坡二次带头捐资计港币5610元。1962年7月,征得广洽法师同意,丰子恺改将此资在国内编印《弘一大师遗墨》三百册,分赠海内外有关部门、人士。并以此纪念弘一大师圆寂40周年。〔100〕

  八

  通过上述章节探究,人们已对弘一大师与广洽法师的因缘会合,了解得一清二楚。余下的问题当是:广洽法师是如何遵循弘一大师教诲“高树律幢,以戒为师”,在异域南洋,继承南山律教,弘扬大乘佛法:“冀正法再兴,佛日重耀;”〔101〕广洽法师又是如何秉承弘一大师嘱咐:“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102〕在异域南洋,弘法利生,救助四众的呢?

  广洽法师不辱使命、不负师望,自1937年11月侨居星洲,至1994年2月24日示寂于薝卜院。在漫长的半个世纪里,广洽法师始终牢记弘一大师的教诲嘱托,把自己的全部智慧、全部愿力奉献于新加坡佛教文化教育慈善事业,道业有成,功德圆满,因而被异域四众奉为新加坡一代高僧。限于篇幅,下面摘取几个方面略述其概:

  (一) 初任星洲居士林职

  一到星洲,广洽法师便以新加坡佛教居士林为立足地:先是创办佛学图书馆,继任佛学导师。通过居士林提供阅览佛书、传授佛学,大乘佛教始在多元民族融合的新加坡植根发芽,进而与他教一样,赢得一席之地,受到华人信众的欢迎。广洽法师也由此崭露自己的“高树律幢,以戒为师”初衷。弘一大师在国内获此佳音,曾为广洽主事之新加坡佛教居士林书赠《华严集联》字幅表示赞喜云:
  普令众生得欢喜,犹如满月显高山。

  晋译《华严经》偈句,新加坡居士林供养。
  沙门一音〔103〕手书〔104〕
  当日寇南侵新加坡沦名“昭南”时,广洽法师追踪弘一大师的爱国爱教先范,赴任新加坡救恤会理事,义无反顾地投身于救助星洲难民的行列之中。为支援中国抗日救亡,广洽法师又会同陈嘉庚先生(1874-1961,福建厦门人,南洋爱国侨领,同盟会会员),在新加坡发起举办“卖花筹款”活动,并将义卖所得汇交中国政府。广洽法师的上述努力,得到了星洲人民的信任与赞赏。故于1940年12月,广洽法师便受新加坡佛教界委托,返回中国苏州木渎灵岩山寺,参加中国净土宗高僧印光法师的圆寂追悼大会。

  (二) 接主龙山中兴祖庭

  新加坡本无龙山寺,1913年转武和尚南渡星洲时,曾将中国安海龙山古刹香火分携去一龛。1917年,转武将星洲行医所得钵资,于慕士哥士律购得地块,建成茅屋数椽,供奉观音大士宝像,取名“龙山精舍”。1926年,经寺主瑞等上人发愿重建,将“龙山精舍”更名“龙山寺”。1945年,因继任住持转逢上人示寂,经龙山寺信托人、董事部议决:礼请新加坡居士林佛学导师广洽法师,接任龙山寺住持。广洽乃约请广净法师任监院、协助寺务,遂发下弘誓愿:愿为“远绍中唐”千载之漳州南山寺喝云法派,能在异域南洋“岿然犹存”〔105〕而光显祖庭。自1962年起,历时四年,广洽法师终将龙山寺改建成上下二层:楼下喝云堂,正中供奉前代宗师;楼上念佛堂,中供释迦牟尼佛与观音大士佛,供四众礼佛,二像由广洽自静修地薝卜院供献。法堂正中,悬有重集弘一大师遗墨之铜制长联:

  普使世间得光明,能于众生施无畏。〔106〕
  功德堂内,悬有丰子恺撰书长联,道出了广洽法师重建新加坡龙山寺中兴祖庭的弘愿胜行:
  寻源溯鲤城,忆五十年前图南建刹,法海慈航巡异域;
  载道来星岛,于数万里外择地构堂,千秋香火盛斯邦。〔107〕

  (三) 建校弥陀推行华教

  盖因新加坡缺乏华文学校,华人子弟难于接受华文教育。1953年3月15日,广洽法师约请本寺信托人,会集新加坡龙山寺共商此事。指出“佛陀四十八愿,无非以度生为第一要着,而现时代度生之第一要旨,当由普及佛化教育入手”。〔108〕为此当众提议将龙山寺东拟建弥陀寺之大片购地改建弥陀学校。经征得地主梁妙音女居士发愿支持,推举张淑源、林拱河、陈光别三居士筹备,遂商请后援团体成立“新加坡弥陀学校募捐建筑委员会”。公推转岸老和尚任主席,广洽法师任总务。1954年5月26日,恭请演本法师勘定方位,新加坡佛教总会主席李俊承居士主持校舍奠基仪式。1955年3月,校舍落成,分别举行弥陀学校开学落成典礼,敦请林瑞新居士任校长,公举庄应唐居士任董事长,广洽法师任总务。广洽乃以“弥陀”二字,为弥陀学校提出办学要求:一是学生须以“无量光明”为准则,为学做人;二是教员须以“无量慧命”〔109〕为准则,教书育人。广洽法师的上述办学要求,无疑与当年弘一大师在厦门南普陀寺创办佛教养正院时所强调的“士先器识,而后文艺”〔110〕一脉相承。至今办学四十八载,培养华人子弟五千余人。广洽法师在新加坡所创办的弥陀学校,不仅成为星洲成绩斐然的华人学校,而且还成为广洽法师继承弘一大师遗志“最永久之纪念建设”。〔111〕造福星洲,功德无量!

  (四) 率众求请颁定佛假

  1950年,广洽法师赴斯里兰卡科伦坡出席世界佛教徒联谊会大会,会议议决:每年五月月圆日为佛徒“卫塞节”,要求世界各地佛教徒届时一致庆祝。当时星洲外教皆有固定假日,唯独佛教尚无,因而自1956年起,广洽法师约同普觉寺、龙山寺、普陀寺、法华寺、弥陀学校等,联名向政府呈文要求颁定佛教徒假日,以示与他教平等、公正之原则。初定5月23日,因与世佛会规定日不同,广洽法师又会同星洲27个佛教团体,再次呈文请求,征得新加坡佛教总会主席陈景禄居士支持,终获印度驻马来西亚高级专员丹尼氏签字同意:以印度佛教颁定五月月圆日,为新加坡佛诞纪念日。据此新加坡政府颁定:自1956年起,每年5月24日,为佛教徒公共假日。

  由此而起,每逢“卫塞节”,广洽法师便遵循弘一大师遗教——“高树律幢,以戒为师”,先后在新加坡广播电台、新加坡佛教居士林、弥陀学校等地发表讲演,弘传大乘佛法,“冀正法再兴,佛日重耀”。每次讲演,题目不同,内容各别,一事一议,切合实际。仅从目前收入《讲演文集》为例,可知既有提倡净土教宗的《实现人间净土》与《论净土的信、解、行、证》,也有提倡修持戒律的《行持戒律,净化身心》与《勤修戒定慧,息灭贪瞋痴》;既有阐扬释迦牟尼佛觉人济世的《释迦尊为思想界革命先觉》与《释迦世尊对人生的观审和愿望》;也有提倡归信大乘佛法的《佛法是修行三宝》与《佛教以人乘为本位》。

  (五) 主动去职筹款济众

  1956年5月,新加坡首度卫塞节,举国佛徒,共度佛假,同庆同贺,欢欣鼓舞。可是贫苦大众却未能从中得到任何关怀,一切依旧。广洽察觉此情,于心不安,遂遵循佛陀“慈悲喜舍” 的教导,遵循弘一大师遗教——“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而发愿筹募基金,举办新加坡卫塞节布施义款活动,本着一视同仁的原则,分赠本邦各宗教慈善团体。乃于1958年与1986年,广洽法师分别辞去龙山寺住持与新加坡佛教总会主席,全力以赴,投入筹募卫塞节义款活动。截至1990年,经广洽法师四方奔走呼吁,已为历届卫塞节分别筹募义款计170多万新加坡币。获此布施者,包括95个新加坡各宗教文化慈善团体。

  (六) 不为名闻不求利养

  1988年8月9日,在新加坡政府礼堂举行的新加坡国庆纪念大会上,黄金辉总统为广洽法师颁发“BBM公共服务勋章”,以表彰广洽法师半个世纪以来在新加坡所作的弘法利生功德。接踵而来,新加坡各佛教团体、诸大寺院、国务政要、海内外缁素大德,纷纷撰写赞词,交付新加坡诸报刊登。
  如新加坡佛教居士林,以“广洽”撰书冠头贺联云:
  广度众生推善举,洽融中外膺殊勋!
  弥陀学校赞词云:
  功在教育
  新加坡国务部长集体贺词云:
  平等观世法,悲心救世间!
  新加坡佛教总会贺词云:
  佛教之光〔112〕

  目睹星洲诸报连篇赞词,广洽法师牢记当年弘一大师教导:“同学毗尼,同宣大法,不为名闻,不求利养”。〔113〕撰写《敬谢赞词通启》,请求“各方善信”,“多作各种慈悲福利善事,勿再为老衲受奖事而刊登赞词”,8月17日由新加坡各报刊登。内云:
  老衲于今年国庆节,荣获我国总统颁赐公共服务勋章,至感至愧!承国内外各界信士,纷纷在报章刊登赞词,隆情厚谊,益使老衲感愧交加。佛说“众善奉行”,为社会服务,乃出家人份内应行善事。今复见各界信士刊登赞词,更感难安。为此敬恳各界善信,接受老衲诚恳请求:多作各种慈悲福利善事,勿再为老衲受奖事而刊登赞词。敬祈鉴谅,为感为谢!
  释广洽合十〔114〕

  (七) 示寂“薝卜” 哀荣南洋

  1994年2月4日(夏历癸酉年十二月廿四日),广洽法师因左手臂骨折,并发肺炎,不能行动,呼吸困难,于新加坡薝卜院一病不起。2月24日,命终将至,乃断食断水。下午五时,广洽法师在新加坡薝卜院安详示寂。享年九十五岁,僧腊七十三载。次日遗体运回龙山寺,全岛万余信众踊入寺中,向师灵位上供献花。26日,新加坡前今两任总统黄金辉、王鼎昌至龙山寺广洽灵前献花悼念,会同内阁政要为师送殡。中午灵车自龙山寺出发,前往光明山普觉寺荼毗。十几辆殡车尾随送行,数千信众于寺前伏地相送。灵车抵达普觉寺火化地,经妙灯法师为之说法举火,遗体火化,得大颗舍利子百余粒,五光十色,缤纷灿烂,遗骨供奉龙山寺喝云堂。新加坡陈光别居士所撰挽联,概括了广洽法师遵奉中国高僧弘一大师遗教“高树律幢  以戒为师”,侨居南洋星洲弘传大乘佛法的弘愿胜行,表达了南洋四众对新加坡高僧广洽法师的由衷敬仰。联云:

  愿力在中兴,数十载经营,古刹重光,名震星洲人共仰;
  黄花开晚节,顷刻间香杳,薝卜示寂,讣传内外众同悲。〔115〕

  〔1〕〔44〕〔68〕弘一《南山律苑题联》,手迹收1958年菲律宾性愿法师施资、费慧茂在沪编印:《晚晴山房书简》真迹本。
  〔2〕太虚作词、弘一作曲:《三宝歌》,1987年浙江天台山国清寺编印《音声佛事》。
  〔3〕高文显:《弘一大师与闽南》,1979年11月新加坡《南洋佛教》。
  〔4〕〔13〕〔14〕瑞今《广洽法师传略序》,1994年新加坡薝卜院编印:《广洽法师传略及其演讲稿》。
  〔5〕〔7〕〔8〕〔10〕〔51〕〔57〕〔59〕〔60〕〔61〕〔63〕〔64〕〔74〕〔75〕〔77〕〔78〕〔79〕〔80〕〔81〕〔82〕〔83〕〔91〕〔94〕弘一《致广洽法师信》,1990年北京三联书店出版。
  〔6〕〔53〕弘一:《南闽十年之梦影》,1943年上海弘一大师纪念会编印:《晚睛老人讲演录》。
  〔9〕弘一:《致广洽法师信》,原信佚失。参见同日弘一:《致性愿法师信》。
  〔11〕〔22〕〔23〕〔26〕〔42〕性常:《亲近弘一大师之回忆》,1943年上海弘一大师纪念会编印:《弘一大师永怀录》。
  〔12〕弘一:《地藏菩萨圣德大观序》,1946年上海北风书屋《弘一大师文钞》。
  〔15〕〔20〕〔21〕弘一《致李圣章信》,同〔5〕。
  〔16〕弘一:《净土法门大意》,同〔6〕。
  〔17〕〔19〕弘一:《人生之最后》,同〔6〕。
  〔18〕〔46〕弘一:《改过实验谈》,同〔6〕。
  〔24〕普润:弘一别题此号与“广洽”释义相通。国学大师马一浮(1883-1967)所作嵌字联,解释了弘一别题此号“普润”的寓意。内云:“心香普熏,众生安乐;时雨润物,百世滋荣”。
  〔25〕弘一:《梦后忆书华严经偈赠普润法师》,同〔12〕。
  〔27〕〔89〕弘一:《致蔡丏因信》,1944年上海弘一大师纪念会编印:《晚晴山房书简》。
  〔28〕弘一:《四分律含注戒本随讲别录》,1952年上海大藏经会编印:《弘一大师律学讲录卅三种》。
  〔29〕弘一:《致芝峰法师信》,同〔27〕。
  〔30〕〔67〕弘一手书:《佛灭度后  以戒为师》字幅,手迹收1984年文物出版社《弘一法师》。
  〔31〕〔72〕〔101〕〔113〕弘一:《南山律苑住众学律发愿文》,同〔12〕。
  〔32〕性常法师(1912-1943):弘一南山律苑高足。俗名陈宗凝。福建南安人。1930年初,于南安石井东庵礼德山老和尚出家,法名性常。遂奉师兄性愿法师之召,移居泉州承天寺,入月台佛学研究社,从性愿求学。1933年春,得性愿推荐,移居厦门万寿岩,入南山律苑,从弘一学律。越年结业,奉弘一之嘱,先后两次移居泉州开元寺闭关治律,历时六载。1938年秋,奉弘一之召,赴漳州、安海,协助弘一弘法。弘一圆寂后,撰文《亲近弘一大师之回忆》,参编《弘一法师生西纪念刊》。
  〔33〕了识法师(1907-1933):弘一南山律苑弟子。法名传心(净),福建晋江人,俗姓柳。原为厦门妙释寺常住。1933年1月(夏历壬申年十二月)病重时,获览弘一讲稿《人生之最后》,遂发心止药念佛。1933年5月,移居厦门万寿岩,入南山律苑从弘一学律。1933年9月病逝于厦门妙释寺,弘一为撰《了识律师传》。
  〔34〕心灿法师〔1908-1935〕:弘一南山律苑弟子。法名传正。台湾冈山郡湖山庄人。原任厦门妙释寺香灯。1932年12月,与莅寺弘法之弘一相识。1933年5月,移居厦门万寿岩,入南山律苑从弘一学律。翌年结业,返居厦门妙释寺办道。后因患病归卧台湾。1935年1月16日,于台湾大冈山超峰寺示寂。弘一为撰《心灿禅师传》。
  〔35〕本妙法师(1910-1936):弘一南山律苑弟子。法名广演,字本妙。福建同安人。原任厦门万寿岩住持,得与性愿安排首居万寿岩的弘一相识。1933年5月,在万寿岩入南山律苑,从弘一学律。越年南山律苑结业。曾礼请弘一返居厦门万寿岩讲说《阿弥陀经》,又请弘一别辑《阿弥陀经义疏撷录》,施资“镂版弘布”。1936年2月29日于厦门万寿岩示寂,弘一为撰《本妙法师传》。
  〔36〕谁真(瑞今)法师(1904-2005):弘一南山律苑弟子。法名寂声,字谁真。福建晋江人。1932年夏毕业于闽南佛学院。遂奉太虚之嘱主事厦门妙释寺,创办“星期日念佛会”。1933年初,会同广洽反复礼请弘一莅寺弘法,促成弘一在闽首次弘法。1933年5月,于厦门万寿岩入南山律苑,从弘一学律。1934年7月,经弘一推荐,任佛教养正院教务主任。1939年奉性愿之召,赴菲律宾弘法办道。1946年接任马尼拉大乘信愿寺信持。
  〔37〕瑞曦法师(?-1939):弘一南山律苑弟子。福建漳州人,原为厦门南普陀寺常住。1933年5月,移居厦门万寿岩,入南山律苑从弘一学律。1934年10月,南山律苑结业。曾奉弘一之嘱,留居厦门太平岩,亲近大师继续学律。后奉寺主转法上人之召,移居漳州龙溪寺办道。1939年春因病于漳州龙溪寺示寂。
  〔38〕妙慧法师(生卒待查):弘一南山律苑弟子。法名腾观字妙慧。俗名陈紫。福建永春人。1930年春,入泉州承天寺月台佛学研究社,从性愿求学。1933年5月,经性愿推荐,于厦门万寿岩入南山律苑,从弘一学律。结业后,奉性愿安排,移居永春普济寺办道、赴任监院。遂奉性愿(永春普济寺兼任住持)之嘱,曾先后四次上门礼请,终使弘一移居永春蓬山普济寺一年半。
  〔39〕广信(义)法师(1914-1995):弘一南山律苑弟子。法名广义,字照圆。福建南安人。原为泉州承天寺月台佛学研究社学僧。1933年春,经性愿推荐,于厦门万寿岩入南山律苑,从弘一学律。翌年经弘一推荐,任佛教养正院讲师。继任泉州承天寺首座、泉州开元寺代理方丈兼监院。遂利用任职之便,二次礼请弘一莅泉弘法讲经、共纾国难。蒙弘一题号“昙昕”。弘一圆寂后,撰文《弘一本师见闻琐记》,参编《弘一法师生西纪念刊》。后受广洽之请,赴新加坡弘法办道,并任龙山寺监院等职。
  〔40〕〔41〕弘一:《改习惯》,同〔6〕。
  〔43〕弘一:《圈点南山钞记跋》,同〔12〕。
  〔45〕〔49〕〔110〕弘一:《致瑞今法师信》,同〔5〕。
  〔47〕弘一:《蕅益大师警训略录》(又名《寒笳集》),1933年上海佛学书局。
  〔48〕〔92〕弘一:《致性愿法师信》,同〔1〕。
  〔50〕弘一:《出家人与书法》,1993年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弘一大师李叔同讲演集》。
  〔52〕弘一:《青年佛徒应注意的四项》,同〔6〕。
  〔54〕弘一:《致李芳远信》,同〔27〕。
  〔55〕“戒是无上菩提本,佛为一切智慧灯”:为弘一《华严经》偈集联。在南山律苑讲律时,弘一不仅将此联分别书赠诸学律弟子,而且还以“南山律苑一音”署款书赠“德泽居士供养”,手迹收1991年福建人民出版社《弘一大师全集·书法卷》。
  〔56〕〔86〕弘一:《代订广洽法师日课题记》,同〔12〕。
  〔58〕〔98〕〔105〕〔106〕〔107〕〔108〕〔109〕〔112〕传发:《广洽法师传略》,同〔4〕。
  〔62〕弘一:《佛学丛刊序》,同〔12〕。
  〔65〕“临终讲义”:即弘一讲稿《人生之最后》,1935年2月上海佛学书局印行。
  〔66〕郁达夫:《七律·赠弘一法师》,1984年文物出版社《弘一法师》。
  〔69〕弘一:《书赠广洽法师华严集联》,手迹收1984年文物出版社《弘一法师》。
  〔70〕弘一:《书赠广洽法师二一老人字幅》,同〔1〕。
  〔71〕广洽:《纪念与回忆弘一大师》,同〔66〕。
  〔73〕弘一:《书赠刘质平华严集联》,原件由上海刘雪阳收藏。转引1993年东大出版公司《弘一大师新谱》。
  〔76〕弘一:《致日本名古屋其中堂书店购书信》,同〔5〕。
  〔84〕弘一:《惠安弘法日记》,同〔12〕。
  〔85〕弘一:《书赠广洽法师华严集联》,手迹刊1979年11月新加坡《南洋佛教》。
  〔87〕弘一:《书赠广洽法师遗嘱》,同〔1〕。
  〔88〕弘一手书:《誓作地藏真子,愿为南山孤臣》,手迹收1964年香港法界学苑刊印《南山律苑文集》巻首。
  〔90〕弘一:《养正院亲闻记跋》,手迹收1943年上海弘一大师纪念会编印《晚晴老人讲演录》。
  〔93〕弘一:《致穆犍莲信》,同〔27〕。
  〔95〕弘一:《致王正邦信》,手迹收1940年费慧茂在沪经手付印弘一手书《金刚经》。
  〔96〕费慧茂:《弘一手书金刚经跋》,同〔95〕。
  〔97〕徐悲鸿:《弘一大师画像题记》,由泉州开元寺妙莲法师提供影印件。
  〔99〕黄鸣祥:《弘一大师生平事略》,1988年新文丰出版公司《弘一大师法集》五卷。
  〔100〕丰子恺:《致广洽法师信》,1992年浙江文艺出版社《丰子恺文集》卷七。
  〔102〕弘一手书:《不为自己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同〔69〕。
  〔103〕一音:弘一书法结缘别署。
  〔104〕弘一:《书赠新加坡佛教居士林华严集联》,转引1993年东大图书公司《弘一大师新谱》。
  〔111〕丰子恺:《弘一大师纪念册序》,1957年新加坡广洽法师施资编印《弘一大师纪念册》。
  〔114〕广洽:《敬谢赞词通启》,1994年新加坡薝卜院编印《广洽法师传略及其讲演稿》。
  〔115〕陈光别:《广洽法师挽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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