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的纪念——虚空一样平凡的妙老
释果如
十二月十九日这一天,对许多众生来说,是一个平淡、寻常的日子。但是,这一天对有些众生来讲却是一个不同寻常、悲伤、刻在记忆深处不可磨灭的纪念。
在这一天,一位老人,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他曾惠泽的众生。
他,就是筚路蓝缕、惮心竭虑恢复闽南佛学院,为佛教教育事业不计个人得失,时刻关注世上苦人的,被人们尊称为慈祥的妙老——妙湛院长。
十五年恍惚而过,妙老的影响并没有随岁月而消逝。在同学相聚、或在对着自己的学生、或寂静独坐、或触物感怀时,妙老不经意间便会出现,在思念的记忆深处,妙老的形象随着时间的流逝却愈加高大、愈加鲜活起来,对妙老的认知也愈来愈深刻。
现在回忆起妙老,自然会联想起《怀念父亲》一文,文章中对父亲认识的三个阶段,正好表达了我认识妙老的过程。那篇文章中,童年时父亲的形象是伟大的,父亲充满了神奇的能力。青年时,父亲便是平凡的,仿佛没有什么了不起,甚至自己都能超越过。只有当自己成熟了,步入中年以后,才真正地认识了父亲,体会到父亲平凡的可贵、可敬之处,对父亲充满了深深的敬意,然而这多是在父亲逝世以后才能真正体会到。
对妙老的认识,一如文章中认识父亲一样,同样是在妙老远离之后,才体会到妙老日常平凡朴实的言谈举止,正是妙老脚踏实地以身作则示范着真正的修证行为。
现在想再一次聆听他老人家的当头喝骂,再一次体会在斋堂表堂时的苦口婆心,想……。然而正如古人云:“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一样,只有不可能的深深遗憾。
亲近妙老一段时间的人,便会认为妙老是个很平常的老和尚,甚至有时都不会觉得他老。因为在劳动时,他一样同学生们搬石头、挖土、推车或者打扫厕所。
或许是当时还年青,想法和认识也很单纯,觉得妙老不像想象或听说过的高僧大德。因为妙老留下的印象太平常了,没有什么神奇之处,虽然他住过扬州高旻寺禅堂,但却没有听过他谈禅语、打禅机。他曾在青岛湛山寺学过教,却没有见过他登大法座,讲大乘经论,甚至他很少在课堂上给学生讲课,也没有留下一部佛学著作。
妙老一生讲话最多的,是在闽南佛学院学生早餐时的表堂。只要他老人家在南普陀,那表堂便要天天讲,妙老的表堂便成了学生们每天早餐的一道菜,和妙老每天的必修课。有几次妙老身体不好,学生们都认为他不会来了,但他却同往日一样准时站在了斋堂。
妙老表堂内容并不丰富精彩,几乎天天一样,学生们都熟得几乎能背了。就是行、住要守规矩,上殿要如法,学习要用功,要为佛教教育事业作贡献、报佛恩。再有就是要参加劳动、打扫卫生,当然包括要冲洗好厕所等等。同时,会在表堂时呵斥不守规矩的学生。表堂结束后,妙老才坐下来吃那早已凉了的早餐。
“如一众生未成佛,我师终宵有泪痕”。妙老有时也落泪,然能令妙老流泪的只有两样事业,一是每当听闻某地因缺少弘法僧才,佛教事业不能开展时。妙老便潸然泪下,悲叹众生的不幸,痛感自己办学不力,没有培养出更多僧才。再是知道某地又新办起一所佛学院时,妙老也泪下,然而这是为佛教有了希望落下热泪。
妙老就是这样,他的喜忧、悲乐都源于佛教的教育事业。
妙老虽少讲经说法,但妙老所办或支持、资助过的佛学院里受其恩泽的学生却很多,妙老学生遍及国内外,多数学生都继承了他的思想,在各地办学,为佛教教育事业作出贡献。
妙老一生虽然平凡、没有神奇之处,但他为培养弘法僧才究竟做出多大贡献,没有人统计过,也没人能统计出来。
妙老是平凡的,平凡的一如虚空,没有什么奇特之处,然而他却是博大的。赞扬妙老,正如赞扬虚空一样,虚空并不会因赞扬而增加些什么,反而颂扬的人倒会因颂扬虚空而增加了一些光彩。
又是一个十二月十九,在妙老百年诞辰来临之际仅以此文为纪念。
果如于西安如舍
2010年 10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