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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讲记
  《心经》修法
  《心经》要义之辨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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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治皇帝出家偈》浅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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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炉霍二高僧圆寂纪实



圣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法成法师 译藏
任杰 由藏译汉

如是我闻,一时薄伽梵住王舍城鹫峰山中,与大比丘众,及诸菩萨摩诃萨俱。
尔时,世尊等入甚深明了三摩地法之异门。
复于尔时,观自在菩萨摩诃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观察照见五蕴体性,悉皆是空。
时具寿舍利子,承佛威力,白圣者观自在菩萨摩诃萨曰:若善男子,欲修行甚深般若波罗蜜多者,复当云何修学?
作是语已,观自在菩萨摩诃萨答具寿舍利子言:若善男子及善女人,欲修行甚深般若波罗蜜多者,彼应如是观察,五蕴体性皆空。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如是受想行识,亦复皆空。
是故舍利子,一切法空性,无相无生无灭,无垢离垢,无减无增。
舍利子,是故尔时空性之中,无色,无受,无想,无行,亦无有识。无眼,无耳,无鼻,无舌,无身,无意。无色,无声,无香,无味,无触,无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无得,亦无不得。
是故舍利子,以无所得故,诸菩萨众,依止般若波罗蜜多。心无障碍,无有恐怖,超过颠倒,究竟涅槃。
三世一切诸佛,亦皆依般若波罗蜜多故,证得无上正等菩提。
舍利子,是故当知般若波罗蜜多大密咒者,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诸苦之咒,真实无倒,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秘密咒。
即说般若波罗蜜多咒曰:峨帝峨帝,波罗峨帝,波罗僧峨帝,菩提萨诃。
舍利子,菩萨摩诃萨,应如是修学甚深般若波罗蜜多。
尔时世尊从彼定起,告圣者观自在菩萨摩诃萨曰:善哉善哉,善男子,如是如是,如汝所说,彼当如是修学般若波罗蜜多,一切如来,亦当随喜。
时薄伽梵说是语已,具寿舍利子,圣者观自在菩萨摩诃萨,一切世间天人阿苏罗乾闼婆等,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
 

《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讲记
索达吉堪布 讲释

今天我在这里为大家简单地讲解一下《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大概内容。
按理说,听闻佛法的要求是很严格的。在《普贤上师言教》等论著中,一开始就宣讲了闻法的方式,包括发心、依止四想、具足六度等应取之行为,以及三过、六垢、五不持等所断之行为。如果没有如理如法地听闻佛法,就会有很大过失。
虽然在座的部分道友,是听过很多法的,对听法的要求也很清楚;但也有一些道友,却从来没有真正听闻过佛法,因而对闻法的要求也不太懂。因为听众基础的参差不齐,所以也不能要求太高,此处只是希望大家在听法过程中,能关掉一切通讯设备,认认真真、聚精会神地聆听。尽管对很多人来说可能不太习惯,但坚持短暂的一两个小时,应该不是太大的问题。
(你看看,发了菩提心的人就是不一样,连关一个手机,都要弄出那么好听的音乐声,让大家生起欢喜心。)
(众笑)
在正式讲《心经》之前,我先给大家讲一下学佛的要领。
一、坚持放生
今天的放生活动,很多道友都参加了,看来个个都很欢喜。这次规模不大不小的放生,应该说是比较成功的。
对我个人而言,放生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所以,我希望大家能重视可怜众生的生命,能长期坚持定期与不定期的放生。
我与你们的负责人也商量了,今后每个月,这里会组织一次放生。以我们多年放生的经验来看,这里放生的条件,应该说是很好的。因为水库有专人看管,所以不会出现所放生命被捕捞的情况。以前我们在放生的时候,就遇到过这种事情,这边刚刚放下去,那边就被捞起来了,无论怎样劝阻,都无济于事,大家都非常心疼。
这里不论放生水库的环境,还是距离的远近,都特别令人满意。现在很多人都有私家车,从住家到水库,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对一个发了菩提心的人来说,做到这一点也并不是很困难的事。
我们在成都放生的时候,每天来回的路程将近两百公里。早上七点多出发,等放生完毕回到成都吃午饭,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路上只有用一些干粮充充饥。虽然条件这么艰苦,但大家都毫无怨言。本来慈诚罗珠堪布还有很繁重的教学任务,但为了把从各地集中的放生款用到实处,使更多的众生能够获得解脱,他每年都在百忙中抽出一段时间来亲自放生。
然而,有些人却认为,我的工作太忙了,没有多余的时间,只要我能随喜别人的放生功德,或者捐一点钱,就不用亲自参加放生了。
虽然这样也未尝不可,还是有一些功德,但有谁能保证自己能够发心清净地随喜、捐钱呢?世间事务与解脱相比,哪一个更重要呢?要知道,放生不仅仅是无畏布施,更重要的是法布施。也就是说,我们要做的,不只是赐予那些众生生命,还要为那些愚痴的众生念诵佛菩萨的名号等放生仪轨和《普贤行愿品》,用经书、转经筒为它们加持,并给它们喂食甘露丸。
如果不念诵这些仪轨,这些众生就只能得到一次生命,而得不到解脱的因缘,这是非常可惜的。无始以来,包括这些众生和我们,都曾得到过无数次的生命,但又有什么价值呢?我们不都还在轮回中受苦受难吗?只有通过给它们念诵仪轨,才能在它们的心间播下解脱的种子,这才是最有意义的。
另外,整个放生过程还要以六度以及三殊胜来摄持。对所放的众生,要有极其强烈的悲悯之情,这样一来,我们才能因旁生的愚昧、悲惨、无依无靠,联想到六道轮回的痛苦,继而生起出离心和菩提心。
如果只是抱着好玩或者无所谓的态度,既不为它们念经,也不参加劳动,只是忙于拍照、玩耍,看到别人因为抬鱼筐、称重量而累得挥汗如雨,也只是袖手旁观,生怕弄脏了时髦的衣服或累坏了娇贵的身体。这种郊游式的放生究竟有多大意义,谁也说不清楚,因此,对很多人而言,无论作任何善事,最好能身体力行,仅有发心还不够,还应当亲自去做,这样才会有更大的意义。
为了救度众生,即使辛苦一点,也是值得的。世间很多人为了打麻将、打电子游戏,都可以通宵达旦、彻夜不眠;为了去征服某一座山峰,可以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登山、攀岩和航海这类运动,向来危险丛生,世人却趋之若鹜;高空作业、替身演员、警察和赛车手都是高危行业,但从业者却向来不乏其人。
这几年矿难频发,死难的矿工令人同情。令人深思的是,矿工要避开危险,完全可以选择别的工作,但他们为什么没有选择离开呢?就是因为在矿主支付的工资里,已经包含了足够的风险补偿。世间人为了一些蝇头小利,都可以铤而走险,甚至不惜生命,但为了来世的解脱,为了众生的利益,却舍不得付出少量的时间和精力,这就是《修心七要》里面所讲的“忍耐的颠倒”和“意乐的颠倒”。
去年慈诚罗珠堪布放生期间,忽然急性阑尾炎发作。手术后,伤口很久都没有恢复。出院不久,他便不顾尚未复原的身体,坚决要亲自参加放生。每天一大早,他便腰缠绷带,坐上汽车,开始了一天颠簸的旅程。尽管这样对他的伤口极为不利,但他却始终没有退却,医生和同伴再三劝阻也没有用。连堪布这样的高僧大德,在放生方面都任劳任怨、事必躬亲,作为我们这些普通人,一点点的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论你有什么信仰,学什么教派,爱护生命、保护动物,应该是人类共同的愿望,也符合国家的有关政策。如果我们能尽心竭力地参与放生,不仅对众生有利,同时也是有很大功德的。《大智度论》当中也讲过:“诸功德中,放生第一。”
在大家知道了放生的方法,念诵的仪轨,以及其他注意事项,并尽力端正自己的发心以后,放生才能起到更大的作用。
我相信,当正规的放生成为这里的一种规矩或传统以后,也就没有太大的困难,一切程序都会逐渐规范起来。
迄今为止,成都的放生已经坚持九年了,在九年当中,虽然遇到过各种违缘,但大家都挺了过来。而现在很多大城市里面的人,却把宝贵的时间和金钱,都花在吃喝玩乐方面了。要知道,与其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不如去救助一条生命。
我所讲的第一件事,就是恳请大家能重视放生。
二、端正发心
有些人学佛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得某些神通;或者为了让别人对自己顶礼膜拜;或者为了自己摆脱痛苦、获得解脱;还有一些人学佛的目的,是为了赚取金钱,求得声誉……这些人学佛的目的,都是不纯正的。
我曾经在一些著名的大寺院,看到烧香拜佛的人川流不息,心里非常高兴。有好几次,我偷偷地走到哪些看似虔诚的信徒前,听他们究竟向佛求些什么,结果我听到的,无非是“观音娘娘啊!求求你保佑我生一个大胖小子吧!”“佛菩萨啊!保佑我发大财、挣大钱吧!”等等,很多人的求神拜佛,也只是升官发财、谋求自利的一种手段而已。
记得有一个寓言,讲的是医生和他儿子的故事:
医生辛苦一生,赢得了众多患者的信任,同时也养活了一家老小。多年后,医生因年老而退休,儿子继承了父业。
不久后的一天,儿子回家向父亲炫耀说:“那个你一辈子都没有治好的病人,我只用了几付药,就彻底治好了他的病,你说我怎么样?”
不料父亲勃然大怒:“你怎么能治好他的病呢?我们一家人的生活,就是靠他的医疗费来维持的啊!这下子,我们又靠谁来养活呢?”
儿子听了不禁哑然。
以前听了这个故事,只是把它当成一个笑话,并没有特别在意,然而,越来越多的事实证明,社会上很多人为了赚钱,真可谓不择手段,与前者相比,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发生在哈尔滨与深圳的“天价医药费事件”,就是其中的典型事例——患者翁文辉在哈尔滨医大二附院住院66天,花了550万元的医药费,却并没有保住自己的性命;患者诸少侠在深圳市人民医院住院119天花费达120万元,病人进了殡仪馆还收抢救费……
这只是无数典型事例当中的一件,近年来,不知有多少翁文辉、诸少侠被盘剥、被克扣、被欺诈;有多少无权无势、囊中羞涩的患者被沉重的医疗费逼得苦不堪言。
不知在这些医疗费的“得益者”当中,有没有皈依了佛门的佛教徒,如果有的话,那就是空有虚名的佛教徒。
要知道,对真正的佛教徒而言,不要说不惜人伦道德,无视因果报应,唯利是图、利欲熏心这些可怕的念头,就连贪图世间享受这些世人认为乃人之常情的事情,都是应当杜绝的解脱之障!
宗喀巴大师在《三主要道》当中说过,佛法的要点,就是是出离心、菩提心与无二慧。
其中第一个要领,是出离心。
所谓的出离心,就是希求从三界轮回中获得解脱的心念。这是佛教徒的起码要求,南传佛教最重视的,也是出离心。
有些道友皈依佛门、烧香拜佛十几年了,虽然自称为佛教徒,但他学佛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得世间的有漏之乐。不少佛教徒都是如此,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面,可以不惜工本,花费大量精力,而在佛法方面,却十分吝惜自己的时间,要知道,仅仅为了在轮回中过上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日子而学佛,就算不上是真正的佛教徒,因为即使是小乘的修行人,都应当具备出离心。
也许有些人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认为自己衣食无忧、家庭幸福,没有必要发愿出离轮回。这就是不懂因果业报、生死轮回的表现。
在茫茫无际的轮回征程中,能投生为人是极其稀有难得的,百年之后,世间的绝大部分人都将前往恶趣。一旦去往恶趣,就再也没有获取解脱的自由了。今生过得好,谁敢保证自己来世的去向?不要说来世,就是在今生,谁又能保证自己的晚年可以安享清福、悠游自在呢?我们现在所处的景况,只是幽暗轮回中少有的一丝光亮而已,因此,在身心比较自由的时候,我们应该想尽一切办法出离轮回。
佛法的第二个要领,是菩提心。
所谓菩提心,就是为利益无边无际的众生而发誓成佛的决心。
大乘佛教与小乘佛教的区别,以是否具有菩提心为衡量界限。以前阿底峡尊者也说过:大乘佛教与小乘佛教之间,以菩提心来划分;佛教与外道之间,以是否皈依三宝来划分。
汉传佛教与藏传佛教都属于大乘佛教,作为随学的佛弟子,就不能仅仅为了自己的解脱而学佛,而应发誓为一切众生修持无上菩提。
一切众生都是我们往昔的大恩父母,只是因为无明的遮障,才使我们不但相见不能相认,而且形同陌路,甚至互相敌视、互相仇恨,誓与对方不共戴天。战场上相互厮杀的一对士兵,也许曾经是生死相依的一对母子;商场上尔虞我诈的一对商人,也许曾经是海誓山盟的一对恋人;政坛上决一雌雄的一对政客,也许曾经是患难与共的一对密友……这不是耸人听闻的臆造,而是确凿有据的事实。稍有轮回常识的人,都可以推出这样的结论。
我们可以推想,如果当事人知道自己的敌人,曾经是最疼爱自己的人,也是自己最惦念的人时,他们会作何感想,他们还能不假思索地高举起手中的武器,还能拿出足以置对方于死地的杀手锏吗?绝不可能!他们会当下化干戈为玉帛,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并愿意牺牲一切去利益对方。
既然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轮回的真相,又怎么能忽视这一切,不为曾对自己恩重如山的父母做点什么呢?
实际上,一切烦恼的根源,就是建立在我执之上的自私,如果不能断除贪爱自己的念头,必将永远遭受轮回痛苦的煎熬。
法王如意宝曾写过一篇教言,叫做《胜利道歌》,里面也讲过:“沉溺恶境轮回众,为得究竟安乐地,当负利他心行责,应舍爱自如毒食。”作为沉溺在轮回苦海当中的凡夫,为了获得究竟安乐的佛果,就应当肩负起利益他众的责任,像躲避毒药一样地断除我执和我所执。
如果获得解脱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自己而修行,是没有太大意义的。要知道,一切的痛苦都源于自己的欲望,一切诸佛的功德皆源自利他之行。只有断除珍爱自己的我执,菩提心才能顺利地生起。
佛法的第三个要领,是无二慧。
所谓无二慧,也即证悟一切万法为空性的无我智慧。如果没有证悟空性,就不可能从轮回中获得解脱。
这个含义比较深,今天我们讲《心经》,也就是为了让大家能够了解一点空性的知识,至少也能播下一颗空性的种子。
如果能够往以上三个方向去努力,才算是一个真正的佛教徒。
三、精诚团结
浊世众生因烦恼的逼迫,会不由自主地生起各种污浊不堪的念头——极端的仇恨、强烈的嫉妒、失控的贪执、增上的我慢……看到别人的功德或受用超过自己,就如同芒刺在背一般不得自在;看到自己的对手遭遇不幸,便幸灾乐祸、拍手称快;当别人好意提醒自己时,不但不反省改过,反而心怀不满,甚至伺机报复……
现在佛教内部,也存在着很多不和合的现象。当然,作为修证尚未圆满的凡夫,生起不好的念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然而,如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不但不悔过自新,反而变本加厉,到处去宣传别人的“过失”,赞美自己的“功德”,那就应当受到谴责了。
且不说大乘菩提心,哪怕小乘行人,也强调独善其身,想想我们的所作所为,究竟哪一点符合“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的宗旨?既然自诩为佛教徒,就要尽心竭力地仿效佛陀的行为,即使现在做不到,也要以此为目标。如果反其道而行之,就不配为佛教徒!因此,希望佛教徒内部,尽量不要出现这样的问题。
这里的实际情况究竟怎样我还不了解,但看起来气氛很不错。这几天来了很多修学不同教派的居士,大家都相处得很融洽,看不出有什么教派与教派之间的竞争心与忌妒心,这是非常令人欣慰的。
只有佛教徒之间团结合作、和睦相处,佛法才会有前途,不管你是修学南传佛教、汉传佛教还是藏传佛教;是修学汉传佛教当中的净土宗、禅宗、华严宗;还是修学藏传佛教的格鲁派、萨迦派或宁玛派,实际上都是释迦牟尼佛为了适应不同根基的众生,而亲自传下来的殊胜正法,我们都是释迦牟尼佛的弟子,都是走解脱道的道友。既然是志同道合的道友,就应该携起手来共同进步,又何必斤斤计较、睚眦必报,或者互相轻视、自赞毁他呢?
弟子与弟子之间,不要相互攀比、较量高低,说谁的上师好,谁的上师不好;谁的修法有问题,谁的见解、行为不如法,谁的根器太下劣等等,引起种种帮派矛盾、门户之争;上师与上师之间,更不要相互诋毁,即使是小小的摩擦,也最好不要发生,否则对弘扬佛法、利益众生不但没有帮助,还会让旁人生起邪见,助长弟子之间的纷争,使他们断失善根,甚至舍弃正法。
稍微有一点佛教常识的人都知道,一切外境都只不过是心的幻变。自己所感受到的不清净,只能证明自己的心有垢染,常不轻菩萨能视众生为佛菩萨,好的修行人都只是观自己的过失。虽然我们做不到这点,但也不要随意评点别人的行为,有谁能肯定自己所见到的不如法现象不是佛菩萨的显现呢?在印度八十大成就者当中,很多成就者的表现都是荒诞古怪、不合常规的,作为凡夫,又有谁能了解他们的内在呢?
也许,在我们讨厌、憎恨甚至辱骂的道友当中,就有佛菩萨的化现。退一万步说,即使不是佛菩萨,但其中的很多人也是发了世俗菩提心的发心菩萨,对这种人生起恶念,果报也是非常严厉的,因此,在看待别人过失的问题上,我们还是应该三思而后行!
意大利画家莫迪里阿尼所画的肖像画有一个突出特点,就是许多成人只有一只眼睛,当别人问他是何用意时,画家的回答非常耐人深思:“这是因为我用一只眼睛观察周围的世界,用另一只眼睛审视自己。”连这些世间人都知道审视自己,我们这些佛教徒又做得如何呢?我想,我们还是尽量望内审视,少去观察、评论他众吧!
四、恒修正法
虽然你们当中的很多人对佛法有一些信心,也希望我和学院的其他道友能经常到这里来传法,并举行一些对众生有利的活动,自己也能从中受益,但这却是我们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事情,所以,在没有外缘督促的情况下,能自觉自愿地恒常修持,才是最关键的。
虽然我们今天传讲了《心经》,但佛教是博大精深的,仅仅凭一两堂课的听闻,绝不可能测度佛教的甚深奥义,只有长期精进努力,才能一窥佛教的堂奥,所以,在坚持放生之余,我们应当使心专注于佛法,把业余时间尽量用在闻、思、修上面,对佛法能有恒常不懈的信心,能持之以恒,才是最有意义的。
我也思考过这些事情,尽管偶尔到这里来一下,为大家作一些简单的开示也并不困难,但仅凭一两次的开示或者活动,是不能让我们一下子就明白所有的道理,并获得解脱的。只有在系统的听闻、思维之后,才能对佛理生起定解,并为下一步的修持打好基础。但愿将来有机缘,能为大家创造一个系统修学的机会。
虽然我并没有什么知识,可以说是学识浅薄、孤陋寡闻,但以自己的人生经历,和讲经二十年的经验来看,与所有的世间学问相比,只有佛法才是最究竟、最圆满、最能利益众生的。我们好不容易遇到了如此殊胜的正法,就应该好好珍惜,千万不要将其随意错过。一旦错过了这次机会,将来什么时候才能再遇到正法,是谁也不敢打包票的!
有些人经常会问:我学到了这么殊胜的法,又修了好几年,为什么还没有开悟呢?
从无始以来,我们在轮回中蓄积了不计其数的恶业,想要一下子将其消除,是难上其难的。如果只是心血来潮或闲得无聊的时候,才在佛堂里念念佛、打打坐,更多的时间,都用在吃喝玩乐上面,这种一暴十寒的修行方式,是很难得益的;如果把修法当作一种消遣或表明自己见多识广的炫耀资本,无关痛痒地了解一些皮毛,根本没有令法与心相融,结果也只会一事无成;如果不能一门深入地专修下去,这个法修了一点点,又去修那个法,今天跟着一个上师学一种法,明天又跟着另一个上师学另一种法,结果也将是徒劳无益。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应当选一门与自己最投缘、最相应的法,然后恒常不断地专修下去,切不可朝三暮四、反复无常地乱修。
总而言之,希望大家能以长远的目光、长久的精进、长期的坚持来修学佛法。
啰啰唆唆地讲了一大堆,其实很多要求连我自己都没有做到,为了能对自他的修行起到一点作用,让我们共勉吧!
下面转入正题,从字面上对《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主要内容,作一个简单的介绍。
(你们怎么都有水喝,就我一个人没有水?是不是因为我说了很多难听话就惩罚我啊?)
(众笑)
 

一、缘 起
顶礼本师释迦牟尼佛!
顶礼文殊智慧勇士!
顶礼传承大恩上师!
无上甚深微妙法  百千万劫难遭遇
我今见闻得受持  愿解如来真实义
为度化一切众生,请大家发无上殊胜的菩提心!

释迦牟尼佛即将示现圆寂的时候,曾将大、小乘的八万四千法门交付于阿难尊者,并郑重其事地告诉他:“如果你把除了般若波罗蜜多之外的八万四千法门全部忘掉、全部损坏了,我也不会责怪你;但如果你把般若波罗蜜多当中的一个偈颂丢失了,我就要怪罪于你!”
这就说明,除了般若波罗蜜多之外,整个八万四千法门,都不及般若波罗蜜多当中一个偈颂的内容重要。
从释迦牟尼佛出世转*轮至今,已有两千五百多年的历史了。在如此漫长的时间当中,无论藏传佛教,还是汉传佛教,甚至包括泰国、新加坡的诸位高僧大德,都非常重视《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在藏传佛教中,以格鲁、萨迦、噶举、宁玛四大教派以及觉囊派为主的所有教派,都非常重视《心经》这部经典,都将其归摄于各自的念诵集里,不管早课、晚课,还是在其他时间,都经常持诵。在各个法师平时的讲经修习中,《心经》也是一部不可缺少的经典。甚至包括给亡人超度、或作其他任何一个佛事,如开光、放生甚至修建房子等等,《心经》都必不可少。只要念诵了《心经》,整个事情就会非常圆满,中间不会出现各种魔障违缘。
(我以前在学院也传讲过《心经》,但那时道友还不是很多,现在也不知那个时候的道友现在还剩下多少,因为整个世界都是无常的,眷属无常,导师也是无常,万事万物随时都在变化啊!)
在汉传佛教中,大家也都清楚,不管在任何寺院,不管是净土宗、禅宗,还是天台宗等等,各寺院和各高僧大德都非常重视《心经》,此经早已是汉地很多宗派共同修持的一部经典。
不仅在大乘佛法兴盛的地方,都无一例外地十分重视《心经》,甚至现在的泰国、斯里兰卡等以修学小乘为主的南传佛教的僧众,也念诵《心经》。大概是99年以前吧,一位泰国的法师来到我们学院,当时我们也发现,在这位南传佛教大德随身不离的念诵集里,《心经》排在了较为重要的位置。也许很多人也从网络或各种新闻媒体了解到,有些国家经常在一些大型体育馆等地方,举办讲解、研讨《心经》的见解及修法的专题活动,很多方面都显示出佛教徒对《心经》的重视程度。
虽然唐玄奘大师所译的这个《心经》译本只有短短的二百六十多个字,和《金刚经》的五千多字比较起来,字数是相当少的,一部文字短小的《心经》,何以会受到如此待遇呢?
就像利用现代科技,能将很多资料压缩在一张小小的光盘上一样,短短的《心经》实际上浓缩了所有的佛法精髓。为什么这么说呢?
佛陀成道以后,在四十多年的时间内三转*轮,为众生宣讲了八万四千法门。其中的初转*轮,佛陀阐演了苦、集、灭、道四谛法门;二转*轮,佛陀开示了般若空性法门;三转*轮,佛陀开演了光明如来藏本体。在三转*轮的所有佛法当中,最深奥、最重要的,是二转*轮的内容。为什么说它最重要呢?因为二转*轮揭示了一切万法的真相,是三界众生走向解脱的必经之路。所有二转*轮的内容结集起来,就是一系列的《般若经》。
大家都知道,《般若经》包括广中略三种般若。其中的广般若,有十万颂。藏文的长版《大般若经》,都有厚厚的十二函;中般若,有二万五千颂;略般若,则有八千颂。所有《般若经》的精义,都包含在《摄集经》当中,如果将《摄集经》的经义加以浓缩,则就是《心经》。由此可知,佛法的精髓、心脏与核心,就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换言之,《心经》所说的内容,足可统摄八万四千法门,它是佛教大乘教典中,文字最短少,诠理最深奥微妙的经典,实可谓“芥子纳须弥”。
正因为它是整个佛法的精华,所以会受到历代后学者们的极端重视。
我们每个人的生命和精力都很有限,要想在一生当中学完八万四千法门,把所有的佛法全部精通无碍,实在是无能为力的。如果能抓住要点,就能起到提纲挈领之效。从这个角度来说,修学《心经》是最明智的选择。
作为一名佛弟子,能遇到这样的殊胜妙法,也是千百万劫积累资粮的巨大福德所感,这是肯定的。虽然我没有神通,也不知道你们的前世是什么样的,但佛经里面说过,谁能值遇大乘佛法,必然前世与佛教结下了殊胜的因缘。如果没有这样的殊胜因缘,即便是在梦中,也根本不可能听到般若法门的一字一句,更不要说思维并进一步修持般若法门的精粹了,所以,我们应当生起无比的欢喜心和珍爱心。无论是出家人还是在家人,无论身在何处,都应当随身携带,随时念诵《般若心经》,将《般若心经》作为依止的对境,放在清净高处,并经常恭敬顶戴。
现在的世间人都很忙碌,要求你们每天念诵那些较长的经典就不太现实,但《心经》的内容却只有两百多个字,在每天的二十四小时内,抽出短短的两三分钟念诵一遍《心经》,应当不会对你们的事业、前途、家庭造成什么影响。
听说这里的工作人员对《心经》很重视,每天坚持念诵《心经》,我心里特别高兴。虽然我们不一定懂得其中的所有含义,即便是出家人,如果没有一定的理论基础,也不一定能彻底明白它的意义,但在世俗谛当中,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因果规律是毫发不爽的,念诵《心经》对你们的即生来世必然会有一定的利益。
全知无垢光尊者是藏传佛教中十分伟大、杰出的一位上师,他所撰著的《窍诀宝藏论》当中也说过:“信解听闻佛法与随喜,赞颂趋入正法稍行持,皆离轮回播下解脱种。”凡是相信、听闻佛经,并随喜、称赞者,都有不可思议的功德,所以,不管你是否信仰佛教,如果能念诵《心经》,都能与空性法门结下善缘。
因为念诵《心经》所需的时间很短,所以有些修行人天天念《心经》,但有些修行人却认为,哪怕一天念一遍《心经》还是有困难。不过我认为,即使再忙,一天念三遍《心经》的时间应该是有的。当然,这也并不是强迫大家,只是提出希望而已。佛法不是强制性的教条,而是令对方知道其利益和功德后,自觉地去接受,这一点是很重要的。不过,作为修行人,特别是已经放下一切俗务,一心向佛的出家人,更应该这样做。
但如果每天只是敷衍、潦草地念诵一下表面的词句,却一点都不明白《心经》的意思,就只有念诵的功德,而没有其他的价值,这样就多少有些遗憾。假如能在念诵的同时,也懂得它的内在含义,就会具有更大的意义。
虽然《心经》的字数很少,字面意思看起来也很简单,不像俱舍、中观的某些论著,有很多的法相名词或逻辑推理方法,但就像对幼儿园的小朋友讲电流、光速、量子物理等高深问题,即使你磨破嘴皮,他们也是不知所云一样,空性对我们来说也是新颖而陌生的概念,如果想彻底通达《心经》的所有内容,也是很难的。
在《心经》当中,涉及了很多世俗法相与胜义实相的概念,如果真的想搞懂,不仅要精通广、中、略三种般若的内在含义,还有两本书是一定要学的,一本是《俱舍论》,另一本是龙树菩萨所著的《中论》,如果没有学过这两部论著,不仅你们不能彻底领会其中的内涵,我讲起来也非常吃力,因为其中所涉及的很多概念,都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表达清楚的。
在《俱舍论》当中,我们可以了解到什么是五蕴、十二处、十八界、十二缘起、四谛等等的概念,但却尚未抉择出这些概念的空性本质;在释迦牟尼佛示现圆寂以后,阐释般若经典的集大成者,即是佛陀在很多经典当中亲自授记过的龙树菩萨。龙树菩萨最重要的论典,就是《中观根本慧论》(《中论》)。将《中论》密意诠释得最精确、最完整的论著,当数龙树菩萨的得意门生——圣天论师所著的《中观四百论》,以及月称菩萨的《入中论》和《显句论》。通过《中论》等中观论著的学习,我们就可以通达上述所有的概念都是空性。在有了这些基础之后,学习《心经》内容,便是得心应手之事了。
但因为本人的智慧和讲解的时间都有限,所以不可能在短暂的时间内,将《心经》的深广内涵尽述无余,而只能点到为止,简单粗略地讲解一下其中的皮毛之义,一方面为某些初入门者种下一些般若善种;另一方面也让大家能了解其中的主要内容。
在座的人当中,有些人是听闻过很多佛经的,对《心经》的内容可以说是了如指掌,所以听我的讲解就很容易;而有些人可能比我还清楚《心经》的内容,我都需要向他们讨教一番,让他们坐在下面多少有屈尊之嫌;而有的人又从来没有听闻过一次佛法,对于这些人而言,即使我今天使尽浑身解数,也不可能让他们彻底明白《心经》的所有内容;也许还有一些人在听了《心经》以后,认为《心经》里面说得很可怕,什么东西都不存在,简直是耸人听闻。不但没有生起信心,反而会恐慌至极,甚至生起邪见,因为《心经》的内容是很深奥的,故而不一定每个人都能接受其中的奥妙。
佛经当中也讲过,听闻空性的人,必须是有很大福报与智慧的人。想知道自己是否与空性法门有缘,自相续当中的空性种子是否已经成熟,就可以根据自己听闻之后的感受来判定:如果在听了《心经》以后,寒毛耸立,热泪盈眶,抑制不住内心的欢喜,则证明自己前世与空性法门有缘;否则,就与空性法门还有一定的距离。
在藏传佛教中盛传着一个故事:印度有一位大名鼎鼎的智者叫阿底峡尊者,想必很多佛教徒都知道他的名字。他可不是一般的出名,在整个印度东西南北的各个地方,他的名字可以说是家喻户晓。
当时,有两位修学南传佛教的比丘慕名来到阿底峡尊者前请求传法。阿底峡尊者先给他们讲了四谛法门与人无我的见解,两位比丘听后,喜笑颜开、连连称诺;阿底峡尊者接着又给他们讲了法无我与《般若心经》的内涵,谁知两位比丘听后,惶恐至极,连忙制止道:“大尊者!大班智达!求求你不要再讲了!我们觉得很害怕!”尽管他们一再要求,阿底峡尊者仍然不予理睬。最后,两位比丘只得捂着耳朵逃命般地跑开了。
阿底峡尊者就此感慨道:仅仅受持一个小乘的清净戒律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一定要广闻博学,特别是要通达般若波罗蜜多,否则,就无法精通佛的圆满智慧。(这个公案我不一定说得非常圆满,但大概是这个意思。)
大家可以想一想,在印度佛教盛行的年代,都会有一些小乘根器之人,虽然他们也是佛门弟子,但却只崇尚四谛法门与人无我见解,一听到般若法门,就胆战心惊,那么,在末法时期,像我们这样的人在听到空性法门以后,感觉难以理解或匪夷所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能你们中有些人会想:虽然我现在没有修加行,还无法修持大圆满,但学《心经》肯定不在话下,因为《心经》是很简单的法。
按照《中观根本慧论》的观点,般若空性法门也需要一段时间的修炼,而且要在听众的根基、意乐等各方面稍微成熟的时候才可传授,否则是不能传授的。如果你觉得自己的心相续还没有对空性生起信心,听《心经》可能会有些困难,有的内容不一定能接受,就可以先听《大圆满前行引导文》或其他一些法门,等打好基础后再听《心经》,这样可能要好一些。
比如,对刚学佛的人讲《心经》,他们都会疑惑:为什么没有眼耳鼻舌身意?为什么没有色声香味触法?我有眼睛,这是我亲自能感受到的,外面存在的色声香味这些东西,也是我亲自能感受得到的,佛教到底说的是什么啊?很多人不仅不能从中得益,反而会生起邪见。这也是为什么密宗大圆满的密法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训练,如修加行等等,在打好基础以后,才可进一步修持的原因。
一般说来,在刚开始学佛时,听佛经中所讲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等人天乘的法门比较容易接受。在学习《心经》等甚深空性法门时,就需要观察自己的根基,不仅是大圆满,般若空性法也是同样的道理,如果你不能接受,则不仅不能利益你,反而可能会害了你。对这个问题,大家要谨慎对待,认真反观,观察自己是否为听闻修习空性法门的法器。不过我想,在座诸位应当是与空性法门有缘的,要不然也不会坐在这间教室里。
现在的很多人对自己的工作、感情、财物等等非常执著,之所以全世界每年自杀的人数不断上升,绝大多数都是因为这些原因。如果这些人对《心经》的内容稍稍有点感悟:《心经》里面讲得多么妙啊!这些东西都是一种幻觉,是不值得为其伤神,更不必为其付出宝贵生命的。所有的痛苦,都源于我的实有执著,这都是我作茧自缚、自作自受的结果。如果能有这样的觉悟,他们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痛苦,也就不会选择自杀了。换言之,如果能认真地听闻、思维《心经》内容,对调伏自己的烦恼,增长自己的智慧,铲除自己的痛苦是会有很大帮助的。
今天很荣幸,能把这个代表整个空性精华的经典介绍、传授给你们,不管是在如今的印度还是汉地,这都是很稀有、很难得的。真正的佛法,需要有人去传播,如果没有人传播佛法,佛法也不可能延续两千多年。
比如,《心经》究竟讲了些什么?是佛陀亲口讲的,还是观世音菩萨讲的?舍利子又是什么人物?在我讲完之后,如果你们有什么不同的看法,我们可以坐下来互相交换意见;如果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提出来,我能回答的就当场回答,不能回答的就一起研讨,以便找到一个正确的答案。当然,我也会向你们提出一些问题,看你们是不是专心听了,对我所讲的内容是不是听懂了,以期收到应有的效果。下面言归正传,开始讲解《般若心经》。
 

二、《心经》版本及题义

一、关于《心经》版本的争论
《心经》是非常完整的一部经典。
可能有人会有疑问:如果是一部完整的经典,那为什么在唐玄奘译本的《心经》前面没有“如是我闻”,后面结尾没有“天人、罗刹等皆大欢喜,信受奉行”等内容呢?依此,这些人认为,《心经》不是一部完整的经典。
这种说法是完全不对的。据史料记载,《心经》前后共有十多种译本,但现在收藏于《大藏经》中的,却只有七种,分别是:
1、《摩诃般若波罗蜜大明咒》,姚秦天竺三藏鸠摩罗什译;
2、《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唐三藏玄奘译;
3、《普遍智藏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唐摩竭陀国三藏法月译;
4、《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唐阙宾国三藏般若共利言译;
5、《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唐三藏智慧轮译;
6、《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唐三藏法成译;
7、《佛说佛母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宋西天三藏施护译。
其中最早的汉译本,为鸠摩罗什所译;第二个版本,则是玄奘大师所译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唐代时,还有一位菩提流志所翻译的译本,但这个版本现在好像已经流失了,《大藏经》中并没有这个版本的译文。
在上述有些版本中,就包含了前面所说的内容。大概1994年我们去汉地时,在乾隆《大藏经》中就找到了与藏文版本一模一样的《心经》。
另外,还有任杰老师(曾将藏文的《中观宝鬘论》译成中文)从藏文译成汉文的《心经》,中央民院的王教老师、孙惠芬老师等翻译的《心经》。不过我认为,现代的有些译本内容并不是从佛法的角度,而完全是从学术的角度来进行翻译的。
虽然各种译本的名称不完全相同,内文也略有差异,但其基本要旨却是一致的。存在争论的,只是译文的开头序言和结尾部分,因为其他的译本中都有这两部分内容,只有唐玄奘和鸠摩罗什的译本中没有。对这个问题,世间学术界的很多学者存有较大的争论:有些人认为唐玄奘和鸠摩罗什的译本内容不全,并以此对这两种版本予以遮破,称此种版本为《心经》略本,认为这种略本版本不是很合理;还有一些人则认为,有前后部分的广本版本不合理。
韩延杰先生(一位大学教授,好像是济南人)曾发表看法说,只有玄奘的译本才合理。原因是,在日本的《大藏经》中有这种版本的译本,而且在敦煌石窟发掘的唐代古书中,也发现了与玄奘译本一模一样的略本。据此,他认为其他广本不合理,并认为其他广本的前后部分,是译师自己将广般若或其他论典的内容加到《心经》里面的,他曾公开发表文章表示:《心经》广本是后人伪造或妄加的。可能这位韩先生后来又得到一种前后部分都完整的梵文广本,故而又说这是印度古代的后人妄加的。
这些推理和说法肯定是不成立的,因为他只知道日本的《大藏经》和敦煌的唐代古书中没有广本,但这两个证据并不能证明广本就是伪经。因为《心经》在整个《大藏经》中是一部完整的经,它并不是《般若经》中的一品。而且,无论是谁,都不能毫无理由地下结论,认为所有《大藏经》中的《心经》广本,都是印度后人妄加的。显而易见,这种理论肯定靠不住。
还有一位吕溦先生又认为,有前后文的《心经》广本是合理的。好像是在2001年香港一本佛教杂志上,他发表看法说,玄奘译本不合理。原因是藏文版也有前后部分,按照梵文版本的名称,应译为“圣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而玄奘译本中没有“圣”这个字,而且玄奘译本中“除一切苦厄”一句,在梵文和藏译本中都找不到等等,也列举了很多理由来驳斥玄奘的略译本。
但我个人认为,在一个版本上不存在的内容,不一定在所有的版本上都必须不存在,我们无权以一个版本为根据,来对照其他版本,然后得出某种结论。因为印度的佛教也经历了三次毁灭,梵文版本也有可能互不相同,而且,佛陀在不同众生面前,也会有各式各样的显现和说法。
比如,现在的南传《大藏经》和北传《大藏经》,就有很多部分是不同的;又比如,藏传佛教关于小乘十八部戒律的内容,和南传佛教里面的戒律也有很多不同,但如果因为不同,就说某个版本是伪经,是没有任何理由和依据的,就是武断自负的说法。
作为专门修持佛法的人,对不同的说法抱持什么样的观点很重要。如果不知道取舍,就很有可能会在接触到倡导《心经》广本这一派的理论以后,马上认为广本非常合理,以后不能念诵修持玄奘的译本;在遇到倡导略本的这一派的观点时,又认为只有《心经》略本合理,而所有广本又不合理,这就会造下谤法的恶行。我们务必了知,佛陀的语言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示现,而且还要了知,很多大译师们所取用的梵文蓝本不一定是相同的,如果只是因为所取版本不同就随意舍弃的话,其后果也是很严重的。
我们以后应当坚持这种观点:既赞叹《心经》略本,也赞叹《心经》广本,因为这两种版本没有任何矛盾,没有必要一取一舍。
在佛教界,这种类似的争论还有很多,比如关于《大乘无量寿经》的争论。
由于从唐代至今,汉文的《大乘无量寿经》始终没有一个完整的版本,因此很多人都对此作过汇集。
夏莲居居士也曾将《大乘无量寿经》的九个不同版本汇集一起。虽然净土宗基本上支持夏莲居居士这种做法,但到目前为止,这个汇集本仍然是净土宗内部争论最大的一个焦点问题:有人认为,夏莲居居士不应该将不同版本的经典内容全部汇集于一处,因为夏居士毕竟是一个在家人,在家人没有资格汇集经书;而以黄念祖老居士(除了修持禅宗,他也修持密宗和净土宗)为代表的很多人又大力弘扬这个汇集本,而且在很多论典中也赞叹《大乘无量寿经》是前所未有的善说。黄念祖老居士认为:虽然夏居士是在家人,但共同参与这件事的还有一位公认的高僧大德(好像是明惠法师),他应该有汇集经书的资格。大家也是各执一词、莫衷一是。
(以前还有一位王居士也作了一个汇集本,但遭到了印光大师的驳斥,说你们这些人没有理由将佛经断章取义地汇集在一起。)
后来,净空法师在国外大量印制了夏老的这个汇集本,也继续遭到很多人的驳斥。净空法师说:以前三国时期神开的那个版本比较古老,现在夏老的这个版本比较易懂,所以两个版本我都不排斥。虽然这样说,但实际上他也是大力弘扬支持汇集本的。
这个汇集本我以前也看过,名称是《大乘无量寿经平等清净庄严经》,题目上并没有说明是汇集本,而直接说是《大乘无量寿经》。
我个人认为:虽然很多大居士对佛教作过一定贡献,但如果真正要汇集经书的话,还是应该对不同时期的版本予以详细说明,将每个不同版本原原本本地保留,然后汇集一处。如果只是将这个版本的内容加在那个版本上,再将那个版本的内容加在这个版本上,这样东拼西凑以后,虽然读起来很完整,但可能不大合适。
不过,诸佛菩萨和高僧大德的示现也是不可思议的,因此也不好说什么是合适不合适,我这样的人可能没有资格去作评价,在相信自己分别念的过程中,也有可能会造下很严重的罪业,所以,在这个问题上需要慎重,最好三缄其口为妙。
藏文中也有《大乘无量寿经》,93年上师如意宝也给我们念过《大乘无量寿经》的传承。我曾想:如果将这部经翻译出来,可能很多人的争论会自然消失,但也许他们不一定承认,而认为藏文的这个经典也是伪造的,因为这个经典与现在的经典内容也有一些出入。如果这样,也许我的译本就成了有些人造作舍法罪的因,那就更麻烦了!
神开法师在三国时期也是非常有名的,虽然他的译本比较古涩,但也不可轻易否定。
佛教当中还有一个问题也曾争论得十分激烈,就是出家人和在家人究竟谁应护持佛法。
这个问题现在好像没有太多争议,但在太虚大师和欧阳靖无时代,这个问题也引起了极大的反响。欧阳居士的观点是依法不依人,不管在家人还是出家人,只要有智慧、有修证,就可以护持道场,也有权利给别人讲经说法。
而太虚大师就特别反对这种观点,他认为:在释迦牟尼佛的别解脱戒中,他的眷属层次是从比丘、比丘尼、沙弥、沙弥尼……这样一直排下来,最后才是居士,居士是没有资格主持出家人的道场的。这个争论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迄今为止,仍然有一些出家人道场是由居士来主持的。
不过我认为,如果出家人有能力,还是应该由出家人来主持道场,否则会有很多与戒律相违的地方。如果居士有能力,可以自己建立一些居士道场,如居士林等等,在这种场合,居士就可以担任主持,有必要时也可以讲经说法。佛陀在世时,也有这种情况。
对佛教各宗派之间的一些敏感问题,或是一些有争议的问题,我们应该大胆提出自己的观点,并根据佛经和论典的内容进行剖析。我认为,像欧阳居士以“依法不依人”来断定的结论,其推理并不一定成立,断章取义地以佛经中的一句话来推断所有的事是不合理的。
所以,在类似问题上,大家应该有自己的主见,否则,如果别人问你或是学院对汇集本的看法,你却环顾左右而言他:我们学院对这个汇集本的看法是很好的,嗯,今天会不会下雨呢,我看这几天我们生活过得很好,各方面地利益众生、发菩提心啊……这样的回答恐怕就不太适合。
首先,我们应该知道现在佛教界有哪些焦点问题,然后对这些问题详加思维,不能以自己所贪著的宗派观点为依据,而应该以诸佛菩萨的教证、理证,和传承上师的教言、理论为依据,再加上以自己的智慧分析的结果,然后建立自己的观点,再给别人提出建议。
如果没有非常可靠的论据,就不要轻易断定一个问题。如果今天认为这个问题肯定是对的,但明天也可能觉得自己的分别念也不可信。以前上师如意宝也讲过,在没有得地之前,凡夫人的分别念是不可靠的,会经常发生改变,我们不能人云亦云、随波逐流,被这些分别念所欺骗。
比如,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曾经认为,自己的玩具是世界上最好的,但后来看见一些小朋友的遥控汽车等玩具时,又认为,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玩具了,但年纪大了以后,无论看见多么高级的遥控汽车,也觉得没什么好玩的。
同样的道理,我们现在觉得这个答案非常可靠,任何教证理证都不可能破斥,但到了一定的时候,也不一定会这样认为。法王如意宝也一再强调,除了圣者菩萨外,凡夫人是很难建立一种观点的。大家一定要注意这一点,尤其是在说话时,尽量不要毁谤他人,如果自己没有可靠的依据,就不要随意驳斥他宗。
一方面,实修很重要;另一方面,在理论上,我们也要加以重视。要了知该如何区分鉴别不同的观点,否则,不要说弘法利生,可能在自己的修行中,也会有很多疑惑,比如,为什么《心经》版本那么多?到底哪个版本是合理的?……所以,佛法需要长期闻思。
有个法师曾经告诉我说,在他出家五、六年的时间里,基本上对佛经是半信半疑的,有些经典他看,而有些却不看,有些高僧大德的论典他接受,而有些他又不接受,心里始终对佛法有一些怀疑。然而,过了十几年以后,他开始接受所有的佛法和经典,认为佛经所说都是对的。在座的道友当中,可能也有这种情况吧!
据可靠史料得知,流传最广、最具权威的藏文《心经》,是从印度的梵文直接译成藏文的,译者是无垢友尊者,也就是密宗大圆满传承祖师中的布玛莫扎,他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位译师。
《心经》的讲义在藏地也比较多,藏文《大藏经》的论著(也叫《丹珠尔》,是高僧大德解释经典的论典)里面,大概有八个讲义,还有觉囊派的达 那塔、荣顿班智达等很多论师的解释。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当年国王赤松德赞因在修行等各方面进步神速而生起一些傲慢之想时,当时藏地非常有名的译师贝若扎那为了消除他的傲慢,就以密宗的方式解释了《心经》,并将讲义交给国王,结果收到了预期的功效。由此可知,在藏文的《心经》注解中,还有以密宗方式解释《心经》的论典。
古印度的班智达们对《心经》也非常重视,曾写下大量的《心经》释文。在所有论师的讲义中,布玛莫扎所解释的《心经》讲义流传最广。
当然,汉传佛教关于《心经》的讲义,也是相当多的,比如憨山大师的《心经直说》、耦益大师的《心经释要》、黄念祖老居士的《心经略说》等等。
据一些《心经》研究者的调查结果得知,汉传佛教中研究、解释《心经》的高僧大德或其他智者大概有一百多位。在整个佛教界,《心经》都是流传很广的一部经典。
玄奘大师所译版本为什么与众多版本不同呢?对此也是众说纷纭。
很多人认为:这是由于翻译所用的梵文蓝本不同所致。
黄念祖老居士则认为:玄奘大师是为了突出《心经》的重点内容——空性的见解,而故意没有译开头和结尾的部分。
有些学者认为:玄奘译本的整段文字,是从六百卷《大般若经》中摘录下来的;有些论师又认为:玄奘译本是众般若经中的一部完整经典。我记得在元音老人的《心经》讲义中,也认为《心经》仅是《大般若经》中的一段,但我认为这种说法可能有些牵强,大家可以翻阅一下《大般若经》,看看其中有没有玄奘译本的一段完整经文。我个人认为,《心经》应该是一部完整的经典,不论按照藏传的《心经》还是汉传的《心经》广本来看,确实都有前面的缘起和后面的结尾部分。
还有一种说法认为:当年玄奘大师回国后,本来特别想重返印度,将他的译本与梵文原版再作校对,但唐皇李世民已待之如国宝,舍不得放他出去。大家也清楚,当时出入边境不像现在这样开放,若没有国君的允许,都属于私自出国,而且当时的交通也不像现在这样发达,路上有各种各样的危险,唐皇担心玄奘大师一去不复返,所以一直没有放行。玄奘大师因此而没能再去印度,但他所译的《心经》,却广为流传了。
仅由此事,也可见当时政府与国王对出家人的尊敬与重视,不仅如此,而且,在唐玄奘圆寂时,唐王曾举办了空前盛大的法会,可以说在整个中国历史上,都没有再出现过那样浓重的法会(我在《佛教科学论》后面“出家人对社会的贡献”中也稍微提到过此事),所以不仅《心经》,唐玄奘翻译的很多译本上写的都是“奉诏译”,意思是说这些经典都是奉皇命而译的。
我个人认为,玄奘译本与其他译本不同,可能有三个原因:第一,可能是梵文蓝本的不同所导致的;还有一个原因是,佛所说的法,在每一个众生听来,可能都有所不同。比如,佛当时在灵鹫山转*轮时,有十万佛子在场,而且每个佛子都有不忘陀罗尼,但即便如此,每一个佛子所得到的法门都不尽相同。这并不是像我们现在记录时因为录音机坏了,或笔坏了等等而导致的记录内容不同,而是因为佛会针对不同意乐根基的众生,而宣说不同的法。喜欢简略法门的众生,受持了简略法门;而喜欢广大法门的众生,又受持了广的法门,这就是佛说法的特点。
第三个原因,唐玄奘所用的这个梵文蓝本,应该是观世音菩萨亲自交给他的。为什么这样讲呢?这要从玄奘大师西天取经的故事说起:
大家都知道,玄奘法师西天取经的故事,经过添油加醋、随心所欲的改编,早已变成了家喻户晓的神话故事——《西游记》。作为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之一,《西游记》的影响力是很大的,很多对佛教一窍不通的人,都知道鼎鼎有名的唐玄奘。
当然,因为作者的原因,其中的故事,已经被篡改得面目全非,根本不符合玄奘法师到印度取经的真正历史。从小说看来,似乎他之所以能够西天取经,全都归功于他的几个徒儿了,其实,唐玄奘的取经经历,并不是像书上所说的那么神乎其神。
据说,虽然唐玄奘前往印度取经时,刚开始有很多人随行,但后来就只剩下他孤身一人了。走到大戈壁沙漠时,因为打翻水袋,迷失方向,以致人与马均渴倒而不能前行,玄奘连续四夜五天滴水未进,只能倒卧在沙漠里,口念观音名号,直到第五夜,老马从阵阵凉风中嗅到了水草的气味,玄奘大师才算逃得一条生路。且不必说这些九死一生的经历,仅仅从大戈壁到达犍陀罗,其间至少还要徒步翻越天山山脉的腾格里山,再翻越帕米尔高原,个中艰辛,恐怕是鲜为人知的。
在他西天取经的经历中,最让我感兴趣的,是下面这段情节:有一次,他路经一个寺院时,听到里面有人在大声哭泣。他走近一看,发现是一个全身糜烂(就像现在的麻风病)的和尚在哭。虽然玄奘深知路途遥远、凶吉未卜,但看到这个和尚很可怜,他就没有继续赶路,而一直呆在寺院里为他治病。后来,那个和尚的病基本上好了,玄奘才辞别前行。临行前,和尚送给玄奘一本梵文经典以示感谢,那部梵文经典,就是著名的《心经》。
玄奘一路上随时都在阅读这部经,尤其是在遇到一些违缘、障碍时,只要他一念这部经,违缘、障碍等等就马上消失无余。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一次,他来到恒河岸边,看见前面有好几千人聚集在一起,出于好奇心的驱使,他上前一看,发现是婆罗门外道在祭拜河神(当时印度有九十五种婆罗门,在这些婆罗门中,有些境界很高,也有些境界很低,保留着很野蛮的风俗,当时,这些婆罗门教在印度比较兴盛)。
这些婆罗门为了供奉恒河河神,每年都要选一个年轻男子扔进河里。当天正好选中了一个年轻男子,准备将他扔进河里。他的家人都非常悲痛,与男子抱作一团、泪流满面。
正在依依不舍之际,他们忽然看见来了一个外国人(玄奘大师),当即喜笑颜开,准备让唐玄奘代替那个年轻男子,随后,便立即将唐玄奘捆了起来。
唐玄奘告诉他们说:如果你们今天非要把我扔进河里供奉你们的河神,我也没办法,但我有一个要求你们必须同意!
婆罗门连忙问他是什么要求。
唐玄奘回答说:作为一个出家人,我每天的经是必须要念完的,等我念完了经,你们怎样处置我都可以。
这群人觉得玄奘的要求并不过分,就同意了。玄奘随即开始念《心经》,三遍之后,天空马上变得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所有人都非常害怕,觉得这个人可能是不能得罪的,便将唐玄奘放了。
在唐玄奘取经的途中,这种类似的危难和违缘非常多,每次他都靠《心经》度过了这些难关。
令人惊奇的是,当唐玄奘从印度返回时,念及和尚所赐《心经》的恩德,他准备好好报答一番。谁知当他找到当时寺庙所在的地方时,不仅老和尚,连那个寺庙也消失无踪了。
人们传说,当时的那个老和尚,就是观世音菩萨,他化现成老和尚,亲自将梵文版的《心经》交给了唐玄奘。我以自己的分别念进行观察,认为这种说法应该是言之有理的,因为观世音菩萨的加持力不可思议,再加上《心经》是释迦牟尼加持舍利子与观世音菩萨对话而形成的一部经典,经中所有的内容全部是经由观世音菩萨宣说的。如果观世音菩萨化现为和尚,将梵文版《心经》交给唐玄奘,也是有可能的。
所以我认为,玄奘大师所翻译的《心经》,是最有加持力的,如果要持诵,完全可以依照玄奘大师的译本。只不过在给别人讲解、或自己要完整通达理解整个《心经》的意思时,将开头和结尾的部分加上也可以。
有一次印《心经》时,一位大学老师问我:这里面有两个“是”,要不要我改一下,让它通顺一些?我当下就说:你的智慧不可能超过玄奘大师吧!还是不要改吧!所以,如果我们没有受到系统的佛学教育,当看见不同版本的佛经内容有所不同时,就随随便便想这里改一下,那里改一下,这肯定是不对的。佛的经典都含有甚深的密意,即便有些经典的内容有些缺漏,但佛的加持力也是不可思议的。
曾经有个公案也说明了这个问题,有一个瑜伽师将咒语“嗡班匝日格里格热呀吽啪的”念成了“嗡班匝日及里及热呀吽啪的”,当他念“嗡班匝日及里及热呀吽啪的”时,整个山河大地都随着他的念诵而念诵,另外一个人觉得他念得不对,就纠正他,但当瑜伽师改念后,整个山河大地的念诵都停了下来。由此可知,虽然梵文的咒语中并没有瑜伽师所念的“嗡班匝日及里及热呀吽啪的”,但以瑜伽师心的清净力,以及某些不可思议之力的加持,他所念的错误咒语都变成了真正有加持力的咒语。
同样,玄奘译本中“度一切苦厄”这句话,也许在梵文本中真的不存在,但玄奘的译本已受到了加持,如果我们以自己的分别念对经文进行修改,则将会使整个经文都失去加持力。我们以后在弘法利生的过程中,可能会遇到各种不同的情况,但一定要有自己的正见,不能随随便便随顺世间人的见解,或是以自己的分别念随随便便修改佛经,改动佛的金刚语,这是非常不合理的。
我们这次传法所选用的,仍然是以玄奘大师的译本为主,再加上其他版本的开头序言和后面结尾部分(这一部分内容,参照了法成论师译藏并由任杰老师译汉的译本)。其原因主要有以下几个:
一方面,因为上述传说,而使我对玄奘译本很有信心;
另一方面,我个人对玄奘大师也是很有信心的。玄奘法师在一生中,翻译了大量具有珍贵价值的经论。以我多年翻译的经验来看,他所翻译的典籍,是非常精确可靠的。在很多不同的版本中,他的译本总是以准确精练而独占鳌头。
另一个原因众所周知,不管在中国还是国外,凡是念诵汉语《心经》的人,全部都是依照玄奘大师的《心经》译本来念诵的。法王如意宝当年去美国时,美国信众念诵的就是这个版本;后来去新加坡时,在新加坡一个大型国家级晚会上,大型显示屏上也映出了《心经》,其版本也是玄奘大师的译本;这个译本不仅在佛教界流传甚广,在世间的学术、文化界,以及普通老百姓心中,也受到了广泛的认可,甚至很多商人在做一些产品时,比如,有些人将《心经》印在茶杯或哈达上等等时,都用的是这个版本的《心经》。
基于以上几方面的考虑,我还是主要采用了玄奘版的《心经》。
我有时候想,玄奘的发心力真是不可思议,无论国内外,大家都是按玄奘的译本来念诵的;有时候又想,是不是因为当时国王很恭敬玄奘,而汉人又很重视地位,所以很多人觉得玄奘是国师很了不起,也就认可玄奘,认为应该读玄奘所译的《心经》,而不读其他译师的译本?但不管怎样,玄奘对佛教界的贡献确实是相当大的,以前的很多高僧大德都经常讲:玄奘是观世音菩萨的化身,孙悟空是文殊菩萨的化身,猪八戒是金刚手菩萨的化身,所以,《心经》应该是很有加持力的。
以后我们念诵修持时,应尽量以玄奘译本为准,而不能随意改动,同时也不要认为《心经》很简单。
有些相续中有颠倒邪见,分别念又很重的人可能会不以为然:我也能写出这些文字来,我的文笔比《心经》更好,我现在写的博士论文有好几万字,《心经》有什么了不起的,只有二百多个字!
世间人一旦生起傲慢心,真是非常可怕!要知道,假宝和真宝之间,是有着价值上的天渊之别的。虽然表面看来,《心经》只有小小的一页,但它的功德、加持和威力是谁也无法比拟的。黄金虽小,但无论到哪里,都自有它的价值和力量,同样,佛经纵短,却也有不可言说的威力和加持。
二、《心经》的殊胜加持
一些老修行、老出家人都知道,在遇到一些大的违缘,如地震、海啸等等时,大家都要念《心经》。藏传佛教中也有这样的传统,在出现一些违缘,特别是在每年藏历的12月29日,大家通常都要念《心经回遮仪轨》(在《心经》的基础上,加上一些咒语和仪轨,其中《心经》占了主要的成分),以祈愿来年不要有任何邪魔外道的危害,所有的危害都依靠《心经》的空性威力而摧毁。
佛经中也有记载:以前帝释天受到魔王波旬的侵害时,就观想空性,念诵《心经》以度过危难。我们平时随身携带《心经》,或是将其供奉于佛堂,或睡觉时放在枕头上方,依靠般若空性的力量与加持,所有的恶梦、恶缘等全部可以遣除。
可能有人会问:到底什么是加持呢?所谓加持,就是一种肉眼看不见的,无形的力量。
肉眼看不见的东西非常多,比如药有药的加持,电有电的加持,任何东西都有一种力量和加持。同样的道理,《心经》的加持有空性力量的加持,也有佛威德力的加持,还有真实谛的加持,再加上我们自己对《心经》信心力的加持等等。当自己具有信心,并聚合其他几方面的因缘时,一定会遣除邪魔外道的损害。
诸位如果在以后的修行中遇到违缘、困难或痛苦时,应该心观空性,专注于空性境界,然后念诵《心经》,因为观世音菩萨的加持的确是不可思议的。以前学院或上师如意宝自己的事业显现一些违缘时,上师老人家也经常念诵观世音菩萨的名号或观音心咒“嗡嘛呢呗美吽”来遣除违缘。不仅法王如意宝如此,藏传佛教历来的很多高僧大德也都这样。
在汉地,也有很多观世音菩萨救苦救难的事迹或感应篇,尤其是在古代,高僧大德们在遇到违缘时,祈祷观世音菩萨而获得救度的故事是屡见不鲜的,相信很多道友都看过不少这方面的书。甚至有些不信佛教的人念诵观世音菩萨的名号,功德也是相当大的。
黄念祖老居士在美国莲花精舍时,曾讲过一个不信佛教的人念诵观音名号而得以活命的真实故事:
一次,莲花精舍的一个不信佛的在家人乘飞机回美国。在即将到达目的地,飞机准备开始下降时,驾驶员忽然从驾驶舱出来,紧张地告诉大家:飞机出现机械故障,目前无法解决,请大家准备好降落伞或其他应急措施。
话音刚落,机舱内的乘客一下子都愣住了,空气仿佛凝固成了一般。莲花精舍的这个人也因为过于害怕,而当下失去了感觉。
随后,他的第一念就是:自己刚结婚生孩子,要是自己死了,孩子和老婆该怎么办啊?(当时他并没有想到他自己。)
这个时候,机舱内的其他乘客也都反应过来,开始大声哭叫,惊慌失措的人们顿时乱成一团。
这个人转念又想到:我以前听说观世音菩萨是救苦救难的,虽然我不是佛教徒,但不管怎样,我还是好好地祈祷吧!然后,他就开始虔诚地念诵观音菩萨的名号,这时,在他的感应中,确实现前了观音菩萨的真颜。
他马上激动地告诉周围人说:哭也没有用,请大家跟着我一起祈祷观音菩萨,这样我们可能有被救护的机会。
随后,他就开始率领大家齐声念诵。不知不觉间,飞机已开始慢慢降落,最后顺利落地。所有人都感觉非常稀奇,因为当时驾驶员已吓得昏迷过去,飞机究竟是怎么下降的,就成了一个不解之谜。后来,这个人将这次亲身经历写了下来,并广为传播,很多人都因此而对观音菩萨生起了信心。
大家也知道,黄念祖老居士不仅在佛教方面造诣很深,他对唯物主义也有一定的研究,甚至对物理学也作出了一定的贡献。像这样的智者所说的事,一般不会有什么夸张的成分,而且这些故事也不是什么传说或神话。1987年法王如意宝去五台山时,我们也听过类似因念观音菩萨名号而使飞机里面的人得救的事情。
在宣说空性功德的佛经里面经常讲,如果将《大悲咒》或宣说空性的经典带在身上,凡接触或经由风的传递而接触到这些法本的众生,都不会堕入三恶趣;将这些法本带在身上,则包括自己沐浴的水,如果被其他众生接触享用到的话,这些众生也不会堕入三恶趣;念《心经》或《大悲咒》等空性法门的人甚至在骂人时,如果有众生听到他的声音,这些众生也不会堕入三恶趣(当然并不是说这些众生可以马上获得解脱)。
由此可见,空性法门的功德是相当大的,大家应该有这个信心。如果遇到违缘或痛苦,应该一心一意地念《心经》。现在汉地有些地方也将《心经》或《楞严咒》做成很小的一本,既可以挂在胸前,还可以随时念诵,非常方便。
这次我到云南时,见到一个两只手都没有的残疾青年,好像他的手是在火车轨道上轧坏的。这个人非常能干,是2005年中国十大杰出青年之一,他有很多特长,其中之一就是将毛笔含在嘴里写字,写出的字非常漂亮。他经常给别人写《心经》,很多来自不同地方的人都前去求取。普通人用手写毛笔字都写不好,而他用嘴却能写得那么好,我想,这是不是因他缮写《心经》而得到的加持呢?
去年我在上海仁济医院治病时,医院的一位领导除了医术精湛外,也有一个特殊的技能,就是能在很小的一方印章上刻出完整的《心经》,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楚,他也是中国很有名的一位画家。
有时我想,观世音菩萨的加持或《心经》的加持真是不可思议,不仅在佛教界,而且在文化界、学术界,甚至包括民间,观世音菩萨都在以各种各样的显现来度化众生。
前年(2004年)春节时,中央电视台播放了由一群聋哑人表演的“千手观音”的舞蹈,这个节目不仅在国内,而且在国际上也得了奖,使无数观众对观世音菩萨油然而起信心,连不信佛教的人看了都非常感动。作为佛教徒,我们应该对观世音菩萨的功德或《心经》的加持生起很大的信心。
尽管《心经》的功德如此之大,但真正解释《心经》时,却没有几个人能够说得很清楚,有些人一辈子念《心经》,但其中的道理却讲不出来。在座的很多人都学习了《中论》、《入中论》、《中观四百论》等空性论著,但如果对二百多字的《心经》般若空性法门的精髓都解释不了,也太说不过去了。
另外,现代人的生活状态都很忙碌,以后大家在弘法利生时,如果想给别人宣讲《中观四百论》或《中观根本慧论》等大部头论典,别人有没有时间听你讲也很难说,但如果讲解《心经》,相信无论从时间还是兴趣上,很多人也都能接受。这就是我这次讲解《心经》的初衷。
三、《心经》题义
《心经》的全称,为《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般若波罗蜜多”,为梵文音译,翻译成中文,就是“智慧到彼岸”的意思。其中的“般若(Prajna)”,勉强可以翻译为“智慧”。之所以没有在经文中直译为智慧,而仍保留梵音“般若”,是因为“智慧”二字只能诠释出般若的一部分意义,却不能代表“般若”的全部深远妙义。
很多人都知道,般若波罗蜜多可分为四种:第一种,是经典般若,也称文字般若,包括大、中、小三种般若经;第二种,是基般若,也称本性般若,即一切万法的基础——空性;第三种,是道般若,也即见道、修道等五道;第四种,为果般若,也即证悟空性的智慧。
这四种般若也可以分为能诠般若和所诠般若。所诠般若包括三种,即自性般若、道般若和果般若。万法离一切戏论的本体,就是自性般若;佛陀以其智慧而圆满通达的万法离一切戏论的真相,就叫果般若;依靠什么途径而通达的呢?是依靠诸佛菩萨的智慧,诸佛菩萨的智慧就是道般若。这是所诠的三个般若,也可以说是所诠三种智度。(就像我们学《中观》时,也分义中观和文字中观一样。)
那么,能诠般若是什么呢?是圆满宣说般若之义的文字般若。文字般若又可分经典文字般若和论典文字般若。经典文字般若就是一系列的《般若经》;论典文字般若则是《中观四百论》、《中论》等论著。从显现而言,《心经》属于文字般若的范畴。
其实,仅仅“智慧”二字,也有几种不同的意思:包括世间智慧、出世间智慧,以及无上的智慧。
世间智慧:精通世间某个技术、工程、学科等等的能力,就是所谓的世间智慧。以世间人的说法,即是聪明伶俐,学识渊博等等。世间智慧并不究竟,因为世间人始终离不开四种颠倒:“空”的东西认为是“不空”;“我”不存在却又认为有“我”;不清净认为是清净;不快乐的却认为是快乐。以世间标准衡量,世间所谓的智者,比如文字家、科学家、物理学家等,可以说有一定的智慧;但从出世间的角度,也即从最究竟的智慧角度而言,他们不能算是智者,而只能称作愚者。由此可以断定,世间智慧是不究竟的。
出世间智慧:指声缘阿罗汉的智慧,也即通达诸行无常、诸法无我、轮回是苦、涅槃寂静四法印的功德。
无上的智慧:也即佛陀的智慧。因为佛陀圆满证悟了人无我和法无我,圆满通达了一切万法的真相。《心经》中所说的般若,应该是指无上智慧。
“波罗蜜多”,则是指“度”或者“到彼岸”。如何到彼岸呢?从世间的角度来说,一个人完成了自己的事业目标,也算是到彼岸。此处所说的彼岸,是指涅槃;而此岸,则是指轮回。众生沉溺在三界轮回的大海中,一直未能渡过,故而是在苦海的此岸。而解脱涅槃,则位于轮回大海的那边,故而称为彼岸。只有佛陀,才圆满到达了彼岸,除了佛陀以外,世上任何人都没有到彼岸。所有的三界众生,都还在轮回的苦海中挣扎,离彼岸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
无论是名扬全球的科学家,还是所谓“学识渊博”的哲学家、思想家,都只能精通世间某些领域的知识,与全知佛陀的智慧还有着云泥之别,即使是阿罗汉的智慧,也没有到达彼岸,他们只通达了人无我的境界,还有部分的烦恼障和所知障没有断除。
综上所述,“般若波罗蜜多”,可以理解为“智慧到彼岸”。我们在讲《现观庄严论》时,称其为“智度”,这是比较圆满的解释。有些讲义将“般若波罗蜜多”缩写为“般若”,但般若只是“智慧”的意思,还没有“度”的意思。只有“智度”,才是对“般若波罗蜜多”比较准确完整的解释。
《心经》的“心”字,是心要、核心的意思,因为《心经》中浓缩了整个佛法的精华。据众多历史记载,在释迦牟尼佛转*轮的四十多年中,有二十二年都在宣说般若空性,这二十二年所宣说的所有法之精粹,全部都包含在《心经》当中,因而称之为“核心”,这是一种解释;
汉地有些高僧大德对“心”字还有另一种解释,即是“本心”的意思。还有人说,《金刚经》中所说的“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中的“心”,与《心经》的“心”是完全相同的意思,但这种解释是否合理不是特别清楚。一般而言,《心经》中的“心”,应该是指核心、要诀、精髓的意思。
“经”也有很多不同的类别,比如,一种是佛开许的经典,一种是佛加持的经典,一种是佛亲口宣说的经典等等。《心经》的主要内容,属于佛陀加持的经典,因为是佛入于甚深光明定中,加持观世音菩萨而宣说了此经。
虽然除了佛陀亲自所讲的教言以外,某些特殊人物所讲的教言也称为“经”。比如禅宗最为推崇的《六祖坛经》,虽然不是佛陀所讲的经典,但其中的内容却与真正的经文没有什么区别,所以后人也将其称为“经”。不过,按照藏传佛教的规定,只有佛陀亲自宣说、加持或开许的内容,才能称为“经”。
综上所述,《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也即“智度心经”——以智慧到达彼岸的心经。
以上内容,宣讲了《心经》的题目。作为修行人,应该深入学习,并随时随地念诵、背诵这部经典。这样一方面可以遣除即生修行中出现的违缘障碍;从出世间的功德来讲,念诵集空性精华于一体的《心经》的意义和功德也是相当大的。
当然,我们不能妄想通过一、两天的闻思,就一下子突然开悟,什么都懂了,但随着持续的闻思修,自己心相续中的无明烦恼就会逐渐减弱,智慧也会逐渐增长。虽然暂时还不能在法界的虚空中自由翱翔,但从知见上已消除了各种怀疑和邪见,树立起新的正知正见。由此可见,佛教的教育完全是一种智慧的教育,而不是一种教条,有些道理可能刚开始不一定能接受,只有通过系统的闻思,面对面的辩论,才能彻底断除疑惑,并最终圆满智慧。
 

三、解释正文

按藏传佛教以科判解释佛经的方法,可将《心经》分成三大科判:
全文分三:一、缘起;二、抉择经义;三、随喜赞叹。
甲一(缘起)可分为二:一、宣说六种圆满;二、此经之因缘。
乙一、(宣说六种圆满):
如是我闻,
“如是我闻”,所有佛经的开头,都是这句话。翻译成白话,即:我是这样听到的。这是佛入灭前,在回答阿难的问题时立下的规矩:在将佛的开示结集成文字经典的时候,必须加上这句话。其目的,是为了提醒结集者,必须以客观的立场来记录经典,而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思擅自改动,同时也是为了让后人生信。
其中的“如是”,表示法圆满。即释迦牟尼佛当时在场,加持观世音菩萨宣说了《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内容,本经所述的从“五蕴皆空”一直到结尾“揭谛揭谛,波罗揭谛……菩提萨婆诃”之间的所有内容,全部是佛的语言,佛陀怎样宣说,我就如理如实、完整无缺地记录,既没有增也没有减。
“我”并不是指释迦牟尼佛,也不是指当时的阿难或目犍连尊者,而是指结集者金刚手菩萨。大家都知道,释迦牟尼佛在灵鹫山转了第二次无相*轮,后来由文殊菩萨、弥勒菩萨等十万菩萨结集成经文。其中的《般若经》,主要是由金刚手菩萨结集的。就像世间人作会议纪要时,会写明:我参会时听到的情况是如何如何,然后是与会人员的签字确认等等一样,“如是我闻”是结集者金刚手菩萨所说的话。
“闻”有两种解释。有些论师认为:“闻”的意思,是只听到而没有懂到,因为佛所宣说的空性境界相当深奥,因此金刚手菩萨很谦虚地说:我只不过是原原本本地从词句上听到了佛所说的法,但内容我还没有懂到。但觉囊派的达 那塔却认为这种解释不合理,因为听到时,不一定完全没有懂到内容,也可能懂了一部分,所以不能通过一个字说完全没有听懂内容。
有的论师认为,信心圆满也可包括在“我闻”当中。按大乘论典的解释方法,只有直接听闻的内容,才包括在“我闻”中,“我闻”指的就是“原原本本直接听闻”;但按小乘的说法来讲,“我闻”不一定是直接在佛前听闻,以前阿难也讲过,他结集的八万四千法门中,有六万四千法门是在佛陀前亲自听闻的,另外的二万法门是在其他菩萨面前听闻的,所以,间接听闻也包括在“我闻”中。
一时薄伽梵住王舍城鹫峰山中,
有一次,释迦牟尼佛在王舍城灵鹫山。
“一时”即“在一个时候”。为什么没有说一个准确的时间呢?因为佛陀的神变是千变万化的,在不同的众生面前,有时显现为是在夏天说法,有时显现为是在冬天说法,之所以在不同史书中,关于佛陀涅槃的时间有很多不同的说法,其原因也是这样。
有些历史学家认为,在《广般若》还没有传讲的时候,佛陀已经转了《心经》这个法门,所以说“一时”而没有一个确切时间。
如果是一个凡夫,则可以说我某年某月某日的几点几分几秒在什么经堂里开始宣说什么法,可以确定一个准确的时间,但这里却是从广义的角度而言的,意思是说:在一个因缘成熟之时。
薄伽梵:即梵文中的“班嘎万纳”,有些佛经中称佛为“世尊”,而有的经中称为“薄伽梵”,“薄伽梵”用的比较多,其意思也就是“出有坏”。
出:超离了轮回和涅槃的边;有:具有六波罗蜜多的功德,坏:毁坏四魔(摧伏蕴魔、烦恼魔、死魔、天子魔)。只有佛陀,才圆满具足了出有坏的功德。
住王舍城鹫峰山中:佛陀住在王舍城的灵鹫山中。
王舍城是当时摩揭罗国的首都,为印度第一大城。从王舍城到那烂陀寺大概有十八公里。佛陀在王舍城住的时间较长,当时阿难、伽叶、目犍连等都是在王舍城皈依佛陀的。
鹫峰山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灵鹫山。有些学者认为,这是因灵鹫山上有一个老鹰形状的大石(从一些照片上也可看出老鹰形状的山形),也有人认为是因为山上有很多鹫鹰,所以此山被叫做灵鹫山。灵鹫山是佛陀二转*轮的主要道场之一。
在普通人面前,佛陀在灵鹫山宣讲了《妙法莲花经》、《涅槃经》等很多经典,但在一些不共的菩萨面前,佛陀早已在清净光明境界中讲过这些法门,故而认为,所谓的灵鹫山,是指佛的唯一行境——法界,灵鹫即法性光明,所以灵鹫山的称呼,是法界智慧的象征。
以前有一位非常有名的恰罗扎瓦(恰译师)到灵鹫山时,看到满山都是《般若经》,所以不敢上山。当年(1990年)法王如意宝到灵鹫山时曾说:当时恰罗扎瓦不敢上山,但这次我们还是要上去的。我们一行人跟随法王如意宝,在山上朝拜了佛陀当时转*轮的说法台、目犍连洞、迦叶洞,以及山顶上的世界和平塔等等。
与大比丘众,及诸菩萨摩诃萨俱。
当时听法的眷属听众,有作为小乘僧众的“大比丘众”,与作为大乘僧众的“菩萨摩诃萨”。
有些论师认为,此处所说的“大比丘”,不是指一般的比丘,而是指获得了阿罗汉果位的胜义比丘;“大菩萨”是指获得了真谛的菩萨,其他的凡夫菩萨——仅仅发了世俗菩提心的菩萨,与一些受持一般比丘戒的比丘等,都不是佛真正所化的眷属。
“俱”,也即一起具足。(汉文有些《心经》版本中说是七万七千个菩萨具足,但这些在梵文中究竟有没有,不是很清楚。)这么多比丘菩萨一起具足的目的,就是为了面见佛陀、获得佛果、利益众生等等。
比如,为什么在座有这么多的道友聚集在一起呢?目的也是为了断除烦恼、获得证悟,而获得证悟也并不是为了自己快乐,得到人天福报或小乘的涅槃,而是为了利益众生。无论当时佛陀眷属的聚集,还是现在不管在什么地方的佛教团体的聚集,他们讲闻修习佛法,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利益众生。
在以上属于缘起的经文当中,包含了六种圆满:“如是”为法圆满;“我闻”为结集者圆满;“一时”是时间圆满;“薄伽梵”是本师圆满;“住王舍城鹫峰山中”,是处所圆满;“与大比丘众及菩萨摩诃萨俱”,是眷属圆满。
有些论师认为,其中眷属还可分为两种:大菩萨是佛陀的直接所化众生,是特殊眷属,因为般若是直接讲给大菩萨们听的;而阿罗汉们则是一般的眷属,所以加起来一共是七种圆满。还有一种说法认为是五种圆满:法圆满、时间圆满、本师圆满、处所圆满、眷属圆满。
一般来讲,大多数经典都包含了上述六种圆满(或五种圆满),因为在有些经典或论典中,结集者不一定非常明显,但基本都不离其他的五种圆满。我们在讲密宗的《大幻化网》或一些密宗续部时,也经常不离这五种圆满。这就像世间开会作会议纪要时,也要标明会议时间、地点、主持人、参会人员、记录人、会议内容等几种要素一样。
译师贝若扎那在他的《心经》讲义中,就没有按显宗的讲法来讲,而是像我们平时讲《大幻化网续部》时,按内眷属、外眷属、密眷属;外本师、内本师、密本师等来划分的,五种圆满都分为内、外、密三个层次。
虽然藏传佛教以前的高僧大德们解释《心经》时,有的按大圆满的方式来解释,有的按大手印的方式来解释,但这次我们解释本经,却最高只能达到大中观的见解。
乙二、(此经之因缘):
尔时,世尊等入甚深明了三摩地法之异门。
复于尔时,观自在菩萨摩诃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观察照见五蕴体性,悉皆是空。
在时间、本师、眷属、佛法等所有条件圆满之时,世尊入于一种甚深禅定,也即趣入甚深明了之等持当中。
为什么说“甚深”呢?因为一般的阿罗汉、凡夫、外道等根本没有办法明了远离一切戏论、远离一切勤作思维的一切诸法的法性,这种法性是极为深奥的,所以叫甚深。
明了:这样甚深的境界,在佛陀的各别自证前能明明了了地完全照见,所以这种等持既是甚深的,又是光明的。“三摩地”,也即等持或禅定的意思。
“法之异门”,指各种不同的法;有些讲义中认为,“法之异门”指五蕴、十二处、十八界等所有不同的法在胜义中远离一切戏论,在世俗中如梦如幻地显现。
佛陀当时就在这样的等持中入了定。
从字面上解释,就是当所有的眷属都在当场时,佛陀入于甚深光明禅定当中。
我们应该了解,本来,在佛陀的境界中,入定和出定是没有什么差别的,这里之所以说佛陀入定,主要是为了在具有分别念的所化凡夫众生面前,显现色身的入定与出定而已。
复于尔时:当所有的眷属都在场,佛陀已经入于甚深禅定中时。
观自在菩萨摩诃萨:指观世音大菩萨。菩萨,如《入中论》中所讲:得一地以上才能称作菩萨;摩诃萨:指大菩萨,一般而言,处于三清净地(八、九、十地),才能说是大菩萨。为什么说是“大”呢?因为这三个地以上的菩萨,有广大的布施、智慧、能力,能入于广大的大乘法门,能降伏各种魔等等。
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指在所有的眷属中,观世音大菩萨也在行持般若波罗蜜多。“行”有几种意思:从广义来讲,阅读、听闻般若波罗蜜多等等,都是行般若波罗蜜多。也就是说,以般若为对境,以十种法行 的方式来行持,叫行持般若波罗蜜多。此处观世音大菩萨的行,是指安住。当佛陀入于甚深禅定中时,观音菩萨也随着佛陀而入于智慧的境界中,观修(行持)并安住于般若波罗蜜多空性之中。
般若:按印度讲义的解释方法,般若分三种:般若剑(断除五蕴自性)、般若金刚(摧伏苦蕴)、般若灯(破除无明暗昧)。总而言之,以一切相无分别智慧,证一切法空,就是般若。
波罗蜜多:由般若即能到达彼岸,故名波罗蜜多。波罗密多分三种:世间波罗蜜多(能遮止三恶道苦)、出世间波罗蜜多(永断生死轮回后,获得寂灭之涅槃)、出世间的胜义波罗蜜多(观三界如梦,不乐欲于涅槃;观一切有情如幻,也不希求佛果,这是超越一切的诸佛菩萨之境界)。因为一切法皆自性涅槃,如果获得无住涅槃,即名获得胜义波罗蜜多。
观察照见五蕴体性,悉皆是空:这时,观世音菩萨照见五蕴皆空。
一切有为法(器世间与有情世间的所有法),都可归纳为五蕴。所谓“五蕴”,汉传佛教又称五阴或五聚,表示积聚的意思,也即众多的色、受、想、行、识堆积在一起,覆盖了真如法性。五蕴当中的第一个,就是色蕴,然后依次是受蕴、想蕴、行蕴、识蕴。
这句话的意思表明,观自在菩萨已经现量地洞彻一切有为法都是空性。
照见也分几种:
凡夫的照见,是以总相与自相的方式见到,比如五蕴皆空,我们可能是以理论方式进行推测观察,以寻思分别念来照见五蕴是空性而已,实际上根本没有真正见到五蕴的空性;
声闻缘觉的照见,是通达一切五蕴皆是痛苦的因缘,五蕴为苦为集,以人无我的方式照见五蕴皆空;
佛陀和菩萨的照见,是以法无我与人无我的方式完全照见五蕴皆空,其所照见的五蕴皆空境界是最圆满的。
这一段的整个意思是说:当所有的眷属都在场,佛陀入于甚深禅定中时,观世音菩萨也随着佛陀入于智慧的境界中,观修安住般若波罗蜜多的空性,并通达五蕴体性都是空性。此处“观察照见五蕴皆空”一句,可以直接说成“照见五蕴皆空”,这样就能和唐玄奘译本保持一致,因为意义上是相同的。
虽然“度一切苦厄(离诸苦厄)”这句话,在藏文版中没有,但据我所知,包括玄奘译本在内的好几种汉文版的《心经》当中,都有“度一切苦厄”这句话,究竟是何原因,现已无从考证。不过我想,无论是西藏前译派宁玛巴的译师们,还是汉地的诸大译师,很多都是佛菩萨的化身,他们在翻译经论的时候,都是很慎重的,这句话应该有一定的来历,所以我还是稍加解释。
这句话的字面意思即:超越、远离了一切苦厄。
所谓“苦厄”,也即苦难、痛苦之意。
依照《俱舍论》的说法,痛苦分为三种:苦苦、变苦和行苦。
在《大智度论》当中,又将痛苦分为两种,即内苦和外苦:
1、内苦:内苦又分两种,即身苦和心苦。身苦:是指饥饿、疼痛、疲劳等肉体上的痛苦;心苦:也就是精神上的苦,像瞋怒、憎恨、嫉妒、忧虑、悲痛、哀悼、恐惧、苦闷等七情六欲;
2、外苦:外苦是生存环境上的苦,包括虎、狼、蛇、蝎的毒害,风、霜、雨、雪的侵袭,以及交通事故,飞机失事、空气污染、食物中毒、台风、海啸等天灾人祸。
以上讲了此经的缘起部分,也即《心经》是依靠什么样的因缘才出现。其中最主要的因缘,是佛陀入定。因为,如果佛陀当时不入定,观世音菩萨就可能得不到佛的加持而入于智慧定中,舍利子也不可能提出这个问题。印度以前很多的大讲义中都认为,《心经》出现的主要因缘,一个是佛陀入定的加持力;还有一个,是观世音菩萨透过佛的加持力,也行持般若波罗蜜多,并照见五蕴皆空。
可能有人会问,在佛的众多眷属中(不管是七万七千个还是一百万个),为什么观世音菩萨是最主要的人物呢?依胜友论师(此处不确定)的说法:观世音菩萨当时是贵族,是法会最主要的负责人,因此舍利子向他提问。
表面看来,诸佛菩萨集会,也像我们现在开法会时一样,有主要、次要的参与者,比如说法的上师、主持人、高僧大德、与会信众等等。在佛陀当时的所有眷属中,目犍连、舍利子、观音菩萨、文殊菩萨等是在佛陀身边经常出现的大弟子,所以在众多的弟子中,的确也有这样的差别。
还有一种说法是,因为这部经宣说的是大悲空性,佛陀以神通力照见,如果由观世音菩萨来宣讲,会有无量众生得到利益,故特意加持观世音菩萨行持般若波罗蜜多,并照见五蕴空性,蒙受佛的加持力,舍利子也特意向观世音菩萨提出这个问题。
由此可看出,《心经》的主要人物只有三个,其中佛陀是最重要的。虽然整个过程中,佛只在最后说了一句“观世音菩萨,你说得很好,善哉善哉”,其他所涉及的整个基、道、果的全部内容,都是由舍利子提出问题,观世音菩萨回答宣说的,但不管怎样,所有问题都是佛加持舍利子提出,并入定加持观世音菩萨宣说的。
甲二、(抉择经义)可分为二:一、以问答的方式而抉择;二、经佛认可而遣除怀疑。
乙一、(以问答的方式而抉择)可分为二:一、提出疑问;二、回答。
丙一、(提出疑问):
时具寿舍利子,承佛威力,白圣者观自在菩萨摩诃萨曰:若善男子,欲修行甚深般若波罗蜜多者,复当云何修学?
正当佛陀入定的时候,舍利子也在场,承蒙佛陀禅定威神之力的加持,他站起来双手合掌,恭敬地向观自在菩萨问道:“如果善男子希望修持甚深般若波罗蜜多,那么,应当怎样修持般若波罗蜜多呢?”
时:正当此时。当时所有眷属都在场,佛陀已入于甚深三摩地,而观世音菩萨在佛的加持下,也行持般若波罗蜜多,并照见五蕴皆空的时候。
如果观世音菩萨自己没有照见五蕴皆空,就没有理由给舍利子解说,所以,当我们给别人讲经说法,尤其是讲佛经时,一定要注意这一点。
在古印度,除了龙猛菩萨、月称菩萨等极少数的班智达以外,依靠自己的智慧来解释佛经的人是很少很少的,但现在依靠自己的智慧解释佛经的高僧大德却比比皆是。当然,有些高僧大德所讲的佛经,我们也很随喜赞叹,但有些法师连经文字面上的意思都不能解释,也不参考前辈大德的注解,只是随随便便地在念完一段经文后,就开始说一些世间的话,比如自己曾经到哪里怎样怎样,这样讲完一通之后,就算是一个颂词讲完了。这种传讲佛经的方式,在传统中是没有的。当然,现在有些地方已经失去了讲佛经的传统,连传承都断了,所以佛经的讲解变得像世间某些学校讲课一样随心所欲。这样用自己的分别念来讲佛经,肯定会与佛经本身的内容有很大的出入。
我们在讲解佛经时,要尽量结合高僧大德们的教言,如果没有这些教言,自己就要格外注意,如果故意没有解释好佛经,是有很大过失的。当然,如果认为自己的理解和解释很好而无意中使自己的解释没能符合经义,其过失就不是很大。
具寿舍利子:“具寿”是一种尊敬的称呼。就像我们经常说的大方丈、大长老、长寿者等等一样。
有些人以为舍利子是佛圆寂焚化金身时所产生的舍利,或者是大善知识圆寂荼毗时烧取的舍利。其实,这里的舍利子,是指以小乘阿罗汉形象而显现的佛的十大弟子之一的舍利子。因为舍利子的母亲叫舍利(意即鹙鹭),按照印度人的风俗习惯,便依母亲的名字称他为舍利的儿子,即舍利子。(在藏地,这种称呼方式也很多,孩子小的时候,用母亲或父亲的名字而称呼其为某某之子。)
在后面的经文当中,观世音菩萨每一句回答的前面,都应该有一个提醒词——舍利子,你应该明白……比如,“舍利子,你应该明白,一切法都是色不异空,空不异色”;或者说,“舍利子,你应该明白,是诸法空相”等等。
讲到舍利子这个名称,大家应该了知,古代大译师们将印度梵文的佛教经典译成汉文时,通常有五种不译:第一种是密咒不译,如大悲咒、楞严咒、金刚萨垛百字明咒、观音心咒,以及《心经》中的咒语等等,因这些咒语牵涉的意义广大且密意深奥,因此不译;第二种是多义不译,如佛陀的名字称为薄伽梵,而薄伽梵中有很多含义,因此不译;第三种是此方所无不译,即某些印度的方言或专有名词等在中国没有可以直接代替的词句,所以不译,如梵文的阎浮提,就原原本本地按印度音翻译过来;又比如藏地的糌粑,在汉地没有,如果一定要翻译,译成面粉、白面、青稞粉等都不大恰当,因此就直接按藏地的发音译为糌粑;第四种是随顺习惯不译,也有人说是特定的人名、地名不译,比如舍利子,又比如释迦牟尼佛当年宣说《楞伽经》的地方叫楞伽,故而称为《楞伽经》等(有些人名代表一定意义,比如藏文中的“扎西”表示吉祥,如果直接译成吉祥是可以的,但有些人名什么意义也没有,就没办法意译,只能直接用音译);第五种是因尊重不译,也即为表示对所译对象特别尊敬而不译,比如佛教中的“阿罗汉”、“菩提”等。
以上的五种不译中,有些词是因其中一种原因而不译,还有些词是因两种或两种以上的原因而不译。比如“般若”一词,其一是因多义而不译,因为般若的意义很多,所以无法用一个诠表意义范围相对狭窄的“智慧”来完全表达其内含;另一个原因,则是因尊重而不译,因此,在讲到《大般若》、《中般若》等时,就直接沿用“般若”这个词。
我们在阅读理解时,要了知以上五种不译的习惯,否则有时可能会难以理解文章所表达的意义。一位学者也说过,由于现代没有一位公认的大译师,每个人在翻译的时候,都按照各自的标准或理解来操作,从而导致有些人译出来的文章内容,如果没有特别解释,也许就只有译者自己或某一个圈子内的人才明白。在现代佛教经典的翻译过程中,不管是藏汉互译,还是汉英互译等,这种问题都比较普遍,因此,我们应该尽量了解译和被译双方的国家或地方当时的传统和风俗习惯,以便理解译文的内涵。
此经中的问题,是由舍利子向观世音菩萨提出的,因为一般人无法提出这样的问题。舍利子显现上虽然是小乘阿罗汉,但很多经论都认为,他实际上是大乘菩萨,在佛弟子中智慧第一。《心经》是《大般若经》的浓缩本,主要宣说般若,开发学人的大智慧,所以只有让智慧第一的舍利子出面,才能与本经义旨相符,这就像宣说其他的一些经,比如《金刚经》时,佛会向弟子中“解空第一”的须菩提提问一样。因为没有一定的智慧,就很难提出空性方面的甚深问题。
平时我们在讲考时也很清楚,要是自己没有一定的水平,就根本提不出真正牵涉到空性的深奥或尖锐的问题。
承佛威力:承蒙佛的威德之力。即使是小乘中智慧第一的阿罗汉,也需要佛的加持和威力,才能提出大乘的甚深空性方面的问题。如果佛没有真实加持,即便提出一个空性方面的深奥问题,也是相当困难的。
善男子:有些讲义说,善男子是对观世音菩萨的称呼,比如在共利言的译本里面,是将善男子解释为观世音菩萨,说“善男子,若有欲学甚深般若波罗蜜多行者,云何修行?”但有些讲义认为,如果舍利子直呼观世音菩萨为善男子,就显得不太恭敬。藏地有些讲义就否定这种说法,说应该是舍利子问观世音菩萨,“如果世间上有善男子(善女人是省略的)想修学甚深般若波罗蜜多,当如何修行?”
我认为这两种解释都可以。而且,称呼观世音菩萨为“善男子”,他应该不会生气吧,因为他确实是个善男子嘛。不过,按照汉传佛教的传统,观世音菩萨有时是以女性的身份而显现的,如果称呼女性为善男子,她可能会有些不高兴吧!
说一千,道一万,总而言之,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此时,蒙佛加持,舍利子向观世音菩萨提出一个问题:圣者观世音大菩萨,您依靠佛的加持力已照见五蕴皆空,但世间很多的可怜众生想修学般若波罗蜜多却是很困难的,如果世间的善男善女真正想行持般若波罗蜜多,修习般若空性,到底该怎样行持,怎样修习呢?
丙二、(回答)可分为六:一、略说修持般若的方法;二、广说般若之本体;三、证悟空性之功德;四、证悟般若空性之果位;五、宣说具有功德之密咒;六、教诫修学般若法门。
丁一、(略说修持般若的方法):
作是语已,观自在菩萨摩诃萨答具寿舍利子言:若善男子及善女人,欲修行甚深般若波罗蜜多者,彼应如是观察,五蕴体性皆空。
承佛加持,观世音菩萨就此问题予以回答(在有些了义经典中说,虽然观世音菩萨早已成佛,并在无量世界中以佛陀的形象度化众生,但观世音菩萨也在释迦牟尼佛前显现为菩萨的形象来利益众生):在这个世间上,如果有善男子、善女人想观修甚深般若波罗蜜多,也应该以五蕴皆空的方式观修。
器世界、有情世界、十二处、十八界、十二缘起、四谛等等,都可归摄于五蕴,所以,在五蕴当中,已经包括了所有的法。有关讲义中也讲过,无论修持六度、四摄或其他任何法门,都应以观空性的方式来修持,也即:在胜义中,万法远离一切戏论,远离一切语言分别的境界;而于世俗中,万法都是如幻如梦、如水泡如影像等,这就是观修空性的基本方法。
麦彭仁波切在《中论》讲义中也说:观修般若波罗蜜多的方法,就是以胜义中万法犹如虚空,远离一切执著、一切戏论的方式修持;而在世俗中以万法显而无自性的方式修持。
佛陀为什么要显现以入定的方式来宣说这个经典呢?佛陀的意思就是为了表明,作为后学者,我们一定要观修般若空性法门,如果没有观修,是不可能成就的,因此,在这次《心经》讲完以后,我会给大家讲一讲藏传佛教特有的《心经》修法。
修法是很重要的,如果不懂修法,只是每天将《心经》背得滚瓜烂熟,也只不过是词句上的读诵而已,实际的收效并不会太大,所以,在念诵的同时,还要思维和修行。
你们也要反躬自问,自己是否做到了通过读诵、受持、听闻、思维、书写等全部十法行来行持《心经》。在有些道场或寺院中,只有读诵,早课读,晚课也读,但从来不思维,也从不修持,仅以这种方式来行持如此甚深之空性法门,是远远不够的。
《心经》这样的空性法门,是百千万亿劫都很难遇到的,我们既然有幸遇到了,就应该尽量放下一切,空出时间来观修其中的内容。
以上,就是略说修持般若的方法。也即:不管善男子、善女人(有些论师讲,这其中也间接包括了石女之类的所有人)等什么样的人,都应该行持般若波罗蜜多。
怎样行持呢?就是以五蕴皆空的见解而摄持:在凡夫位时,我们以分别念来了达色蕴、想蕴等五蕴自性都是空性;在证得人无我和法无我之后,则以真正通达二无我的方式来照见五蕴皆空。
不管怎样,作为凡夫人,以五蕴皆空的见解来摄持自己的心行,我们现在应该是可以做得到的。比如,我们平时磕头、修加行或念咒时,要了知在世俗中这种如幻如梦的积累善根是存在的,也是不可缺少的;但在胜义中,这些都如同清净离垢的虚空一般远离一切戏论。如果以这种见解来摄持修行,我们平时在生活中所牵涉到的对五蕴的执著,就会逐渐消失,并能最终彻底断除我执,如果我执断除,则与我执相关的对五蕴的执著自然也会息灭。以这种方式来修持,就是《心经》的基本修法。
从以上这些内容中,我们也可以了解到,《心经》并不是佛陀亲口所说的佛经。
本来,佛经有三种:第一种,是佛陀亲口说的佛经,《般若摄颂》等等就属于此列;
第二种,是佛陀加持以后所产生的佛经。《心经》的主要内容,就属于加持佛经的范畴,因为都是佛陀加持观世音菩萨说出来的。正因为佛陀的加持,观世音菩萨才会显现“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的境界。就像世间某些领导在讲话之前,先向秘书交代意图,再由秘书拟出讲话稿,领导过目同意之后,就在会议上照本宣科地念一遍,秘书写的东西一下子就成了领导的讲话,谁也不会认为那是秘书的意思。同样,虽然《心经》的内容,是舍利子与观世音菩萨的对话,但里面却包含了佛陀准备向众生宣说的所有般若之精华,与佛陀本人所讲的没有任何差别。如果能彻底通达《心经》,则所有《般若经》的内容都可以举一反三、融会贯通了;
第三种,是佛陀开许的佛经。所谓开许的佛经,即是指在有些佛经的前面,会出现缘起的内容,中间会出现一些像“佛说(世尊告言)”、“阿难说(阿难启白)”等等之类的连接文,最后还有听众随喜赞叹的文句。这些词句不是佛说的,而是在佛陀允许的情况下,由后人加上去的。佛陀曾告诉弟子们,以后你们结集佛法的时候,前面要加上缘起,中间要加连接文,最后要有交代,这样世人才能看得明白。换言之,穿插于前、中、后的这些部分,被称为“开许教”,它既不是佛陀亲口所说的,也不是因佛陀加被的力量而说出的,而是佛陀开许的内容,所以被称为“开许教”。
无论加被的也好,开许的也好,所有的佛经,都是依靠佛陀的力量才产生的,如果没有佛的加被,谁也不能自己说出这些深广妙法。由此可知,所有的佛法都具有同等的加持,都属于佛法。
在《心经》当中,就包含了三种教的内容,但其中的主要内容,则是加被教。
至此,其他译本中前面的序言部分就结束了。大家以后如果有机会给其他出家人或居士讲《心经》,以上所讲的部分只是作为参考,真正的内容是从下文开始,前面开头的缘起和后面的结尾部分可以不讲,只讲中间抉择般若的这一部分就可以了。
(休息一下吧!是不是刚才大家吃得太多了,好多人都在打瞌睡,一般吃素不会打瞌睡的。)
(众笑)
丁二、(广说般若之本体)可分为二:一、了知基般若;二、了知道般若;三、了知果般若。
戊一、(了知基般若)可分为二;一、宣说五蕴空性;二、宣说七种甚深法。
己一、(宣说五蕴空性)可分为二;一、广说色蕴空性;二、以此类推其他蕴。
庚一、(广说色蕴空性):
这次讲解的科判,是以藏文和《心经》广本为参考而进行阐述的。其中“广说般若之本体”的内容,是从抉择基般若、道般若、果般若三个方面进行讲解的,因为一切万法都可包括在基、道、果当中。修行时,首先要抉择一切诸法的基是什么;然后行持该基,这就是修持之道;经过修持最后到达的果位,就是果。无论讲大圆满、大手印,还是显宗的一些基本法要,全都不离基、道、果。对修行人而言,安立和认识基、道、果,是相当重要的。
舍利子,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以下内容,是关于如何修持般若的回答。观世音菩萨首先宣讲了五蕴,以及十二处、十八界等基法的空性;随后讲了十二缘起、四圣谛等道法的空性;最后又讲了作为果法的佛智之空性。
接下来的四句话,就是宣讲五蕴之空性的,这段话同时也是整个《心经》的中心。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意思是说,色法即是空性,空性即是色法,除了空性以外没有什么色法,除了色法以外也没有什么空性。
这段内容非常重要,是《心经》的要旨和精华所在。如果真正能懂得色空不二的道理,其他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要理解这四句话,首先应当知道什么是“色”,这是很重要的。如果连色法的概念都搞不清楚,就无法领会这段话的意思。
从《俱舍论》的角度来说,五蕴当中的“色”,与眼睛所见的“色”,也即色、声、香、味、触、法当中的“色”的概念是不一样的,它包含了十有色界或十有色处,也即眼等五根、色等五境,以及法界的一部分无表色。
而《大乘五蕴论》当中又说道:“云何色蕴,谓四大种及四大种所造色。”所谓“四大种”,就是指地、水、火、风,色蕴就是由这四大种构造而成的。
《大乘阿毗达摩集论》当中又云:“色蕴何相?答:变现相是色相,此有二种,一、触对变坏;二、方所示现。”所谓“触对变坏”,也即可以感触,并因其他因素影响,而能使其变化、损坏乃至毁灭的,包括眼、耳、鼻、舌、身五根,以及五根所感受的对境;所谓“方所示现”,则是指红、黄、长、方,悦耳、刺鼻,酸、甜、苦、辣,粗糙、柔软,以及其他的抽象概念。
虽然说法不同,但总体大义却是大同小异的——色法不仅仅是肉眼所见的粗大物质,即使看不见的东西,也可以称为色法。
初学者往往对此感到困惑不解,觉得这种观点是矛盾的:我亲自见到、感受到的这些东西,比如这个麦克风或者这个杯子,怎么会是空性呢?而眼前的这一团虚空,又怎么会离不开“色”呢?绝不可能!如果茶杯是空,那它怎么可以装茶水呢?它肯定是不空的。
没有学过中观、因明,或是对空性一无所知的人,也会有这样的疑惑:怎么能说“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呢?如果色法和空性是一体,这肯定不对,是不是释迦牟尼佛已经遮破了显现?
说出这种观点的人,就没有懂得佛教的空性之理,实际上,显现并没有被遮破。此处所说的空,并不是指显现空,在抉择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要分清现相和实相的区别。
在具有迷乱的众生前,现相肯定是有的,中观论师也承认,真正遮破显现的中观派是没有的,但显现并不离空性,空性也不离显现,显空二者实际上是一体的。
觉囊派高僧大德达 那塔尊者的《心经》注释中有个比喻恰当地说明了这个问题:在黄疸病患者眼前,白色的海螺显现为是黄色,黄色才是他当下所见到的颜色,但实际上白色的海螺并非黄色,黄色完全是不存在的,但它却会显现在黄疸病人眼前。对一个黄疸病眼翳者来说,他怎么样也看不出白色海螺,而只能看到一个黄色的海螺,但实际上白色才是海螺的真相,在没有眼翳的人面前,海螺就是白色。所以,我们可以这样说:在眼翳者的眼前,黄色的海螺不异于白色的海螺,白色的海螺也不异于黄色的海螺,白色的海螺就是黄色,黄色的海螺就是白色。
同样,空性好比是白色的海螺,黄色好比是我们所见的色法,就像白色是黄色海螺的本性一样,空性才是一切色法的本性。我们现在所看见的这些色法,不管茶杯、瓶子、柱子等等,虽然有颜色、形状、有阻碍性,存在着不同的实体显现,但实质上,在如此显现的同时,它们就是空性。在诸佛菩萨的境界中,则是一种无阻碍的大光明空性,而且这种大光明的空性并不离显现。
在荣顿大师的《心经》注释,以及《大圆满心性休息大车疏》中,是用“水月”来比喻空性的:水中的月亮就是空性,空性即是水月,空性不离水月,水月不离空性。
虽然凡夫人面前有诸法的显现,但这种显现并不是真相。古印度扎夏萨生论师在《心经》的广释中说到:色法分三种,一种是遍计色,一种是分别色,还有一种是法性色。凡夫眼前的所见是遍计色法,如眼前所现的瓶子、柱子等,因为这也是凡夫分别念的所见,所以同时也是分别色,这两种色法都是不真实的。
真正的色法,是法性色法,而法性色法是我们现在看不见的,属于诸佛菩萨的境界。如同白色的海螺只有没有患黄疸眼翳的人才能看见,眼翳者无论如何也看不出白色海螺,而只能看见黄色海螺一样。
如果只是从空性的角度来解释“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一段,可能有些困难,但如果结合释迦牟尼佛第三转*轮的内容,尤其《大幻化网》及密宗的一些论典来解释,可能更方便易懂。因为这里所指的空性,并不仅指单空,而是指光明离戏的法界本体。前面所讲的海螺,也可比喻成不可思议的法界。在没有眼翳者前,所见的是白色海螺,而有眼翳者前所见的是黄色海螺,但不管有无眼病,所见都是海螺。同样,无论显现如何,万法之本体都是光明离戏之法界。
按照他空派的观点,一切光明离戏的法界本体是存在的,但这种存在的方式,并不是以我们凡夫的分别念,如颜色、形状等寻思或可用言语诠表的方式来建立的,而是以超离言思的、不可思议的方式存在着。如果能这样结合起来解释,可能会容易理解一些。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这个问题非常关键,如果通达了这个问题,则《心经》的其他内容,如抉择其他四蕴、十二处、十八界、十二缘起、四谛等等的道理都可以此类推。
佛陀在此强调,我们所见的显现实际上不离空性。对此,我们还可以用破四边的方式来抉择,也即破除凡夫、外道的执著,破除声闻缘觉的执著,最后获得诸佛菩萨的境界:
之所以讲“色不异空”,是因为凡夫都执著有,对色法有很强的执著,认为一切境相都是实有的。佛陀在此告知我们:凡夫认为实有的瓶子、柱子等实际上不离空性,不要执著于外境色相。要明白,我们纵然费尽毕生精力,绞尽脑汁去追逐求取,到头来只是一场空,来世反而会随业受报,枉受轮回之苦。这句话是破“有”的边;
之所以讲“空不异色”,是因为声闻缘觉认为寂灭的人无我空性是实有的,从而对这种空性有一种实有的执著,针对他们,可以用“空不异色”来破:你们所认为的这种人无我空性,实际上不离色法,色法也可以是指清净光明,这种清净光明并不是不存在的,从而破除声闻缘觉所耽执的“无”边;
总而言之,当我们看见一个杯子的时候,这个杯子同时也是空性的,并没有实在的物质本体,这就是“色即是空”;虽然没有实在的物质本体,但杯子却能够盛装茶水,而不是绝对的顽空,这就是“空不异色”;另外,我们不要理解错了,因为这个杯子先是存在的,过了一会儿,在经过分析以后,它就变成了空性,而是在盛水的同时,它就是空性;在空性的同时,它就可以盛水。
说得明确一点,“色不异空”主要是对凡夫讲的,而“空不异色”则主要是对声缘行人讲的。
第三、四两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则是针对有些菩萨而言的,因为某些菩萨还存有一些细微的,对“有无二俱”和“有无非二俱”两种边的执著。他们把色与空看成对立的两个东西,是色便不能是空,是空就不能是色,其实,这一切本来是圆融无碍、色空不二的。
“不异”是没有差异、别无二致的意思。虽说别无二致,但人们总觉得还是针对两种东西比较而言的,所以还是有两样东西存在,不是混同一体的,所以,佛为破菩萨执二见之过,便紧接着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空不是两个本体,而是完全一致的,无有二般的。
麦彭仁波切也曾引用一个教证说,此段就是对应中观的四步境界——首先是抉择空性,然后是二谛双运、离戏、等性。
有人认为:既然一切都是空,一切都不要执著,一切都要放下,那就什么也不要做了。其实非然,佛法所说的空,是性空而非相空,这叫做“缘起性空”。
色法就是空性,空性就是色法。中观宗以金刚屑因、破有无生因等进行剖析时,色法全部都不存在,但在不存在中,却可以显现万法。
有人会产生疑惑:不存在中为什么可以显现万法呢?实际上,这都是心的一种妙用,以心的妙力,什么法都可以显现。
在麦彭仁波切的《如来藏狮吼论》,以及其他一些高僧大德的论典中都探讨过一个问题:外面的无情法是否有如来藏?
实际上,无情法也是如来藏的一种妙相,因为无情法也是一种心的显现。而心的本体也是空性,空性中可以显现这些色法。无始以来,我们都认为显现就是能看见的东西,既看不见,也感受不到的才是空性,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任何一个东西,只要它的本体不存在,就是空性。
不要说是佛教界,包括现代物理学的研究成果,都在空性的问题上往前迈了一大步,已经比经典物理学的观念更接近于空性。
爱因斯坦就首先提出了质能转换原理:所有的物质,如瓶子、柱子等等,都可以转换成没有任何阻碍的能量。也就是说,包括我们生存所依赖的地球、我们的这个肉体等等,全都可以转换成通彻无碍的能量。
学过物理学,或者有一点量子力学常识的人都知道:所有眼睛能看到的物质,都是由分子所组成的;分子再往下分,就是原子;原子再往下分,就是电子和原子核;原子核又可以分出质子和中子;然后,又可以分成更小的夸克;在夸克的后面,还有亚夸克;目前物理学所研究出来的最新成果表明,在亚夸克的下面,是一种场。
所谓的“场”是什么东西呢?就是根本看不见、摸不着,没有任何物质性质的,像虚空一样的能量。也就是说,在一切物质的表象背后,只是一种场而已,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实在的东西。比如说,当我们看见这个杯子的时候,这个杯子却是由能量所组成的,并不存在什么有质碍的、实实在在的物质本体。这种能量不是通过转换而得到的,而是在物质存在的当下就是能量。
当然,从佛教的角度而言,这种观点并不究竟,因为量子物理学家还执著一个“场”的实有,所以离佛陀的境界还差得很远。不要说远离一切戏论的大中观境界,就是小乘阿罗汉的无我境界,他们都没有通达。
而释迦牟尼却在很早以前,就证悟、通达了比这更深入、更究竟得多的终极境界,并把这些证悟境界告知了后人,稍微学过一点佛教唯识宗或者中观宗的人,对量子力学的观点不但不会感到惊奇,而且还会觉得这只是很粗大的分解物质的层面,远远没有将物质分透、分彻底。
佛教超胜于科学的地方还在于,量子力学告诉我们的,都是常人既无法亲身体会,也不能亲自推导的科研成果,而佛陀却不是让世人盲目地接受他的证悟“成果”,还进一步用通俗易懂的逻辑推理方式,让每一个凡人都能亲自推断出空性的结论。如果愿意进一步往前走,还可以亲身体会到佛陀所证的空性境界。
大家可以试着依照量子力学的观点来想象一下,我们所在的这个房子,只是一大堆的能量,并没有什么实在的物质。当意识到这些以后,你们有没有一种悬在空中、无所依托的感觉?要知道,这些墙壁、地板、桌子、凳子等等,都是不存在的啊!你们会感到恐慌吗?反正很多量子物理学家都感到恐慌过。正因为如此,量子力学的创始人玻尔才会深有感触地说道:“谁不为量子力学感到震惊,那他就是没有理解量子力学!”
爱因斯坦也曾说过:“物质是由于人类的错觉。”又说,“宇宙中的存在只有场。”
当科学家发现这种现象时,他们也很惊讶,但可惜这些科学家们不懂佛教中观的道理,否则他们也就不会如此惊讶了。
西方的哲学家也有过这方面的探索。比如,作为法国著名的哲学家、数学家兼物理学家,解析几何学奠基人之一的笛卡儿就认为:“我怎么知道我不是在做梦,而我又凭什么将梦境和现实区分开呢?完全可能有一个魔鬼,一直在欺骗我,让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真的,什么时候是假的。那什么是真的呢?”
英国唯心主义经验论的主要代表贝克莱,也从物理学中驱走了实体概念,他认为,事实上并不存在“自我”这种印象,因此也没有“自我”这种观念(第一卷,第四编,第六节)——“当我极密切地体察我称之为我自己的时候,总要碰上一种什么特别的知觉——冷或热、明或暗、爱或憎、苦或乐的知觉。在任何时候我从不曾离了知觉而把握住我自己,除知觉而外,我从不能观察到任何东西。”他含着讥讽的意味承认,也许有些哲学家能感知他们的自我,“但是撇开若干这类的形而上学家不谈,对人类中其余的人我可以大胆断言,自我无非是一簇或一组不同的知觉,以不可思议的快速彼此接替,而且处于不绝的流变和运动中。”
经验论的另一位代表休谟,也对人的知觉、观念之外的任何存在都持怀疑态度。他认为,我们所能知道的只是自己的感觉,至于感觉之外,不管是物质实体还是像上帝这样的精神实体,都无法确定其是否存在。休谟把自己的这个观点称为怀疑论。
中国的道家也有“壶中日月”、“耳视目听”、“庄周梦蝶”等打破世人固有观念的说法,但道家的见解却偏向于消极无为,他们否认缘起现象,没有积累资粮、忏悔罪业等方便,只是追求一种“堕肢体、黜聪明,离形去知、同于大通”“形如槁木”、“心如死灰”、“吾丧我”的“坐忘”等自我陶醉的精神境界。至于道教的天尊信仰、修内外丹、尸解成仙等等,就更是与佛教相去甚远了。
总的说来,虽然主观唯心主义有“存在就是被感知”等等之类的主张,量子力学也将物质的概念抉择到了“场”的境界,世间的任何一个哲学家或科学家,无论是东、西方哲学还是现代科学,都无法证实事物的真实存在,但迄今为止,他们还没有真正通达这个问题。他们的理解和结论,与佛教的见解还有着天渊之别。
由此可知,即便是从物理学的角度来剖析,也可以得出,任何微尘许的法,不论瓶子、原子还是夸克,到最后都不可能实有存在。既然事物的本体不存在,又怎能不是空性呢?这个观点,就与佛教比较接近了。
以前台湾有个佛学人士对物理学特别精通,他专门将天文学、量子力学、《心经》、《宝积经》、《华严经》中的很多道理结合在一起进行探讨,清楚地论证了佛教与现代科学的相似之处,以及很多现在科学尚未探索到的佛教境界,十分值得我们借鉴,但可能是他还没有精通佛教中观和因明理论的原因,所以没有将佛教与物理或其他学科相冲突的一些问题解释得很清楚。
作为修行人,若能将世间的有些问题和佛教的道理结合起来,也能帮助自己进一步理解和通达很多往常无法理解的问题。
也许有人会问:科学家们是通过科学仪器将物质一步步进行分解,最终抉择为“场”的,那么,佛教又是如何抉择空性的呢?
佛教抉择空性的方法可谓五花八门、各有所长。其中比较简单,又与物理学比较一致的推理过程,就是先按照物理学的方法,对瓶子等粗大物质进行细分,当分到物理学目前不能再分的能量之际,再进一步通过大缘起因、破有无生因等方法进行抉择。比如,这些能量是如何产生的?是原来已经存在的能量重新产生,还是产生了一个原来根本不存在的能量?如果是前者,就有不必再生的过失,因为能量已经存在;如果是后者,那我们就可以问:这个能量是因缘而生还是无因而生的,如果是无因而生,就有无穷生的过失;如果是因缘而生,那么,在由因生果的过程中,因与果是否接触,如果接触,则在因法存在的同时果法也存在,既然果法存在,也就不必再生;如果不接触,那因法又怎么对果法的产生起作用呢?通过一系列的推导,最后,这种所谓的能量也彻底消失,而成为只能由我们的意识去想象,实际上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我们可以从上面的推理中领悟到,虽然我们的眼睛可以看到形态各异的物质,但如果去追踪这些物质的本体,就只能一无所获。在不观察的情况下,瓶子是存在的;一旦详细观察,瓶子就不可能存在。
再以这个房子为例,我们都认为这是一间实有、完整的房子,但实际上,它却是由各种建筑材料组成的,除了一堆建筑材料以外,并不存在什么房子的本体,而在拆散的每一块建筑材料上面,你能指认出哪一块是房子吗?绝不可能。
在座的人往往会有这种观念,“我坐在这里上课”。其实,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逻辑上的漏洞。请问,你这个所谓的“我”,究竟在哪里?是在你身体的内部还是外面?一般人都会回答说,肯定是在我身体的里面,而不可能在外面。那么,我们又可以继续问道:既然在你身体的里面,那又在身体的那个部位,头部、躯干、四肢,还是其他什么地方呢?很多人都知道,有些没有四肢,甚至失去了所有躯干或者大脑的人也存在着。
不止一次发生过这样的情形,交通事故的遇难者在身体和大脑分开了很长时间以后,他的大脑仍然能够工作,连眼睛都可以眨动;而另外有些没有躯干或大脑的人,也仍然可以存活很多年,对于这些人而言,他们的“我”究竟在哪里呢?难道这个“我”还知道在身首异处之际,迅速跑到躯干或大脑中去吗?面对这些问题,我想谁也说不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答案。
如果还是不服气,认为所谓的“我”是在大脑或者心脏里面,那我们又可以将大脑或者心脏分细,然后又在每一个分细的部分去寻找,直到任何人也找不到一个“我”所存在的位置为止。也许有的人会说,就算在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上找不到我,但有一个精神却是我。
所谓的“精神”究竟是什么呢?说来说去,无非是一些思想或者念头而已,那我们又可以将这些思想或者念头按照时间的长短来分细至虚空,这也是抉择后面的受想行识为空的方法。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不管你把什么当成“我”,中观理论都可以将其驳得体无完肤。
要想通达这些道理,建议你们看看《中观根本慧论》,里面有很多剖析空性的逻辑推导方式,对尚未证悟空性的凡夫而言,这些推理对破除实有执著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还有一种证明万法空性的理由:如果一切万法都是实有的,那么,它们的性质就应当是固定不变的,但事实却并非如此。比如说,同样的一个声音,有些人觉得它悦耳悠扬,有些人认为它刺耳难听;同样的一瓶五粮液,爱喝酒的人认为它色彩晶莹通透,香味芬芳悠长,味道香醇爽口,倒在杯子里的声音犹如线泉叮咚,喝到肚子里的感觉仿佛腾云驾雾,真可谓色、声、香、味、触样样美妙;而对于了知喝酒过患与不爱喝酒的人来说,这些感觉就怎么也不可能找到,闻起来辛辣刺鼻,喝起来苦涩刺喉,一喝到肚里,就感到反胃,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一点美妙的感觉。如果五粮液是实实在在的实有之物,就应当只有一种固有的本质,但实际上却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每个人对它的感觉都是不一致的。
这些道理证明,除了一个假合体之外,所谓的“我”与外境等等并不存在实有的本质,人们只是以分别念才把一种幻觉执著为我与外境,只有在用佛教理论将其骗人外衣脱下以后,空性真相才能水落石出。
此时此刻,虽然那些认为“我”与外境存在的人已经理屈词穷,但仍然会想不通:明明我今天早上起床后,坐车参加了放生,现在又在这里上课,我怎么会不存在呢?这个瓶子明明在这里,怎么能说它是空性呢?
我们不能仅仅因为自己的感觉,来判断事物的存在与否,因为我们的感官本身都是错误的。比如说,如果认为眼睛看得见的才是有,看不见的就没有,那么,X光射线、紫外线、红外线、分子、原子、中子、质子、电子等等,都是我们的肉眼看不见的物质,我们平时以为一无所有的空中,也充满着氮、氧等元素的分子,你能说它们没有吗?
还有,我们一直以为,这张桌子是静止的,但事实上,构成桌子的每一个原子都在一刻不停地运动。包括我们人也是一样,有句诗是这样说的:“坐地日行八万里”,有一点地理常识的人都知道,地球每天自转的距离为四万多公里,也就是一个赤道的长度,而且地球还在围绕着太阳公转,地球上的人每天至少要运行四万多公里。虽然地球上的一切都在动,但我们却感觉不到这一切。
再比如说,我们在梦中所梦到的景象,又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梦中吃饭也能吃得津津有味,梦中爬山也能累得汗流浃背,梦中被老虎撕咬,也会痛得嗷嗷大叫,但这能代表梦境真实存在吗?
你也许会说,梦中的感觉是模糊的,醒后的感觉是清晰的;梦里的事情往往变幻不定,缺乏逻辑,现实中的事情则比较稳定,条理清楚;人做梦迟早会醒,而醒了却不能再醒等等。然而,别人会追问你,你的感觉真的那么可靠吗?你有时候也会做那样的梦,感觉相当清晰,梦境栩栩如生,以至于不知道是在做梦,还以为梦中的一切是真事。那么,你怎么知道你醒着时所经历的整个生活不是这样的一个梦,只不过时间长久得多而已呢?事实上,在大多数梦里,你的确是并不知道自己在做梦的,要到醒来时才发现原来那是一个梦。那么,你之所以不知道你醒时的生活也是梦,是否仅仅因为你还没有从这个大梦中醒来呢?梦和醒之间真的有什么原则上的区别吗?
大家都知道南柯一梦的故事,主人公在前后不过几个时辰的梦中,都能经历漫长而又复杂的一生,这些梦境不都是根本不存在的吗?
庄周也有过梦蝶的疑问,他提出的问题貌似荒唐,实际上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这个问题便是:我们凭感官感知到的这个现象世界究竟是否真的存在着?庄周对此显然是怀疑的。
其实,每次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我们都可以反问自己:我怎么能断定刚才的经历是梦,而现在的经历不是梦呢?我凭什么区别梦和现实呢?
在庄周看来,既然我们在梦中会把不存在的东西感觉为存在的,这就证明我们的感觉很不可靠,那么,我们在醒时所感觉到的自己,以及我们周围的世界,也很可能是一个错觉——一种像梦一样的假象。
无数的事实足以证明,我们的感觉是错误的。宇宙中的森罗万象,从日月星辰到草木虫鱼,一切的一切,都仅仅是色相而已,色相背后所蕴含的真理就是空性。
佛经当中有一个比喻,如果在漆黑的夜晚点燃一枝香,并用它在空中画一个圈,就会看见一个亮的圆圈,我们都知道,事实上并没有什么轮子一样的圆圈,只是一个点着了的香头在旋转,因为我们的眼睛缺乏分辨力,所以才将它看成了一个轮子。这种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圆圈,佛陀称之为“旋火轮”,并以这种现象来形容世人所感知的一切显现。
当然,佛陀也不否认世俗当中的现象,他也不会说,这个杯子是空性,所以不能用来装茶水。在错误的幻觉当中,这些现象都是可以成立的。不过,这些现象就像我们在梦中所梦到的景象一样,虽然看得见、摸得着,却不能代表这些梦境的真实存在;或者像水中的月亮,虽然看起来像真正的月亮一样,但实际上却只是一个倒影,一种错觉而已。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现象呢?这就是缘起的作用。当因缘和合的时候,就会显现出不可思议的现象。缘起的道理是非常深奥的,恐怕一下子要理解有点困难,但如果多学一些中观的论典,并按照其中所讲的见解去修习,最终一定会通达缘起的甚深奥义。
大家要清楚,此处所说的空性之空,并不是指这间房子内外的空间。
汉地法师爱用“真空妙有”来表述这个意思,所谓“真空”,也即一切万法的本体都是空性,空是诸法的真相;所谓“妙有”,也即虽然是空性,却能奇妙地显现出各种看似实在的形态。
就像一个演技出色的演员,虽然他可以化各种不同的妆,可以饰演各种不同的角色,但无论如何,他还是他,并不会因为化妆的不同,或是角色的不同而有所改变。“空”也是这样,无论空的表象如何不同,但空的本质却是永恒不变的。
以上从物质方面来说明了缘起性空,然而,《心经》所包含的涵义,是佛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所彻证的、超逻辑的境界,这是异生凡夫始终无法体悟的。只有通过亲身的修证,方可一窥其间之堂奥。
庚二、(以此类推其他蕴):
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所谓“受”也即苦受、乐受以及不苦不乐的中等舍受;所谓“想”,如《集异门论》云:“何等为六?谓眼触所生想,耳、鼻、舌、身、意触所生想,如是名为诸所有想。”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人的思维、想象、概念、观念、分别念等等,甚至包括无色界的禅定等持,以及色界的分别念等等;所谓“行”,乃色、受、想、识四蕴以外的一切有为法,也即除了受、想以外的一切心所相应行与得绳等不相应行;所谓“识”,指六种识聚或八种识聚。包括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意识,有些论师还加上了末那识和阿赖耶识,这样一共为八识。
眼睛能看见色相,是眼识的作用;耳朵能听到声音,是耳识的作用;其他鼻、舌、身、意四根对香、味、触、法四尘所生的识,就是鼻、舌、身、意四识;第七识末那识,意即“我执”,有称“染净依”或“染污意识”的,本来末那识也属于意识的范畴,但因为它是我们流转轮回的主因,所以把它单独列出,以便我们认清这个头号大敌;第八识阿赖耶识,也即含藏识,是不分是非、不问好坏,专管储藏的心识,也是令我们不断生死轮回的根本。
前面已经把色蕴与空性的关系交代得十分清楚,色法既然为空,受、想、行、识也是同样的道理,一破一切破,统统可以用分解色蕴的方法来破除,所以此处就不必浪费口舌,而把受、想、行、识四蕴,以一句“亦复如是”一笔带过,这种繁简得当的方便善巧,也同时揭示出“万法平等,圆融无二,一即一切,一切即一”的真理。
佛陀先善巧地引导我们从最近的、最容易执著的色法开始观察,当我们明白了色法的本质是空性之后,就很容易了知其他万事万物的本质也一样是空的道理。佛陀用最浅显的例子来生动形象地启示我们,使我们轻而易举地通达了至深的道理,这也是佛陀所特有的,大彻大悟之智慧的表征。
综上所述,经文当中所说的“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如果展开来讲,就是“受即是空,空即是受,受不异空,空不异受;想即是空,空即是想,想不异空,空不异想;行即是空,空即是行,行不异空,空不异行;识即是空,空即是识,识不异空,空不异识。”
以上内容,属于抉择基、道、果中基法为空的分析方法。
己二、(宣说七种甚深法):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是诸法空,无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这一段藏汉文的第一句稍有不同,在藏文版的这段话当中,观自在菩萨又对舍利子宣说了远离一切戏论的八种甚深法:空、无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但由于很多汉文译本中都只提到七种,因此我们也按照七种甚深法来讲解。
是诸法空相:这是七种甚深法中的第一种,指一切万法不仅其自性是空,而且万法的相也是空性。关于这一点,在《金刚经》中也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一切万法不存在真正实有的相,诸法的法相、名相、事相都是不存在的(《中论》第七品中也专门破斥这三相)。但众生都执著相为实有,认为某个具有名相的声音、色法,或是味道的事相有很好听、很好看、很好吃的法相等等,认为这些相都实有存在。其实,虽然表面看来万法都有相,不管男人、女人、山河大地等每一种法都有它的行相,但这只是虚妄分别念的假立,除此之外,具芝麻许实有行相的法也是不存在的。如果通达这一点,就很容易了知有境,也即取相的能境也不存在,从而将万法的本体都抉择为般若空性。
不生不灭:表面看来,万法都有依因缘聚合而生的现象,比如春天万物复苏、新芽萌发的产生,夏天鲜花盛开、草木葱郁的产生,秋天瓜果成熟、霜叶艳红的产生,冬天傲雪红梅、皑皑白雪的产生等等。实际上,这些只是世人的幻觉而已,所有的产生都是不存在的。
也许有人会提出疑问:怎么可能不生呢?我明明看到世界上的人不断地生生死死,万事万物也是不断地生生灭灭呀?
其实,这些现象只是名言当中的假立,如果真正观察时,这种“生”不可能实有存在。比如,我们可以通过分析因和果的聚合来抉择无生。如果因法在前,果法在后,则在果法产生之际因法已灭,故而从因中生果不成立;如果因果同时成立,则有无穷的过失,所以,所谓的产生根本不存在。
既然从来就没有产生,如同石女的儿子一样,那么安住和最后的毁灭也不可能存在。由此可知,诸法最初的行相不存在,因为其行相的来源——诸法的产生不存在,既然产生不存在,则其中间的驻留与最终的毁灭也不可能存在。生住灭三者,是从世俗有为法的角度来抉择的,《俱舍论》中也讲过,生、住、灭是有为法的法相。既然某法的生、住、灭都不存在,肯定该有为法也不可能存在。依此也可推出,依有为法而遍计的无为法也同样不可能存在。
不垢不净:“垢”指染污,即轮回。从表面看来,轮回是存在的,比如:六道轮回中的各种众生,以及他们所感受的痛苦、生存的方式、环境等等是存在的,但如果真正详细观察,六道轮回只不过是众生的迷乱显现,其本体并不存在。“净”指涅槃,在未经观察的情况下,不管是自性清净涅槃,还是暂时离垢涅槃都是存在的,但真正从其本体,或是从空性的角度来抉择时,涅槃也是不可能存在的,染污的轮回及远离染污的清净涅槃这两者都不存在。此处的“不垢不净”,是从依他起(清净依他起和不清净依他起)的角度来抉择的。
从本体的角度来说,因为从无始以来,包括任何物, 质和精神在内的一切法,从来就没有存在过,所以,烦恼和罪业也不存在,所以说“不垢”;既然没有烦恼和罪业,也不会有它们的干净,所以说“不净”。
以前有位法师在讲“不垢不净”时,曾讲过一个故事:从前有个乡下人到了大城市,看见一种搪瓷桶,带盖并有彩色图案,蛮好看的,于是便买了一个回家装食物用。
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个城里的客人,他也用这个搪瓷桶盛了满满一桶汤端到了桌上,客人一看,便大声惊呼:“哎呀!你怎么用便桶盛东西给人吃啊?!”
原来,这种搪瓷桶是城里人用来作便桶的。大家听了,心里一惊,再好的汤也吃不下去了。
其实,便桶和其他饮食器皿有什么不同呢?无论是材料、图案和样式,都相差不大,只是人们习惯于用它作便桶而已。用一个从没用来装过粪的新便桶装食品又有何不行呢?但人们却无法接受用新便桶装食物的事实。
一切的一切,都是人心在作怪,人们执著其为便桶,那就不能装吃的东西,即便是新的,也像是污秽物似的不能和吃的东西联系在一起。所以说,本来一切事物是没有垢净之分的,生净土,佛性不会清净;堕地狱,佛性也不会染污,所谓的垢和净,都是分别妄心在作怪,正是我们的分别妄心,才将万事万物分别为所谓的垢与净。
不增不减:从果位的角度来说,是指圆成实不存在;从轮回的角度而言,是指烦恼增长与功德减少不存在;从涅槃的角度而言,是指功德增上与烦恼、障碍减少不存在。
一般来说,众生在凡夫位时,心相续中的贪嗔痴等烦恼和障碍会增上,而大悲心、无二慧、菩提心等功德会减少;随着成佛的逐步临近,相续中的烦恼障和所知障等等也会逐步减少直至息灭,而不共的佛之如海功德则会越来越增上。
但这只是从现相的角度来讲的,如果真正从万法的实相或是抉择般若波罗蜜多空性的角度而言,所谓的增和减,只不过是我们自己的分别念而已,实际上并没有任何的增加和减少。如同大海一天两次的潮起潮落,既不会使海水增加,也不会令海水减少一样,众生成佛之时,功德不会增加,未成佛时,功德也不会减少,所以不增不减。
以前观世音上师在海外讲《心经》时,认为这段话阐释了基无相、道空性、果无愿三解脱门。
所谓基无相,也即一切万法原本不生不灭、不垢不净等相状;所谓道空性,也即一切万法为空,远离一切实体;所谓果无愿,也即智慧果法不增,烦恼罪业不减。
《大智度论》云:“空故无相,无相则无作无起,是法常住不坏,故无生无灭。”又云:“如无余涅槃不生不灭,不入不出,不垢不净,非有非无,非常非无常,常寂灭相,心识观灭,语言道断,非法非非法等相,用无所有相故,慧眼观一切法,亦如是相,是名六波罗蜜等与解脱等。”又如《大般若经》云:“色蕴非染非净,受想行识蕴,亦非染非净。如是色蕴非染非净,是谓般若波罗密多。如是受想行识蕴,亦非染非净,是谓般若波罗密多。”又云:“一切法非减非增,是谓般若波罗密多。”
佛明确地告诉我们,凡是相对而有的法,包括是非、顺逆、得失、美丑、憎爱,都是虚无缥缈、虚妄不实的,我们万万不要一味地去追逐、执取,否则只是枉费心机而已。
对于诸法离戏空相的道理,诸佛菩萨已经切身体会到了,所以观自在菩萨才会意味深长地告诉舍利子。作为我们这些初修般若的人,对诸法皆空的道理必须认真推导,深刻领会,既不要盲目轻信,也不要毫无理由地半信半疑,而要在听了以后,以自己的闻思修行来切身体会,这才不辜负观自在菩萨的一番谆谆教诲。
基道果所有的法都可摄入以上七种法中,七法不存在,则一切万法都不存在。或者说,遍计所执、依他起、圆成实这三种法不存在,如果这三种法不存在,则轮回和涅槃所摄的一切万法也都不存在。
以上抉择了基般若或自性般若的内容,下面从五个方面阐述“了知道般若”的内容。
戊二、(了知道般若)可分为五:一、抉择五蕴皆为空性;二、抉择十二处为空性;三、抉择十八界为空性;四、抉择十二缘起为空性;五、抉择四谛为空性。
己一、(抉择五蕴皆为空性):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
是故:通过前文抉择基般若或自性般若即可得知,作为五蕴的有为法,以及无为法并不存在,与有为法、无为法同体的七种甚深法也不存在。由此可以推出,五蕴、十二处、十八界、十二缘起、四谛总共五个方面都不存在。
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前文已经抉择出“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因此,在“空”中不存在真正具有实相的色法。既然空中没有色法,则其他四蕴——受、想、行、识也是不存在的。
我们要清楚,此处的“色法”,是指五蕴中的色法,并不是指眼根前所现的色法(十二处里面的色法和五蕴中的色法二者是有一定差别的,《俱舍论》中对此有详细论述)。
在《俱舍论》第一品中,专门讲到受和想,因为出家人时常会为了宗派而产生各种不好的想法,认为自己的宗派好而其他宗派不好;在家人又会为了获得快乐等乐受,而在房屋、财产、名声等方面争执不息,为了破除在家人和出家人两种典型的实执,佛陀在五蕴中专门宣说了想蕴和受蕴。当然,这只是从名言的角度而宣说的,真正从实相的角度进行观察时,受、想、行、识蕴都是不存在的。
有人可能会想,前文通过“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已说明了受想行识是空性,此处又说“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也是讲五蕴的空性,为什么五蕴空性会出现两次呢?我们应该明白,前文是从基般若或自性般若的角度来抉择五蕴为空;后者则是从道般若的角度来抉择五蕴空性的。
为什么要将抉择五蕴为空放在首位呢?因为五蕴是诸法之首,是由无始以来的坚固妄想凝结而成的,是众生最易执著、最难破除之处。众生之所以不能了悟,往往是因“色相”而迷。如果能破除五蕴,其余诸法也就不在话下了,因此,才将抉择五蕴为空放在首位。
己二、(抉择十二处为空性):
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
眼、耳、鼻、舌、身、意六根,与色、声、香、味、触、法六境,共称为十二处。“十二处”是产生一切万法的基础。
《俱舍论》中认为,眼根是一种色法,就像解剖学当中所说的,构成眼睛的物质结构一样;经部与唯识宗认为,眼根是一种像种子一样的特殊能量。
很多人天天念《心经》,也能把《心经》背得滚瓜烂熟,但绝大多数人仍觉得很矛盾,不明白为什么没有眼、耳、鼻、舌、身、意。我明明有一双眼睛,这是谁也不可抹杀的,凭什么说它不存在呢?
佛陀是具有卓然之智的导师,他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去否认凡夫境界中的现象。虽然这一切在胜义中不存在,但在现实生活中,眼、耳、鼻、舌、身都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此处我再次重申,我们不能因为眼、耳、鼻、舌等等是空性,就否认一切现象的存在,否则就是违背现实。只是在佛菩萨的境界中,这一切才是无自性、无实体的。为什么我们不能体会到这些境界呢?就是因为我们还有执著,还没有证悟空性的缘故。
汉地禅宗有个传承比较有名的曹洞宗,良价禅师是此宗的开山祖师。
良价禅师很小就出了家,并在一个禅师那里求道修行,而且每天都要背《心经》。
有一天,良价禅师就问师父:师父,你看我的眼睛、鼻子、耳朵明明都存在,为什么我每天都要背“无眼耳鼻舌身意”呢?他的师父想了想,没有回答上,就说:唉呀,你这个小和尚很聪明啊!我没办法再教你,你到沩山灵佑禅师那里去吧!随后就介绍他到了灵佑禅师那里。
当然,良价禅师是利根者,他跑来跑去最后终于开悟,明白了为什么“无眼耳鼻舌身意”,获得了很高的境界。
然而,对从来没学过“中观”的人讲“无眼耳鼻舌身意”,却很难让他们明白。
现在很多从来没有学习过佛法,或只学过一些小乘法门,却对大乘佛法接触不深的人也是如此,始终觉得“无眼耳鼻舌身意”这个说法荒唐无比。尤其到了泰国等南传佛教盛行的国家,那里的法师经常会就《心经》提出疑问:为什么不存在眼耳鼻舌身意?为什么没有色声香味触法?否定这些明明存在的东西,究竟有什么密意?虽然他们也明白一些其中的原由,但如果一下子说这些法全部不存在,他们好像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唐代一位大法师在一次讲述《金刚经》中“无我相,无人相,无寿者相……”时,下面有个居士就站起来质问:大法师,你说无我相,无人相,那我不是人吗,你不是人吗?如果说者不存在,听者也不存在,那我们现在听你讲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但对学过中观的道友们来讲,这就不成其为问题了。因为他们都明白,在名言中,眼根、耳根、鼻根等确实是存在的。以前我们学物理的光学部分与生理卫生时,就学过眼睛的构成包括角膜、晶状体、睫状体、巩膜、视网膜等等,而且在《俱舍论》等佛教论著中,也对眼根的构造有详尽的阐述。虽然这些在名言中存在,但真正对这些进行观察时,它们却根本不存在。
如果用中观的离一多因来推断,就可得出无分微尘不存在的结论,既然无分微尘不存在,则由无分微尘所组成的粗大之法——眼根的本体也肯定不可能存在;如果眼根不存在,则其他根也可以此类推。如果要真正通达《心经》的道理,教证方面就需要阅读“广般若”和“中般若”等般若经典;理证的推理方面,就需要通达《中观根本慧论》,此论将一切万法(不管是清净还是不清净)皆不存在,其本体如同梦中的现象一样的道理阐述得非常清楚。关于这方面的道理,佛教有着非常丰富的教理。
名言中的十二处(色有十二显色与八种形色共二十种;声有八种;香有妙香、恶香、平等香、不平等香四种;味有甜、酸、辣、咸、涩、苦六种;触有四大因触法与七大果触法,如寒冷、饥饿等等)是存在的,但真正从胜义的角度或是从它的本性上进行观察时,这些法都不可能存在,比如耳边听到的声音,不管美妙还是不美妙,如果真正进行观察,根本得不到一个实有的好听的声音,也得不到一个实有的不好听的声音,否则,对同一个声音,就不会有人觉得好听,而有些人觉得不好听了。
虽然五蕴在胜义中不存在,但我们却不能忽略五蕴在名言谛当中的作用。世间办任何事,成就任何事业,都离不开五蕴,我们的修行也离不开五蕴,五蕴是成佛的工具和资粮,在修行过程中,时时处处都在利用五蕴。如果离开五蕴,就无法修学佛法。
大家都知道,修行首先要通过阅读经书、听经闻法等手段来了解佛教。我们所看经书的文字,讲经说法的声音,都是色相,这是色蕴;看经、听经后,产生欣悦之情,这是受蕴;经过大脑的思考、分析、研究,明白了佛教的教义教理——什么是空性?什么是缘起?我们为什么要修行?怎样修行?这是想蕴;之后付诸实践,这就是闻、思、修当中的修行,这是行蕴。经过修行、修证,打开了智慧,最后转识成智,又触及了识蕴,所以,修行非但离不开五蕴,而且还要利用五蕴起作用。
己三、(抉择十八界为空性):
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
按照弥勒五论《辩中边论》的解释:“界”是种子或因的意思。“十八界”指六根(眼、耳、鼻、舌、身、意根)、六境或六尘(色、声、香、味、触、法)与六识(眼、耳、鼻、舌、身、意识),十八界归摄了世间之器情万法。
六根具有能取种子义,也就是具备能够取相应所境的功能,比如:以眼根能取相应的色法所境——外境所具有的各种颜色与形状的色法,但眼根不能取声音,而耳根就可取声音,所以各根只能取其相对应的所境;六境具有所取种子义,因为六境是六根与六识所取的对象,所以叫所取种子;六识具有彼(彼彼所境,即色声香味触法的种种境界)取(了别而取)种子义,因为六识对于六种境具有了别而取的功能,即以六种明了识,能如实了别色等所境的相或功能,所以具有彼取种子义。
通过了知十二处不存在,也即,因了知六种根不存在,则依靠六根而体现的作为所缘缘之外境——六境也不存在;如果外境不存在,根也不存在的话,则依靠根和境而产生的六种识也不可能存在。
在以般若抉择空性的时候,所谓的十八界在众生面前仍然会有一种迷乱显现,但在这个迷乱显现出现的同时,它的本体实际上就是空性。除了这个显现以外,要从别的地方找出一个空性,是不合理的;而除了空性以外,要从别的地方找出一个显现,也是不合理的,这个显现和空性,就是我们所谓的显空双运。显空双运的意思就是:显即是空,空即是显;或者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抉择每一个法,其道理都如以上所述:在空性当中,五蕴不存在,十二处不存在,十八界也不存在。
但如果将这种不存在单单抉择为一个单空,也是不行的。曾经看到一位法师在讲他自己修行的最高境界时这样说道:一切万法在胜义中是如梦如幻,世俗中一切都存在。当然,如果是这种境界,也即按照中观自续派的单空进行抉择,从暂时的角度来说,也基本上可以,对实执特别严重的众生而言,应该是有帮助的,但这种观点并不是中观最究竟的观点。
仅仅将十八界抉择为不存在,这并不是《心经》的观点,因为这个观点只是暂时性的,是针对实执比较顽固的众生而言的。实际上,显现和空性本来就无离无合,就像在梦中,虽然确实有显现,但梦中所谓的外境或显现就是空性,因为一旦醒来就会发现,梦中所有的一切没有一个是实有的法。
永嘉大师曾说:梦里明明有六趣,觉后空空无大千。在做梦的时候,确实好像一切万法都是存在的,但实际上,这样的显现并不存在,梦的本体本来就是空性;同样的道理,三界轮回的众生,正是在空性当中显现的,一旦真正觉醒,或是真正证悟了显现本体的时候,原来所谓的三界轮回的显现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对一些瑜伽士或真正有修证的大师和高僧大德而言,不管白天也好,晚上做梦也好,凡于一切时中显现的,都可认知并抉择为空性,他们恒时处于这种境界中,但对一般众生而言,则如同《定解宝灯论》中所讲:好像如果是现,就空不了;如果是空,就现不了,现空之间总是有一种矛盾。当然,如果我们进一步去修行,到了一定的时候,这种现空双运的境界也可以现前。
在讲莲花生大师《六中阴解脱》的时候,上师如意宝也讲到他老人家自己的一些境界:他能非常清楚地观照梦境的显现——整个梦中器世界的种种显现明明清清,同时他也完全知道自己当时是在睡梦当中。这种境界在大圆满很多上师的窍诀里面都讲过(尤其是讲《六中阴解脱》的时候),在莲花生大师及其之后的很多密宗瑜伽士的故事或是传记中可以看到,非常多的高僧大德们都能处于这种境界。
汉地禅宗也有一边做梦,一边了知一切外境的公案。
一次,四祖道信禅师跟法融禅师住在一起,道信禅师晚上是躺着睡觉的,而法融禅师一般不睡觉,一直坐禅。到了晚上,法融禅师坐在一个石头凳子上,而道信禅师就睡着了,并开始打呼噜,一晚上都让法融禅师无法安心。
第二天早上,法融禅师就对道信禅师说:你晚上睡得太沉了,一直打呼噜,让我一点不安心,坐禅都非常困难。道信禅师就说:我没有睡着啊!我晚上一直都是非常明清的。法融禅师不信,说:你一晚上都在大声打呼噜,哪里会有这样的现象?道信禅师说:没错啊!当时你身上有两只跳蚤打架,结果一只跳蚤失败了,摔到地上断了一条腿,一晚上都在叫,我一直听着它的声音,怎么睡得着觉呢?法融禅师还是不相信,就去找是不是有摔断一条腿的跳蚤,结果真的找到了。
对于初学者来说,显现和空性总是有点矛盾,睡觉和了知外境更是矛盾,但一些大圆满的中阴窍诀中却说:虽然外表看起来是在睡眠,但在睡眠过程中,完全能了知外面的环境。两个禅师的公案,就与中阴的很多教言非常相似。
此处我们将从眼界乃至意识界的十八界都抉择为空性,但这只是一种单空的境界,从究竟而言也是不合理的。要了知,没有眼界,没有意识界,所有十八界不存在的空性就是显现,但这种显现并不是我们凡夫所认为的显现。凡夫人以分别念而得出结论,是显现就没有办法空,既是显现又是空性,是非常矛盾的。针对这种根器的众生,暂时只能用表示的方式,或是其他的方式遮止这种妄念,除此之外没办法让他们了知空性,因为那是圣者超离言思的境界。空中有显现,显中有空性,这才是《心经》所抉择的境界。
依眼根而能了别色尘的是眼识,依耳根而能了别声尘者是耳识……依身根了别触尘的是身识,依意根而能了别法尘的是意识。眼识到身识是前五识,意识是第六识。
眼睛本身不能看色法,必须借助于属于精神的眼识,因为我们都知道,尸陀林里面的尸体虽然也有眼根,却不能看到色法。眼根见色,内有镜头,外有要照见的对象。人是活物,具有识的作用,不是简单的照相机,这是眼识的功能。
现在有些具有特异功能的人,耳朵可以认字(能看),眼睛能听声音,就是这个原因。古希腊哲学家德莫克利特,也在晚年时弄瞎了自己的眼睛,别人问他原因,他平静地回答说:“为了看得更清楚!”所以说,虽然有各有各样的界,但实质上是百川分流、总归一脉。倘若能了知“有就是无”之意,则法法皆是真空实相。无界则无缚,无缚则顿超十八界。
凡夫无论如何也不承认、不接受这一点。因凡夫皆执色身为我,所以有眼、耳等六根之见闻觉知,有相应的色、声等六尘,根尘相对,即有眼识、耳识等六识。于是,迷真执妄,被十八界缠缚困惑。眼见明暗美丑,耳闻动静高低,鼻,嗅香臭通塞,舌尝酸甜苦辣,身触冷暖滑涩,意分爱憎取舍。为十八界日以继夜、费尽心机,一生都在为空花水月般的外境操持,至死无有停息。不但白天不得安宁自在,哪怕在睡梦中,也常为虚名幻利而惊心动魄、烦恼不休。
在博取这些财、色、名、食、睡的过程中要不造业,是绝对不可能的。爱财好色的人,为了抢夺财色,往往不择手段,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都做得出来。然而,一旦呼吸停止,平日念念不忘、恋恋不舍的任何事物,一样也带不走。到头来,只落得两手空空、孑然而归,但有一样却是甩不掉的,就是平时所造的善业或恶业,业与我们形影不离,想丢也丢不掉,这岂不是劳碌一生而空得一场噩梦吗?
修学的时候,不能向外执著外境,而要时时关照自己的心。在通达五蕴、十二处、十八界皆为空性的道理以后,所有的执著都可迎刃而解,所以,我们应当学以致用,如果学而不行,等于没有学。
己四、(抉择十二缘起为空性):
无无明,亦无无明尽,
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所谓的十二缘起,就是从无明、行、识、名色、六处、触、受、爱、取、有、生到老死之间的十二支。名言中这十二缘起应该存在,而在胜义中,所谓的十二缘起是不存在的。既然不存在,那十二缘起不存在的空性有没有呢?所谓不存在的空性,也是没有的,此段要说明的,就是这个意思。
如果没有无明,那么反过来,没有无明的单空或是没有无明的灭尽存不存在呢?这也不存在,如经云“亦无无明尽”。
一般来讲,十二缘起有两种说法:一种是顺行的十二缘起,一种是逆行的十二缘起,也就是通常所说的缘起流转或缘起还灭。
修持的时候,从无无明一直到无老死,这是顺行的十二缘起,也就是无无明、无行、无识…一直到无生、无老死,这是一个过程;然后反过来,无明没有的话,无明的灭尽存不存在呢?不存在。然后又开始从无明的灭尽不存在,行的灭尽不存在,识的灭尽不存在等等一直到老死的灭尽都不存在,如此进行修持。经中是从这两个方面来宣说十二缘起不存在的。(十二缘起不存在的道理,在《中论》第二十六品里面讲得比较细致。)
下面简单介绍一下十二缘起:
龙猛菩萨、月称菩萨等很多大德都说:所谓的无明,指的就是萨迦耶见,也就是我和我所执;但还有一些大德说:不用分我和我所执,对事物的真相没有如实了知的迷惑心态,就称为无明。因为有了这样的迷惑心态,所谓的行,也即业就开始存在。行为什么存在呢?因为有了迷惑,就不知道取舍,然后开始造各种业,或是恶业,或是善业,或是无记的业;造了业以后,以业力的牵引,识就开始出现了。
识如何产生呢?从胎生的角度来讲,因恶业感召而死后,漂泊在中阴界的中阴身就开始入胎,所谓的识,就在此时产生。详细而言,如果造了恶业,死后就会成为中阴身而漂泊在中阴界。在中阴期间,中阴身会看到很多不同的情境,比如很多的人群,看到一些美女,看到一些自己所贪爱的对境等等,世间有些能回忆前世的人也提到过,自己在中阴的时候,遇到了老虎、美女等等,但这个时候不能生贪心,如果贪念一起,就会堕入恶趣。密法的中阴窍诀认为,应该将所看见的对境观为自己的上师,或是上师佛父佛母。
我曾听过一个禅师投生为小猪的公案:这个禅师到了中阴的时候,看见一个特别胖的白色美女,就跑过去拥抱,结果听到有人说:我们家母猪已经生了好多好多的小猪啊!禅师一看自己,发现竟然变成了一头小猪,就马上撞在墙壁上把自己撞死了,神识才脱离了猪身。
所以,在中阴身的时候,会有各种各样迷乱颠倒的显现,如果原来是人,那个时候也会把来世投生处的母猪看成是美女。因此,识就是在中阴身入胎时产生的。
从入胎的第二刹那开始,受精卵逐渐演变形成胎儿的初期,只有胎形,而未形成真正的身体,就称为“色”;住胎初期的受、想、行、识,就叫做“名”;
之后,六根开始显现,这叫六处;
六根、六处、六境全部出现的阶段,就是十二缘起中的第五个——触。比如,婴儿刚刚出胎的时候,依靠自己的六根、六境,会有一种触感——刚接触外境时,会有很多不适应的现象——外面的阳光很强烈;或者是抱他到毛毯上时,他感觉自己就像掉在荆棘丛中一样等等,这就是一种触;
然后,小孩产生一些苦和乐的感觉,以及不苦不乐的感觉,这叫受;
对苦的感觉,小孩不愿意接受,对乐的感觉又欣然接受,这就是爱;
有了这样的爱以后,就开始造业,这就是取;
由于造业,就会产生未来的轮回,这就是有;
因有轮回而出生,这就是生;
生之后,就是老和死。
十二缘起揭示了众生在六道轮回中生而死、死而生,无始无终地生灭流转、轮回不息的根本原因。以生命而言,包含了过去、现在、未来三世:由过去的“无明、行”,产生现在的“识、名色、六入、触、受”五果;由现在的“爱、取、有”三因,产生未来的“生、老死”二果。由过去造作的因,形成现在所受的果;由现在造作的因,又形成未来的果。所有的果报,都是自作自受。
十二缘起支又可归纳为惑、业、苦三道:无明、爱、取为三惑道;行、有两支属二业道;识、名色、六入、触、受、生、老死是七苦道。由惑而造业,有业则感果。于受苦期间又生惑,生惑而造业,造业又受苦,如此周而复始、永无穷尽。如果不修行,则永远在这错综复杂、无始无终的惑、业、苦的生命之流中轮转不息、不得解脱。
十二缘起的道理告诉我们,生死轮转的最主要由来就是无明。顺观十二因缘,就能通达一切众生依此十二因缘而在六道中轮转不息的原因,但如果只知道流转的原因,而不通晓解脱的方法,还是没有用处,所以必须逆观十二缘起支,也即缘起还灭。缘觉阿罗汉就是通过逆观十二因缘,从而明白生死之根源,之后发心修道终证缘觉果位的。
虽然十二缘起在名言中存在,谁也否认不了;但在胜义中观察时,则都不存在。
所谓的无明,就是对万法真相没有了解的一种能取。从它的本体、因缘、去处等方面进行观察的时候,就根本不可能存在。
十二缘起也是幻化所显,性空本无。无明当体是空,非为真有。既然是空,又怎么灭呢?何须将其灭尽呢?无明无可灭,没有一个实实在在的无明等我们去灭,所以“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两个字省略了中间的十缘起支。最后说“无老死、亦无老死尽”,诸法本空,根本没有老死。既然没有老死,又有什么“尽”可言呢?这样就破除了十二缘起支的流转和还灭。
一些窍诀书中这样讲:就像用明灯来遣除黑暗,但黑暗实际上是无来无去的。黑暗的本体本来就不存在,如果它的本体存在,就没办法去除。同理,无明的本体也实际上是不生不灭的(当然,如何通达无明的本体不存在,各教各派都有不同的窍诀)。
为什么要讲《心经》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要破我执。如果真正能破除我执,那么,轮回的根本——无明就被破除了;如果无明被破除,也就破除了十二缘起支的来源;来源如果不存在,则轮回之门就被封上了。正因为名言中有各种迷乱显现,所以,破我执是非常重要的。
禅宗中曾流传过一个破灶堕和尚的公案:有一个中阴身(也有人说是一个魔鬼),一心想害众生。有一次,他在路上看见一个倒塌的灶,就把自己的神识融入其中变成了这个破灶(如同孤独地狱的众生一样依附在外境的无情物上)。当人们用一些血、肉等不清净的血腥物来供养它时,它就随顺人们,尽量帮助这些人,结果,整个村子的人都将这个灶神奉若神灵,很多人整天对这个破灶作血肉供养。
后来,慧安国师的弟子路过这里时,用神通发现了它,他一方面觉得这个灶神让人们对它行血肉供养非常不好,另一方面也觉得这个灶神非常可怜,就用禅杖在灶上敲了三遍,以提醒灶神。谁知敲三遍以后,却没有起到作用,他就以空性见解对它进行制止(就像密法中所讲的降伏)说:你不应该把这个灶执著为是自己,因为这个灶是由各种泥土、小石子等组成的,你不应该这样。之后,禅师就安住在空性见解中又敲了三遍破灶,三遍之后,灶轰然倒塌。从此以后,这个地方再没有这样的灶神了。
后来,在禅师面前出现一个天人,毕恭毕敬地对禅师说:因为业力非常深重,我原来把那个灶执著为是自己,结果害了无数众生,后来通过您的加持和法力,使我获得了善趣的身体,转生到天界中去,不用再受痛苦了,所以非常感谢您!
这个公案说明,无明的来源,实际上就是萨迦耶见——我和我所执,如果没有通达《心经》这样的般若法门,或者是没有通达中观法门,这个“我”和“我所执”是永远也破不了的。虽然我们不像鬼神一样将外面的灶执著为“我”,但我们会将自己这个五蕴的聚合物,也即五蕴的这个“灶”执著为“我”,根本上也没有很大的差别。我们应该随时观察自己的分别念,观察“我”到底是什么样的,究竟有没有一个“我”或者“我所”,以此来破除无明,这是很重要的。
天台宗也有“破一分无明,增一分法身”的教言,我觉得这个教言很殊胜,但海外有些法师在讲《六祖坛经》的时候,就不太承认,说:天台宗说“破一分无明,增一分法身”,哪里有什么无明纷纷被破掉,然后法身纷纷地显现啊?无明破完就破完了,什么都没有了,哪里有什么法身的增长?
我觉得这个说法不一定对。不管任何一个法,如果你真的想要理解清楚,对方的宗派你必须要了解,如果只知道对方宗派中的一、两段话,或其中的一、两句言词,这可能不足以真正了解对方宗派的观点。
所谓“破一分无明,增一分法身”,并不是说无明有很多很多,全部排着队,然后破除一个无明,或是打死一个无明,马上就变成一个法身。无论众生相续中有多少个我执,多少个分别念,全部都是一种无明的体现。在自己起心动念的时候,如果每一次都能认识到这是无明在作怪,并能认识到它的本体的话,相续中的智慧就会增长,所以就“增一分法身”。
以前上师如意宝经常在课堂上引用一个阿底峡尊者的言教:“如果一天出现一百个分别念,也就是出现了一百个法身智慧”这段话的意思也是这样。
在天台宗智正大师所传下来的窍诀中,有很多甚深的见解,现在有些不明就里的人随随便便去破斥,是不明智的轻率之举。如果能破的教理真正存在,这些窍诀也有误人之嫌,当然也可以破。不过我认为,在佛教内部,如果没有必要,就不必特意地去推翻一些很清净的宗派。比如,如果藏传佛教的萨迦派和格鲁派天天争论,对一些真正明白教理的人来说,倒不会因此而起贪心或嗔心,但初学者或不明事理的人,就可能会被引入邪道。所以,破除无明是非常重要的。
如果无明被破除,则观待无明而产生的无明的灭尽也就被破除了,就像“我”如果不存在,则“无我”也不会存在,因为“无我”是依靠“我”而产生的一样;依此类推,无明的灭尽不存在,则最后直至“老死”和“老死”的灭尽也不存在。这样一来,所谓十二缘起的流转与还灭全部处于法性空性中,都是不存在的。
己五、(抉择四谛为空性):
无苦集灭道。
苦集灭道,也即苦谛、集谛、灭谛、道谛四谛,也叫四圣谛。“谛”的意思,是指真实无虚。
名言中的苦集灭道,大家应该清楚,释迦牟尼佛在一转*轮中,主要就是宣说四谛法门。首先我们知道,三界轮回都是痛苦的,这叫了知苦谛;这个痛苦的来源是什么呢?就是集谛,也就是业和烦恼。苦谛和集谛,是轮回的因和果,苦谛是轮回的果,集谛是轮回的因。后面的灭谛和道谛,又包括在涅槃中,灭谛是涅槃的果,道谛是涅槃的因。
为什么苦谛是轮回的果呢?因为所有的众生都处于痛苦中,苦苦、变苦和行苦无时无刻不在摧残着众生。所谓苦苦,是指身心受到猛厉煎熬,众苦交聚、苦上加苦、雪上加霜、痛不欲生的痛苦。比如地狱、饿鬼、旁生三恶道所受的苦;变苦是失去快乐后所感受到的,乐极生悲、喜筵终散、官场失意、家庭失和等痛苦。比如,欲界天人虽然比人间快乐得多,但这种幸福终有尽期,谁都免不了死堕之苦,这就是变苦;行苦是指诸行无常、迁流不息,没有前面的幸福,就没有后面的痛苦的无常之苦。
欲界众生三苦俱全,色界有变、行二苦,无色界一般只有行苦。
按照另一种说法:苦苦是人道、阿修罗道、地狱道、饿鬼道、旁生道所受之苦;变苦是欲界六天及色界天人所受之苦;行苦是无色界天人所受之苦。
欲界众生有欲界的痛苦,色界众生有色界的痛苦,无色界众生有无色界的痛苦。苦苦、变苦、行苦这三大苦逼迫着众生。上师如意宝经常引用的一个五世达赖的祈祷文中,也有“三界横遭三苦迫”的句子。
不要说其他五道的痛苦,单单是人类的痛苦,也是令人触目惊心的。自有人类以来,战争、瘟疫、饥馑就不曾间断,一场天灾,一次战争,可以夺去无数的生命。只要流落于轮回,就免不了各种苦难的侵害。
这些痛苦的来源是什么呢?是因为我们相续中有无明与烦恼,所以在前世造了各种各样的业,业与烦恼,就是痛苦的根源。
苦谛的来源,就是集谛——业与烦恼。要断除集谛,必须依靠智慧。按照小乘的观点,轮回的痛苦最后肯定可以灭除,痛苦的灭除,就叫灭谛。但灭谛不可能无缘无故而来,必须依靠修道,所以,灭谛的因,也就是道谛。
断除烦恼的方法多种多样,净土宗以一心念佛的方式来修持道谛;密宗依靠上师的窍诀来认识心的本来面目,从而断除一切烦恼;禅宗有一种方法,是参话头,比如上师问弟子:“念佛的是谁啊”等等,以这样的方式来观修、安住,这就是所谓的顿悟法门。虽然大乘有大乘的窍诀,小乘有小乘的窍诀,但不管什么样的窍诀,都有它不同的殊胜之处,都是度化某种根基众生的方便,殊途同归,所有的目的,就是要断除三界轮回中的痛苦,最后现前灭谛。
然而,所有这些,都只是名言中的显现。在我们的现相、名相中,应该有这样的取舍;在胜义中对道谛、苦谛等等的本体进行一一观察时,就根本不可能找到。
比如,苦与乐就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何谓苦,何谓乐呢?这些都是因每个人的身心感受而产生的妄想。如果符合自己的习气,满足了自己的欲望,就认为是快乐;如果不符合自己的习气,没有满足自己的欲望,则被认为是苦,所以,苦与乐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东西。
在《中论》的第二十四品中,将四谛抉择得特别广。在座的很多道友都听过《俱舍论》,也听过《中论》,所以讲起来一点也不困难,一看表情就知道:讲名言谛时,大家都进入了《俱舍论》的世界,知道名言中自己的眼耳鼻舌身意等都是存在的;而一讲空性时,大家又全部进入了《中论》的境界,都处于离一切戏论的境界中,好像真的已经融入龙猛菩萨的怀抱里了。
但如果在从来没有听过《中论》、《俱舍论》的人前讲十二缘起等等,大家都会很茫然。现在很多法师在以通俗的语言来弘佛利生,这当然很重要,但佛法本来就有很多专用名词。每个专用名词,有它甚深的意义,再怎样通俗化,也很难让听者明白其内在的真实含义。比如十二缘起中的无明,如果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指特别愚笨,但这也并没有表达出无明的本义。
在学院讲经说法,有时候真的还是有一种快乐的感觉。如果自己讲,基本上百分之八十的人能随着自己讲法的思路而运作。否则,如果你在法座上滔滔不绝地讲,下面的人却一点都听不进去,则哪怕只讲十分钟,也会觉得特别累。尤其是在从来没有闻思过佛法的人面前讲《心经》,就最麻烦,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苦集灭道,你们以后弘扬《心经》时,可能这种感受会很深。《心经》应该是在有一定佛法基础人,比如佛学院的出家人和知识分子面前讲,他们可能还是有一些听闻的兴趣,否则的话,讲者听者恐怕都有些困难。
无苦集灭道的道理,我们在此不作广说,大家应该回忆一下《中论》的破析方法。当然,四谛在名言中应该是存在的,如果在名言中不存在,那我们现在所谓的修行也没办法修,修了也没什么意义,但胜义中这些法是不存在的,这就是抉择实相的真理。
学习《心经》以后,大家应该破除实有的相执,这是很重要的,因为不管讲《金刚经》、《心经》还是《中论》,全部的经论之义归纳起来,就是要破除实有之相。
在《心经》讲完之后,我会给大家讲一个简单的《心经》修法。以前历代的高僧大德,尤其是藏传佛教中的一些高僧大德都有修习《心经》的传统。我们一方面从理论上进行研究、探讨,另一方面也要品尝感悟《心经》的真义。
现在世间很多大学的教授、博士们,都说要研究《心经》,要背诵《心经》,当然这很好,但仅仅能背《心经》,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在我们学院,五部大论全部会背诵的人比比皆是,没什么可骄傲的!现在很多人稍微学一点佛法,就自以为是,到处宣扬自己的功德。其实,如果只是字面上背诵了,却没有深入地闻思剖析,就不可能真正明白佛法的奥义。
一位法师在讲《六祖坛经》里面的“无取舍”时,就自误误人地对弟子说:唉!《六祖坛经》啊!讲得非常妙,讲得非常棒!为什么呢?祖师说“无取舍”,“无取”就是让我们不要执著一切善法的意思;“无舍”呢,就是害怕我们堕入执著,然后不要舍弃善法。
其实,按照《中观》的解释方法,“无取舍”应该是指在胜义中无取无舍,什么都没有,包括修道也不存在、佛也不存在、轮回也不存在,乃至涅槃之间的万法都不存在,就像《中论》中所讲的一样,在胜义中,根本不用害怕什么因果不空,取舍不空等等;而在名言中,在世俗如梦如幻的迷乱显现中,是有取有舍的,所取的善法有,所舍的恶业也有,什么都存在。密宗的理解就是这样的。(也许他们的解释有一定的密意,我这样说可能也有很大的过失,因为佛教是圆融的,有很多种解释方法,像我这样的凡夫不一定能够测度。)
有些人因暂时不能理解我们的解释方式,就说密宗如何如何不对,有时候虽然感觉上有一点不舒服,不过也不要紧,因为所有的佛法都是行持善法,大的方面大家还是一致的。自古以来,宗派与宗派之间的正常辩论一直存在,但互相诋毁并不合理,对不同的观点可以互相遮破,然后互相参考、取长补短,最后求大同、存小异,以求佛法的兴亡昌盛,这是有必要的。
佛说的四谛法门和十二缘起法都是同样的目的——为了告知三界六道一切有情生死诸苦的来源,以及了脱诸苦的方法。为了度化不同根基的有缘众生,佛陀以不同的法门表达同一义理,实乃佛陀大慈大悲之体现!
在一些大德的科判中,将“广说般若之本体”分成五蕴、十二处、十八界、十二缘起、四谛、处与非处共六个方面。前五个方面,我们在“了知基般若”中已经宣讲结束。这里,我想将科判稍微改一下可能要好一些,因为前文我们已讲了基般若和道般若,第六个“处与非处”这一科判可以放在“了知果般若”中。
如同印度的很多高僧大德一样,汉传佛教的祖师们也对科判分析的方式不是很重视,但从多年闻思辩论的经验来看,藏传佛教科判分析的这种方式还是很重要的。无论讲经还是讲论,如果能分科判,经义的整个重点内容就会一目了然,然后围绕科判这个主干进行解释也相当方便,所以我认为,分科判是相当有必要的。
按照我的分析方法,我们开始宣讲“了知果般若”。
戊三、(了知果般若):
无智亦无得。
智慧可分为法身智慧、报身智慧、化身智慧;或者法界性智、大圆镜智、平等性智、妙观察智、成所作智;或者尽所有智、如所有智;或者是佛陀的智慧、菩萨的智慧、阿罗汉的智慧,甚至还有凡夫的各种智慧;或者还有六度的智慧,如布施度的智慧、持戒度的智慧等等。
在名言中,所有的智慧和得法都存在,但从最究竟的般若空性角度分析时,这些智慧也只不过是如幻如梦的一种显现而已,实际上根本不可能存在。
此处的“得”,指获得的功德或菩提,名言中可以说获得声闻、缘觉、菩萨的果位,或者说获得佛陀的果位,这些得法都是有的,所得的法存在,能得的补特伽罗也是存在的,果位的功德也全部俱足。
但这些由修行所得到的成就,也只是在未经观察的情况下成立的,真正以般若空性不可言说的境界,或一切万法的实相来衡量时,所得的一切果位都是没有的。在这种境界前,我们可以这样说:所谓的佛果没有,佛的智慧也没有。如《大般若经》所云:“佛言:如是般若波罗密多,以虚空为相,以无著为相,以无相为相。何以故?般若波罗密多甚深相中,诸法诸相皆不可得,无所有故。”
在《七宝藏论》中,无垢光尊者也引用了相当多的密宗续部方面的教证,来证明誓言、佛果、智慧等等都不存在的道理。在贝若扎那尊者的《心经》注释中也有这种解释:因为自己的本体本来就是佛,所以众生重新获得的智慧是没有的,也即:因为自己本体就是佛,本来就已经具足智慧,所以不需要重新获得现在不具足的智慧,所以没有重新获得的佛果。
因为《心经》是按照佛陀第二转*轮的教义来解释的,因此,从表面看来,好像整个《心经》都是以抉择空性为主。按照觉囊派他空的观点来解释时,虽然表面上他们将《心经》经义都解释为空,但实际上他们也一直在解释如来藏的本体光明不空的道理;而按照密宗的解释,应该是自空和他空不分,这两种观点是圆融一味的,以密宗的这种方式来解释,就比较容易理解。
以上所剖析的,是所获得的智慧和佛果,也即果般若。在空性中,所谓的智慧和果位都是没有的。
在有些藏文《心经》“无智亦无得”的后面,加上了“亦无不得”,即“得”和“不得”这两者都没有的内容。
很多注释中对“亦无不得”的解释是:因为没有得,所以与得相观待的“不得”也不可能存在;还有一种解释是,并不是没有所得,还是有得法的,但这是指名言中的得法。
这句话说明,不仅在名言中有所获得的功德,包括前文道般若中所讲的五蕴、十二处、十八界、十二缘起、四谛等所有的法都存在。这是从“亦无不得”中引申出来的含义。
但只是在有些藏文中有这句话及其注释,在汉文版的般若《心经》中,除了法成译师所译的《心经》版本以外,其他的汉文版中都没有这句话和注释。这可能是因为印度梵文的原版蓝本不同,也可能还有其他的原因,具体为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至此,“广说般若之本体”科判中的抉择基、道、果般若的内容就全部圆满了。
丁三、(证悟空性之功德):
以无所得故,
这句话一方面是指上文所讲的智慧、佛果这些功德的所得;另一方面也可以说,在般若波罗蜜多空性的境界中观察时,前文所讲的有为法、无为法、五蕴、十二处等等都没有任何所得,我们在学习中观或读诵《般若经》时可以看出:菩萨真正到达一定境界时,在他的境界中,有、无、有无二俱、非有非无这四边都是不存在的,在菩萨的境界中,不可能真正获得一种实有的法相。
菩提萨埵,
菩提萨埵也即菩萨,“菩萨”二字也可说是因尊重而不译的范围。在藏文中,菩萨的读音为“向却森华”。“菩提”指“觉”,“萨埵”指“勇识”,即勇敢的心。菩提萨埵合起来,指“具有觉悟的很勇敢的众生”。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菩萨要在无量劫中,依靠行持六种波罗蜜多来度化无量众生,不惧怕轮回世间的种种苦难,这只有大智大勇的人才能做得到,一般胆小如鼠的人是根本做不到的。
出家人也可以说是菩萨,如果没有觉悟就不可能想出家,想出家却不勇敢也不可能出家。现在很多居士都一直说:我很想出家,在家里很烦,在社会上很烦,却一直犹豫不定而不敢出家。虽然他们有一点点觉悟,却不敢付诸真正的行动,认为没有头发是非常可怕的事。
从佛教的功德来讲,哪怕只是出家一天,其功德也是不可思议的。社会上一些非常有钱、自以为了不起的老板在和我交谈时,我经常告诉他们说:你们可能是很多人羡慕崇拜的对象,可能有很多很多的资产,但如果从人生价值上来看,和一个生活条件特别贫困的出家人相比,可能这个出家人的人生价值要比你们昂贵很多。
但很多出家人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反而妄自菲薄、自暴自弃,认为“我现在出家了,只能是这样了,不会有什么前途了”,真正有觉悟的出家人,将世间的所有事情全部放弃,内心丝毫不在乎世间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时常鼓励自己:天塌下来我也不怕,不管怎样,反正我走我的路,度化众生才是我的本分。
如果有这种觉悟,则外面的任何违缘都无法动摇我们的道心。
依般若波罗蜜多故,
因为在般若空性中一切法都没有所得,所以,诸大菩萨依靠般若波罗蜜多,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所有的菩萨没有不依靠般若波罗蜜多的。怎样依靠呢?将《心经》作为自己观想的主要法门,以它的空性精神来引导自己,经常听闻、思维它的法义,有缘时经常给别人讲授。
既然菩萨都不能离开般若,更何况我们这些凡夫呢?除了般若之外,还能用什么方法修成正果呢?所以,般若波罗蜜多是成佛的根本。依靠般若波罗蜜多的人,才是真正有智慧的人。
依靠般若波罗蜜多的人,就不会有任何执著,即使处于五浊恶世,也宛如一轮皎洁的明月,纵然有时会有几朵乌云遮蔽,但明月仍然莹澈、清净而圆满,并不会受到乌云的影响。又如一朵洁净芳香的莲花,虽然生长在污浊的泥沼里,却能开出最美丽清香的花朵。
只有佛陀所传下的般若真理,才是出离三界的唯一通道。它是世间任何学科都不能拥有的不共法门。
心无罣碍。
挂碍即牵挂、障碍,凡夫追逐外境、执取外境,时时处处都背负着沉重的牵挂、障碍,生生世世、终无了期。
宇宙的森罗万象,都是心的变现与游戏。一切现象如同一场梦,只是心的反射而已。我们的修行须臾也不能离开心的修行,心才是修行的主要方向,心解脱了,一切就解脱了;心不解脱——枝枝节节、千头万绪、杂乱无章,剪不断理还乱,众生就无从解脱。如果不通达这些道理,就会把眼所见、鼻所闻、耳所听、身所触等纷纭无实的情节,当作千真万确的事实。认为得失鲜明、高下迥异、美丑不同、尊卑有别,这些都是因为我们轻信了自己的眼耳鼻舌身意,上了它们的当,才会如此患得患失。
道理说起来虽然简单易懂,但做起来却并非易事。众生被烦恼所牵引、被我执所障蔽,要放下执著,又谈何容易?!作为修行人,我们应当时时刻刻自我警醒——一切的一切,不论当下多么的栩栩如生、惊心动魄,都是虚幻不实的。如果能随时安住于这样的正知正见,就是一个心无罣碍的人了,这样的境界,是多么的轻安自在啊!但是,只要我们还有一丝执著——任何方式的执著,包括华智仁波切所显现的对木碗的执著,龙树菩萨所示现的对精美罐子的执著,就有一丝的罣碍,这都会成为解脱的障碍。
若能依靠般若空性来如理如法地对治,则不会被迷乱所障,相续中的各种烦恼障或所知障也可遣除无余。身为佛子的我们,务必精进、精进,再精进,以期早日抵达一丝不罣的超凡入圣之解脱境界。
无罣碍故,无有恐怖。
通达了般若空性,则可断除自相续中患得患失的种种分别念之障碍;如果障碍断除,则依靠障碍所产生的恐怖就不会存在。
从广义而言,三界轮回中的恐怖是不可言说的,人有人的恐怖,天人有天人的恐怖,地狱众生有地狱众生的痛苦……凡夫时时处处无不处于恐怖之中——没有得到的,唯恐得不到;已经得到的,又害怕失去。即使是正在修行的初学菩萨,也不能脱离恐怖的侵害。
虽然恐怖的大小、类别不一,但按照汉地古大德的一些讲义来解释,此处的“恐怖”,包括五种恐怖:一、不活恐怖:为了衣食住行而终日奔波忙碌,时时为生活而忧心忡忡、瞻前顾后的恐怖;二、恶名恐怖:唯恐无辜遭人毁谤,空落骂名、遭人非议的恐怖;三、死亡恐怖:留恋娑婆世界,贪生怕死的恐怖;四、恶道恐怖:畏惧三恶道之剧苦的恐怖;五、大众威德恐怖:因害怕出现过失而畏缩不前、退避三舍,不敢勇挑重担的恐怖。
大凡有恐怖者,必定心存得失,这种得失心,就是因我执而引起的。当众生陷于我执网中时,一切的实相都变得模糊不清,轮回的无奈悲剧,便将生生不息的紧随我们,始终难有出头之日。
如果能了达万法皆空,就是心无罣碍之人。这种人深深懂得:世间的一切变化,都只不过是一场终须谢幕的戏,三千大千世界的芸芸众生,也只不过是这个梦幻舞台的临时角色,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可以放下,无论天气晴朗阴冷,家境富裕贫困,别人赞叹诋毁,都是镜花水月,又何必作茧自缚呢?既然一切都是一场戏,又何必太在意情节的起伏跌宕呢?如果心中了无罣碍,就完全摆脱了一切是非对错,心中必定安然自在、随遇而安,没有得失的不安与恐惧,没有是非的焦虑或迷惑,没有高下的惊忧与惶恐,这样的人,已经完全从恐惧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他的生命,已不再是痛苦的囚笼、恐怖的监狱,而成为无尽的幸福与喜悦。
要达到这样的境界,关键在于修心。如果没有学以致用,知道一些字面上的空性,便整天鹦鹉学舌、拾人牙慧,高谈什么“一切都是空的”,却没有进行实际的修持,没有任何真实的感悟与体会,只是言空而不行空,就不可能获得解脱。
当然,《心经》的加持力也是不可思议的,作为凡夫,即使不能真正通达《心经》的奥义,但如果能经常依靠《心经》,则即便在实际生活中,也能遣除很多违缘、痛苦和恐怖。
有一个居士曾经这样跟我说:《心经》的内容我倒是不懂,但每次跟丈夫吵架时,我就关上门好好地读一遍《心经》,然后就觉得舒服多了,再打开门看丈夫时,好像觉得他也变得慈悲多了,之后我们就又有了共同的语言。
这也是一种远离恐怖。在座的道友可能没有这种生活状况,但有些金刚道友是住在一起的,可能偶尔也会生烦恼,在那个时候,你们也可以立即关上门,好好念一遍《心经》,然后便心无挂碍,无有恐怖了。
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远离,即永远离开、彻底离弃之义。颠倒,即违背实相、本末混淆、倒置是非之义。以无常为常,以苦为乐,以无我为我,以不净为净。此等颠倒,都是无明烦恼所引发的。众生各有其颠倒梦想:天人做的是安逸闲散梦,阿修罗做的是争强好斗梦,人类做的是富贵名利梦,旁生做的是吃苦受役梦,饿鬼做的是忍饥挨渴梦,地狱众生做的是受苦受刑梦……唯有佛陀,方能远离颠倒梦想而成就大觉。
人世如幻、浮生若梦,如果不能认知实相,就会在黑白颠倒、不明真假的轮回困境中不得自拔。作为修行人,就必须依靠般若空性,看破世间的一切,了知万法皆如梦幻泡影,绝不去贪爱执取,当心完全解脱妄念纠缠之后,一切才会显现其本来面目,我们自相续中的障碍和执著才会得以遣除。
按照密宗的解释方法是说:心的本性(如来藏光明)本来就是存在的,烦恼障和所知障本来就是没有的,三界轮回梦想般的颠倒执著也是没有、是清净的,所以众生本来就是获得涅槃的。但明白这种解释的前提条件,就是要精通佛陀第一、二、三转*轮的道理,不是什么人都能轻轻松松地理解。
但现在有些人却认为密宗特别简单。这次我到了上海和北京一带,听说一些人居然告诉居士们:加行不用修,苦行也不需要,只要交钱就可以代替修加行。所以很多人都向我提出这个问题:交六百块钱可不可以代替修加行?我当时的回答可能会得罪很多人,我说:如果对方是个大成就者,那也不好说,但我一个凡夫人,可能没有这个能力。
我们的传承上师们,从无垢光尊者、荣素班智达,一直到麦彭仁波切、华智仁波切与法王如意宝等等,都特别强调修加行。如果修行只是交钱这么简单的话,会不会有修法的成就?如同麦彭仁波切在《定解宝灯论》里面所讲的一样,我也会产生一种怀疑。
听说有两个大德在一起交谈,其中一个是格鲁派(黄教)格西,另一个是宁玛派(红教)大德。宁玛派的上师问格鲁派的格西:你说是黄教修法成就快呢,还是红教修法成就快?黄教的格西就回答说:你们的法肯定成就快吧,因为你们的法只需要交六百块钱就可以了。
这段对话虽然表面听起来是个玩笑,但不管在宗派方面还是修法方面,这都是一个比较尖锐的问题。我想,如果修行人真的以这种方式“修行”,那传承上师们的教言会不会因此而结束或隐没呢?这方面的问题应该慎重考虑。
当然,我也不敢说这完全是非法,如果他们真的可以不需要修加行而使对方获得成就,那他们这样做当然也可以,我们也很随喜。不过,有时候我也觉得,真正想以这种方式而成就,应该是很困难的。现在这样的方便道也比较多,但这是好还是不好,也非常难说。
虽然修持密宗的确有一些方便捷径,但如果没有掌握好它的次第,想很快获得涅槃,也是相当困难的。
丁四、(证悟般若空性之果位):
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
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过去、现在、未来所有的佛,都是依靠般若波罗蜜多而获得了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三世是指过去世、现在世以及未来世。拘留孙佛等等是过去的佛;现在正在弘扬其教法的,以释迦牟尼佛为主的很多佛是现在的佛;弥勒佛以及三界众生是未来的佛。不管是已成佛,还是未成佛,都必须以般若为独一无二的修行法门,不仅众生与菩萨要依靠般若波罗蜜多而证得涅槃,即使十方三世诸佛,均不能离开般若而成就无上智德。十方诸佛从最初发菩提心,中间行菩萨道,直到最后成佛,无一不是以般若为先导,所以称般若为诸佛之母,除此之外,别无成佛之道。般若波罗蜜多是成佛的必备条件,只有依靠般若之大智慧,三界众生才能真正出离轮回。我们可以想像,既然连三世诸佛都不能离开般若法门而成道,凡夫众生又岂能令觅蹊径呢?
(有个禅宗和尚曾问我:禅宗的很多大德都获得了佛果,但为什么不叫五祖佛、六祖佛呢?因为娑婆世界有个规定,只有释迦牟尼佛才是教主,才可称为佛,其他的不能称为佛。就像学校里面只有一个人能当校长,而其他人不能当校长一样。不知这样比喻是不是合理,应该可以吧!)
“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是梵语的音译,“阿”指“无”,“耨多罗”是“上”的意思,“三藐”指“正等”,“三菩提”指“正觉”,合起来就是“无上正等正觉”,这实际上是佛的异名。因为佛有很多功德,为了显示佛的不同功德,所以会用很多不同的名号,如“圆满如来正等觉”、“善逝”、“出有坏”等来称呼佛陀。
但是,由于法界是既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概念的,诸佛的存在既没有所谓的过去,也没有现在或者未来,是超越三世束缚的永恒之法,所以,“三世诸佛”的说法,也是针对有时空妄念之三界众生而言的。
我们应该了知,只有依靠般若空性,才能通达万法真相,这样的空性法门,是真正的见解脱、闻解脱、触解脱,作为修行人能遇到这样的法门,是非常荣幸,也非常有缘的,所以,我们对《心经》应该有恭敬心,随时携带、时常念诵这个法本,是非常有必要的。
作为修行人,如果能对上师和佛法有一种不共的尊重恭敬心,依靠这种尊重心,在自相续中也能获得不共的加持和利益。
丁五、(宣说具有功德之密咒):
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对于这一段,荣顿大师解释道:以上已经宣讲了基道果之般若,同时也宣说了般若空性的究竟功德,下面进一步宣说无上密乘的法。但觉囊派的达热那他大师认为,将这一部分解释为无上密法的说法是不合理的,但他并没有讲不合理的原因,只是不承认这种说法。
按照显宗的观点来解释,这一部分实际上宣说的是具有功德的咒语。
这段意思是说:我们应该知道,上面我们讲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实际上是一个大神咒。
什么叫大神咒呢?大家也知道,世间有很多所谓的神通、神变——自己想获得什么样的东西,可以通过一些方便方法轻而易举地获得。作为修行人,依靠《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就可以像显现神变那样无勤获得解脱、远离痛苦等一切需求和愿望;又因为其无所不包,故称为“大”,所以称它是大神咒。
咒语的意思,并不是非要指 “嗡嘛呢呗美吽”或“嗡班匝儿萨埵吽”等等,其他的任何语言都不叫咒语,有些以窍诀方式而具有殊胜能力、威力的语言,也可以称作咒语。
《般若经》中也经常讲,如果想获得声闻缘觉的果位,就需要学习般若波罗蜜多;要想真正获得解脱,也必须要学习般若,所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
是大明咒:“大明咒”指“智慧的本性”。般若空性是智慧的本性,《心经》是赐予光明的咒语,犹如智慧的太阳,在它面前,所有以贪、嗔、痴为主的,具有黑暗、愚痴性的八万四千烦恼当下就会被摧毁无余;它能让沉睡了无量劫的,昏沉愚痴的众生从虚妄不实的黑暗睡梦中清醒过来,所以叫大明咒。
是无上咒:世间的任何咒语、学问,无论哲学、科学、儒学、道教,还是婆罗门的咒语、伊斯兰的咒语,都比不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这个咒语。甚至出世间的声闻缘觉法门,也不能与之比肩,所以,《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是超越一切、胜过一切、无与伦比的无上咒语。
是无等等咒 :般若是佛母,能够让众生脱离三界火宅,永别生死苦海,成就无上佛果,无一法能与她相等,故称其为至高无上的咒语。
不管是从文字上、加持上,或者从中所得到的利益和功德上来讲,任何一个咒语、任何一种语言,都无法比得上般若空性法门。
有些人可能会想:大圆满应该能超过般若空性法门吧?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大圆满的本体,实际上就是般若空性。无垢光尊者在讲《大圆满心性休息》的时候,也全部用《中论》、《中观四百论》的教证来阐述大圆满的本来清净,所以,我们应当视之为究竟的依靠。
还有一些上师在解释时说,“无等”,是指世间没有一个人能等同的佛陀;后面的“等咒”,是指等同于佛陀的咒语,《心经》实际上与真正的佛陀与佛陀的咒语没有什么差别。末法时代的众生虽然没有缘分见到佛陀的面容,然而,当我们见到般若法门时,实际上与见到佛陀是没有什么差别的。
凡夫一般认为:念观音心咒,是自己的分别念,或只是自己的声音在念,外面肯定有一个实质性的观世音菩萨,我念咒祈祷他以后,他就显现神变过来了。我们的分别念是这样想的,这是没有通达密咒和本尊一味一体的误解,是有过失的、不究竟的见解。
麦彭仁波切在《大幻化网总说光明藏论》中说过:咒语就是本尊。比如我们念观音心咒“嗡嘛呢呗美吽”,实际上这个咒语就是显现为文字形象来度化众生的观世音菩萨。真正通达密咒和本尊无二无别的时候,密咒就是本尊,本尊就是密咒;般若空性就是佛,佛就是般若空性,除此以外,没有别的佛陀。般若空性和佛没有什么差别,与佛是同体的。
有些论师认为,“无等等咒”是从自利的角度而言的——为了自利,而使自相续获得佛陀的果位;“能除一切苦”,是从利他的角度而言的——依靠《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加持力,可以遣除所有众生相续中的障碍、痛苦等等。
真实不虚:《心经》所讲的内容,是真实不虚的,因为这是佛的金刚语、谛实语,其威力、功德和加持力一定能实现。依靠般若之航船,即能抵达真实究竟之法界彼岸。
念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对即生证悟空性会有相当大的意义。念诵者即便今生不能证悟,在不久的来世,其相续中的般若空性种子也必将成熟,届时此人必定会遇到般若空性法门,并能依此断除轮回的根本。就像《中观四百论》中所讲的:“薄福于此法,都不生疑惑,若谁略生疑,亦能坏三有。”不要说真正通达般若空性的意义,哪怕对空性生起一种合理的疑惑,也能断除三有的根本。不言而喻,诠释般若空性的《心经》,其功德是相当大的,故说此咒真实不虚。
有些讲义中又以法性力来解释这段话:三界一切皆如梦幻泡影,唯有《心经》所诠之般若空性,才是真实不虚,与法身空性无二无别的,故具有如是之加持。
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 波罗揭谛 波罗僧揭谛 菩提萨婆诃!
因为具足这样的能力,所以,观世音菩萨当场宣说了般若波罗蜜多咒,也即如何修持上文所宣内容的方法。
揭谛揭谛:“揭谛”有“去”的意思,还有“证悟”的意思;“揭谛揭谛”就是“去吧!去吧!”,让你去往的意思;
波罗揭谛,“波罗”是彼岸的意思,即请你到彼岸去;
波罗僧揭谛,到真实的彼岸去;
菩提萨婆诃,“菩提”是正等觉的意思,“萨婆诃”就是我们平时咒语中经常念的“梭哈”,是一种祝愿词,意即“请你去”,“祝愿你去,祝愿你证悟”。“梭哈”也有“到那里去安住”的意思。在安住的后面,有一个愿词,意即“但愿你安住”。
整段咒语的意思是说:去吧,去吧,请你到彼岸去,到真实的彼岸去,到菩提的境界中去安住!也可以说:去吧,去吧,但愿你到彼岸去,但愿你到真实的彼岸去,但愿你安住于正等觉的境界!
众生住在轮回的此岸,佛陀住在涅槃的彼岸,但愿所有众生都能精勤迈步,最终到达彼岸——证得菩提之胜妙果位。
此断咒语还有一层含义是:第一个“揭谛”,是让我们跨入资粮道;第二个“揭谛”,是勉励我们进入加行道。“波罗揭谛”,是令众生迈向菩萨一地的见道。“波罗僧揭谛”,则是鼓励鞭策我们走向二地以上的修道;“菩提娑婆诃”,就是趋入无学道,也即佛的果位。
这说明,修行和证悟得果并不是可以一蹴而就的,还是要讲究次第——先修资粮道,然后修加行道,之后证悟见道,就这样一步一步圆满修持五道。
按照藏文的读音,也即比较接近梵文的读音来念,这段咒语读为: “达雅塔”(即真如、善逝如来正等觉中的善逝的意思),“嗡(表示吉祥或祝愿的开端词)嘎得嘎得(揭谛揭谛),巴 嘎得(波罗揭谛),巴 僧嘎得(波罗僧揭谛),布达耶所哈(菩提娑婆诃)。”
可能英文版的《心经》主要是从藏文版或梵文版翻译过去的,以前跟法王如意宝去美国、加拿大时,我们发现英国人念的这段咒语的读音和藏文发音比较类似,甚至比藏文还清楚。前段时间我在杭州机场碰到一位居士,他懂日文,我就让他念日文版《心经》,也听到日本式的“巴 嘎得”的念诵方式,基本上还是和藏文发音类似。以前上师如意宝去新加坡时,参加了一个迎请斯里兰卡比丘到新加坡的法会,当时也有一部分斯里兰卡的比丘念诵《心经》,我当时的印象比较深,因为他们的发音和中文有些相似。当然,虽然每个国家都因母语发音的不同而在念法上不尽相同,但其内在含义却是一样的。
不过我想,如果念诵汉文《心经》,还是按照玄奘译本的咒语文字来念诵会比较好。唐玄奘对佛教的贡献那么大,上师如意宝也讲过很多关于他是菩萨化身的公案,至于其他译师是不是成就真实语的大德也不好说,当然,如果是成就真实语的大德,其所翻译的咒语就会有加持力。
不仅是佛教徒,在具有佛教意识的国家中,普通百姓念诵《心经》的传统也相当兴盛。很多《心经》注释中也介绍,在美国、法国、马来西亚、柬埔寨、阿富汗等国家,《心经》已经不再专属于佛教文化的范畴,而且也成了一种深入人心的民族文化。由此可见,《心经》已无处不在,早已融入人们的日常生活当中了。
你们千万不要想:这么简单的咒语到底有什么加持啊?麦彭仁波切在宣讲《百咒功德》时,真的让人对很多咒语生起了很大的信心。比如,虽然表面看来,“嗡嘛呢呗美吽”或“达雅塔,嗡牟尼牟尼嘛哈牟尼耶梭哈”好像没有什么价值,但实际上这些咒语的加持力并不是我们凡夫所能思维的境界。觉囊派的达 那塔,还有荣顿大师的注释中也这样讲:咒语的功德不可思议。
《心经》是佛陀与观世音菩萨所宣说的、具有加持的金刚咒语,其功德是不可思议的,平时或遇到一些违缘与不如意的事情时,如果没有时间念诵全部的《心经》,可以只念这个短咒,这样也有相当大的功德。
诸佛菩萨以大慈大悲力宣说此咒语,也是为了告诉我们:住于三界轮回此岸,挣扎于汹涌翻滚之生死苦海中的可怜众生们,不要再这样浑浑噩噩地迷惑下去,获得人身是非常不容易的,现在应该好好修行,争取早日离开这个恐怖的轮回。去吧,去吧,赶快到彼岸去吧!一定要到菩提佛果之涅槃彼岸去!
尽管众生漂泊于生死险境当中,受尽了百般折磨、千种苦楚,但绝大多数众生却安于现状,根本不考虑什么解脱不解脱、涅槃不涅槃的问题,相续中始终生不起出离心,根本不愿意离开这个轮回。
此处,佛陀给我们这些有缘众生指示了解脱之通衢大道,但能不能解脱,却依赖于我们自己,众生的命运都掌控在自己手里,佛陀也不可能把我们一个个扔到涅槃的彼岸去。
作为佛教徒,我们应该提起正知正念,随时提醒自己:无始以来,我与众生在这个三界轮回中已经饱受了各种苦难,如果再这样待下去,什么时候可以得到解脱呢?现在对我而言,世间的工作、生活、名声、地位等其他什么都不重要,都是如幻如梦的现象,最重要的,就是解脱——为了利益众生而获得佛果,所以,我这辈子应该尽力修持出离心、菩提心与空性法门,至少要在相续中打一个基础——于临死之前,让真正的出离心与菩提心在自己的相续中生起来,如果能达到这一目标,则即使这辈子没有得到解脱,下辈子也一定有解脱的希望。
如果大家在心里有一个这样的打算,依靠我们的愿力和行动,就一定能脱离轮回之牢狱。
最近非常流行的美国电视剧《越狱》以及电影《肖申克的救赎》,都是讲主人公如何历尽艰辛、费尽心机从监狱中逃出来的故事。的确如此,尽管监狱里面有吃有穿,自己也可能是监狱里面的犯人首领,有一定的地位,但这毕竟是监狱,永远得不到绝对的自由,所以,还是早一点逃出或争取提前释放比较好。同样,虽然我们现在可能有吃、有穿、有地位,能享受到一些暂时的安乐,但不管怎样,轮回的本质却是痛苦和不自由的,只有获得解脱,才能解放自己,并最终解放无量的众生!
以上,玄奘译本的内容就讲完了。
下面继续按藏文译本(法成法师译藏,任杰老师由藏译汉)讲解第六个问题
丁六、(教诫修学般若法门):
法成法师是藏王赤热巴坚时代一位非常了不起的译师。他在佛教经籍的汉译藏与藏译汉方面作出了杰出的贡献,在汉译藏方面,如《贤愚经》、《楞伽经》、《解深密经》以及《宝积经》的部分章节等等;藏译汉方面,如敦煌石窟发掘的古书中,也有法成法师所译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这个版本跟藏文本的内容极其吻合。以前上师如意宝宣讲《贤愚经》时,我就对他十分佩服——不仅翻译的文字特别优美贴切,而且也使藏地那么多人从中受益,对藏地众生实在具有不可估量的价值,真是功德无量!
我知道很多人都能翻译,也基本上能表达原文的字面意思,但在佛经翻译方面,译师的证悟境界也是非常重要的,像法成法师这样的译师所翻译的经典,应该是非常可靠的。
舍利子,菩萨摩诃萨,应如是修学甚深般若波罗蜜多。
观世音菩萨宣说完密咒后,继续告诉舍利子:舍利子,大菩萨应该这样修学甚深般若波罗蜜多。
此处,观世音菩萨总结整个《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内容,然后教诫、交付于舍利子(实际上也是教诫后人):凡是发了菩提心的大菩萨,一定要尽己之力好好修学以《心经》为主的般若空性。
这是很重要的,弥勒菩萨也说过:获得见道的根本因有三种:第一是给别人宣讲般若;第二是让别人现证般若空性的意义;第三是自己入定修习般若,这三种功德是不可思议的。
《大般若经》中也讲:这三种因可以产生见道的功德和境界,其中的每一种因都有无量功德。
宗喀巴大师的《金鬘论》中也说:如果能让声闻种性的人受持般若空性,使其于此境界中安住哪怕只有一天,这个功德比令整个三界众生都获得声闻果位的功德还要大。
《大圆满心性休息大车疏》在密宗部分也讲到:安住一刹那空性的功德,也大于为三界众生赐予慧眼的功德等等。
上师如意宝以前给大家念过《心经》的传承,有些人也在其他的堪布面前得过这个传承。以后如果因缘具足,我们应尽心尽力给别人传授《心经》。当然,一方面所讲的内容要尽量符合佛经经义与高僧大德们的密意,这一点很重要,不能随随便便地讲(大家都知道,连现在世间开会,如果没有注意而讲错了话,也会犯法的);另一方面要有利他的悲心,然后自己也经常安住于般若空性中,如果这样做,功德是非常大的。如果实在是没有人愿意听,就多印一些《心经》发给有缘的众生,让他们与《心经》结个缘。
去汉地时,我时常会印一些《心经》发给大家,并嘱咐他们多念。在人心涣散、物欲横流的当今时代,想给外面的世间人讲《心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曾遭遇过这样的尴尬场面,有一次,应一些居士的邀请,我到一个城市给大家传讲《心经》。在听课的过程中,他们不但心不定,身体也不定,讲的时候我往下面观察,发现好多人都是一副麻木的表情,还有一些人中途相继离开了,我心里真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不是自己被冷落的失落,而是看到大家与般若法门缺乏缘分的遗憾。
在学院讲《心经》就完全不同了,有这么多大乘根基的人,讲法时,大家一直聚精会神地专注聆听,中间一个人也不会起来乱跑,很多金刚道友也好像安住在一种空性的境界中,对传讲者而言,这真是一种享受。
过去讲《金刚经》时,我自己也对《金刚经》生起了很大的信心,凡是见到别人,就千叮咛、万嘱咐:你要多念《金刚经》,多念《金刚经》啊!随着时间的推移,《金刚经》的功德又在逐渐淡忘,现在讲《心经》,又开始四处宣传《心经》的功德了。
乙二、(经佛认可而遣除怀疑):
尔时世尊从彼定起,告圣者观自在菩萨摩诃萨曰:善哉善哉,善男子,如是如是,如汝所说,彼当如是修学般若波罗蜜多,一切如来,亦当随喜。
从本文一开始,释迦牟尼佛即安住于甚深光明等持中,当舍利子问完所有的问题,观世音菩萨讲完《心经》的所有内容之后,释迦牟尼佛才从甚深光明的禅定中出定。当然,佛的出、入定本来是没有什么区别的,但显现上是佛在这个时候才出定。这就像在一个道场中,有一位大上师什么话也不说,一直坐着,同时下面有一个上师问,另一个上师回答,当全部提问和回答都结束的时候,大上师才开始给大家说话一样。
此时,佛从禅定中出定,并开始赞叹观世音菩萨:好的好的(善哉善哉),好(善)男子,是这样,是这样的(如是如是),不管是词句还是内容,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正像你所说的一样,大家应该修学般若波罗蜜多,不仅是我释迦牟尼佛,包括所有如来,都会对此随喜的。
“尔时世尊从彼定起”以前的内容,全部是佛陀意加持的佛经,而这一段是佛陀亲口所说的佛经,后面一部分则是佛开许的佛经。
为什么此经要由佛陀最后认可呢?有些藏传佛教的讲义认为,这牵涉到几个理由:其一,如果佛没有赞叹的话,舍利子会这样想:我提出的问题是不是错了?他心里会有一种疑惑;其二,观世音菩萨也会有疑惑:佛陀在场时,我虽然宣讲了般若波罗蜜多空性,但到底我讲得对还是不对?其三,其他的天人、罗刹、夜叉等众生也会这样想:刚才舍利子已经提出问题,观世音菩萨也给我们宣说了般若,但观世音菩萨说得对还是不对呢?如果得到佛陀的认可,舍利子会想:我今天提出的问题这么殊胜,连佛都认可了;观世音菩萨心里也想:太好了,我今天的回答让佛陀都高兴了,依靠佛陀的加持,我肯定完全说对了;其他众生也想:今天观世音菩萨所说的这些话,实际上是佛陀所认可的,佛刚才也说“善哉善哉”,那就跟佛说的没有任何差别了。
现在也是一样,对于有些新法师讲的内容,如果上师没有表态,下面的人就不知道到底对还是不对,如果上师签字或亲口说“对,你讲得对”,大家心里才会踏实。以前学院的一些堪布刚开始讲法时,也需要得到一些大堪布的认可,如果没有得到认可,下面的人也会有点疑惑:到底他讲的是正法还是非法?堪布自己讲的时候,心里也七上八下:到底我讲得对还是不对?如果上师如意宝开口说:“你讲得很好,讲得很好!”,那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怀疑都会遣除,从此以后,这个人的讲法就好像跟上师的说法没有什么差别了,所以,这种认可是必不可少的,从佛教历史上看,佛陀的这种认可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甲三、(随喜赞叹):
时薄伽梵说是语已,具寿舍利子,圣者观自在菩萨摩诃萨,一切世间天人阿苏罗乾闼婆等,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
佛陀认可之后,负责提问的舍利子,回答问题的观世音菩萨,以及在场的世间人、天人、阿修罗、乾闼婆等无量无边的众生(每次佛陀说法的时候,都有无量无边的各种不同形象、不同颜色、不同语言、不同种类的众生聚集一起)都生起欢喜心,并发愿依教奉行。(虽然这段文字非常短,但加上这段才是一部完整的经。)
我想,这次传讲《心经》,可能也有很多我们看不见的众生在听闻,愿他们也能早日获得菩提果位!
《心经》是文字般若,为我们指示了一条永断无明、了脱生死的门路。在这五浊恶世,唯有凭借佛法的大智慧,才能让我们顺利地出离三界。其他任何的世间学问或宗教,都不可能像佛法一样,能使众生沉积已久的迷痴、妄想、无明、执著荡然无存,获得无上的解脱果位。
般若波罗蜜多是珍贵的,值得用全副精力去学习与修持,我们一定要珍惜今生的学佛因缘。唯有放下一切对三界的留恋,才能打开解脱之门;唯有不计较一切风风雨雨、得得失失、是是非非,才能迅速回到永远不需要流浪的避风港——涅槃之彼岸。
如果只是烧香拜佛,求佛赐予世间的功名利禄、荣华富贵,就没有领略到般若的内涵,只是形象上的学佛,而不是真正的学佛。
现在社会上很多人认为学佛是迷信,当然,确实有些佛教徒是迷信的人,因为他们不知道佛教的真谛所在——心外求法、执妄为真。真正的迷信者,就是不懂般若的学佛者与世间人,因为他们迷恋于世间的色相——明明诸法皆为空相,却误认为真——无止境地追求,从而造业受报。不仅在现实生活中执迷不悟,即使是在更为虚幻的网络世界里,也是执妄成真、不能自拔。
不久前,天津13岁的少年张潇艺为了追寻网络游戏中的英雄朋友,从一栋24层的高楼顶上纵身一跳;山东省德州市的19岁少年张亮亮为了凑足上网费而劫杀打工妹;南京市的一位父亲为挽救迷恋网络游戏的儿子,两次割腕自杀;武汉的一位母亲为了劝说长期沉迷网吧的儿子,以跳江寻死相谏……根据美国精神病学会的资料,目前至少有6%的网迷患有强制上网症。
据说,在网络游戏《传奇》中,一个初学者若要修炼到38级(总级别是50级),花费的上网费用和游戏点卡费用共约4000多元,这还不包括占用的大量时间、精力以及情感的隐形投入。有些玩家在辛辛苦苦升到30多级之后,被黑客用木马软件盗取了密码和账号,资金、时间和情感的投入一下子“烟消云散”,就像世间人为名利钱财苦苦奔忙操劳,好容易积累了一点财富和荣誉,不料却遭到盗匪的偷窃,仇家的陷害一样。
在眼下炙手可热的大型网络游戏《魔兽世界》中,多名玩家因过分迷恋游戏中的虚幻世界而先后意外身亡。生命的脆弱和猝然离去,给所有游戏痴迷者敲响了警钟,但是,在现实这个虚幻世界中,哪怕有无数人为其粉身碎骨、肝肠寸断,但又有多少人能够幡然醒悟,放弃这些如幻如梦的世间安乐呢?
《普贤菩萨警众偈》云:“是日已过,命亦随灭,如少水鱼,斯有何乐?大众当勤精进,但念无常,如救头燃。”如果今生不好好修行,整天在世间八法上忙忙碌碌——家里的私事,单位的公务,有钱的人忙着怎么花钱,没钱的人忙着怎么挣钱,空性境界就不可能从天而降!人身难得,佛法难闻!几十年的时光一晃而过,我们没有理由不为将来作打算。如果遇到了甚深般若法门,却既不愿听闻,更没有修持,则像入宝山空手而归一样令人惋惜。
我们应当好好地思考一下,专心修行的时刻已经到了,如果不抓紧时间,恐怕就来不及了。学佛最重要的,是出离心、菩提心与空性慧。 解脱不需要意气用事,而需要长期的坚持。真正学佛的修行人,不是求佛,而是求自己,不断地清除自己的无明习气,时时刻刻与自己的我执作斗争。最后让我们一起发愿:但愿依靠般若空性的加持、依靠佛陀和法王如意宝的加持,能使普天下的所有众生都获得暂时和究竟的利益!


提问与解答:
1、提问:上师,我这一生都过得十分坎坷,这是不是因为前世造的恶业太多所导致的呢?
解答:有些人在自己的人生生涯当中,一直都一帆风顺,没有遭受过什么风风雨雨、艰难波折,而有的人却是命运多舛、举步维艰,这都是前世所造业力的结果。佛经里面也说过“若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若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也就是说,如果想知道自己前世表现如何,看看自己今生的遭遇就可以很容易地推知;如果想知道自己来世的境遇如何,看看自己今生的举止就可以很容易地得知。今生感觉快乐,是因为前世积善所致;今生多行善业,来世就能更多地感受善果,就会过得很快乐。
如果我们遇到这样的困难挫折,决不能因此而一蹶不振,甚至选择自杀,佛教徒不是懦弱的,而是坚强的,对于人生的种种不幸,要有直面勇对的胆识和心力,更要有扭转命运的勇气和信心,一次不成功,还有下次的机会,只要不放弃,我们就一定会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由此也可以知道,佛教不是消极的,而是积极的,任何事情都会因自己的努力而改变,前世的恶报也许会因现世的某种善业而消减,我们不相信宿命论,我们只相信因果不虚。
2、提问:堪布老师,您刚才讲到,如果声音是实有的,那么它们的性质就应当固定不变,但因为不同的人对同一个声音有不同的感觉,所以声音就不是实有的。不过,事实上对所有的人来说,尽管每个人的感受各不相同,但有一个共同点却是不可否认的,那就是大家都听到了,或者这个桌子大家都看到了,这又应当如何解释呢?
解答:你先不要坐下来,我们一起来探讨这个问题。比如说,如果一个声音被三个人同时听到,那么这个声音究竟是好听的声音,还是不好听的声音呢?如果三个人的感觉各不相同,那岂不成了三个声音了,因为一个实有的声音不会发生本质上的变化。
好听和不好听,这只是态度的问题。
这不是态度的问题,而是由每个人的业力所形成的业感。就像六道众生同时去看一碗水,有的会看成铁水,有的会看成脓血,有的会看成住处,有的会看成甘露等等一样,正因为水不是实有的,才会因观察者的不同而发生变化。如果人类一口咬定那是一碗实有的水,其他道的众生一定会起来反驳,因为他们明明看到的就不是水。同样,因为不同的人对同一个声音有不同的感受,所以声音也不应该是实有的。
抉择声音的空性,还有其他办法,比如用时间的长短来分解等等,此处我不多说,大家如果有兴趣,可以看看中观方面的论著。
3、提问:堪布上师,有一种说法认为,般若可以归纳为《金刚经》,《金刚经》可以归纳为《心经》,而《心经》又可以归纳为一个字,那就是“空”,那么,该如何区分世间、小乘、大乘与密乘的空性呢?
解答:没有学过佛法的世间人认为,碗里面一无所有,经堂里空无一人,就是所谓的空性;小乘行人认为,仅仅人我不存在,就是佛陀所说的空性;大乘行人认为,一切万法皆为空性,虽然有如梦如幻的现象,但其本质却根本不可能存在;密乘认为,一切万法都是本来清净的大光明,当然,这种见解比较深奥,大家不一定能够理解。在一开始,我们可以先将万法抉择为中观所说的空性,这种空性不是仅仅不存在的单空,而是远离一切戏论的大空性,无论是空、不空、亦空亦不空、非空非不空这四边的哪一种情况,实际上都不存在。等到这种见解稳固之后,就会对佛法与上师生起坚定不移的信心。作为密乘弟子,更要在稳固见解的基础上修持五加行,在修完五加行之后,再去修持密乘,那时就会有手到擒来之感,因为密乘的见解自然而然地就生起了。
4、提问:堪布,请讲一下念佛与观空的关系,究竟是念佛重要,还是观空重要呢?
解答:念佛是很重要的,尤其对一些文化不高、分别念不重的老年人来说,念佛更为重要。在念佛以后,内心可以平静,罪障也可以消除,修持净土的人如果能一心一意地念佛,肯定能收到殊胜的效果。
《般若心经》讲的是空性,是禅宗最为推崇的经典,但却不是禅宗独有的见解,任何一个大乘佛教的宗派,都应当承认并修持《心经》。
很多不明事理的人认为,净土宗与禅宗是互相矛盾的,汉传佛教与藏传佛教也是水火不容的,坐禅观空的人,就不能念佛;而念佛的人,又不能观空性。其实,所有的佛教,都是释迦牟尼佛传下来的,所有的佛教徒都是释迦牟尼佛的弟子,大家不应该把界限划得如此分明,所有的佛教都是圆融一体的。在念佛的同时,也可以观修空性,在观修空性的同时,也可以虔诚地念佛,这二者之间是相辅相成、互相促进的。虽然在胜义当中,念佛是空性的,但在世俗当中,念佛却能够积累资粮,往生净土。
昨天我听说,这里的工作人员从来不排斥任何一种教法,无论是小乘佛教的比丘,还是藏传佛教的法师,在这里都能受到同样的尊重,我听了十分高兴。佛经当中也说过,我的出家人再不好,但仅仅以身披袈裟的功德,也理当受到人天的礼敬,更何况依教奉行、严持净戒的出家人呢?
现在很多人就有这样的一些想法:“既然我是学禅宗的,就决不能念佛,更不能修持密宗”;或者“我是学密的,密法是最上乘的,净土宗算什么,禅宗也不过如此……”;或者“密宗出家人是要吃肉的,他们没有一点菩提心,我可不屑与他们为伍!”……总之,只要谁不能接受对方的宗派,就一定要挑出对方的毛病来批驳一番,这就是没有领会到佛教的真正内涵所引起的。
很多人所谓的佛教徒并没有真正地学佛,在每天的二十四小时内,要么睡觉、要么玩耍,剩下的时间,也是忙于世间法,既不看佛法的经论,更不修持佛法,这样就不会有什么收获,在遇到一些大是大非的重大问题之际,就无法观空,所有的执著,都一下子跑出来了。
如果我们能每天抽出一定的时间来修持,经过长年累月的积累,就一定会有切身的感受和体会,就能真正体会到佛法的博大精深、无所不包的宽阔境界,到那个时候,就不会有这些是是非非的分别,也不会有这些对错好坏的取舍了。

注:本讲记的内容,是由各地的《心经》开示汇集而成。听法者先后不一,讲法者的侧重点也有所不同,为了让各种根基的读者都能从中受益,故保留了很多针对不同人的教言,若有前后矛盾处,敬请诸位谅解!
 

《心经》修法

之前,按照藏传和汉传佛教一些高僧大德的教言,我们对《心经》的内容作了字面上的简单介绍,大家应该反复推敲思维,力争掌握其内容。如果不懂《心经》,那么,学习中观或其他甚深法门,也会有一定的困难。凡是佛教徒,都应该重视这个法门。
仅仅会念诵,不懂得其意义;或仅仅懂得意义,却不身体力行其教义也不行。
现在世间也有一部分人专门从学术的角度探讨、研究《心经》,但这部分人并没有真正领悟《心经》的含义,也可以说,他们还没有品尝到《心经》里面所包含的殊胜味道。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这种理论性的研究,就像一些西方哲学一样,完全是纸上谈兵式的探讨,并不具有实际的价值。现在很多世间人对三宝既没有恭敬心,对佛法也没有定解,他们学习、探索这些佛法的原因,一方面出于一种个人爱好,另一方面,可能也有想通过这种途径而获得名声、地位、或是财产等目的。
佛教界也有一些辩论、研讨、讲说《心经》的人,但他们可能也从来没有思维、修行过其中的真义,因此也无法领略《心经》般若空性的教义。有些出家人从出家开始,直至白发苍苍之前一直在辩论,但如果仅仅只是早上辩、晚上辩,每天都说“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却从来不去思维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大慈大悲的佛陀要宣说一切万法——从色法乃至一切智智之间的所有法都不存在的道理?如果从来没有真正思维并实际修行的话,我们的心相续中就很难真正体悟到般若空性的教义。
因此,包括法王如意宝在内的很多大成就者,也严厉地遮破了两种人:一种是每天都耽著在一些词句糠秕上的人;另一种是什么闻思基础都没有,整天只是盲修瞎练的所谓参禅打坐的人。
作为真正的佛教徒,既要有广闻博学的智慧,也要有脚踏实地的实践修持。先在具有法相的善知识面前听闻《心经》教义,听完后自己要思考其意义,如果没有思考而仅仅听闻是不行的;而如果仅仅是思维,又没有真正修持,也无法得到《心经》的精髓。
就像我们宣传一个东西如何如何好吃,即使说得再清楚,对一个从来没有品尝过这个东西的人而言,仍然无法了知这个东西究竟是如何好吃,只有他自己亲口尝了,才能彻底清楚。同样的道理,如果通过闻思对般若空性有了正确的认识,也进行了思维,但要了知它的真正味道,就一定要修持。
当然,由于众生的根基意乐千差万别,也有一部分人很难做到广闻博学,但即便如此,最起码也应该不离《心经》这样的修法,这一点我们应该能够做到。
修持《心经》的人需要什么样的条件呢?首先是对上师三宝要有虔诚的恭敬心,这是不可或缺的,如果对上师三宝没有恭敬心,就不可能在自己的心相续中生起这样的空性意义。印光大师也说:佛法的所有功德都是依靠恭敬心而获得的;其次,是对众生要有大悲心(如果自己的悲心还不足够,就要经常依靠《入菩萨行论》等一些能令自相续生起菩提心的论典,以培养自相续中的悲心与菩提心);其三就是空性正见。修持《心经》的法器,就是要具备上述三个条件。
在这个基础上,还要了解《心经》的所有内容,至少要理解经文的字面意义。真正修持的时候,按严格的要求来讲,还要像《经庄严论》中所讲那样,具备十一种作意、九种助行等等,因为不管修什么禅定,都需要具备这些条件,但如果无法达到这些要求,最起码也要具足上述三个条件,这是很重要的。
具足三个条件之后,如果想专门修持,首先需要准备好修持的外缘:
其一,修行打坐之前,要把里里外外的一切事全部处理完,否则,正在打坐的时候,才想起电炉没有关、煤气没有关,然后马上从坐垫上站起来,惊慌失措地往外跑,这就很难专心致志地修法。以前噶当派的好多格西都有这样的教言:在坐禅的过程中,即使是父亲死了也不能出门。我们在修行时也应该这样想:坐禅的时候,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都绝不分心!
其二,要定好修持的时间,即安排好每天用多少个小时进行修持,上午修几座,下午修几座。
我以前也讲过,如果没有任何窍诀,光是一早起来就一直什么都不想地坐着,想起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便马上出定,这种方式并不叫坐禅。真正的坐禅一定要有观修,比如观释迦牟尼佛的身像,观修菩提心、出离心,或按照以前所得的一些空性或大圆满的修行方法,或依照上师如意宝或其他上师本来清净、任运自成的一些教言来修持。
在《七宝藏》和《上师心滴》中,无垢光尊者也曾有这样的教言:如果一直修一些无念、不作意的法,最高也就是转生到无色界。不管坐什么禅,首先应该有一个所缘境,比如,观修释迦牟尼佛,就应该把释迦牟尼佛像作为所缘境;如果修菩提心,就应该将菩提心的修法作为所缘境……坐禅的时候,还是应该按窍诀来修持。
其三,不管修什么法,自己的佛堂要收拾得整整齐齐,打扫得干干净净。
修《心经》时,供台上要陈设释迦牟尼佛的唐卡或是佛像,还要供奉《心经》、《金刚经》或其他的般若经函,然后摆放一些小佛塔,并在三宝所依前陈设供品,比如五供等等,如果五供不能全部具足,则可以随自己的经济能力点一些香,供一些清水,供品需要陈设得非常悦意、庄严(一般而言,不管陈设什么样的供品,之前都要把自己的手清洗干净)。
所有的准备完成之后,以毗卢七法坐式坐在一个比较舒适的坐垫上,然后开始正式修行:先念皈依偈皈依三宝;然后发菩提心:我今天依靠《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坐禅修空性,并不是为了自己获得阿罗汉果位、治病或获得什么名利等等,我修殊胜般若的目的,只是为了利益天下无边的一切众生。
发完菩提心之后,就与修其他法门一样,先吐三次垢气,观想无始以来以贪嗔痴为主的所有烦恼障碍全部从自己的鼻孔中排出,然后让心完全静下来,并开始想:我今天所修的法,就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依靠这个法,我要获得成就。以前很多高僧大德的《心经》修法窍诀里面都是这样讲的,首先要有这样一种很强烈的作意:我要依靠《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成佛,我修持的唯一法门,就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然后一直这样作意,之后又从头开始,大概观修一百次左右。如果感到身心疲倦,就可以回向以后出定休息, 也可以转修其他的法。这样算是一座。
最开始的一、两天,不需要思维《心经》的意义,而要这样专门作意,藏传佛教前辈高僧大德的教言中都是这样讲的。如果每天上午坐五次,下午坐五次,每一座当中都这样作意一百次,则一天就能作意一千次。这样的结果,用世间的话来说,就是让自己的心和《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之间的感情变得很深,有一种特别相应的加持。
可能有的人心里会有疑惑:就这样反反复复地想,到底算不算是坐禅、算不算是修法啊?这是我们的分别念造成的疑惑。其实,不管以什么样的意乐对殊胜对境作观想,都有非常大的功德。也就是说,即便以无分别的念头对其作意,也有很多功德,甚至以嗔恨心想:唉呀!这个《心经》很讨厌,这个《心经》如何如何不好带等等,虽然暂时会有不好的报应,但以后这种嗔恨作意也会变成证悟空性的殊胜因缘,《如意宝藏论》与《入行论》中都有这样的教证。
这不像我们平时的胡思乱想,比如,今天我吃什么菜啊,买不到菜啊,今天天气很干,怎么不下雪啊等等的,没有任何价值的分别念,这些分别念不仅对今生没有用,对来世也没有用,但如果以《心经》作为对境来作意,就有相当大的功德。
第二步坐禅的方式,开始还是一样,先作意 ——我要依靠《心经》而成佛,我要修《心经》。之后,就思维从缘起直至最后的随喜赞叹之间的教义。
具体如何观修呢?比如观修十二处,就是用离一多因、金刚屑因等中观的观察法,对这个问题进行思维剖析,从而抉择出十二处不存在,然后安住于这种境界当中。部分智慧稍高一点的人,可以将《心经》的内容从头到尾观想一遍,如果自己的智力有限,就观想其中的部分内容,比如五蕴或十八界等等,将这部分内容反复观想安住四十至五十次左右,将此作为一座的禅修内容。这一步是最关键、最重要的。
虽然我们平时也听闻、思维过《心经》,但听闻、思维所得的智慧与修持所得的智慧是完全不同的。我们现在的闻思任务比较紧,除了一些闭关的人以外,想专门实修恐怕也不大现实,但在闻思的同时,通过刚才的方法一步步去推理,最后就能在自己的相续中油然而生定解:以五蕴、十八界为主的所有轮涅器情万法名言中如梦如幻地显现,胜义中远离一切戏论。在这样的空性境界中,哪怕只有一刹那的安住,也具有无量的功德。以前的很多高僧大德都是这样修持的。
作为初学者,首先肯定需要以离一多因、金刚屑因、有无生因,或者其他的一些推理来进行观察,到了一定的时候,就在观察所得到的境界中安住。当然,对于从来没有和空性法门相应,也没有对空性进行过思维的人来说,刚开始时会有一定的困难。以上是《心经》的正行修法。
很多上师也讲:根据自己的情况来修是很重要的。比如,上午打坐两次,每座大概半个小时或一个小时。刚开始时时间不能太长,当自己真正能安住在这样的空性境界中以后,将时间稍微延长一点也可以。如果感觉有点不舒服,就不能再继续修下去,如果强迫自己修,就可能会出现精神错乱、厌倦修行,或一些其他的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思维《心经》的功德,释迦牟尼佛和观世音菩萨的功德,般若空性的功德等等。这样忆念一方面可以消除疲劳,另一方面,自己的空性见解也会有所增长。
修任何一个法,都要与自己的四大相应。在麦彭仁波切、华智仁波切等很多高僧大德的教言中也说,修法时适合自己的心意很重要。如果自己本来身体就不好,还要强迫自己:遇到这样的空性法门很难得,不管我的心脏如何,即便再痛,我也要使劲修。不但医生认为你的做法不对,而且很多上师也不赞同这种做法。
不管修什么法都不能强迫,强迫的效果不但不好,有时候还会起反作用,所以要张弛有度,一方面有一种精进力,另一方面也要适时地放松。如果觉得不适应,就不能再继续修下去,而应该适当地休息。
修持的时候,首先抉择一切万法为空性,然后在这样的空性光明境界中安住。上师如意宝在有些密法教言中讲,这样的安住可能也有两种:一种是真正的安住,就是不离空性境界的安住;还有一种安住,是接近于愚昧、昏迷状态的阿赖耶识,在这种状态中好像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只是一种迷迷糊糊的,什么分别念也没有的状态,这不是什么境界,而是修行过程中的一种歧途,不应该把它作为什么修行的境界来看待。
在修行中,自始至终都要对般若空性有很大的信心,这个很重要。有时候可能会有实在修不下去的意念,因为从无始以来,我们一直串习的都是什么都存在——“我”存在,“柱子”存在,“瓶子”也存在,包括形形色色、里里外外的所有法都存在,我们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如果一下子说这些法全部都没有,就跟我们原来的串习、心态不相应,此时,我们首先应该以破除有边的单空方式来修。
在专修《心经》期间,座间休息的时候,也不能离开读诵、书写、供奉、思维、听受、传讲《心经》等善事。
以上是修《心经》时需要注意的几个问题。
每次观修圆满的时候,就要回向:我这次依靠上师三宝的加持,能有观修《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这样殊胜的因缘,愿以此功德回向三界轮回所有可怜众生,愿他们早日获得解脱!
这个时候心里应该生起更强烈的大悲心,大家也清楚,对三界轮回的众生而言,不要说这样甚深的般若空性法门,有些甚至连佛的名号也听不到。包括有些金刚道友的家乡,也的确算是边鄙、黑暗、愚痴之地——很多人可能连三宝的名称都没有听到过,甚至还会对三宝生邪见。那里的有些人一看到出家人,就仿佛看到了夜叉或是罗刹。有些道友回家的时候也问过我:“我可不可以在回家时穿在家人的衣服,不然我的家人、亲朋好友都会非常不方便?”听到这种情况,我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所以,在回向时,我们应该祈愿,愿天上地下无量无边的所有众生,都能早日依靠般若空性法门获得成就!
回向出定以后,自己平时的言行举止都应该处于如梦如幻的状态中,尽量在不离觉性的状态中利益众生。
修持《心经》以后,我们的相续中应该生起这些功德:一方面对般若法门和整个大乘佛法生起坚定不移的信心;另一方面,对可怜众生也能生起更强烈的悲心:以后有机会,只要对方能接受,哪怕只有一个人,我也一定要把自相续中对《心经》的证悟,以及《心经》所宣说的道理讲给对方听。如果这个人能好好地读诵、受持《心经》,我就没有白来这个人间,我的任务就算大功告成了。
如果目标订得太大,就不一定能实现。比如,一开始就想:我要一个人度化普天下的所有众生!这个愿望在短短的一辈子能不能实现就很难说。即使在释迦牟尼佛的传记中,也有他在因地时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度化一个众生的公案,所以,我们也应该量力而行。
有时候我也这样想:自己的相续中虽然没有什么证悟,但对空性法门和三宝的信心应该是千真万确的,今生不管遇到什么样的违缘或困难,这种信心都不会被摧毁。除非是自己得了精神病或者是着了魔,在这种情况下谁也不好说,这种时候人的心态是非常难掌握的,但除此之外,我对三宝的信心,对佛法的正信,不管任何科学家、医学家怎样说,都肯定是不可动摇的。
在这个寂静的山沟里闻思将近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之后,才终于在自己的相续中培养出这样一个小小的凡夫正见,即便是这样小小的凡夫正见,恐怕也是很多人所没有的。在穿着袈裟的出家人当中,也有对三宝、因果半信半疑的人。所以我想,如果能将这个正见传递给别人,我就没有白来这个世界!
《心经》修法就此圆满。
 

新 年 寄 语

Jan.28,2006,在传讲《心经》的过程中,刚好值遇2005年除夕。辞旧迎新,人们都沉浸在新年的快乐之中——和家人、朋友围炉夜话,等待新年的钟声敲响,并祈愿来年吉祥圆满。与此同时,在藏地雪域寒冷寂静的喇荣山谷,也有一群精勤修行的红衣僧侣围坐大恩上师身边,以讲闻《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方式度过这个美好之夜,祈愿以此功德令佛法兴盛!世界和平、国泰民安!众生远离杀戮之苦!如母有情远离三界轮回,早证无上菩提!

今天是2005年的除夕之夜,再过几个小时,当凌晨的钟声敲响之际,新的一年就开始了。
今天,在大多数的城市或乡村,大家的心情都很快乐,我们这里也有很多道友仍然有这个习气,因为从小到现在都有这样的习俗。但同时我们也要想到,人类过年的日子,也是很多动物失去最宝贵生命的日子。今天,在各大城市的餐厅或很多家庭的厨房里,有无数众生面临被宰杀的命运。
在座的道友们虽然已经出家或学佛了,所以今天不会有杀生的行为,但我们中的很多人在还没有出家,或还没有学佛的时候,每年过年或过生日的时候,都会杀害很多众生——我们的开心快乐之日,却是动物的死日,这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虽然汉传佛教一贯奉行食素,汉地也有很多素食馆,但整体来看,汉地杀生也非常厉害。以前台湾的海涛法师对一些西藏的出家人说:“你们西藏的喇嘛非常不好,因为你们吃肉!”一个喇嘛就回答说:“我们出家人虽然吃肉,但可能一年连一头牦牛的肉都不一定能吃完,你现在虽然是出家人,但你以前在家时,肯定吃了无数的众生”。海涛法师听了很不好意思,半天回答不上来。
有些喇嘛和觉姆对我说:以后不能再戒肉,越是戒肉,对肉的贪心反而越大。但依我自己的经验来看,倒没有这种现象,应该是一年比一年好,现在看见什么样的肉,我都没有一点想吃的感觉。
藏地和汉地的习俗有些不大一样,一般来讲,藏地过年的时候,尤其是在每年除夕,很多藏民会发愿——在这一天里不造任何罪业,不杀生、不说妄语,守持八关斋戒等等,大家对这一天特别重视。汉地却恰恰相反,每逢这个日子,很多人都会造作无量的罪业。
可能在座的很多人都无法计算,自己一生中吃过多少海鲜或其它动物,不要说因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而间接杀害的,光是自己亲自造下的杀业,可能也有很多吧,一百、二百,或数以千计?尤其是生长在海边的人,那就更可怕了。在不久的来世,我们肯定需要以生命来加倍偿还这些命债的。
于此之际,我们应该回忆这些罪业,以四对治力厉力忏悔,并在心里发起猛厉的誓言:不仅今生,祈愿我生生世世都不要再造这样的恶业!祈请十方诸佛菩萨和传承上师垂念我,我发愿从现在开始,直至明年此时,宁可饿死也不吃动物的肉!
如果能在佛像或上师像前这样发愿,一方面能够清净以前的罪业,另一方面,我们活在人间的生活也会非常清净,自己吃一顿饭也不会造下恶业,相反会有很大的利益。这样一年一年发愿,相信大家都会养成良好的食素习惯。
大家应该发菩提心,要有以佛法利益众生的心态,如果实在无法利益众生,心里也要发愿:我这辈子一定要尽心尽力修学佛法,发菩提心,并以此来度过自己的一生。大家来到这里的目的,也应该是这样的。
以前上师如意宝也说过: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没有坏的想法,都想在这里好好地闻思修行,但过了一段时间,自己相续中的烦恼就会增长,如果不以正念摄持,最后自己也没办法控制,出乎意料的一些事情也会发生,所以,大家首先应该以正知正念来摄持自己,这是非常重要的。当然,这里也有很多道友在闻、思、修各方面都特别精进,这也是令人非常欣慰的一件事。
在今天课程结束念《普贤行愿品》时,大家心里应默默回向:虽然我没有能力劝阻人们造恶业,但是,依靠诸佛菩萨不可思议的愿力和我们的清净善愿力,必定能使他们早日醒悟,最后共证菩提!
 

《心经》要义之辨析
佛陀二转*轮所宣讲之般若,大略言之有广般若、中般若、略般若之分。广狭般若之意义,在《心经》里已涵摄无余。而“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这几句话藏汉文译本的顺序略有不同,此处只就藏文译本作一辨析)这四句,又是整个《心经》精华之要义,若能明了这四句经文的意义,也就抓住了般若空性的本质意义。
下面就对这四句话作一扼要分析:
首先来看“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凡夫根识前所见的色法,圣者见为空性,故名“色即是空”;而圣者所见的空性,凡夫又见为色法,这就成了“空即是色”。这两句是观待凡夫与圣者不同的所见分开了二谛,字句意义不是很复杂,比较容易理解。这一观点为前译派诸论师共同承认。
再看“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与前两句不同的是,这两句经文是从破除分开二谛的执著角度而言的。依照藏文的字面含义,它的直接意义就是——色以外没有空,空以外亦没有色。一般而言,若按字面意义直接理解,往往会错解原文含义,以致产生疑义。
这里有可能产生的疑难是:若色以外没有空性,那就说明色和空性是一体性的关系。如果二者关系为一体,那又会产生新的问题——色属有为法的范畴,难道空也因此成为了有为法吗?色乃世俗谛,空性不也成了世俗谛吗?而且色为凡夫根识所见,空性亦应为凡夫根识现量亲见等等。
再者,若空性以外无有色法的话,如果按照上述的理解思路继续错解下去,就会跟着发难:这样的话,空性与色法也应成为一体关系,那么请问:圣者见空性时是否也就意味着见到了色法?空性是无为法,与之相应,色法便也成为了无为法;还有,空性属胜义谛,色法不也同样归属于胜义谛了?
由此可知,如果想了解这两句经文的真实意义,那就必须遣除这些疑难。
通过分析这些所谓的疑难点,不难发现对方的误解:对“色以外没有空性”,他以为如果色以外无有空性的话,那空性就变成了色法,因而产生了空性乃有为法,并成为凡夫根识所见等问难。而对于“空以外无色”,他又理解成空性以外色法虽不存在,但色还是以与空性一体的方式而有,所以又产生了圣者见空性时还见到色法等疑难。
不过,如果根据第八世噶mb的《现证讲义》和布顿大师的弟子仁钦华等论师的观点再做分析的话,这两句话的意义则可按如下方式进行理解——
妄心造作而成的色法,本来就不存在,当体即是圣者所见的空性,故云“色以外没有空”。这句话的所破是对二谛的分开执著。执著者又是怎样分开执著二谛的呢?——色法在胜义中不存在,世俗中有;或者色法在圣者智慧前不存在,而在凡夫心识前有(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正因为有如此的执著,所以以上所述“色以外没有空”的真实说法,方才能破除有些人对色与空分开执著的垢病。
比如对一个想寻找白色海螺的胆病患者,我们可以直接告诉他:除了你眼前的“黄海螺”以外再没有另外的白色海螺。如果他一直以为眼前有黄海螺的话,那他又怎么能听懂这句话的意思呢?如果他了知了“黄海螺”根本就不存在,只是由于自己的胆病才造成这种错觉,那他就会直接拿起眼前的“黄海螺”,并指认道:这就是白海螺!
以此比喻可以说明,产生疑难的原因在于:问难者没能理解“色”在名言中也不存在,也就是说色法在二谛中均不存在。我们应该将上例的比喻表达方式与“色以外无空”的内涵对应起来理解。
除了圣者所见的空性之外,名言中亦无色法,所以“空性以外没有色法”,此即是“空不异色”。这也同样能破除对二谛分开各自的执著,就像白色海螺之外无有黄色海螺一样。
除了对色法可以上述理论破析外,受、想、行、识等基法以及信心、慈心等道法,还有如所有智、尽所有智等果法,都可以同样理解。比如内观心识以抉择心识的空性本质时,我们可用“心即是空,空即是心,心不异空,空不异心”的方式,推导出心识的空性。其余诸法皆可以此类推。
我个人以为以上所述之解释四句的方式与意义(即分开二谛解释前两句,以及以破分开二谛之执著的方式解释后两句),是对这四句话字面意义最直接的表述。
下面我们再来看看其他论师对这四句话,从不同层面所做的不同解释,首先论述沃巴活佛的两个讲法。
沃巴活佛在《见派分别论》中这样论述道:“色即是空”可破除有边,因若以胜义理论进行抉择,色法根本就不存在,故可谓破除了有边;而“空即是色”又能破无边——虽说色法本质上并不存在,但因缘假和时又会在凡夫的分别心面前无欺显现,并非如龟毛兔角般何时何地都不显现,因此可谓破除了无边。
那么,“色不异空”破的又是哪一边呢?——破二俱边!为什么说破的是二俱边呢?沃巴活佛并没有详加说明,但我个人认为,这句话的字面意思,正如噶mb等论师所说的那样,以色在世俗中也没有的方式,能破对二谛分开的执著,但这并不是直接的破二俱;不过我们可以此类推,既然连色都没有,那当然也就没有与色相观待的空了,如此就能破掉二俱边。
同理,“空不异色”能破非二俱边。“空以外无色”的字句意思,上文已讲明,这里活佛为什么又要把“空性之外没有色法”与破非二俱边对应起来呢?我个人的看法是,虽说空性远离四边,但若将四边与四句对应宣说的话,破非二俱边恰好可与“空不异色”相对应。
除此以外,沃巴活佛还有一种说法,完全可与中观四步对应起来:显现是空性(色即是空);空性即缘起(空即是色);色不异空,从字面上理解即为色以外没有空性,而若与中观四步对应时,它的所指就成为——缘起即双运,双运指无有单独的色法,也没有别别的空性,现空皆融入一味法界;空不异色——双运即离戏,字面含义是说空性之外无色法,对应而言,则指空性远离一切戏论。这样的解释,是为了照顾与四步的对应,故非文字的直接意思,而属间接含义。
再来看看大圆满殊胜祖师布玛莫扎尊者的化身——堪布阿琼,在《前行引导文笔记》中对这四句经文的另一种理解:“色即是空”是指以空破除有边;“空即是色”则以显现破除无边;“色不异空”以显现来破有边;“空不异色”又用空性破除无边。
堪布对前两句的解释,和上面的几种观点没有太大的差别,而对第三句的解释,则不能将之理解成如上文所述的色根本无有,而应抉择为依靠缘起显现的色法,来破除执著实有色法的有边,如同用缘起理论抉择空性一样。“空不异色”则可理解为以空来破除无边,因空性并不是指何者亦无,空空如也的断灭无,而是远离无边之义。这一点和第四句直接的字面意义“空以外无有色法”不是很相合,故非字面的直接意思。但堪布对此句的解释以及对“色不异空”的解释,却与宗喀巴大师在《三主要道论》中表达的见解不谋而合:“了知以现除有边,以空遣除无有边。”
以上这几种观点,都是依照自空派的见解而作的宣说。下面再看一看他空派对这四句又是如何理解的:
觉囊派祖师达拉那塔尊者在《心经注释》中如是解释:
“色即是空”一句中的“色”,指的是如来藏的光明、圆成实性色,并不是凡夫根识前所见之色。这个“色”上没有遍计、依他起等不清净法,故谓“色即是空”。不清净的诸法当然是应该空掉的,但这里的“空”绝不可理解为只是单空。其实,究竟而言,“空”就是光明(达拉那塔尊者在其所著的很多论典中,都表述过这一观点——我们所认为的远离四边的空,只是分别心增益的产物,法界当中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空分),“空”就是圆成实法性色,故曰“空即是色”。这两句最终要表达的意思是:显现的一切不清净法,本性就是远离戏论的如来藏光明。
而“色不异空”,则指除了圆成实法性色以外,别无空性。至于“空不异色”,则谓除了空性以外,没有别别的圆成实法性色。总合这两句,意思是说,对客尘的空性不能理解成仅仅只是一个单空,而是说空性、光明不是两个别别独立的法,它们实乃无二一味、一真圆融。
全知麦彭仁波切在《时轮金刚大疏》中,根据时轮金刚修法的境界,对这四句话又作了如下的解释:“色即是空”,“色”指在修六支瑜伽的过程中,瑜伽士境界前出现的如幻如梦的烟、阳焰等空色的显现;“空”指烟等空色是远离微尘和刹那的自性,这里所“空”的是刹那、微尘法,而不是一切万法,故“色即是空”。而远离微尘和刹那的空性,在瑜伽士的修行境界中又显现为烟等十种空色,因此说“空即是色”。这二句说的是,瑜伽士修证境界中所现的空色,不是凡夫根识前所见的色法。
再看“色不异空”——因为烟等十种空色是远离微尘和刹那的自性,空色以外别无空性。而“空不异色”则指空不是如虚空般什么都没有的空,而是具足殊胜空色相的空性。这种讲法和他空宗的讲法相似,不同之处在于:他空宗是从如来藏自体的角度进行阐释的,此处则指在瑜伽士的修证过程中,光明远离客尘因而从中显现出清净色法。前者如太阳,后者恰如太阳的光明。
全知龙钦巴尊者在《如意宝藏论自释》中,对这四句着重从内观瑜伽士的修行角度另有解释,其说法非常独特,几乎从未见诸其他论典。不过,因意义过于艰深,我本人亦很难完全通达,这里只能边揣摩,边对之进行较为简单的表述:
“色即是空”:色不是指五根识前所现的外境色,而是指第六意识前所显现的如幻外境之影像,这个影像并不是外境的微尘色法(那么影像的本质又是什么呢?它的本质其实也就是分别心),所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说影像虽不是外境,但因缘聚合时,意识可以显现出外境的明显影像,所以“空即是色”。这个影像本来是第六意识所现的色法影像,凡夫却误认为乃外境自相存在的色法。故前两句可破除对影像和外境一体的执著。
“色不异空”,影像色以外没有他体的无实有的外境存在,这里的空是指无实有的外境,并不是指单空;“空不异色”,无实如幻的外境显现以外亦没有他体的意识前所现的外境影像色。这两句能破认为影像色(分别心)和无实外境是别别他体法的执著。
四句总的意思是说,影像色和外境非一、非异。在瑜伽士的修行过程中,每当生起分别念时,我们就可以依靠这种窍诀(分别心和分别心的对境非一非异)进行对治。这里我们需要了知的一点是,许多因明论典中都承许影像的本质就是分别心。如此看来,上文虽表面上在说影像和外境的关系,其实,它所观察的正是分别心和外境的关系。
除了自空以外的以上三种解释,都是从对四句经文究竟密意的角度而作的宣说。
除此之外,印度的陈那论师、西日桑哈、布玛莫扎等尊者,还分别著有关于《心经》的几种讲义,但我从中并未发现除了上述六种观点以外,还有其他与之有明显不同的新说法。
以上分别引述了自空宗、他空宗以及密宗对《心经》中这关键四句话的开示,但我们不能一取一舍,或者认为一者正确,一者不正确,这是因为前辈诸大德对《心经》的不同宣说乃是从不同的侧面——或直接,或间接,或从密意修行角度而作的不同开显。若对不同的讲法都能理解,则可谓已通达了这几句经文的意义。它们虽字句极简,却涵摄了显密见修的关要。我们理当从多角度数数思维,如此方能生起定解,而不能仅以字面上的囫囵理解为满足。
最后偈曰:
虚空虽无边,一穴无遗见。
世尊广大教,依此偈可达。
齐美仁真堪布  
作于色达五明佛学院
博士访谈录
前  言
这本《博士访谈录》是2002年我在厦门和成都翻译、治病之余,与数十位博士及博士以上学历者论谈佛教的记录整理,除了在前后文加上我自己的一些个人感言以外,对博士们的谈话内容基本未作任何背离原话意旨的改动,目的就是想为世人提供一份较完整、真实、具代表性的当代知识分子了解认同乃至修学佛法的活生生的历史画卷。为便于时下读者阅读理解,本书很少使用佛教专有名词,代之以通俗易懂的语言、相合现代人口吻的语气、适应当今读者思维特征的思考方式,以漫谈的形式结构、组织本篇。本想多搜集一些博士们的学佛感想,但一方面因时间仓促难以如愿,一方面又想到所谓智者之所以为智者,很重要的一点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可以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故最终也就放弃了多方采访的打算。通过这十九篇访谈录,相信有缘者当可以似管中窥豹一般,约略一见时下知识界精英阶层中的部分人对佛法的大体看法与了解程度。本书原拟于去年出版问世,但因琐事缠身、疾病侵扰,故拖至今日方才与读者见面,在此深表歉意。
在佛教的历史中,有不计其数的博士都为佛法的弘扬作出了不可估量的贡献。博士出身的英国哲学家柏克森,曾以研究唯物哲学而见长。1956年,他写的有关专著连续印了十七版,均销售一空,并翻译成了法文、德文等多国文字。后来他旅游至印度,在灵鹫山见到了迦叶尊者,迦叶尊者带他到寂静处,整整给他传授了一年的佛法,并为他剃度,使他成为了一名出家人。一年后他回到伦敦,引起了大家的关注,众多专家、学者邀请他作了一次演讲。演讲时,他身披袈裟,向大家介绍了佛法,指出他以前论著中唯物哲学的错误之处,并作了忏悔,还一一回答了大家关于佛法与哲学等的各类问题。当时就有96位博士在他面前皈依了佛法,其中有生物博士米克恩,神学博士甄克费勒、化学博士罗斯哈德,天文学博士哀泼思等等。
若以世间标准衡量,博士、博士后诚可谓世俗学历的顶峰,当这些已攀上各学科巅峰或准备抑或即将登临各学科绝顶的佼佼者们,通过各自的因缘、途径而与佛法结下不解之缘以后,旁观者们,特别是那些对佛法素来知之甚少、但却莫名其妙地抱有各种偏见、成见的人们,想来多多少少应能从别人的心路历程中汲取一些于己有用的养分,如果这些人还想有所作为、有所长进的话。拒绝他人的智慧经验,只会更加证明自己的固步自封与顽愚,还是静下心来好好体味体味这些发自肺腑的心灵表白吧!
博士们所谈大多集中在佛法的科学性、合理性之论证以及佛教对世道人心的改进与提升所可能起到的积极作用等几个方面,短暂的对话、小小的篇幅,不可能瞬间就改变一个人长期以来所形成的对佛法的误解、对佛教徒于人类社会所起作用的低估,我也绝没有以此书来改造现代人类、使其皆成为正信佛教徒的妄想与打算,只想表达一点发自内心的渴望:不见得所有人都能接受佛教的思想,但希望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一理念——人应该而且是能够做到善良、正直、诚实、宽容的,假如他不能对世界和平与发展作出贡献,如能对个人或家庭带来真实利益也不枉为一世人身。从这一角度而言,我坚信佛法与世间一切导人向善的宗教、道德人伦规范一样,一定可以在世风日下的今日,为人类再建精神文明的美好家园发挥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而对佛教徒来说,则不一定也不可能各个都要出家以证道,在家学佛同样可以通达究竟解脱的彼岸。从生活中感悟佛法,在不计其数的烦恼、挫折、违缘中磨练心性,于大起大落中学会看破、放下与从容,凡此种种,离了具百千缠缚、同时亦具百千解脱门与机会的社会这座大熔炉,又从何谈起呢?因此我们说,俗世生活中也有很多的解脱门径,就看你如何看待与把握了。本书中收录了一些于滚滚红尘中坚持修学佛法者的切身体验,想必应能对被生活浊流所困的知识分子以及普通民众有所裨益。
记得在成都时还曾与十几位博士做过集中交谈,与他们的访谈资料已来不及收录、整理在此书中了,现将其中有代表性的几位博士的话摘录于此,也算作对本文的一个补充吧。
毕业于四川大学的宗教学博士圆梅说:“学佛之前曾有一段非常消极悲观的日子,那时每天都要从一处湖泊前走过,边走边泪水涟涟。尽管夜深人静之时,自己在湖边曾声嘶力竭地叫喊过:‘都会过去的,都会好起来的!’但一切障碍依然存在,困境还是压得我抬不起头来。那种绝望的感觉的确痛彻骨髓,所以我才会对与佛法的值遇倍加珍惜,因佛法是唯一可以让我真正快乐起来并走出困境的引路明灯!”
现在东南某大学就读的社会学博士齐思源说:“佛法教我在生活中历事炼心,教我能一点点放下自私自利之心态,并逐渐看淡以至消灭名闻利养心。现在,五欲六尘、贪嗔痴慢已离自己越来越遥远,我正用满腔的热血与信心加功用心,以求即生往生最向往的阿弥陀佛净土世界。”
毕业于西南交通大学的琼杰措博士说:“自小我就感觉人生无常,充满了苦空变异,当时就想找到心灵最后的皈依处。初中接触《六祖坛经》,似有所悟,而最终的全身心皈依佛教则在大学毕业之后。谈到今后的修行打算,最向往的是能依止一位具相上师,并在上师的亲传指导下来一番出生入死的实修体验。已经碰到了最殊胜的大圆满法,自己也愿意修行,如果再错过良机,那就太对不起诸佛菩萨的切切悲心了。”
正在攻读博士后学位的妙方谈到了对她影响最大的几本佛教读物:“读《地藏经》时,有种百感交集、热泪盈眶的感受;读《金刚经》时又有种通体畅快、轻安自在的感觉;读《米拉日巴巴传》、《虚云老和尚年谱暨法汇》时,则完全被前辈高僧大德们的行持所打动。如果你也想一探佛门的万千风采,并学会坚韧、学会抵御各种低级但却难以抵挡的诱惑、学会尊重并探求真理,那就不妨试着打开这几本书看看吧!”
四川师大的清心博士用一句话概括了自己的学佛心得:“可让焦虑化为平静,可让身心活在自在、轻松之中。”
正在某省社科院读博士的曙风女士对我说:“1997年6月偶遇一位习密的老比丘尼,她的言谈举止与日常行持让我对佛教有了一些感性认识与好感。其后为写硕士论文而认真拜读了《净土五经》、《圆觉经》、《法华经》、《华严经》、《中论》等诸大经论,这才对佛教真正生起了欲行了解与深入研究的兴趣。接下来,我想在一位上师的指导下展开实修,否则通过闻思而得到的信念很有可能衍变为单纯的纸上谈兵。既已从道理上了知了佛法的伟大,那就更应该将之落实在自己的行动中。文人茶余饭后的风花雪月口头禅,根本不是我学佛的方向,因为在生死关头,那些破烂玩意儿绝对不可能抵御阎罗死主的催逼。所以我才要实修!”
……
行文至此还想声明一点,即本书所涉及到的部分当事人出于各种考虑,诸如单位意见、个人处境等,要求我在成书之时不要暴露他们的真实姓名。遵循这些人的意愿,书中使用了他们认可的化名。但名不真并不意味着内容也不可靠真实,此点还需诸位明鉴。
最后诚挚祈祷:愿本书能对有缘者的今生来世有所助益;愿其能遣除不明真相者对佛法的误解;愿所有世人皆能登上佛法宝船,并平安抵达解脱彼岸。


索达吉作于色达喇荣 
公元二OO三年八月二十五日
 
目  录
一、佛教与科学冲突吗? 215
二、梦兆感应 220
三、智慧是最佳财富 226
四、佛教与物理学 234
五、如何面对死亡 238
六、精神的归宿 245
七、佛法妙不可言 250
八、应下苦功 255
九、战胜苦难 261
十、向往净土 267
十一、佛教需要严谨的逻辑推理 272
十二、佛教并非精神有毛病 276
十三、佛教要与社会相适应 281
十四、佛教与唯心、唯物 286
十五、真正的皈依 293
十六、自性清净 305
十七、短暂的对话 312
十八、放下情执  清净梵行 325
十九、科学的归宿——佛教 331
附记: 337


博士访谈录(一)
佛教与科学冲突吗?
对于佛教与科学是否互相冲突这一问题,从不同的出发点去看,自然就会有不同的答案。当我们把目光聚焦在科学发展给人类带来的负面影响上时,我们将不得不承认科学在很大程度上、很广范围内,对人类生命带来危害,为战争爆发提供方便。公正地说,利用科学实施国与国之间的毁灭性打击,利用科学大搞恐怖活动,都能让利用科学维护世界和平、利用科学进行反恐怖活动等项工作,处于被动、难以防范的状态。
而佛教的出发点则是基于完全的道德行善,它欲以智慧与慈悲方便饶益天下众生。这样,从二者所能带出的全部结果而言,佛教与科学应该说有矛盾之处。但若以二者都欲促进人类向前发展,带动全人类获取心理自在与安乐来看,目标并无任何冲突之处,只不过佛教的悲智顶点尚不为科学认识而已。
在不了解佛教科学内涵的前提下,很多知识分子对佛法心存顾虑。也有另外一些知识分子专门深入对比过佛教与科学的相通之处,在他们纵览过人类思想、科学文明发展史之后,必然就会得出这么一个观点:越精通佛法,便越会带来科学研究的突破性进展。这一点诚如著名学者法兰西斯·斯多利在其《佛教作为世界宗教》中所言:“今天的佛法同当初的佛法一样,不受时间变化和文化发展的任何影响。无论将来人类的科学知识发展到什么程度,在佛法的大框架里面永远都会有知识积累和新发现的余地。因为它的智慧不依赖于原始大脑的局限性认知结构,而且它的优势在于不被思想所推翻。”
已有越来越多的中国知识分子意识到了这一点。在一次《科学与人文》的讲座中,有人问博士生导师吴国胜教授:“你觉得科学与佛教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吴教授首先向提问者发问:“那你觉得爱因斯坦是不是科学家?”大家都承认说是。吴教授马上说道:“作为科学家的爱因斯坦说过:‘如果将来有一种宗教能够指导与满足现代科学的需求,那它一定是佛教。’”吴教授以此阐释了科学与佛教互不相违的观点。
同样,上海的一位博士生导师刘放桶也在一次有关西方哲学的研讨会上,面对一些人同样的发问时说道:“从信仰角度来说,信仰一个宗教不会与科学发生冲突,因它们互有帮助,比如爱因斯坦,人们公认他是一位大科学家,但他同时也确是一个信仰宗教的人士。”刘放桶教授也以爱因斯坦为例论证了科学与佛教的相融互补关系。
但在众多妨碍大众走入佛教、妨碍知识分子认同佛教的因素中,“宗教是鸦片”这种观点可谓首当其冲,在很大程度上左右了许多人对佛教看法的形成。问问身边的朋友,大多数对佛教抱抵制态度的人,恐怕最主要就是受了这种论调的影响。“宗教是鸦片”的看法,直接导致人们将所有宗教视为进行自我麻醉、自我欺骗的最有力工具。不过,南京艺术学院的博士生导师圆传教授在为研究生开设《艺术宗教》这门课时,对此问题却有独到的看法:

所谓马列原理中“宗教是鸦片”这一提法,是大可值得商榷的,由于翻译方面的问题,再加上中国人对这句话所从出生的历史背景缺乏了解,故而才造成了国人对这句话深远、长久、固执的误读。在马克思主义诞生的历史语境中,鸦片是一种妙药,完全不同于后来的中国人通过历史资料与影像记忆得出的鸦片是毒品这一认识。再加上中国近代屈辱的历史又始自鸦片战争,故而我们对鸦片的情感倾向当然就饱含血与泪的控诉了。以至于在一个小孩子的眼目当中,鸦片都是一种坏东西,是能带来身心的彻底毁灭与国家、民族屈辱记忆的东西,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同样显而易见、但却被我们长久忽略的是,马克思所说的“宗教是鸦片”是就宗教的功能而言的,并非是指宗教的本质。它强调的是宗教非常强大的吸引力,能使人们全身心地陶醉于其中,从而对世间事物渐渐丧失兴趣。我想马克思所着重指出的是宗教能够带给人的安全感与抚慰感,马克思并未以这句话判断宗教的本质,也从无这种意图。如果读解马列主义离开它具体的历史、人文环境,那任何一种理解都会是断章取义、实用功利的为我所用式剖析。

圆传教授的观点令人有别开生面之感。的确,如果我们破掉“宗教是鸦片”这句话上的人为曲解、历史误读,相信很多人对佛教、对其余宗教的看法都会有一个或大或小的改变,特别是对科学家来说,将会令他们更开放、更自觉、更理性地了解佛教,并进而认同、接受、掌握佛教。而一旦这样做的话,克里斯德玛斯·宏富利斯教授的观点一定就能获得你的认同:“佛教是一个思想系统,是宗教与心灵的科学和一种生活方式,并极为合理,它是实用的和全面容忍的。2500年来它已经满足了接近全人类三分之一人的心灵需要……佛教拥抱着科学、宗教、哲学、心理学、伦理与艺术,并明确指出人是其自己生活的设计师。”
 
博士访谈录(二)
梦兆感应
学佛者如能真正按佛教要求身体力行,那么无论白天还是夜晚,也不管是在做事还是处于睡梦当中,他都可以亲身感受到种种验相与感应。但如果修行者本人信心不够,或者精进不够,或者本身就未按照佛教经论及祖师大德教言去做,那他要想得到实际受用、觉受,甚至利益,就无异于痴人说梦了。这个时候,如果还要埋怨佛法不灵验,那岂不更是错上加错、颠倒黑白?
从古至今,已有成千上万的人依照佛法得到了究竟利益,至于依靠修行获得各种感应的事例就更是举不胜举。远的不说,几天前宗翎从美国把越洋电话打到我在厦门的住处时,就向我诉说了他于梦中感知到的种种修行境界。其实如果我们稍懂佛理就会明白,白天的修行境界当然会在梦中显现,并被感知。而如果能于梦中见到修法境界的话,那在临死时的中阴状态下,就一定会因之而得到解脱。
说到宗翎本人,我与他交往的时间并不长,不过总感觉这个人的修行还是比较稳妥可靠的。现年27岁的宗翎,1992年考入浙江大学电机系,1997年赴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攻读硕士,1999年又来到美国弗吉尼亚理工学院暨州立大学攻读电子电力技术的博士专业。他接触佛法始于高三时期,1994年8月皈依清定上师,1995年春又在智敏上师处受三皈五戒。多年来一直以四加行为基础学佛功课,同时也反复阅读并实修《菩提道次第广论》,并精进参研智敏法师所讲的《俱舍论》。他在电话中对我说道:

我的智慧并不高,不过对上师三宝的信心却很大,特别是对根本上师的信心更大。记得上师曾对我开示过:“无论从事世法或出世法的运作与修持,如能将本尊与上师观修为无二无别的一体,则可成办一切事业。”后来当我每每再遇到任何违缘、障碍,或欲成就任何大事时,我都会将自己的信心投注到上师心间,并因此而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成功。我越来越感到上师教言的不可思议,它的威力与加持实在难以用语言表述。不过我也日渐清晰地意识到,尽管依靠上师的力量,我在世间法上已可谓过关斩将、一帆风顺,但我总是强烈地感觉到,把上师三宝的智慧与慈悲当成工具以图个人事业的成功实在太不应理,也是一种最大的误用与浪费。因而我已自觉地将上师与本尊无二无别的观修方法转向于修心的应用,这让我在更大程度上,以更快的速度、更稳的步伐迈向佛法堂奥中去,并因此而接连在日常举止及睡梦中频频得到诸佛菩萨的垂怜与感应加持。

听到这里,我便要求宗翎能从自己的亲身感受当中选择一、二以飨读者,宗翎开始并不愿谈及自己的具体梦相,因他本人对这些东西早已不再执著。不过我却觉得他的梦中体验可能会让一些知识分子多少对佛法有一点感性认识,因此在我的再三要求下,宗翎最终还是向我讲述了他的两次梦中情景:

1996年秋季的一天,我于梦中亲身感受到了文殊菩萨的真实不虚。那一阵子,我对文殊菩萨信心极大,并一直坚持修六字真言。有天入睡前,我按照惯例把诸佛菩萨与文殊菩萨历历在目观想完毕后便进入梦乡。梦中,我自己居住的屋子变成一天人殿堂,文殊菩萨此时则自然而然显现,他还骑在一匹白色狮子身上, 。整个情景就如电视屏幕中的图像一般清晰显现,不过我也很清楚它们均是显而无自性。文殊菩萨与狮子开始放光照射自己与无量众生,不久之后就突然消失。过了一会儿,文殊菩萨与白狮子又再度显现,此时一位尊者以上师的面目现身,还给我做了一个灌顶,那个顶叫名赐灌顶,虚空中也现出了这四个大字。当时,我感觉自己获得了四种灌顶,相续中生起了空乐无别的智慧。这些感觉后来在梦中慢慢消失,第二天醒来后我还是有比较强烈的欢喜执著,当然很快我就意识到自己的执著太过著相了,所以后来也就没再把这件事挂在心上,更没有向人提起过。
又有一次听黄念祖老居士讲经的磁带,他在里面提到《华严经》中“一即多,多即一”的观点,听黄老讲解分析时,自己感觉这种观点实在胜妙无比,它再一次阐明了万法森罗万象、实相了不可得的观点。反复思维后入睡,结果在睡眠中又得一梦:在梦中,我前方有一桌子,桌子上放有很多筷子。梦中我就在想,其实这么多的筷子完全可融入一根筷子中去,一根筷子也可变现出众多筷子,世间万法就如梦中事物一般毫无实质可言。想到这,筷子桌子全部化光融入自己,我本身也幻化成众多事物,整个山河大地于梦中轮番在一与多之间变幻不定,而我也拥有了这种看似神奇的能力。最后当一切均告消散时,我从梦中清醒过来。
第二天早晨找到上师,上师对我破析道:“这可能是你前世修习善法习气所致,是你对空性有了初步认识后所产生的相,也算是你善根显发吧。”我从内心觉得自己见解修行都很不够,但通过这件事,我却对修学佛法更有信心。我越发坚信,如能按照佛法要求努力去做,那么无论白天还是晚上,取得修行验相都不再是一件不可能实现的难事。
在新加坡读硕士期间,我依靠曾经得过的一个度母灌顶多次遣除了自身修学上的众多违缘,这让我对佛经的真实不虚、对佛法所能带给人的真实利益更加确信不疑。这期间发生在我朋友身上的一个梦境,使我对过去、现在、未来三世如幻而显现的道理又加深了了解。
我有一位毕业于清华的博士朋友也在新加坡做研究工作,有一天,他和我,还有另外一人一起在茶馆里喝茶聊天。这位博士朋友以颇感奇怪的语气向我讲述道:“真是令人不可思议,在清华读博时并不认识你俩,但当时我就做过一个梦,梦中与两位陌生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品茶聊天,后来与你俩一一相识,才发现梦中的主人公就是你们。今天再到这个茶馆一看,方知此地早已出现在我的梦境中。现在的一切,从喝茶的地方到你们穿的衣服,简直就是梦境的复印。”
朋友谈论时觉得整个事件太过离奇,不过我却一点儿也没感到大惊小怪,佛法的时空观可以说明、解释一切常人眼中无法理解的现象,否则我也不会对它痴迷若此。
我现在最渴望的,就是继续在上师三宝的教导下努力修证。梦中的世界已离我渐渐远去,我要清晰而理智地现量把握世间的一切!

放下手中的电话,宗翎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耳边。目光穿过窗户、穿过窗外在冬天依然常绿的树木,我的眼光失落在厦门那一片茫茫的人海车流中。
此刻,明亮的阳光洒满这个沿海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不过在朗朗晴空之下,又有几人能分得清梦与现实之间的距离呢?……
 
博士访谈录(三)
智慧是最佳财富
政治经济学之父、英国经济学家威廉·配第(1623-1687)曾说过:“劳动是财富之父,土地是财富之母。”他以此形象地概括了在封建经济占主导地位的农耕时代,财富的获得主要得仰仗土地资源。进入资本主义原始积累阶段,财富的重心又从土地转向了金银货币,资本成为诞生财富最有力的温床。而当经济全球化大潮滚滚涌来之时,人类的财富观念自然又进入一个新的时代。1996年,世界经合组织已明确地把“新经济”定义为“以知识为基础的经济”,从中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出人类财富观念的巨大转变:进入21世纪,衡量一个人、一个组织、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乃至整个世界财富水准的尺度,早已不再是看其资本积累的深度、广度,它已经转移到对智慧、知识的掌握与运用上来。我们可以这样大胆地预测,未来的世界将不再会把大烟囱、大厂房、沾满血腥与铜臭的“硬通货”当成现代社会的标志,知识与智慧理所当然地充当起引领人类迈向新时代的领航员。
所以每当看到身边的人们,特别是一些整日算计着功名利禄的人们,还在用最原始的方法,残酷、野蛮、毫无人性地积聚钱财,然后又以身心放纵的方式消费掉所积资财,再然后又投入新的一轮疯狂积累的过程中时,这种种与现代理性精神、以智慧为主导的价值观背道而驰的景象,都会让我从内心深处生起一种难言的悲哀。我总在想,即便你把发家致富当作人生最大的目标,那也应该清楚一个日益明晰的事实:智慧才能生财。否则在未来社会的发展浪潮中,你一定会被迅速淘汰出局,因为一个以知识经济为特征的社会,是与疯狂到极点的拜金主义、拜物主义不大相容的。这一点确如美国管理学权威彼得·德鲁克所言:“在现代经济中,知识正成为真正的资本与首要的财富。”
而作为一名佛教徒,我最感庆幸与欣慰的便是:佛法的知识乃世间所有知识体系中最完美的知识,佛法的智慧乃世人所能拥有、掌握的智慧中最究竟的智慧。有了以佛法作基础、当内核的智慧,才是一个人生命当中最可珍爱的永久财富。这种佛法所赋予的财富,不仅可以让我们身心安适、尽享今生种种实际利益,更可以让我们把握来生,乃至生生世世得到自在安乐。这绝不是我一个人的看法,无数依靠佛法而精进闻思修行的人们,当然包括众多的知识分子,都通过自身的亲身体验而对这一点深信不疑。就拿我认识的袁禹博士来说,他在迈向世间学问体系的最高点时,依凭的便是佛教智慧,他在面对社会、人生的诸种困惑烦恼时,也是凭依佛教所赋予的智慧以战胜违缘,并取得世俗人生与出世间利益的双重成功与获取。
袁博士1990年考入武汉大学,并接连获得本科与硕士学位,1997年又考入上海技术物理研究所攻读博士学位,后又在复旦大学物理系博士后工作站学习研究。这个按世俗标准衡量已攀上世间学问顶峰的人,谈起佛法来,语气中充满敬佩与激动:

不论从事学术研究还是发展工作、事业,我对金钱财富总是不大感兴趣,最心仪、向往的就是智慧财富。我从不认为财富是装在钱包里、存在银行里的,我总觉得储藏在大脑里的知识积累与真正智慧,再加上一个人的人格魅力与高标准的道德素养,才是一个健全人最大的财富资本。而在所有的智慧形态中,佛法的智慧确确实实是对宇宙人生最究竟的真理性阐释。
曾有一段时间全身心地投入到对科学的信仰当中,那时觉得也许只有科学才能提供所有未知问题的唯一答案。但多年的研修却让自己愈发地困惑:常常是一个科学原理刚刚诞生不久,另一个假说马上就取而代之。科学家就像一架走马灯一样,被迅速地旋转出时间飞快演进的进程。
后来又开始将目光转向西方文化,从西方哲学到《圣经》,一路下来,脑子也并未被理清。再向中国传统文化当中的道教汲取营养,又总感觉到很难将精密的现代逻辑推理应用到古老的道教理论中去。然后便开始研究起佛教,想看看这最后一道阳光能否照亮自己黑暗的心房。
起初在读《释迦牟尼佛本生传》、《阿弥陀经》等经论时,都是把它们当成神话故事来读的。后来读到《圆觉经》时才大吃一惊,这部经让我这个所知障、分别心极重的人,第一次领略了佛法的深刻理念。也即是从读过这部经开始,我正式走进了佛门,因为我感到佛法里面包容的智慧,实在是深不可测,取其中一滴甘露,就已足够让我在世海中自由沉浮了。再加上佛法慈悲情怀的观照,一个完整的人就得以从佛法的土壤中茁壮生长。
接下来又读了《法华经》、《维摩诘经》、《金刚经》、《宝积经》,以及《入菩萨行论》、《大圆满前行》等显密典籍,越看越坚定了自己学佛的意愿。记得以前曾对宇宙大爆炸学说惊叹不已,觉得人类已掌握了宇宙的起源。大多数科学家对宇宙成因的认识,大多认为是由一个密度、温度很高的微小粒子爆炸而成,也许经过很长时间的扩张后,再度收缩成小体积、高温度的粒子,一切又消失化为乌有,然后再爆炸、扩张,产生物质宇宙,形成生命……后来学了佛才知道,且不说大圆满所认为的“本来无生的大空性”这种究竟观点,小乘佛法中也早就指明了宇宙乃至生命的成住坏空特性。
再进一步深入佛教,我对它对人心的探索与结论更感震惊。我不得不惊叹,佛教不仅在揭示外在世界方面远远走在了世间学问前面,它对主宰一切的“心”的本质,更有深刻而令人受益无穷的阐释与实修指导。我常常想,当我们按照佛教的要求一步一步体证到心的本性后,所有的一切显现、分别、矛盾等种种存在,都将回归到清净、平等的法界本来面目中去。如果说想验证一种理论的正确与否必须通过实验观察,那么要想获得佛法智慧的真实利益,我们也必须进行佛法的实修,以此才能判断佛法的可靠与伟大。对我而言,我目前最想做的,便是修行,将佛法的教言落实在我的日常修为中去。否则当死亡来临的时候,我又该如何面对?那时,即便你有再好的佛法理论,也只能是——佛法是佛法,你是你,佛法的智慧还没能真正融入你的心相续中去。
我现在尝试着用禅宗所谓“放下万缘”的态度来修心修性,这一过程更让我对佛法的博大与实用佩服得五体投地。眼看周围的人们有的为钱财疲于奔命,有的为家庭绞尽脑汁,有的为权势痛苦不堪,有的为感情死去活来,这个时候,我就会从内心感谢佛法,感谢它交给了我一把打开各种心结、烦恼的智慧钥匙,感谢它让我拥有了身心的相对安乐与和谐,这才是人生最大的财富。“放下”纷纷扰扰的一切,尽管我还不可能现在就前往寂静地专心苦修,但我已日渐明确了我的人生目标:生命将只因修心才有意义!想想看,几十年的人生旅途转瞬即逝,那么什么才是我们最应把握的呢?
现在只要有空,我就会念诵并观修,这样做的收获自是无须多言。所以我从内心奉劝那些日日被烦恼折磨,天天与空虚、痛苦、身心疾患作斗争的朋友们,放下一些对事业、功利、情欲等等的非分执著,放下一些对世间无用知识的痴迷,也放下对种种万般带不去的金银财富的贪恋,试着去了解一下佛教,感受一下它的永恒智慧,看看它到底能不能成为你人生道路上最好的导师与灯塔。我相信对佛教的尝试,一定会成为你人生旅途当中最明智的一次选择。
如果要对我的修行体验作一番总结与瞻望,我想最合适的表述便是:我用《入菩萨行论·安忍品》来当作对治嗔恨的工具,以《修心八颂》来作为人格的标尺,以《三主要道论》中所标示的出离心、菩提心、无二智作为修行永远的目标与验证,同时还以《大圆满前行》当作对照自己自身进步与缺憾的明镜,再加上从经典佛教经论一直到《西藏生死书》等现代佛教书籍的熏陶与指导,我将在这条智慧大道上直向终点迈进。

印象当中,当袁禹向我敞开心扉、尽情倾诉他对佛教的一往情深与深刻理解时,总是能时不时听到从他嘴中迸出来的古今中外佛教的教证、理证。这些佛法的精华看来并未仅仅停留在袁博士的“口头禅”阶段,我相信它们已日益走进袁博士的心田里,只有如此方才能让他从自己的智慧宝藏中,取用自如地轻松驾驭。
我一直以为,愚昧是人世间最可怕的黑暗,它能将人们的所有行为都引入疯癫、错乱而又自以为清醒、光明的境地中去。正是为点亮这被无明笼罩的漫漫人心,佛陀才高举起慧日之光。接不接受佛光的照耀,完全取决于你个人的选择,我要说的只是,别把自己的愚痴或小聪明凌驾于超越阳光、刺破黑夜的佛法大光明之上。
人类已在自己的文明史上留下了几千年的足迹,这其中,物质的丰裕与精神的健全一直是我们孜孜以求的两项最主要的目标。不可否认的是,达成这一目标当然可以有众多的路径,就像我们已在上文分析过的那样,土地、货币、知识、智慧都会带来财富。但我以为,如果说很多种手段、方法都会因时间的筛选而渐渐退出人们历史视域的话,那就只剩下了一种永恒不变的可为全人类和全宇宙带来财富、幸福、康宁、和谐的手段与工具,它就是——佛法的智慧!我们短暂的这一期生命可能不会成为佛法终极智慧的完全见证人,那就让地老天荒去为佛法作证吧。
 
博士访谈录(四)
佛教与物理学
佛教的道理非常深奥,且涉及面广,它可以包容世间的一切学问。而在物理学中,佛法的义理更是可以得到直观呈现。物理学中所承认的诸如万事万物互相观待、互相联系、不存在绝对静止等观点,与佛法宣示的万法无常观非常接近。另外,佛教有部宗所抉择的无方微尘、无分刹那,也与物理学从分子、原子一直到夸克的物质结构认知序列相当吻合。伟大的物理学家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与佛教的世俗因果律相比,相同之处也颇多。而且不论是牛顿还是爱因斯坦,他们晚年的困惑与再思索亦与佛法考虑的问题密切相关。至于现当代的物理学家抉择外部世界所得到的结论,与小乘佛教观察器世界的结果也往往不谋而合。
但要论及探索人的内心世界,物理学便顿显乏力与无奈了。迄今为止,物理学根本未摸到人心的本质,对于意识的深层含义同样一无所知。来自南京大学的桂增副教授想必对此问题应该更有体会,因他在南大上本科时学的就是物理,后又在江西教了十几年的书,依然没忘研究物理。随后他又获得物理学的硕士、博士学位,然后便一直从事物理学的教学与研究。他对物理学与佛教之间的关系有如下观点:

我从小就信佛,且对佛理坚信不移。在种种对人生、宇宙的解释中,唯有佛法是颠扑不破、至高无上的。自然科学虽也研究种种自然现象,但却始终没有触摸到一切现象的缘起性空本质,只有佛法才洞穿了内外世界的空性特征。
小时候我对佛教、物理学都很感兴趣,曾花了很长时间研习物理,同时也学佛。几十年的研究让我认清了一个事实:物理学基本是借助于各种仪器做实验,再辅以推理,最后得出定律并下结论的。它的种种理论确实可以让我们享用从电子科技到航天技术的很多方便、利益,不过它却在面对任何人都不得不面对的生死问题时一筹莫展。这时我们就会体会到只有依靠佛教的闻思修,人们才能因了达心的幻化本质从而超越死亡的阴影。据我所知,有相当一部分物理学家因研修佛法而获利益,其中当然包括获得无惧死亡的从容练达心态。
对我而言,我把大部分时间、精力都用于修行佛法,我深感自己的信仰绝非人云亦云,我是通过多年的研究思考后才得出自己的结论的,因而我对自己选择的道路充满信心。

谈话当中,我顺便问起了桂先生有关前后世的问题。作为一名物理学家,他对此问题的看法是:

对于人的前后世问题,物理学简直就是一片茫然,因它从未深入研究过此问题。故而它既提不出“有”的观点,也谈不出“无”的所以然。我个人认为,既然无有前后世的论点找不到任何推理依据,那我们只能而且必须承认佛教的前后世存在的看法。佛教对此问题除了有逻辑论证外,尚可以通过修持让人回忆起前世,有些有神通之人以及佛菩萨还可现量见到。物理学找不到不存在的根据,而佛法关于前后世存在的根据又言之凿凿,如果还不承认,那就太不应理了。
正因为前后世的存在,所以我们才不能在短暂的今生造恶。这不仅仅是个道德约束问题,更有佛法的深层哲理剖析与实修验证为之提供论据。
回顾自己学佛所走过的道路,不管是认定前后世的存在,还是接受佛教别的观念,所有对佛教的认同与一步步的坚定信仰,都是经过自己认真研究的结果。初中时我就开始闻思佛理,后来又深研过《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四十卷,并仔细拜读过《华严》、《金刚》诸经,且将日常法师所讲一百六十盘《菩提道次第广论》,八十盘道宣律师对在家居士的戒律开示,还有七十盘黄念祖老居士有关净土修法的磁带一一听过。越看、越听便越发觉得佛陀教言真实不虚,远非我们仅依分别念及虚妄不实的感官所得出的对宇宙真相的认知可相提并论。
我相信通过闻思修行、禅定等方式深入佛法,我们一定可以得到佛法本具的对众生之利益,这样的人生才谈得上没有虚度,这样的社会才谈得上充满和谐与生机。

桂先生的话是他内心真实体验的真实传达,这番自白应该对后来者、后代中,那些对佛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人们有所帮助,研究世间学问之人亦可从中获取真实利益。
 
博士访谈录(五)
如何面对死亡
世间人大多对未来充满幻想与期盼,故而他们才会对将来的生活、事业、前途等处处算计,时时营求。不过在种种的安排与计划中,没有宗教信仰、或修行不上道的所谓“教徒”们,却总是缺乏或忽略了对必然到来的死亡以及后世的打算。在与社会各界人士交流时,对这一点更是感触深刻:他们的人生设计几乎全部针对今生的短暂时日,这多少有点像只知今天不知明日的味道。当人们的目光短浅到如此地步时,他们可能完全意识不到,其实不论富裕也罢,贫穷也罢,在无法摆脱的死亡面前,恐怖的阴影是会侵夺掉所有自以为是、所有自认为把握、创造了自己命运的人们那点浮沫似的自信与成就感的。真希望人人都能了解并直面死亡,并最终借助佛法的帮助超越死亡。我相信没有哪一种世间学问能如佛法一样,可以让我们真正计划好自己的人生,可以让我们轻松驾驭驶向永恒、自在彼岸的生命航船。
许多世间知识分子也越来越自觉地认识到了这一生死问题,并开始以佛教的观点深入对这一问题的探讨。如锦博士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
如锦毕业于南京大学,后又于某大学连续获得有关西方文化的硕士、博士学位。她在谈到这一问题时说道:

作为世界三大宗教之一的佛教,在其两千五百多年的发展历史中,以其深邃圆融、透彻宇宙人生的大智慧,慈悲济众、清净安详的思想境界,教化人伦、导人向善的道德规范,吸引了一代又一代的有智有识之士投身到对它的研究、实修与弘传之中。在当前这样一个竞争压力日渐增大,许多人感到恐惧、痛苦、迷茫的当下,如果人们能深入佛教的话,它的悲智甘露定会润泽世人那一颗颗烦躁不安的灵魂,使之都归于安详与宁静。难怪有越来越多的人都选择佛教当作自己的精神家园,此中缘由正如印度的大学者古伦斯南博士所言:“拯救世界危机,首先要改造人,这一点没有比佛陀的教导更完美的。”面对社会人心的种种忧患、现代人隐埋于生活表层之下的各种烦恼痛苦与心理障碍,佛教真可谓是改造人类身心的首选妙药。
我个人以为,在人们众多的思想行为当中,最欠缺的思想是对来生做准备的思想,最不应理的行为是不考虑后世因果报应的行为。所以众生才会在“生命只此一回”的思想观照下,极尽追逐物欲、超前享受、疯狂占有、拼命掠夺之能事,因为他们笃信“人死如灯灭”,故而才会尽享今生,并由此带动整个社会的畸形发展。不知他们思考过没有,这种蝇营狗苟的生存,实则毫无价值与意义。憨山大师早就指明过这一点:“春日才看杨柳绿,秋风又见菊花黄。荣华终是三更梦,富贵还同瓦上霜……顷刻一声锣鼓歇,不知何处是家乡。”
正因为“万般带不去,唯有业随身”,我们才应该重新规划此生,重新看待死亡。“此身欲往知何处,三界茫茫愁煞人。”只有树立了正确的死亡观,人们才能正确处理今生的一切所作所为。
佛教对此问题的看法是:人绝不可能只有一世生死,我们必须以今生的努力行善、证悟空性为来生打好基础,乃至借此彻底超越生死、回归永恒。
现时之众往往也能理解人生不过百、青春难再的道理,但他们常常都会从反方向落实这句话的含义。要么悲观绝望、消极遁世,要么及时行乐、放纵欲望,特别是后一种人生态度,更占据了时下大多数人的心灵空间。在这种短期目标的促动下,人们开始为所欲为地扩张自我心性,不仅向大自然,亦向同类及所有众生伸出了攫取的双手。所以才会有尔虞我诈、兄弟相煎,才会有自然环境的大规模、大范围被破坏。
我们不考虑调适人心、谐调人与人及人与自然之间关系的主题,反而整日都在为金钱、权势、家庭、身体做种种准备,种种营求,在拼命追求享受的过程中,掩盖生命本质的空虚。我们准备了那么多,却唯独不准备下一世,一旦无常到来,除了手足无措、悲惨啼号之外,我们还剩下什么可以凭依的与死亡作战的工具、手段、信心?凡夫要么否定死亡、假装它不存在,或是小事一桩;要么就恐惧死亡,避讳或拼命拖延它的到来。记得西方有位哲人说过:“生如夏花般绚丽,死如秋月般静美。”但这种诗意的生与死,只有依佛法教言精进修行之人,以及在佛陀教导下早已对死亡做好准备之人,才能达到如此境界。因为只有佛教的生死观才会告诉我们:生命是绵延不绝的,好好利用今生吧。只有如此,我们才能在死主降临的那一刻,凭借平日的功用抓住中阴的刹那,从而彻底主宰生死,并至回归法界的本来面目。如此一来,死亡就成为了一生中最珍贵、最光荣的时刻——只有体味了它的空性本质,我们才能回复无生的永恒状态,人类延续千年的永生梦想才有实现的可能。
现代人在单调而机械的生活轨道中,痴心正浓、烦乱正盛、时刻充满喧嚣与躁动。他们崇尚自由,但却因丧失了正确的信念、方向、方法而成为名利的奴隶;他们希求幸福,但却因没有佛法智慧的指引而成为痛苦人生的牺牲品;他们留恋过去、忙碌于现在、幻想着未来,但就是不知道佛法宣讲的过去已逝、未来尚未存在、现在不可靠的道理;他们孜孜以求、患得患失、贪欲永无止境,但就是不明白不思索富贵如浮云、感受变成空、朋友终失散、知识会落伍、身体离我去等事实真相。真可谓“老病死生谁替得,酸甜苦辣自承当……生前枉费心千万,死后空执手一双”,如果庭花落后尚能逢春的话,此身灭后魂又归何处呢?
“人生寄一世,奄乎落飘尘。”去体认体认佛法的道理吧!唯有如此,我们才会因了知了因果的不虚而积极筹划生死之间的生命之旅,才可在死亡之时从容应战,并取得最后的胜利。
《大宝积经》云:佛告弥勒菩萨:若金、银、琉璃、珍珠、珊瑚、珠宝及诸乐具,不能令人离于生老病死、忧悲苦恼。弥勒,唯有正法能大利益,令人离生老病死、忧悲苦恼。世间俗人误以为执著外物是生活幸福之所在,其实佛陀早就告诉我们,幸福存在于心。而了达心的本质、生活的真实状态,通往快乐安详的生命境界,唯有依靠佛法才能达成。
生命是神圣而庄严的。在仇恨、冷漠的地方,我们应播种宽容与温情;在失望与烦恼之地,我们应播下希望、信心;在悲惨、痛苦的心灵里,我们应播下喜悦与祥和。而所有这些美好境界的实现,无一不需要佛法智慧阳光的普照。只有佛法的前后世存在、善恶有报、般若空性的种种理念,才可以让我们活在当下、活在理智之中、活在不畏死亡的快乐信心中。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而要无闲事存心,如果看不透世事的无常本质,不知道死亡、中阴的可利用价值,人们又何能安享生命本具的丰富内涵?
“流水下山非有意,片云归洞本无心,人生若得如云水,铁树开花遍界春。”了达了死亡的意义,知道了人人都可在中阴状态下突破六道轮回的限制,我们就更会珍惜现前的每一分每一秒,因眼下的诸多努力都在为超越死主阎罗的催逼积累资粮。
生命如果展开了它那最美妙的真实,我们的每一天便都可活在健康与安详之中。到那时,死除了意味着更高质量的再生外,哪里又会有一丝一毫的苦痛?!
 
博士访谈录(六)
精神的归宿
人们对宗教的信仰往往来自于正确了知宗教精神后产生的信心,而各个不同的宗教,适应的也是各种根基的众生,他们凭借对各自所信奉宗教的理解与信心,在信仰这面大旗的感召下,灵魂充实地度过此生。宗教信仰并不仅仅是一个个体找到精神归宿的问题,它还牵涉到整个社会的道德水准与文化质量。从某种意义而言,自由选择的正确宗教信仰,将对整个人类未来的发展方向产生不可估量的正面影响。
而对一个佛教徒来说,我们坚信的信仰告诉我们,除此一生,生命过去有,并且未来还将有多种存在、延续方式。佛教所阐释的死亡观、中阴救度法,已经引起了西方很多人士的关注与研究。受此影响,东方的一些知识分子也纷纷开始希求这方面的知识,他们迫切渴望能为短暂的今生找到一个永恒的归宿。
来自某大学的文化人类学博士圆谋,就对这个问题格外关注:

首先要说明的是,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唯物论,长大后也是在无神论的灌输中接受熏陶的。但我却坚定地认为,宗教,特别是佛教,绝对可以帮助我们认识人本身,解决古今中外一直困扰人类的“我是谁”这个问题,并且可以给人类提供终极关怀。
世界上所存在的三大宗教的立足点都源自人性本身的需求,并试图给出所有关于宇宙人生的问题答案。因而它们的基本思想都是想为人类提供人文关怀,对它们最低程度的估价也应认定它们的人道主义色彩。更何况这其中的佛教已远远超越了人的出发点与眼界范围,它的慈悲目光关注大千世界的每一类众生,它的智慧火焰照彻生死的本来面目。
有人说宗教是丧失了自我或再度丧失自我者的灵魂避难所,其实这话并不准确。即便一个以世俗眼光来看各方面都很圆满的人,他依然渴望精神境界的升华、生命内在本质的开发。简单通俗地说,他还是想寻求生命延续性的存在,希冀一种永恒状态的来临。
我在美国讲学期间碰到了很多大富翁,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些人大多不像影像传媒中所形容的那样贪婪无耻、利欲熏心,他们多数都很讲道德良心,真的是一群“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人物。究其原因,原来他们全都有宗教信仰——大都是一些虔诚的基督徒,也有少部分信奉佛教。据说电脑天才比尔·盖茨也是一位信奉基督的教徒,他能将《马太福音》倒背如流。
而我认识的另一位国内的年轻人,不到三十岁就自杀了,若论他的社会名望、地位、财富都可说是如日中天,但就是因找不到人生的究竟意义,“寄蜉蝣于天地,感沧海之茫然”,没有归宿感,也没有立足点,最后只好以这种悲剧形式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所以我才会觉得人生在世需要给自己找一种正确的信仰!更何况国家现在正提倡以德治国,正强调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性,在这方面,宗教绝对可以扮演重要角色。对一个找到了人生的精神家园、因而就会以自觉的道理自律规范自己行为的人来说,他会从内心希望人人向善、社会进步,他哪里会容忍道德沦丧、邪教泛滥、物欲横流、人心险恶?
宗教是人类文明的标志之一,是人与动物区别的标志之一,是倡导自尊、尊他、自爱、爱他、和谐共处、慈悲济众的最有力的精神旗帜。尤其是流传在中国广大地区的佛教,早已不仅仅是一种单纯的宗教信仰,而是日益广泛地流入了中华民族的血脉,成为我们的精神支柱,变成我们的文化底蕴。佛教作为传统文化的珍贵遗产,一定可以在解决现代人日益增多的身心困扰等困境方面,发挥无有穷尽的伟大作用。它在给我们指出精神终极目标的同时,也会带着我们一步步坚实地迈向这个人性大解放的彼岸。
即就是不从宗教角度,单从文化方面来说,佛教文化都值得人们研究、珍视、遵奉。在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从文学艺术、戏曲表演、遣词造句,到工巧明、医方明等世间技艺,都可看到佛教的影子。如果从佛经而言,不信仰佛教的人士也不妨打开一本经书看看。你就是把它当成一种文学作品来读,都会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此中感受只要尝试一下就自会明白。
各个层次、各种根基的人都可从佛教中受益,不论是希求身康体健还是追究生命本源、精神归宿,这种究竟而完美的宗教你到哪里能找得到?
以前曾听人讲过这么一个故事:据说清华大学的很多电脑高手都可用他们的发达大脑破译许多公共防范措施,故而他们可以不花钱就打各种用卡电话、窃取他人的电子邮件,甚至充当电脑黑客,把目标对准银行、股票交易所等国家部门。我真是替这些人感到可惜!智慧如果不能用在造福于人类、社会上,不用在探究宇宙人生的本质上,不用在深入佛法的闻思修上,不用在升华生命的努力中,那就只能用来浇灌“恶之花”了。而从中收获的果实,在我们将来面对生死之际,不但不会发生任何有益的功效,反而只会使我们追悔莫及。
给自己留一点时间用来研修佛法,能不能得到究竟利益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博士访谈录(七)
佛法妙不可言
佛教的内涵浩瀚无边,如世间千门万种的知识体系一样,只要人人选择相应自己兴趣爱好的门类深入进去,则多多少少都会获得一些收获与心得。有些人也许害怕学不懂佛教的深邃理论,便全盘放弃了对佛法的闻思与实修,这种做法实在是太可惜了。我们不怕人们不懂佛法,只怕他们不入佛门。只要入得此门,那就绝不会空手而返,不同层次的众生根据不同的精进程度都必获不同层次的利益。如果再深入下去的话,你一定会被佛法渐渐吸引。
深广无边的佛教的确非一般世间学者能以其分别念妄加测度,比如对《大悲妙法白莲经》中宝藏如来授记阿弥陀佛、释迦牟尼佛的经过和详情,以及经中宣讲的无数刹土、无数劫的空间、时间概念,就远远超越任何一个知识分子的现有知识积累与思维定式。因此,所有欲希求佛法真义的人们都应该通过各种方式学习佛教经典,这一点非常关键。在有了正确的了解与认知后,我们还要按佛教的义理,在一位真正上师的引导下开始实际的修持工作,这一点更是必不可少。
对现在的大多数学佛者而言,他们经常都会在不事闻思与不事修行之间摇摆不定,特别是后一种错误倾向,更是侵袭了很多人的修行之道。比如许多研究《大藏经》的汉族知识分子,都将之当成一种学术研究,这样的态度就很难让人们真正品尝到佛法的滋味。一方面我们应该放下成见、偏见走进佛法的天地,另一方面,我们又应很好地把闻思修结合起来。只有如此,我们才可从佛陀教言中获取最大利益。
也有一部分知识分子通过闻思结合实修从而感受到了佛法无可言说的妙处,韩明风博士对此就深有体会。韩博士毕业于安庆大学中文系,接着又在云南师范大学获得了哲学硕士学位,随后又于南京大学取得了社会学的博士学位。她对我诉说的学佛心得体会是:

从我个人来说,我天生就喜欢佛教,从小就对佛法充满信心。后来当真的值遇佛法道理后,感觉就像如获至宝,很快就投入了进去。多年来的研修让我坚定不移地确认佛法是人生至宝,是真理之法,也是通向究竟彼岸的唯一航船。
在我看来,科学与佛法是可以相容、但却分属不同层次的两套体系:科学是研究事物外在规律的学问,而佛法则是研究内在心理的“科学”。就如“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一样,科学抉择的是世间规律,并依赖这种规律判断事物及维持自身运转,所谓的高科技也即指利用这种科学技术能给人类带来更大的物质利益而已。而佛教关心的更多的是人心的层面。
佛法修证当然要以理论掌握为基础,同时它也需要次第的念诵、观修、禅定等实修来相互配合。我对佛法充满信心,并一直想达到最究竟的证悟状态。我知道这需要自己的精进努力,更需要获得具相上师的言传身教。记得在上博士期间,我们曾开设有《佛教历史》这门课,当时大家就向主讲老师提出过希望派一位具德具法相的师父指导大家实修的问题。老师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也许他自有密意吧。我们为什么这么重视上师,就是因为国内外尽管目前很多大学都设有宗教学的硕士、博士点,但绝大多数的宗教学研究生们都以钻研佛理为主,从不或很少实修,这是这类学院派宗教学者的一个通病。
如果再深入一些寺院、道场,我们就会发现,许多人要么不通佛理,要么不事修行,这样发展下去,则很难对佛法产生正信、智信,更难于从佛法当中获取身心状态的实际提升。以我自己的闻思修实践来看,我越发觉得佛陀的每句话都有不可思议的意义与加持,如果你能认真思维、领会,并融之于心、落实于行动当中的话,你一定会有所证悟、有所收获。有些具体的感受、个人具体所得的益处,都很难用确切的言语表达,我只能从心底希望人们都能了解并接受佛教。常人根本无法衡量它的伟大,我自己觉得每当自己翻阅一本经书时,佛陀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真实不虚,都有无比的说服力,都能给自己带来无边的受用。每一次想到经文的意义,想到释迦牟尼佛给我们留下这么好的妙法甘露,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流下感恩的眼泪。再想到那些未趋入解脱道的众生无法品尝佛法的美味,我就替他们感到可惜。
我正在努力,并将终生努力行持佛法,因我对它宣示的道理已无一丝一毫的怀疑。我非常渴望能在临死前获得稳定可靠的证悟境界,并彻底证悟佛法真谛。为此,我将满怀信心地精进闻思修下去。

韩博士的话很有道理,又充满一定的实修味道,我相信不论在家出家,甚或不信佛教之人,都可从中看到一个正信佛教徒对佛法的正确理解。在闪电般的短暂人生中,能希求佛法所标明的崇高境界,只会给你带来妙不可言的好处而不会有丝毫损害。如果还要自觉或不自觉地身陷邪见的大坑而不愿自拔,那就实在可怜可叹了。
 
博士访谈录(八)
应下苦功
工人工作要用功,农民种地要用功,牧民放牧牦牛也得用功,我们每个人不论干什么事、从事哪种工作都要用功努力。而在如此多的可供用心下工夫的领域中,我们应该向哪方面努力迈进呢?
以世间角度来衡量,一般所谓的上等人也即一些具有远见的智者,他们往往对国家、民族的未来下工夫;中等人则为家人的利益奔波劳碌;下等人就在自己的温饱上大做文章了。若以佛法衡量,最有意义的举动当然是从事佛法的闻思修,我们一生的用功都应该对准这个方向。
不信佛教的人士可能根本不会接受他们自己其实是不明真理之士的看法,这些人往往都会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充满智慧,并以之自得。若以佛教的出发点审视,这些人真的是被无明蒙蔽住了。别的不说,只以很多现代人在选购房子时的举动来看:亿万富翁花费巨资筹建自己的天堂般豪宅,似乎他们的房子必须而且肯定可以抵御十二级以上的地震、二十级以上的台风,同时还要稳固矗立千万年;普通工薪阶层则不惜以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甚至一生为代价,月月去偿付为买房而贷的款。不知这些人想过没有,他们本身才能活多少年?生命的意义难道就只意味着享受与还债?
所以我们才希望人们都能从事佛法的修行,那是唯一可擦亮晦暗人生、并为生命找到最究竟的归宿与最有价值的存在方式的用功之处。相信真有智慧之人一定能对这个问题有所共鸣。
我认识的苏华博士就对这一点深有同感。他毕业于曲阜师范大学英语系,先后在该校获得了本科及硕士学位,后又于某大学取得了博士学位。他在读硕士期间开始信仰佛教,在对佛法树立起坚定信心后,猛下工夫、精进修学,在身心诸多方面都取得了一定的证悟与验相。他的学佛感受是:

作为一个修行人,首先应精通佛理,对佛法的经、律、论都应该娴熟掌握,这一点非常重要。学世间学问也得如此,不通达这门学科的基础理论,你又谈何实际应用呢?学佛也应先打好理论基础,然后再开始前行、正行,这样才称得上稳妥、可靠,也才能取得最终的证悟。在这一修学旅途中,我们最需要的就是持久的信心、毅力,还有用功努力。
恒久的信念首先来自于对佛法的兴趣、爱好,如果对佛法一点兴趣都没有,那我们也未必会接受它的教言,更不会精勤修持。不过我相信,只要你初步尝试了佛教的滋味,它的无尽受用就一定会吸引你永远在佛道上走下去。在自利的同时,你的利他观念也必会相应的培植起来,你会渐渐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崇高使命与责任——我们佛教徒理应对人类做出更大的贡献,为全社会美好道德的实现创造心理与行为的人伦典范。
修学佛法有多种途径与方法,既可以向懂佛理之人请教,也可到寺院拜师学法……不过,所有的求学都应以勤奋为前提。学佛是一种长远行为,短时间就想精通恐怕有些天方夜谭的味道。包含宇宙万法的佛教对应所有众生的不同根基,一般说来,根基好的利根者应选择较高、较深的法门,尽管归元无二路,但方便还是有多门的。于我而言,这么些年来,我一直修禅宗及心中心法,几年的实修体验更让我对佛法宣示的道理深信不疑,我确确实实从自己的亲身感应中体会到了佛法给人带来的受用。这种受用绝不是什么特异功能、神通之类的枝末旁门,没有正见作基础的行为,即就是从外表而言有多么了不起,也无有任何实际意义。我所谓的受用首先就是指佛法打开了自己的智慧之门,在智慧之光的觉照下,我的身心世界才有了从内到外的本质改变。我们下苦功就应在闻思上下工夫、在实修上下工夫,这种种的努力都可以帮助我们掌握佛法宣示的人生大智慧,而在这种智慧的指引下,我们才可以更快、更稳地趋入佛法。这二者是相辅相成的,且能形成互动的良性循环。学佛需要智慧,学佛也可以增长智慧,从智慧当中,并且只有通过智慧才能体会到佛法不可言说的妙用。
至于佛法智慧的核心,当然是要了达心的本性。我的探索路径则采取了禅定法门。记得刚开始打禅七时,自己的分别念非常旺盛,简直难以调伏。但我不灰心,我知道凡事不可一蹴而就,正邪相抗时,我们最需要的就是平常心与毅力。经过自己的不懈努力与自我调整,真的深入禅定中后,它的妙处的确无法言喻。记得有一回在一家寺庙里打禅七,当时寺院正在修建,环境非常嘈杂。但在我初步了知了万法唯心的道理后,这些噪音非但对自己没有造成障碍,反而转成了妙用,这让我对佛法的境界更为仰慕。
我经常都会参究一些禅宗公案,越参究越认定其中所包含的境界实可谓言语道断,正如心行路绝一般。对于心的初步认识让我相信,如果真正通达心的本性后,无有挂碍、通透光明、寂静无为的心性本来状态一定可以现前。南京大学有一个《禅学研究》杂志,我曾在这本刊物上发表过一篇文章:《马祖道一的参法、宗旨及其修证法》,平常也写有另外一些文字探讨佛理与自己修证的心得体会。我个人觉得禅宗的明心见性宗旨与大圆满、大手印的境界无有任何差别,它们全都是在帮你尽快打通关节、直达心源。
不过,光讲讲“口头禅”是没多大用处的,我们必须一步一个脚印真参实证。闻思、实修,再闻思、再实修,我相信对任何一个真修行人来说,只要他努力,上师三宝就决定会加持他,他一定会有稳固的修证体验。
现在我每天都要禅定,有时一天可有十几个小时处于如如不动的状态,一次入定的时间也可持续十八个小时。定并不是死定,也不是单纯为定而定,它是一种手段,也是一种境界。如果你也想有所体会的话,那就尝试着迈进佛门一只脚吧。愿意再迈第二只脚抑或马上就退缩回来,还是留给你自己决定。

我与苏博士交谈的时间并不长,他还有许多研究佛法的境界、心得来不及表达。我觉得他的很多观点都有借鉴价值,比如关于各派相融的观点。舒州龙门佛眼和尚曾说过:“未达境唯心,起种种分别。达境唯心已,分别即不生。分别既不生,便舍外尘相。”从中表露出的“此性本来清净,具足万德。但以随染净二缘,而有差别”的观点,与大圆满的见解并没有什么本质不同。对一个真懂佛理的人来说,各宗各派最究竟的见解无有差异。我们所要做的不是分别过来、摇摆过去,指东指西,关键问题是一门深入、真下工夫。蜻蜓点水似的学佛怕是永远也达不到即生成佛的目标,如果真想圆满果地,那就必须放下一切、无所畏惧地勇往直前!
 
博士访谈录(九)
战胜苦难
生存于人世间,人们必须依赖各种方法生活。不论你生活的内容、质量是什么,为之而付出的代价都很多。在佛教所说的轮回即是痛苦的世界中,只要你身陷轮回中,你就决定难以摆脱种种苦难,不管是精神的还是物质层面的。放眼四周,在茫茫人流中,有多少人整日脸上挂着满足而自在的微笑?扪心自问,夜深人静时,又有几个人能感觉自己获得了真正的安乐?
仔细观察一下,有些人刚才还活得好好的,转眼间就被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去了生命;昨天还谈笑风生的朋友,今天就被诊断出得了恶疾……其实在生活的每一个空间、每一个时刻,时时处处都潜伏着让每一个人都措手不及的难以预料、难以防范的危险因素,只是人们都太过大意、太过健忘,以致在忙碌的奔波中、在被胜利假象蒙蔽的自得中,大家都把它们抛之脑后而已。即就是一些生活在痛苦当中的人们,他们要么被痛苦彻底击垮,要么就变得对痛苦麻木不仁,似乎苦难成为了他们生命当中不可承受之重。
人们常常都在对痛苦或手忙脚乱、或视而不见、或被迫承受、或消极逃避中被动度日,而痛苦却在以日甚一日的强劲态势横扫现代人的生活。除了每个个体都必须要面对的个人痛苦外,人类还面临着许多摆脱不掉的需要共同应对的苦难:大规模迅速流行的恶性传染病、越来越令人恐怖的战争、打击面更加涉及无辜群众的恐怖活动、如天文数字一般节节上涨的生活费用……
怎么办?坦率地说,唯有依靠佛法才能从根上灭除人世的各种苦痛。它不仅能帮助我们战胜即生的痛苦,更对我们消灭、减轻来生流转轮回的痛苦有着决定性的影响。既然没有任何从古到今的科学、哲学理论与实践,能找到不存在后世、造恶不生三恶趣的理由,那佛法宣示的轮回是苦、善恶有报、创造命运、超越苦难等等理念,你有什么理由不静下心来认真体味一番呢?
我认识的转慧法师也曾对我谈到过依靠佛法战胜苦难的心得体会。转慧毕业于台湾净宜大学中文系,读硕士时上的是南华大学,后又来到南京大学读博士。她认为佛教是智慧的宗教,是解脱的宗教,是冶炼自我的宗教,是开拓人生的宗教。它不仅能让人通过自我改造、自我修行而战胜各种身心痛苦,也能引领人们因了达心的本质而最终直抵快乐自在的解脱胜境。

值遇佛法是我人生当中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情。以前依靠种种世间法也曾确立过一些人生观、价值观,但学佛后才明白佛教的人生观阐述了人生最究竟的道理。明白了这一点后,1988年我就出家了。不敢说自己已看破了红尘,只是觉得在探寻佛法的各种途径中,最好的道路就是出家学佛,因出家可让我以放下一切的决绝态度与自己的种种习气宣战。
十多年来的修行让我有许多感慨与心得,我非常想把它们与更多的人分享。我个人觉得大乘佛法的精义最令人佩服,它所宣示的无我与安忍道理实在是稀有难得:用无我去空诸烦恼,用安忍去承受一切苦难。我认为学佛就得赤裸裸地面对自己身心世界的烦恼,实实在在地对待痛苦的本源。我们的一切痛苦烦恼全都来源自各种贪执,所以,不克服自己的贪心与欲望,要想获得解脱绝无有是处。因而要从道理上以空性之理对治实执,从实践当中用安忍之行一点一滴磨练自己的心性。
这么些年来走访过许多国家和地区,美国、澳洲、印度等地都留有我的足迹,不过收获最大的还是印度之行。释迦牟尼佛的降生地、转*轮处、涅槃地等等圣迹,都让我对佛陀的教言深信不疑,且对佛祖的行持敬佩之至。每到一处,我都会在心底默默发愿:虽然我生在富庶之地,但愿我永远都不要成为经济与贪欲的奴隶,我根本不想受它们的束缚。我要像世尊一样,发大心利益众生,并且今生当中就要通过实修而获实证!

无独有偶,在一大群不知苦难何因、用何方法以真正解决的人群当中,我又听到了与转慧法师看法接近的另一位博士的声音。
她是一位新闻学博士,因种种原因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与姓名。我是在2001年12月时碰到她的,当时就感觉此人心地善良、学识渊博,她的深入学佛在很大程度上是受了好友被痛苦击垮这件事的影响:

社会、人生中有太多令人痛苦的事情,苦难仿佛如影随形,快乐则似白日晨星。我有一个特别要好的朋友,由于在感情经历中受到伤害,最终在无法排遣的郁闷与痛苦中自杀了。这件事给我以很大的影响、震惊。此前,我已经接触了佛法,此后,我更是深钻了进去。因为我总在想,如果没有佛法支撑的话,恐怕在面对苦痛、烦恼时,我也会变得十分脆弱。
曾经以为学佛只是行行善而已,后来经人指点迈入佛门之后方知自己的浅薄。在渐渐深入佛教经论后,我越发觉得自己在忙碌地与世浮沉中终于找到了一个永久的栖息地。特别是在经过好友自杀这件事之后,我更是为她感到惋惜。如果在她做出这个决定之前能遇到佛法的话。我相信她一定能从中受益,一定可以从佛法当中找到战胜苦难的良方。
许多人在没有深入研究的情况下就认定佛教是迷信,并因之而永远放弃了研究。我只能从内心希望他们都能真正研究佛教、皈依佛教、实修佛教,那样的话定会对佛法有所领悟,这是我的真实经历与感受。
现在除了闻思佛法外,我还尽量地在相应环境中持续念经、放生,因为我想把功德回向给那位以悲剧方式结束生命的朋友,也回向给所有轮回中的可怜众生,不管他自己意识到还是未意识到自己的痛苦处境。

我始终坚信,众生的痛苦必须依靠佛法才能摆脱,因佛法才是最究竟的调心法门,而痛苦恰恰是由众生的分别念造成。只有佛法才是心地法门,才能让我们领会心的幻化本性。它会告诉我们:真正的烦恼、苦难等一切不如意事,根源不在外部,而在自心,因而我们所谓的战胜苦难便意味着与自心的较量、抗衡。外在的物质手段不可能从根本上消灭痛苦,观心才是最殊胜的灭苦法门。当赤裸裸的妙明真心现前时,哪里还会有什么痛苦可言?!
而观心之法,你只能在佛法当中才能找到对它最究竟、最广泛、最细致的描述。
 
博士访谈录(十)
向往净土
从数量上说来,海内外的知识分子可谓人数壮观、难以数计。如果不深入了解的话,很多不信佛教的人士可能想当然地就认定这些人是自己坚定排佛的同盟军,因在他们的所谓“科学”目光观照下,这些笃信科技文明的人类知识精英天然就应该与“愚昧”的佛教势不两立。
其实对很多知识分子而言,除了忙于一些个人事务与个人事业外,他们同时也虔诚地投入了对佛法的深研,至少我了解和认识的很多知识分子,就把他们的大部分时间与精力用在了对显密各种宗派的修行上。从古到今,更是有一些知识分子选择一心念佛以求往生净土。对现代修净土宗的知识分子来说,黄念祖老居士应该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这位北京邮电大学的物理学教授,年轻时对科学也有过沉迷,也有过研究,还有过独特的贡献。后来专注于对净土及密宗的修持,并取得了很高的修证境界。七十年代末及整个八十年代,他老人家以弘法为己任,培养了不可胜数的对佛法有修有证的知识分子弟子,一直到现在,我们都可看到、听到他讲经说法的法本与磁带。这位身兼老居士与老教授身份的修行人,最后也安详地回归本属的法界净土。
时至今日,我们若详加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传承黄念祖老居士衣钵的知识分子依然代不乏人,他们同样也祈盼着能最终往生极乐世界,南京的李明阳博士就最向往阿弥陀佛的极乐刹土。
李明阳博士从本科到博士一直就读于南京理工大学,所学专业是导弹与火箭发射。他从大四开始信仰佛教,最先也是受了黄老居士的影响。1997年以后陆续读了《金刚经》、《了凡四训》、《华严经》、《无量寿经》等经论,并一直坚持按照净空法师的教言身体力行。他学佛的时间并不长,对净土宗的体会倒很深刻:

刚开始学佛时,首先是把科学方面有代表性的论典与佛学典籍对照着来读的,在这一过程中,我开始对佛法产生了信心。以前曾因认为佛法是迷信的代名词而排斥过它,现在回过头去审视,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在对佛法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轻下妄言的,这样得出的结论当然也就站不住脚,因为没有论据与论证的缘故。看到现在还有许多人在重复我曾犯过的轻率而肤浅的错误,我就为自己感到庆幸,也为他们感到可惜。通过佛教的经论与上师的言教,我深刻体会到佛教是传授并启迪慈悲与智慧的教育体系,在它的系统训练下,任何一个努力按照佛陀的教导闻思修行的人,都可在不同程度上达到从迷转悟的结果,并最终获取转识成智的最高境界。在这一学习、修行的过程中,我亲身感受到自己的烦恼在逐步减轻,欢喜心、菩提心在不断增上。身心世界的不断改观与提升,让我对佛法宣示的道理不再有任何怀疑。
特别是佛法当中的前后世理论,怎么钻研怎么觉得它与现代最尖端的科学进展毫无相违之处,生物科学、天体物理学的纵深发现,将越来越证实佛法的理念。所以我从心里感谢佛陀、感谢历来的高僧大德,如果没有他们的深远智慧与切切悲心,我可能现在还在无有前后世的断见影响下,为所欲为地恣意耗费前世所积的福德、肆无忌惮地造作来世痛苦的因呢!
其实在任何一个科技领域,包括我所研究的空气动力学学科内,都可感受到佛法慧日无处不照的光芒,如果每一个科技工作者都能主动自觉地将佛法引进自己的思考领域内的话,那他的研究一定会顺畅许多,说不定还会别开生面,发前人所未发。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会看到爱因斯坦等许多世界级思想大师晚年倾向于佛教思想,国内的科技权威也不少,只不过他们不愿过分张扬或从外表上显现而已,毕竟我们还不处在一个全民信佛的环境里。
对我而言,现在我一方面从事科研工作,一方面闻思经论并持名念佛,二者并没有什么相互矛盾的地方。我几乎天天都要听黄念祖老居士、净空法师的讲法磁带,每天早晚都要念《无量寿经》,剩下的时间就是一心念佛。只有在阿弥陀佛的名号声中,我的心才能感受到平和、宁静与归宿感,声声佛号都在将我的灵魂引向那圣洁、无垢、胜妙的净土。我很希望临死前能获得往生净土的把握,凭着对两位上师的信心,凭着自己的发愿力,凭着阿弥陀佛的慈悲接引,我应该能去自己一直向往的地方——我永远的归宿与希望所在。

向往净土,这是多么美好而崇高的一种理想。如果社会不能容忍接受这种理想,难道反要鼓励人们全都把杀盗淫妄挂在心上?一个社会即就是不被这些丑陋心态所占据,如果指导其人心的精神旗帜又只单方向地指向经济发展与刺激欲望,这样的人类社会还哪里谈得上“文明”与“进步”?
在多元的文化、道德规范格局中,实在应该给佛教一席之地。
我还认识一位林蕾博士,她给我说过的一段话,恰恰可以当作本文的结尾:

多年以来我一直在钻研并实修净土宗,越深入进去,对它的信心也就越大。我曾经一度认为只有唯物论才是看待世界、宇宙唯一正确的方法、思想,但当用它来“验证”佛法时,感觉佛法才配堪当“唯一正确”这四个字,对它宣讲的道理简直无法找到一丝一毫的破绽。故而我才下定决心用这种真理与自己的贪、嗔、痴种种习气作最顽强的宣战,如果只是从口头上赞叹一种思想的伟大,却不愿把它用在改造自身与世界的实践当中,那你永远只能是佛法万种风情的陌路人而已。
因此我才要每天持诵佛号,我相信借着净宗的修行,我一定可以亲见佛陀描述过的无尽风光。
 
博士访谈录(十一)
佛教需要严谨的逻辑推理
佛教徒在社会总人口中所占比例并不多,佛法在全社会的普及面也并非广大。就我所知,除了不丹、泰国等国家全民信佛之外,虔信佛陀教言之地当以藏区首屈一指。这里的人们诚奉佛法,大多数人都具有正知正见。如果再比照汉地,我们就会发现,尽管表面看来佛教似乎在汉地颇为盛行,念佛之人与参禅之众较为多见,但深入观察后,人们不难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至少从显现及现有资料来看,禅门与净宗历来都乏少对佛法深层理论的探讨,特别是眼下的净土法门,几乎全为念佛的老年人所充斥。持诵佛号当然具有无量功德,这在佛经中早有明载。但在科技发达、众生分别念日渐增盛的当下,深入经藏的佛理研究对广大民众,特别是对知识分子而言,就更具有不可替代的殊胜吸引力,而这一点恰恰就是藏传佛教的优势所在。
我这样说绝非排斥汉传佛教,只是想公正地指出一个事实,即在如今的汉地寺庙里,一般都缺乏如藏传佛教一般严密的逻辑思辨传统与训练。我相信,如果汉地的各宗各派也能悉心深研因明理论的话,只会更增加人们对佛法的信任程度,因为在逻辑推理的验证下,一切公正客观的人士都会发现佛经的可堪察性、科学性,知识分子对此应该更有体会。
尹立于兰州大学获得经济学硕士学位后,又在川大读起了博士。他在与我交谈时说道:

我曾经用各种现代科学、哲学的观点与方法寻找过究竟的人生之路。先是学医,在五年的时间当中,一方面苦学专业知识与技能,一方面又从西方文化中广泛吸取我所感兴趣的心理学知识。参加工作后,在与各种病人打交道的过程中,原先从书本上得来的各种病理解剖认知,全都在活生生的血肉之躯上得以惨痛的印证与再现。我目睹了许多饱受身心折磨的病人最终无奈而绝望死去的事实,不管他们曾经多么富有或者一贫如洗,在无法摆脱痛苦与折磨这一点上,残酷的游戏规则打破了所有人的所有梦想。在病床上演绎出的这一幕幕凄凉的生命落幕之景,太难让一颗敏感的心灵无动于衷,于是我开始了探究生命去向的努力进程,因为我想确认一种生命延续性的存在,否则这个世界也太显冷漠了。
但世间的一切学说却让我的探求变得一筹莫展,直到后来值遇佛法并深钻一年之后,我才感觉如云开雾散一般,从此就对之产生了不退信心,因为我终于通过佛法而明确了前后世的存在。当心灵因为一线永生阳光的照耀而渐渐走出死亡峡谷的时候,发现终极归宿的欢欣是会让人喜极而泣的。
后来我又钻研起中观,并因缘起性空正见的指引,再一次坚定了对因果不虚的体认。如果再借鉴心理学的理论与个案,那前生后世的面目就更昭然若揭。可惜的是,在汉地,能从理论上比量了知因果轮回之理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当身边学佛之人多为一些只知念佛功德,却不知其所以然的老太太们时,自己,以及欲知人生奥秘的年青同辈们又该向何人、从何处获取对一大堆疑惑的解答呢?我想对我们来说,理论的辨析应该更对根基,因我们就是在分别念的熏陶下成长起来的一代,不明所以的老实念佛恐怕很难让如我一般的人死心塌地地追随佛陀的足迹。
所以我才迫切地渴望走进藏传佛教,想依靠它严密的因明逻辑破除现代人日益浓厚的实执妄见,我相信它绝对拥有这种战无不胜的力量。虽然我自己从中受益并由此确信不疑,但并非人人都能认同我的个人体验。因此我才想给自己安上藏密这对坚强而博大的翅膀,能在与风浪搏击的虚空中,永不迷失方向。
在美国,近年来成立了一些钻研心理的机构,它们的指导思想都是想从佛法当中汲取改造与再塑人格、人心的养料。我本人的博士论文也以《佛教与精神分析》为题,就相关问题阐述我的一些看法与观点。我想我一生的奋斗,都会朝着把佛学与现代心理科学相结合的方向而努力!
 
博士访谈录(十二)
学佛并非精神有毛病
不同社会、国家都有不同的教育体系与方式,在某些国家和地区,推行倡导的皆属唯物论的思想体系。在这种教育氛围中成长的人们,很难接受六道轮回的存在事实,种种关乎人类、自然、宇宙的神秘现象的宗教学阐释,也绝少能获得他们的认同。
如果一个人原本就很公正,同时他又具备了广博、前沿的科学目光,那此人不难发现,已有越来越多的东西方人士渐渐发现了唯物论的不足之处,特别是当用它来解释一些深奥迷离的问题时,这种外表自以为是、实则先天不足的论调,更显示出了它的捉襟见肘、难以自圆其说的窘境。持此种观点者在面对诸多人类解不开的难题时,最后依凭的往往只剩下“我看不见”或“我认为不存在”等这些论据。这些以所谓现量做标尺的见解,实则是最缺乏科学性的迷信——迷信自己的主观成见,迷信分别念以及假有和合之身。
进一步的研究将会发现,科学的进展正日益与佛法相吻合。有越来越多的人对此做过研究,并指出过这一点,但在世俗社会中,许多学佛者却依然得不到普通大众的普遍理解。当学佛之人因见到俗世之事毫无价值、世俗之人所作所为无有任何实义之后,便心生厌离。由于他们已趋入解脱心态,故而日常举止便会与常人有所不同。也正因如此,如同鸡窝里忽然来了一只金凤凰一般,世人便马上开始对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最后还常常以一句话而总结道:“这人精神肯定出问题了。”
是啊,在这些人眼中,一个学佛者若非恋爱失败受了刺激,便属心理变态不正常。不仅修行者周围会有人妄加评点,就连他所在单位和家人亦会以为这个学佛者已走火入魔、处境危险。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当愈发疯狂的人类因物欲的刺激而变本加厉地追逐财、色、名、食、睡时,当他们攫取占有的目光已强烈到扭曲变形时,当一个个灵魂因粗大不堪的烦恼而寝食难安时,谁才应该被称为真正的精神迷狂者?
但愚痴之凡夫恰恰占有了人群中的绝大多数,当被他们视为精神病患者的佛教徒与之对抗、争辩时,人数之多寡早已让佛教徒的劣势地位一目了然。
我记得《中观四百论》中有这么一则公案:某国国王很有智慧,但他治下的国民皆因喝了毒药而全部变疯,仅剩国王一人清醒,于是大家便全都认为他才是唯一的傻瓜、疯子。在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极度孤独的痛苦折磨中,国王承受不了如是的巨大压力,最终也只得喝下毒药,变得与众疯子们同流合污了,此后便天下太平。
同样,如若众人中有一佛教徒,即就是此人行持再清净、心再宁静,但他因与迷乱世界中自以为清醒、务实,实则被欲望役使的无有智慧、无有自主权的狂人们的差别太过明显,他反而会被其余的“正常人”们孤立起来。
“自迷痴狂徒,呜呼满天下!”诚哉斯言!伟大的佛教学者、古印度的寂天论师,的确一语中的。
这种现象不仅佛教徒感受深刻,世间明智之人亦持有此种看法,比如王岩博士。
王博士曾就读于天津南开大学,后又于四川社会科学院获得了硕士学位。现在他已成为博士生导师,且工作于美国。他说:

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知识分子信仰宗教的人士已越来越多,因宗教所欲解答的实为人类最关心、却一直无法用科学加以阐释解决的命运归宿问题。在这种心态背景下,深奥、缜密、究竟的藏传佛教才开始大兴于美国,并受到了美国知识界的广泛欢迎。通过深入研究,了解佛法教义之士在西方已日渐增多。
我本人依靠种种因缘也了知了一些佛法的基本道理,我开始坚定地相信如果真能掌握佛陀教言的话,那真应该算是圆满的智者行为,怎么能谈得上精神有问题呢?在西方,很多具智之人都把佛学看成解决人类精神危机、人格缺陷的学问与实践手段,学佛者是充满生命力、活力的身心调适者与改造者,绝非消极避世的社会硕鼠与精神鸦片。把学佛之人当成无知、怪异、疯狂的看法,在西方并没有任何广大市场。
佛教徒是为了活得更明白、更自在、更智慧,才踏上学佛这条阳光大道的。
佛教的科学性中让我感触最深的便是它提出的因果轮回正见。它明确地告诉我,人死并非如灯灭,而科技的发展真的成为了佛家这一观点的注脚与理论及实践方面的明证。当催眠术、生物医学等学科领域将这方面的成功个案一个个呈现在我们眼前时,我只能以实事求是的态度去接受它们。不光是佛教徒的正知正见,他们的实际行持,特别是苦行修道的精神更值得我敬佩且随喜。而且我越来越坚信,通过修行而获得神通神变确实真实不虚,因佛法的最究竟智慧中蕴含着大空性的见解,只要理解了它,从“无”中定会生出各种千变万化的幻化“有”来。不过令人遗憾的却是:科学对几乎所有的神通感应之事皆一概不知。

通过王博士的分析,我想普通世人总该多少收拢一下对佛教轻易妄断的嘴吧!但让人无可奈何的却是,既不懂佛法,又对科学一窍不通或蒙昧昏庸之辈简直多如牛毛。真希望这些动辄就张口痛斥佛教徒为精神病的人们,都能反观一下自己:如果连最简单的科技原理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更谈不上深入经藏的话,再在那里指手画脚、指指点点,这是不是有些太过滑稽?再说凡自己不了解的事,就全都一概不予承认,这种心态是不是有些问题?一个心理有问题的人又总爱说别人是精神病,这样的人是不是脑子里出了点麻烦?他应不应该找个名医看看?
这是一个明显的事实,真正有病之人都应该寻医问药。
如果此类人刚好碰到的是一位圣医,那诊断结果可能就会与这些病人的胡言乱语正好相反。
扪心自问一下,谁才是真正的精神病?


博士访谈录(十三)
佛教要与社会相适应
在任何一个团体、社会、国家当中,人们的生活内容无不可以相应于佛教的种种理念。有人也许会认为佛教属一种古老、原始的宗教,它根本就无法与现代社会相应。如果深究起来的话,这种论调只能看作是没经过认真观察就妄下的结论。佛法的诞生尽管离现在已有两千多年,但它的悲智精神却可利益每个人的生活、工作,只要你愿意接受它的教义。
不过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却会经常看到,有些法师在讲经说法、或在家居士给别人开示时,都有意无意地把佛法脱离开社会现实,以致很多欲走进佛门之人无法理解佛法的实际利益。在这种指导思想影响下,很多人误以为学佛就意味着彻底抛弃生活。其实学佛有很多层次,如果要出家求道的话,当然应该放下一切,但一般学佛人士既无必要亦不可能脱离开现代生活,在这种前提条件下我们可以负责地说一句:做一个正直善良的在家人,完全不违背佛教本义。
如果某些人以佛教离现代社会距离太远为由而经常以排斥的观点诽谤佛法的话,那这些人也就只能以“可怜”二字冠之了,因他们根本就是在不懂任何佛法基本教义的前提下妄加诽谤的。佛教的智慧非常深奥且涉及面广,如果我们真能揭开它的密意的话就不难发现,佛法实际上涵盖了所有众生生活内容的每一个空间。如能系统深入地学完一部佛教经论,相信人们从此就不会轻易舍弃佛法。但沉沦众生总是一如既往地造诸恶业,有智之人对此不能不予以深思。
夏明陈博士毕业于重庆师范大学,后于吉林大学获得硕士学位。从事教学工作六年后,又于某大学获博士头衔。他对此问题的看法是:

不论有无信仰,也不管是知识分子还是一般平民,所有人都应该公正地了知佛法本义,这一点非常重要。同时佛教也应该走进生活,特别是在越来越多的人们都已普遍地把佛教理解为一种教育的当前,佛教就更应该与社会发展与科学相融。一旦佛法融入社会人心,它一定能在提高全民素质、道德水准、知识层次诸方面扮演重要角色。而当人的素养因此得到提升以后,反过来又会帮助人们更好地认识佛教教义,甚至能证悟佛法。一方面,许多人以否定的态度非议佛法非常不应理;另一方面,佛教徒也应该努力结合人们的生活实际,把佛法对生命现象的阐释以及善有善果、恶有恶报的因果不虚之理,再加上它最富有思辨色彩及能斩断轮回之根的空性正见,一一向社会大众普及推广。相信随着佛教观念而非佛教形式的日益深入民间,有智识之头脑皆会认同佛法对宇宙人生的洞见,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不再把佛教当成是空洞的胡言乱语,他们将会承认修行人所得境界远超凡夫俗子的想象。
这就需要佛教教育能尽量使人产生好感,这样它才会吸引人,也才会使人自觉自愿地接受。而要做到这一点,则必须使佛教与生活内容合拍。其实佛法不离世间觉的本质特性,已使它留有融入并指导世俗社会的广阔余地,我们要做的只是一种传播方式、途径、手段的变通工作。
我自己写有一首偈子,算是对我心中所思的一个总结:“佛本应出世,胜义不可思,佛法不离世,皆为利有情。”

其实夏博士所谈大略可归为两点:第一,人人皆应以智慧眼光审慎观察佛法,万不可轻加诽谤;第二,佛教理应参照现代教育的观念,借助现代社会所可能提供的方便,力争全方位打入现代人的日常生活中。这就像我们如果直接讲众生的同源种性、因而号召大家起而放生可能效果并不太理想一样,如果能借助于环保概念及动物保护组织,也同样可收拯救濒危动物之功。这样的话,许多人就会愿意尝试着转变对佛教的态度,并终将因了解后的认可而接纳佛教。
只要佛教能真正变成一种开启智慧、激发慈悲的现代理性与情感的教育体系,那它的改造个人与社会的力量便终将释放出来。如果我们能树立这种观念,并时刻牢记将佛教与现代社会紧密结合的话,那就不愁找不到具体的方法措施,关键是要有一种理念:佛教的内涵绝对是跨越今古、时空的,但新时代的佛教徒千万别把如意宝般的妙法一成不变地以一种模式宣讲、流通。
历史经验以及实际观察所得都会向我们证明:如果掌握了佛法精髓,又能随时、随地、应机、应众地将之善巧方便地推广于大众,那佛法就绝不会成为普通世人眼中的历史陈迹与封建遗毒,它一定会变成他们眼里的智慧之源与利益之本。
明智之人应该选择对自己有利益的人生道路,而佛法恰好可以提供最究竟的利益。同样,佛法也应利用于己有利的社会因素,这样它才能更好地利益众生。
理论只有被群众掌握才会变成物质力量,佛教也只有与社会相结合才能改造社会。
 
博士访谈录(十四)
佛法与唯心、唯物
世间不学佛法之人,正因其不学,从而认定佛法与辩证唯物主义大相径庭、背道而驰;又正因其想当然地认定佛法乃唯心、形而上学之迷信余孽,故而更不肯认真研习。如此相袭,以致以讹传讹,再也摸索不着佛法门槛。其实如果客观、公正地审视一下此种现象,我们不难发现,大多数整天讨伐佛教之人,往往自己根本分不清何为唯物、何为唯心,也搞不懂辩证法与形而上学的真正分野。只是在一种似是而非的被动灌输下,他们肤浅地以为只要批判了佛教就可以证明自己的唯物主义者身份。在这种氛围影响下,佛教怎么可能得到人们的公平对待。
还有一些沉迷于世间俗务中的人们,在纷纷扰扰的生活浊流中整日拼命奔波,除了被眼前的种种烦恼紧紧捆缚之外,在一片迷茫的生存困境中又怎能产生静心学佛的念头。糊里糊涂地劳碌了大半生,生命即将进入垂暮之年时才恍然发现,除了机械地随日度日而外,生命内涵竟一点也没有被开掘出来。年轻时既无心又无时间,更不屑于学习佛法,就这样与能给人生带来支柱、带来亮点、带来崭新方向的佛法擦肩而过,不知道这些人所笃信的唯物、所执著的辩证、所认定的实用,最终又会将他们带往何方?我们能否少谈点玄妙不实的东西,少一些理所当然的先入为主,本着对自己负责的态度,重新给自己留一段时日去把佛法闻思修一下?在自己亲身实证之后,那时再对佛法下结论也不迟。
重要的不是急忙跟随别人去否认一种自己根本就不了解的事物,而是要借助于科学的工具、方法论、世界观,去把握人生与生命的实质,并进而摆脱一切身心内外的束缚。自由是属于自己的,不过,请千万别把几千年来已为无数佛教实修者带来人性大解放的理论与实践体系——佛法,轻易当成封建枷锁随手丢弃。佛法到底是什么?请自己去看、去修、去体会吧。
清华大学的博士生吴天义也曾专门与我谈论过有关佛法的唯物、唯心之争。这个今年只有二十五岁的小伙子,本科、硕士都是在清华完成的。作为中国最著名的理工科院校培养出的一名标准的科技工作者,我想他对此问题的看法,应该给人们带来一些别样的启迪:

一般的唯物主义者都认为佛教是唯心(主观唯心)的,做出这一论断的原因,大概是看到佛经里有很多类似“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色即是空”、“觉者如虚空”、“诸行无常”等等的说法就望文生义地做出了这种结论。其实佛法分为证法和教法两大部分,世间学者大都依文解义,从未曾亲证其境界就下判断,这本身就应该算是一种最标准的“唯心”行为。即便是单就教法而言,世间学者望佛教之文,也错解了佛法本义,他们又有谁对“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做过彻底、辩证、深入的思考呢?
佛法是一门大科学,是古圣先贤依靠佛陀教言,也凭借自身努力对宇宙奥妙进行精进探索的结晶。同样,现代物理学也是在对宇宙进行探索,一个人想对现代物理学有个基本了解,也得从小学读到大学,至少花上十几年的时间。那么要想对佛法真正彻悟岂不更要猛下苦功,做不到这一点,任何对佛法的认识都难免主观臆断的嫌疑。
那什么又是唯心,什么又是唯物?辩证唯物主义认为,物质并非要看得见、摸得着,而是客观实在性的体现,这才是问题的关键。一般人认为脑子里想的是主观的,手里干的是客观的,并以此作为衡量主观和客观的标尺,这种观点是非常错误的。首先分析眼睛看到的:眼睛只能对电磁波中一个很窄的波段作出感应,而且视网膜成像后所看到的东西也被离散化了,我们自以为最忠实的眼睛,其实看到的只是对外在事物一个不完全的而且又掺杂了我们主观意志的反应;再来说说摸得到的,现代物理学的最新成果——“弦论”认为,世界,包括一切微观粒子在内,都是由一种非常微小的“弦”构成,而“弦”就是一个震动的能量的体现。如此看来,主观、客观的分界,绝不是像世俗人所认为的那般简单、明确,而且所谓的客观性,如不观待主观性又从何谈起。在一个互相依存、互相依赖的世界中,哪里去找一个高标独立的客观实在性?
而佛法的境界包含“缘起性空、性空缘起”两层含义,大致说来,缘起性空可约略归为唯心,而性空缘起则可归为唯物。佛法既包含唯心又包含唯物,表面看来似乎有些自相矛盾,但辩证唯物主义也是讲对立统一的,而佛法更强调观待的不实性。虽然辩证唯物主义集世法之大成,但要深入佛法名言谛中的观待而立、胜义谛中的一法不立,恐怕还为时甚远。
很难用语言讲清佛法与唯心、唯物的关系,其实如果能用语言说清楚也就不为佛法了,这正是佛法超越一切世间知识体系的高度所在。我们只能大概描述一番佛法的境界:它揭示的是心物一体的存在。
回想我自己的学佛历程,大约是从研读《圆觉经》开始的。后来又看了《如何修证佛法》、《米拉日巴尊者传》、《九乘次第》等佛学书籍,总的感觉是,不实修就无法深入佛法堂奥,而佛法精义又实在无法用三言两语,或唯物、唯心简而言之。我只能祝愿并希望大家都能实修实证,然后再看看佛法是不是对自己的身心世界有所助益。
我觉得释迦牟尼佛真是一位最伟大的说法老师,他从不在一些虚幻不实的名相上纠缠不清。相反,根据不同众生的不同根基,佛祖总能直指人心,叫听者获取实际利益。在第一次转*轮的时候,释迦牟尼佛说“苦集灭道”四谛,结合众生根本无法避免的生老病死这些人人皆可现量见到的景象,让人们从切肤之痛中感悟佛陀所揭示的真理。
所以我觉得,现代高僧大德如果要想针对现代人根基应机说法、弘法利生的话,也应向释迦牟尼佛学习,辨明众生根基、结合现代形势,以能适应时代发展的讲法方式再续佛之慧命。如果身为佛门弟子,能权巧方便、随机应变地灵活宣法,那我相信,普通人围绕佛法所形成的种种偏见、无益争执,一定会随之相应减弱。
比如对于较迷信、世间知识不很发达的人,就应多向其宣讲因果报应之理,在这一点上,道教的《太上感应篇》都可以被借鉴过来,因为这些人很容易就能被《太上感应篇》的内容打动。而对实执很强、分别念严重的知识分子来说,“诸法无我”、“诸行无常”、“涅槃寂静”就应被当成宣说的重点,并且再结合唯识、因明、中观的逻辑推理与验证,相信佛法无与伦比的逻辑体系、思想深度一定可以打动知识分子的心,如果他不存有先入为主之见的话。
环顾我们生存的现实,表面上人们的生活确实要较以前有大幅度的提高,但这种提升往往只在物质层面上展开。如果我们有办法打开一个个现代人灵魂的话,我想我们看到的恐怕只能是黑暗与空洞,这些脆弱的心灵将如何承受生活负担之重与生命质量之轻?
静下心来想一想,其实我们都不会永远年青。二十、三十、四十转眼就会成为过去,特别是在现在这样一个加速运转的社会里,我们的生命流逝得只会更快。那么这一生该怎样度过?我们应将生命交付与谁?除了眼花缭乱地以本能应对生活外,能否赋予生活真正、真实的色彩?
考虑一下关于生命本质的问题吧,别急着给佛教贴上唯物、唯心的标签,实际领略领略它的风光再说。如果有一种东西能点亮我们本具的巨大生命潜能,我相信这种东西只有在与佛法撞出火花后才能获得,因为佛法不是文字上的什么唯心、唯物,它本来就是我们内在生命的渴求与归宿!

吴天义博士的话让人感奋不已,他一方面谈到了佛教教育的与时代同步、与众生根基相应的问题,一方面又从人的内在本质高度上阐明了佛法是内心本性的需要与体现。著名学者拉克西米·拉那苏博士说过:“只有佛教能够被确定为是唯一一种没有狂热的宗教。它的目标是帮助人们通过征服自我而达到内心世界的改革,它怎么会去求助于权力、金钱或游说来达到使人改变信仰的目的呢?佛陀只不过展示了救世之路,而剩下的,则是由每个人自己决定是否沿着这条路向前进。”
的确如此,说来说去,选择的自由依然在你手中。何去何从,请审慎思维后再作决定。


博士访谈录(十五)
真正的皈依
许多人都认为只要心中有佛就足够了,皈依不皈依只是一个形式问题,用不着特别强调。说这话的人一般可分为两种,第一类人士可能根本就不了解佛教,他们凭着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关于佛教的一鳞半爪的“知识”,经常在酒足饭饱之后,腆着装满了众生血肉的大肚子,抹着两片油光光的嘴皮大言不惭地说道:“不都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管那么多干嘛,吃!”另一类人则可暂时归属于佛教徒之列,只不过他们的身份的确有些不伦不类:一方面也研读佛经、闻思修行,一方面又觉得做一个他们自认为的真实意义上的佛子已是再好不过,何必还要头上安头、多此皈依一举呢?因而一听到有人说皈依发心之类的话,他们便认为那是给劣等根基者的方便语,自己这样的上上利根者根本无需多此一举。
对第一类人我们可以反问他们,你自己已经醉得不辨东西,哪里又能知道佛在哪里。在没能搞清楚什么叫佛以及凡夫之前,最好别说醉话或梦呓。对第二类人则需晓之以理:若连皈依都未能如理如法进行的话,你是不是一个佛教徒都已很成问题。别人怎么知道你是外道还是内道?况且皈依等于是正式迈入佛门,连门槛都未曾进得,你又如何获取上师三宝的加持与佛法的传承?所谓皈依者乃一切解脱之基,它能令进入佛门之人在相续中渐渐生起宁舍生命不舍三宝的决心,而这一点对任何欲求解脱者来说都至为重要。不论你是出于欲获今生来世人天善趣安乐之目的而皈依,还是为自己能摆脱轮回之苦而皈依,抑或为众生同证佛果而皈依,都必须首先履行皈依仪式,并进而时时提醒自己不忘作为佛教徒所应负起的责任与义务,同时还可把自己交付于自他的监督之下,力争在世人眼前树立起一个佛教徒名至实归的美好形象。故而无论从哪方面来讲,皈依都不是可有可无的一种摆设,它实在是有自己深深的密意。若能以大乘之发心皈依,并明确皈依之对境,且真实生起从今乃至成佛间永不舍离佛、法、僧之心愿,这样的皈依实在是殊胜无比,它比那种不明所以的所谓究竟学佛要有意义、有价值得多。
今天,2002年6月3日,在我住的成都八一宾馆内,我就为来自美国的林心博士举行了简短而庄重的一次皈依仪式。
林博士是美国纽约城市大学(City University of New York)物理学专业的博士,他的本科教育是在上海复旦大学物理学系完成的。从小到大,他对佛教都抱有一种非常亲切的态度,并且一直坚持钻研佛经。今天的皈依对他来说就像是水到渠成般自然,而且我相信,未来的他一定可以在学佛的道上走得更稳、更坚实。

我出生于浙江普陀山附近的一个小地方,可能是因从小就受佛教的熏陶,加之周围的人们十有八九都信佛、拜佛的缘故,故我接受起佛法来要比一般受正规学校教育的同龄孩童自然、容易得多。对我而言,佛教揭示出的关于宇宙、生命的正见,从未曾引起我片刻的怀疑。我总在想,如果佛陀都不能宣示真谛、解答我们关于人生的疑惑,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就没有谁能敲开真理的大门了。这个道理并不深奥,翻开整个人类社会的思想发展史就可一目了然:在古今中外的剖析社会本质、试图提供社会发展指南的理论与实践体系之中,有哪一个已被时间与实践证明为是唯一真理?有哪一个可以将我们从生死的迷茫中拯救过来?迄今为止,不论是医学还是哲学,它们有关死亡的描述都让人无法信服,我还怎么可能再相信它们对别的领域的阐释。既如此,为何不能把我们探寻的目光投向佛教呢?所以我一直对一个问题耿耿于怀,那就是假如我们从小就能在一种宽容、多元的文化氛围中接受教育,人们对佛教普遍的无知与偏见肯定可以减少很多。而在过去的教育环境中,佛教已被先天地定名为封建思想的流毒、残余,它与迷信、自我麻醉早就被画上了等号。这种公众认识的误区是如此强大,以致佛教、佛教徒甚至没有发言的场合和机会去为自己挣得一席生存之地。如果是在一个开放的教育体制之下,情况就绝不会如此糟糕。(当然,现在的情况已比以往有所改善。)等我后来到了国外,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是好是坏最好留待事实本身来证明,对佛教也应该这样看待。
如果说儿时的亲近佛教得益于周围浓浓的佛教氛围,那么长大后的深入佛教则来自于自己独立思考后的决心。刚开始时,受母亲的影响,常常跟着她到庙里烧香拜佛。到了能思索一些问题的年龄阶段,我就自己找来佛教经典认真去看。我上学时,无神论几乎是所有中国人都必须接受的唯一信仰。尽管当时的我才初涉佛理,但也已能看出粗俗的机械唯物主义再加庸俗的辩证法所可能导致的恶劣后果:人们以为人是只可以活一世的,人死之后便是彻底的断灭、消失。这样他就不必再担心所作所为、所言所行的后果,这一切都将随着肉体的死亡而烟消云散。如此一来,我们便可以在这个世界上为所欲为了。
长大后再思考这一问题,特别是在面对当前整个世界范围内大面积存在的经济生活、政治生活、社会生活中的诸多暗流、腐败现象、极端的利益至上风尚时,深深的遗憾便油然而生。我们现阶段所遇到的许多问题,不能不说与我们儿时、青年时所接受的教育有一定的关系。若未来还是把物质至上主义摆在首位,现行的教育体制还拒绝佛教的因果之说,则将来的社会前景更可堪忧虑。
很替自己庆幸的是,我当时并未因了别人的看法而舍弃对佛教的信仰,自己心中多多少少还对佛法有着一点正见。这点良知让我陆陆续续把《心经》、《金刚经》、《妙法莲华经》、《菩提道次第广论》、《中论》等经论一一完整研读再三,特别是上了大学之后,所学的物理学简直就像是给佛法在作注脚,这让我对佛法的信心更是空前增胜起来。很多同学以自诩的科学工作者的眼光笑我,他们总要在我面前理直气壮地高声呵斥道:“从未有任何一个科学家以任何一种科学实验得到过关于佛教的任何一个定理,你别再五迷三道的了,好好掌握科学吧,那才是你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所应献身的事业。”每当此时,我都会同样理直气壮地反驳他们道:“佛法的研究范围远远超越科学的认知水平之上,科学的探索领域尚未触及佛法的研究范围,对一个自己还未展开研究的事物,你怎么能指望马上就做出判断呢?佛教揭示的是人心的奥秘,这根本就不是科学的探讨范围,故而越是严肃认真的科学家就越不会对科学还没能涉足的领域乱发表看法。所以你们才真正不配承当科学家这一头衔,有哪一个科学家会以对陌生问题的无知看法来标榜自己科学家的名分呢?所以你们才是五迷三道,总以为自己掌握了宇宙人生的全部真谛。如果科学已通达了所有令人们倍感怀疑、困惑的问题,那科学家还有什么能存在于世的理由呢?他将不可能再代表人类的精英阶层,他只不过是在重复前人的劳动成果而已。承认有科学家未知的领域,而这个领域几千年来已经被无数的佛教修行人用自己的悲智与生命证实过,这才是科学家在面对这一问题时所应持有的态度。科学解答不了的,佛学都给你作了解答,老老实实深钻都来不及,还着急着到处诽谤,你学的这是哪一门子科学,又是哪个科学大师教给你的?”
到美国攻读博士学位后,我又恭读了天台宗关于止观方面的一些著作,并非常幸运地读到了《大圆满前行引导文》。这部书将三士道次第全部包括,它甚至将能令修行者即身获得金刚持果位的无上大圆满法也和盘托出,这实在令我欢喜不已。另外,现在我还在读《华严经》,能畅游在华严义海实在是三生有幸。
这么多年来的学佛经历让我深深体悟到,如果说科学着重的是事实,它针对的方向主要朝着现象界的话,佛学则无疑可为它提供灵魂。因佛学以其大智照破了现象的虚幻不实,又以其大悲引领世人走出实执的轮回。科学可使我们摆脱贫困的困扰,佛教则使我们不被物欲所累,并成为精神上的自由人。就现阶段的世界环境来看,悲智正离我们越来越远,贪嗔痴带来的物欲横流、争斗不休、急功近利正在世界范围内愈演愈烈。如果每个人都肯扪心自问的话,相信大多数人日思夜想的不是金钱便是地位,要么就是美色、醇酒、个人的小家庭,我们似乎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意愿以及智慧去关心我以外的世界与世人。我们迈向外太空的脚步越来越大,但同时也越来越囿于自己心灵的小天地。我们不知道怎么关心自己精神的渴求,也不明白自己到底要做什么,浑浑噩噩的生存就这样被盲目的欲望引向深不可测的黑洞。
放眼全球,和平显得如此得脆弱,战争似乎成了无处不在的阴影;贫富差距是如此的悬殊,不平衡、不平等的景象仿佛是人类抹不掉的标记;我们容忍了自他的堕落,并把它当成是最自然的人性……在贪、嗔、痴大行其道的当口,科学比历史上的任何时期都表现得更加无能。原因到底在什么地方,恐怕聪明人应能多少看出一点端倪:现代科技已在很大程度上成为人类集中展示分别念的舞台,分别念越发达,科技就越“繁荣”,而这同时就使人类离自己原来清净无生的状态更遥远。
当人们渐渐不知道自己是谁时,此时所谓的发展、进步、文明都有什么意义呢?我们是为谁,又是为什么而做这些?佛教恰好可在此时扮演它原本就该扮演的角色,因它直接对治的就是人的分别念,它首先要人们明了的就是“我是谁”这一自人类开始创造文明以来就一直困扰众人的问题。而且当众生的分别念越粗大、越炽盛,贪心也越发泛滥时,佛法的清凉甘霖也才越加显示出它救人于水火的及时与威力。当我们在它的指引下,一步步认清轮回是苦、妄念为空的本质后,心底无我天地宽,神与物游相往还的境界就一定可以现前。
所以佛教才在近年来的西欧、北美、澳洲、东南亚等地广泛流行起来,人们日渐发现在佛法中竟蕴含了无尽的宝藏,只要能按照它的教导依次闻思实践,自他的烦恼、痛苦、争斗,乃至整个世界的无序、浮躁、颠倒都可以在不同层次上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国内外的学佛环境越来越向好的方向发展,这是因为东西方的人们在初涉佛法后就已感到受用不尽,故社会和人群才开始形成一种合力,共同欢迎佛法的到来。别的不说,仅我在菲律宾就曾目睹过传法者在能容纳几万人的体育场内为信众宣讲佛法的盛况。佛法应能在世界范围内赢得众人的尊重和信解,全世界所有智者中有谁创下了八万四千法门去供根基不同的人们各得其所、各自随症下药?仅凭这一点,就足以使佛教特立独行于世界宗教、信仰、哲学、实践体系之林。
如果说世人是以狭隘的分别念走进自设的物质畸形发展的怪圈,对学佛者而言,同样不能在佛法的万千法门中妄自分别、互争长短。对应自己根基的就是最佳法门,圆融不二方是学佛正途,对这一点我感触尤深。近几年来,我一直是显密并重,这方面的行持让我获益匪浅。现在,我每天都要坚持坐禅四十至六十分钟,并时时诵念六字大明咒,且力争做到能以正念看顾好自己的心。人生苦短,时不我待,如今的我深刻体会到,不用来修行的生命实在就是一堆肉与骨的聚合而已,因此我想说,感谢佛陀,感谢佛法,从内心深处。
并不知道也不愿妄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反正目标在前,勇往直前就是了。但我自己却总有一种摆脱不掉的遗憾,常常在无法战胜烦恼、无力超脱欲望时冒了出来,那就是我还未曾正式皈依过,因此就老有种孤身在外、浪子独自漂泊和寻觅的感慨。可能是因缘不济,也可能是福浅障厚,每每碰到佛教中的名相义理、实修时的违缘障碍、生活中的重重网结,孤身一人、苦苦奋战的感觉便油然而生。而且越深入学佛就越发体会到,佛法绝不仅仅只是经书上的文字,传承的力量是不可思议的,而这些都需要师承。特别是在一个传统上以信仰上帝、耶稣为主的国度里,我的修为与我的身份更显得有协调起来的必要。如果说每一个大乘修行人都兼有自利利他之使命的话,我连皈依都没有皈依过,再说心中有佛岂不有些勉为其难?难道你心中装着佛的表现便是置佛制定的规则以及佛的教言于不顾,自认为自己能凌驾于一切行为、形式之上?没有了形式,你所谓的内容又从何得以体现?所以我才迫切地想皈依!
好在这些愿望今天全都实现了。
内心的喜悦不用把它全都讲出来,我还想留一部分等回到了美国再继续细细品味。今后的修行方向已经更加明确了,那就是以菩提心为本,以般若中观为见,以《大圆满前行引导文》为修行指导,以回归自性本体为旨归,以等持力护持自己的见修行果,争取不负今生、不负师恩。
说到这里,不知怎的,脑海里就又浮现出去年“9·11”的情景。当时的纽约的的确确可谓是一座恐慌的城市,到处是尖叫、流血、愤怒、悲伤、混乱以及惶惶不可终日的祈祷。当然了,报复的情绪不久也开始蔓延。这个时候,我依然一如既往地念咒、打坐,佛法让我能以平静的心态对待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灾难让我更加体会到佛法的正确与穿透时空的力量,也让我更为坚定了一个信念——世人若不按佛的教导去改造自我,这个世界总有一天会陷入你杀我、我杀你的血性循环。贪、嗔、痴的大战已经初露端倪,可怕的噩梦正向我们一步步走来。
需要补充一点的是,“9·11”之前,我身边就有很多东西方人士在修学佛法,他们当中的许多人无论在见解还是实修方面都要远胜于我,这些人士成为了灾难过后稳定人心的一支重要力量;“9·11”之后,有更多的人都皈依了佛门,我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当林心博士将他的皈依感言倾诉完毕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推开窗,华灯初上的成都之夜顷刻就扑面而来,尽管空气中带了几许污浊的味道,但它毕竟是平和的。我并不希望一场场灾难成为让许多人被动感悟佛法的良机,但人类的愚蠢之处就在于,若不大难临头,很多人根本就不会去思考生命的本质与归宿。而有些人即便大难已然来到眼前,他可能还是想不起要皈依三宝。
福自我立,命自我求,也只能希望人们都能好自为之。
 
博士访谈录(十六)
自性清净
自性清净的功德利益实乃不可思议,一个修行者若真做到了清净自性,那么他将毫无疑问地获得等持、总持、智慧、神通等功德。这个道理理解起来其实非常简单,如果把我们的心比喻为一潭清澈宁静的湖泊,那么日月星宿、山川景致自然就能现于其中。同理,若心清净无染,一切功德又焉能隐没不现?伟大的佛教修行人无垢光尊者就曾讲过:“五眼六通均需依赖清净安住之心而获得,如若心随外境,则无法断除分别念。若心海性湖纹丝不动,日月星辰定当不灭而显现。故观心、入定实为重要!”
修行者通过佛教的观心入定法门就能渐渐回复心性本有的清净状态,在这种平和、光明、平等、空灵的境界中,很多常人,甚至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都可纷然呈现。诸如于光明梦境中云游十方刹土、在白天的修持过程中亲见上师莅临加持等等,这些对外人来说也许无法理喻的现象,在冷暖自知的行者眼里却倍感亲切、熟悉。麦彭仁波切的弟子当年就在上师圆寂后,于空中看到了尊者现身所留下的教言,这一教言至今仍能见于尊者著作中,而这样的事例在各大持明传承的传记中诚可谓举不胜举。如果把行者因清净自性时随之而产生的个体觉受斥为无稽之谈,或当成痴人梦呓,这只能说明我们自己的眼界太过狭窄。
曼石博士现任教于某中医药大学,他通过自己的修行方式已经并正在一步步迈向自性清净的境地。在他本人的学佛感触中,对心地之清净、以清净心看待佛法及修证的体验,特别有所感悟:

我出生在一片“红海洋”汪洋恣肆泛滥于神州大地的时候,当时的社会风尚颇以宗教信仰为大忌。不过我的祖母(姓董)与伯祖母(姓廖)过去都曾依止过白云法师(俗名刘洙源,法号已不复记忆,曾著作过《佛学概论》一书)、能海上师,她们害怕自己的修行会因时局而退转,就邀集一些志趣相投的优婆夷们悄悄汇聚在红墙巷的某个宅院,然后迎请隆莲比丘尼为众人讲经说法以图不辍修行。这样的集会每个月都有几次,而我当时尽管尚在襁褓之中,但也经常被祖母们抱去“旁听”,耳濡目染、日日受其熏陶,这大约可算作我的佛学最初启蒙吧。
稍得年长,有次偶过上海,于是就趁机瞻礼了一下龙华寺。当时寺庙开光未久,在法物流通处我无意中发现了一本《金刚经》。莫名心动之后,就将之请回家奉给伯祖母。伯祖母虽说不大识字,心却极其善良,对佛法的信仰亦极为虔敬。当时我的祖母已经过世,对伯祖母而言,失去了最贴心的学佛同道后,她自己也多年未再与人谈论佛法、研习教义了。现在忽然得到此经,不由得感慨万千,并对经文深义赞叹不已。以此为契机,接下来,老人便让我缮写大悲咒、往生咒并及佛门日课,且令我日日讽诵。自此之后,梵音妙律便恒常回荡在我心间,我对佛教的信心也开始日日增上。
伯祖母对《金刚经》诚可谓情有独钟、会心最深,记得某些居士曾经数数议论过显密佛法之间的所谓差别,伯祖母听闻后便在私下里郑重对我说道:“经云‘一切法皆是佛法’,既如此,又何来孰长孰短之非议?”平日里我虽以博学广闻、饱读诗书而被众人赞许,但闻听伯祖母之语方知自己见解短浅,对佛法奥义之领会远不及她老人家来的真切、有力,故而对她的话从内心赞赏不已。若干年后,当伯祖母也离我而去时,我在追悼她的挽联上提笔写到:“一切法皆是佛法,所有相都是非相。”想来一片缅怀之意,伯祖母当心领神会吧。
记得她顺化的日子当在辛未年九月观音大士圣诞前一日,当最后的时刻渐渐降临时,很多瑞相纷然呈现:早先,每当她诵经时都会有一只大青蛙在后庭相应相和,其鸣声阵阵传来,从未间断过,但自从她去世以后,这只青蛙也同时销声匿迹了。在她往生的当日,我为她诵读她一生的至爱——《金刚经》,通宵达旦之后,眼前忽而现出七层楼台,众多僧众执持仪仗前来相迎。头七日,我曾梦到伯祖母死而复生,告诉我说要往生兜率内院,而我本人确也在梦中口称“南无弥勒菩萨”。后来我把此事说给铁像寺的隆信比丘尼,比丘尼对我说:数十年前,祖母董与伯祖母廖在接受了菩萨戒后,就曾同心发愿将来欲往生弥勒菩萨之净土……
遵循伯祖母遗愿,我将她的骨灰从金顶舍身崖撒下,结果又以此因缘而结识了华藏寺的某位法师,并在其前皈依了三宝,得赐名为“心洁”——心地洁净、明然无染。其后,我从师父那里又受了五戒,但要完全把五戒落在实处,对我而言实在有些勉为其难。因我从事的工作虽与治病救人有关,但接触动物实验免不了“杀生害命”。我只能从内心深处猛厉忏悔,并发誓尽全力守持好居士五戒。受完戒返回成都后,我祈请隆莲比丘尼为我写下“观心是佛,以戒为师”八个字当作自己日常行持的座右铭。
坦白说来,对于佛法我所知的确不多,但我认定虔诚信仰、清净归命于三宝绝对是一条学佛正途。至于大乘精奥、显密玄门,我真的自愧不能探得堂奥。而且本人性不喜交游,故也难得一遇高僧大德。唯在次数不多的上庙礼拜之过程中,我常常能体会到心得以清净后的那种纯净、透明的感觉。至心叩拜时,曾于顶礼之刹那感受到无可言说的清净感,当其时,对真空之理似亦若有所悟。在那个时刻,我才明白为什么佛教如此强调自性清净,这既是一种我们本具的天真状态,又因被无明染污而成了众生心性再次回归的目的地与家园。一旦真的达到甚或只是稍稍接近这种清净无染的状态,一个人就一定可以感受到常人在常态下永远无法触摸到的存在本质与真实的生活内涵。
对我的这些体会,总有人要讥讽说我的信仰、礼拜、修行与那些乡野村氓的盲信无有任何差别,对此,我从不想与他们辩上一辩。如人饮水,其中甘苦外人焉得知晓,我自己倒常常由此而越发感悟出伯祖母当年对我说的那句话的含义:无一法不是佛法,八万四千法门均为佛陀接引众生之阶梯,哪里有高下优劣之别?但通过适合自己根性之一门深入修持下去,自己得到最终之解脱就已足矣。原本就是凡夫一个,还要妄加抉择法门之长短,岂不有些不自量力的味道。经中说降伏其心,我就是借着礼拜才使心不再颠倒狂乱,才使心回复清净。因而我总在想,这礼拜法门大概就是专为我这类人所设的吧。无论如何,我依凭着它而渐渐靠近了本地风光。
何谓迷信?何谓正信?有道是处处皆般若,心清即见如来。假如行者于此能悟入三分,那又何必斤斤计较、执著心外之西方圣境?曾记否,古代一位禅宗祖师面对拿着板凳的一位弟子,意味深长地说了五个字:“放下便稳当。”弟子当下是否大悟我已不记得了,但我本人却从中感受到了无尽的受用——放下便是。当心不再执著于任何分别时,清净的自性风光一定会扑面而来。

曼石博士的谈话很是耐人寻味,的确,无论你身在何宗何派门下,只要相信自己与诸佛本性无二,相信大千世界原是净土,自自然然地本着一颗清净真心努力修持,那就真能体会到心净则土净的境界,显宗、密宗在这一观点上无有任何不同。虽说门派各异,但工具、手段、途径的相异绝不能成为互相诋毁的借口,各观自心、各净己意,归元无二,同证菩提,如此方为佛教徒理应行持之作为。自己口中糖的滋味并不能替代、剥夺天下人口中所有糖的滋味,别人的内心景象又岂可以臆想度之!
不管你信不信佛教,我想看了曼石博士的学佛心得后,也许你就会对其中描述的种种境界生起一定程度的好奇乃至向往之意。其实,佛教的天地广大到无法以算数譬喻可以言尽的境地,如果错过深入其中亲身探奇览胜的机会,恐怕你只能永远望着别人在佛法之巅尽览无限风光了。
 
博士访谈录(十七)
短暂的对话
上午同步翻译完晋美彭措法王传授的《贤愚经》,时间就已接近正午了。回到小木屋后简单地炒了一个白菜,正准备就着糌粑吃午饭时,一个背着背包的中年人匆匆闯进了我的院子。我并不认识他,不过他却知道我。献上哈达后,他就开始了自我介绍。一听才了解到他原来是一位研究地震的博士,此次是专门到甘孜州搞地震普查的,路过色达时自己从山下的洛若乡走进了喇荣沟。
望着满头汗水的他,我忙请他先稍作休息,而当他得知我正在编辑一本《博士访谈录》时,连水也顾不上喝,就又开始向我倾诉起自己的学佛因缘。因同事还在山下的车中等他,故他只能很短暂地大略诉说一下自身的学佛体会。但我却以为他的见解、认识非常富有价值和意义,因此在这里,我基本上是把他的话语完整地整理了出来,请读者朋友们好好谛听:

我叫圆善,出生于1964年。1980年时,我刚满16岁,当年即以非常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北京大学地质系。尽管学的是地质专业,但我最感兴趣的还是哲学,记得大学四年中,每回考试,我的哲学课成绩总名列全班第一。当时特别看重世界观问题,因为它代表的是一个人对世界总的看法和认识。虽说那时也没理出个什么有关世界、宇宙、人生的清晰而又坚定的总体看法,但我却总爱思考这些以当时的眼光来看似乎永远也不可能有答案的问题。
本科学业完成后又继续读硕士,1987年研究生毕业后,我就留在北大工作,此时我开始经历有限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痛苦折磨。因我来自农村,记得刚入校时,我连普通话都不会说,而今却留在了中国最著名的高校任教,巨大的文化差异使我很长时间都无法适应工作及生活压力。非常想赢得别人的尊重,但由于自身的种种原因,反而常常弄巧成拙,搞得自他都不满意。
就这么在磕磕绊绊中熬到1995年,当时我已经考取了在职博士生,这下可好,工作、读书、家庭、小孩、分房等问题全都搅和在了一起。也就是在这种复杂、困顿的境况下,佛教不期然就闯入了我的生活轨道之中。说起最初的缘起,那还得归因于我的夫人。在银行工作的她曾经碰到过一次很大的挫折,而她的同事当中有一位恰是居士。那位居士朋友出于好心送给了她一本《〈金刚经〉浅释》,结果她一看就看进去了,最终还把这本佛学小册子推荐给我。与佛教的接触就这样拉开了帷幕,第一次接触的结果便是脑海中头一回有了无常、空性的概念,而这种概念在我以前阅览过的所有哲学、科学体系中都难觅踪影。受了第一次阅读佛教读物的鼓励,我又找来《高僧传》进行研读,因为我非常想了解那些证悟了佛法密意、参透了无常生死、彻证了法界空性的高僧大德们,到底都是怎样的一种光景。等把《高僧传》看完,再与自己的生存实际一对照,我突然就明白了一个以前无论如何都发现不了的事实:他们在生死面前各个洒脱自在,而我别说坦然面对生死了,连生死的本质都不明所以。那么这种生活、生存算不算是在浑浑噩噩、百无聊赖中虚度了呢?尽管表面看来一切都显得那么得风风火火,我和芸芸众生人人都忙碌得马不停蹄。面对一个个彻底把握住了自身本质与宇宙真义的修行者,强烈的羡慕与向往之情不觉油然升起。
再环顾周围的生存现实,相信人们不难发现,绝大多数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生从何来、死向何去,我也不敢保证自己将来不会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在昏沉与绝望中与这个世界作无奈的告别。看看我身边的那些得了癌症等各种不治之症的中科院院士们、专家教授们的人生最后表现,你会发现这些著作等身、才高八斗的各学科权威,在死亡面前几乎没有一个人能拿得出所谓的英雄气概,他们的一切研究成果无一能成为自己跨越死亡的依凭。我就认识这么一位很著名的研究员,患了胃癌之后,他的胃已被整整切除了三分之二,整个人已完全垮了下来,每日所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躺在病床上焦躁、不平而又极度悲观地等待死神降临的那一天。
“真正的学佛者实在是太自在了”,两相对照,我不得不发出这样的感叹。从此,我的学佛便进入了自觉自愿的真实阶段。记得刚开始时,对什么叫无我相、无人相、无寿者相等概念并不是很理解,特别是在佛陀为什么要说“我”是彻头彻尾的空性这一点上更是煞费周章。但这些并没有妨碍我对佛法的兴趣,我隐隐约约觉得在佛法的空性正见背后,似乎就包含着《高僧传》里的高僧们能获得生死自在的答案——没有了我,哪里还有所谓的我的生死?没有了生,死又从何而来?不过如何才能彻底了悟无生法忍,如何才能彻见无我本面,自己当时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
可能有些人会说:你自己不能完全理解的东西,为什么要相信它呢?这岂不有些太过迷信。对此,我的看法一直很坚定:我的理解能力又有多少?我理解不了的东西难道就不能合情合理地存在吗?到目前为止,我们人类可能连宇宙奥秘的边际都未曾触及,但这并不影响宇宙时空的运转与它自身所蕴含之规律的天然存在。我们只能以一颗恭敬的心力求通晓它的秘密,而绝不能以有限的认知蔑视它的无限可能性,对待佛教的态度也应如此。了解是通向评价的第一步,而我正试图全面走进佛教的新天地。略微打开的一线天窗已让我隐隐窥见到佛法天空有可能蕴含的无限壮丽,我没有理由不在这条道路上摸索前进。佛陀自己说过佛是真实语者、不妄语者,尽管世间有太多的人都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是一个诚实的人,但事实随着时间的流逝总会一点一点暴露在世人面前:所谓的诚实说到底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利益与欲望的驱动使人们离纯真、离简单、离事实的本来面目越来越远。而我在释迦牟尼佛的一切言辞背后,除了感受到悲天悯人的情怀与别具一格的睿智以外,一点欺骗的气息也未曾嗅到过,并且我也实在看不出世尊有何缘由要编织一大堆谎言糊弄我们。暂时的理解困难,表明我们的认识水平可能很有限,或者我们正碰到进入一个与以往的认知领域大相径庭的新知识空间,此时,如果你是一个勇于探索真理的科学工作者,那就应该抓住机会,在一个未知的神奇世界里做一番搜奇览胜的发现之旅。袖手旁观或自以为是地故步自封,这样做的结果只能使你与可能诞生的新发现、新突破失之交臂。像佛教这种绵延了两千多年的精神与实修合一的体系,为何要轻率地将之打入冷宫或肆意歪曲呢?偏见的背后是否暗含着一种对真理的恐惧?——这种真理将会把我们的一切假面、对自我的一切虚妄执著、安身立命的所有精神与物质根基彻底焚毁无遗?在将“我”化为乌有时,凡夫的实有执著一定会跳出来进行激烈对抗的。朦朦胧胧中,虽说尚不清楚佛法本义,但感觉告诉我,生死自在的来源只能来自一个人对身内身外一切有形无形之障碍的超越,而这,只有在佛法的空性智慧中才能觅到。
一边看经,一边就试着调伏内心,结果在这一反观内省的过程中,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佛法不可思议的价值与魅力所在。刚开始静心诵经时,一时间真的是妄念迭起、思绪纷飞,不念佛还好,一念立刻就心猿意马、想东想西,有时甚至连十秒钟的专心念佛也做不到。本想通过诵经持咒以达到心灵的平和,谁知心思反而比平时更混乱,这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有一天静坐苦想时突然悟出了一个道理:其实根本不是念佛念出了一大堆烦恼、妄想,而是这些东西原本就存留在心底,只不过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大家早已觉不出它们的存在,因大家早就对这些东西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念佛恰恰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反观内心的机会,平日里奔逐不已的心终于有了刹那的停歇,这下,那些往日已成为潜意识、已潜伏进灵魂深处、成为主宰我们起心动念的看不见的指挥官的种种心绪,终于因了念佛的契机浮出意识表层并被我们自身感知、捕捉到了。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佛法对习气的描述确实准确有力。我们妄想、妄思的习气的确根深蒂固,以致大多数人已意识不到它们的存在。学佛、念佛真的能让人们意识到,自己每日里都起了多少数不清、同时也毫无意义的念头,而这些了无实义的想法竟构成了大多数人日常生活的全部或大部分内容。
想到这一点真是令我异常悲哀,看来我和我周围的许多人都陷入了一种盲目、机械、功利、枯燥、无聊的生活境遇之中。
有一点经验非常乐意在这里提出来与大家共享,即在刚开始学佛时千万不要抱着过分的投机心理,一定要学会坚持、学会忍耐,一定要对佛菩萨、佛法充满信心,一定要给自己留够充足的时间——心急还吃不了热豆腐呢,更何况是学佛。从小学、中学到大学,如果再读硕士、博士、博士后,一个人要花二十多年的时间用以掌握世间学问,而且如此勤学苦读的结果也只能让他精通一门或少数学科,那么你又有什么理由、权利要求佛教或佛陀瞬间就满足你的一切愿望?古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封建时代的士大夫们为了这黄金屋拼命苦读书,他们基本上都是把一生的光阴用在了求取功名利禄上。因此,即便你以最世俗的态度利用佛法,希望它能给自己带来财富与运气,你也应该把眼光放长远一点儿。而且我相信更多的学佛人都是想从佛教中觅得了生脱死的智慧,那就把自己的学佛计划设计得更长远一点儿吧!碰到挫折、艰难困苦时别动不动就埋怨佛菩萨,嫌他们没帮助自己,嫌他们白受了我们的“供养”、礼拜,这时候最需要的就是耐心与信心,《金刚经》中“是人先世罪业应堕恶道”那一段经文才应该被每一位学佛者奉为座右铭。
回顾自己的学佛历史,虽说1995、1996年就已开始接触佛教,但1999年之前基本未曾系统闻思修过。除了这一缺憾以外,当时存在的最大问题现在看来毫无疑问是缺乏菩提心——既不知道菩提心的重要性,也不懂得如何发起殊胜的菩提心。这一缺憾希望后来的学佛者能够尽力避免。1999年发生了两件对我影响很大的事,一是看了《米拉日巴尊者传》,一是来到了五明佛学院。尊者的传记对我启发太大了,从此我就下定了沿着尊者的足迹一生闻思实修的决心,我真希望所有的知识分子都能看看这本传记,相信很多人在阅读过后会有很大的思想转变。我感触最深的一点就是:当你把全部身心,甚至性命都扑在探求真理、誓求佛道上时,一生了断就不再是梦想了。而我,以及很多学佛的知识分子,我们最欠缺的恰恰就是放下一切,特别是放下我执、放下分别念的拼命苦修。看完这本书之后,我就离不开它了,从此不论到哪我都会随身带着这本宝书。而五明之行则决定了我今后的修行方向,并让我找到了生生世世最可靠的依止处——法王如意宝晋美彭措上师。
记得是在那年的春节前后到的五明,刚到雪域圣境时高山反应强烈得不行,不过硬撑着还是听了您的几堂课。堪布,刚才您看见我时没认出来我,但我永远也忘不了您,因我第一次进经堂听课时就被您抓住了——我当时头上还带着一顶帽子。您先说不能带着帽子听法、进经堂,但您马上又补充道:“如果身体不舒服、感冒了,或者非常怕冷、不习惯,这些情况下佛经中说可以特殊开许。”这番话我会牢记一辈子的。总共只在五明呆了七天,其间拜见了法王等高僧大德,见到法王的那一刹那,心中就发下了一个誓愿:从今往后,乃至证得菩提果之间,愿我与一切众生都能不离法王,都能沐浴在他老人家降下的法雨里。当时的感觉永生难忘,就像一个孤儿在多年离散之后终于又回到了家庭的怀抱。
从五明回来就明确了今后的修学方向——人生短暂,生命无常,既如此,那就不要在佛学的汪洋大海中盲无目的地东西览胜了,今后就把全副精力投入对宁玛巴教法的闻思修吧。从此,我开始了系统的对宁玛巴教法的了解、研究、修行过程,在这一过程中,我天天都要向法王祈祷,祈祷他老人家加持我,因为我相信一个真正的大成就者,他的慈悲一定无缘周遍。结果,他老人家真的多次出现在我的梦境中,这真令人感动万分。当然我不会过分执著这些梦境,但法王对我的开示及鼓励却大大增上了我对佛法的信心,也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做至诚祷告,以及清净信心的重要性。从1999年到现在,我一直坚持念诵《祈祷圣者法王如意宝》之念诵文,还有《胜利道歌》等金刚句,这样做的结果便是世间与出世间的智慧都得到了增长。
1999年下半年,我参加了国家的地震考察团出访国外;2001年我又到某国做访问学者,其间,除了《米拉日巴尊者传》外,我又多带了一本宝典——《定解宝灯论》。堪布您翻译的这本论著,刚开始时我怎么看也看不懂,觉得简直比天书还难读,但我依然没有轻易放弃阅读、理解它的打算,我还是坚持祈祷法王、您与麦彭尊者,希望能理解缘起性空的究竟含义。结果某天在开车回家时,无意间看到了天边的一轮彩虹,猛然间脑海里就迸出“无来无去”这几个字。赶快回家,赶紧打开《定解宝灯论》,一口气读完,胸中长长吐出一口气,恍然大悟的感觉顿时油然而生。以此为契机,后来我又将此书读过很多遍。真是一遍比一遍更殊胜,一遍比一遍更令人信心大增。读过本书,再看《心经》、《金刚经》,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法王说佛法是绝对真理,此话真称得上是千真万确。世间千万种理论,每种理论都在被后一种理论推翻、修正,唯有佛法,作为终极真理,经得起时间的百般考验!只有我们暂时理解不了它、读不懂它的问题,永远也不会存在它过时与否、落后与否的问题,因为它揭示的是空性之理!千姿百态的大千世界,它唯一的来处便是虚空,唯一的去处依然是虚空,世人只注意“无”中所生出的“有”,从来就未曾关注过万法的真正本源,因此才会被实执所困,因他们发现不了“有”背后的“无”,以及连“有”、“无”都要最终舍弃的大空性,那才是不变的唯一真理。把握住了它,也就把握住了永恒;把握住了它,也才能超越生死轮回。
窥探到了《定解宝灯论》的一点点真谛,让我对世间法则彻底生起了厌离。想想看,如果把一生的精力都用在求取功名利禄上,那该是对生命资质的多大浪费啊!这些全都是些空中楼阁,无常一到立刻灰飞烟灭。人类所创造出的一切物质财富,无论外表多么光鲜艳丽,都不应该成为我们生命的主人与生活的动机、目的,但可惜的是,大多数世人都成为了它们的奴隶。
发自内心地奉劝一句,不管有没有人聆听:请把时间抽出来一部分投入到对佛法的研习中来吧!对我个人而言,佛法带给我的最大利益便是让我明白了打碎我执、树立空性正见的重要意义。这样,我就能一步一步走向自在、走向自由、走向解脱。总有一天,我会与《高僧传》里的那些先行者共游舞的,我坚信!

在谈话过程中,圆善博士还供养了我一首他自己写的偈颂,内容多是对我的赞叹之句。我个人以为那里面的文词应属出于恭敬心的一种夸饰,故而此处略去不用。但他的自述却非常有内容、有价值,这才是读者所应关注的重点。望有缘者审慎深思!
 
博士访谈录(十八)
放下情执  清净梵行
如是博士毕业于南京大学,在她于川大读硕士期间,我就与她相识了。印象中,这个活泼可爱的女大学生非常健谈,尽管所学专业是宗教学,但她对种种社会思潮、思想动态、人心走向的了解与捕捉,却异常敏感、准确。言谈中,多次听她讲起过自己对爱情现象的分析与看法,可能她周围的许多人都为情所困,故而才引得她对这个问题格外关注吧。
不仅如是博士身边有很多人深陷爱情的漩涡中,放眼这个世界,能通透爱情本质的清醒者又有多少呢?经常都会碰到一些人,包括学佛多年的人向我倾诉他们的恋爱悲剧,不是被人甩了,就是爱上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人,或者美好感情出现裂痕了,抑或越恋爱越没感觉了……究其原因,这些饱受情感折磨、煎熬的人士,大都不明白所谓爱情的本质。他们自以为清醒地投入一场场恋爱游戏中,自以为能在全人类普遍最执著的爱情故事中找到甜蜜、找到幸福、找到归宿、找到发现、找到依靠、找到神圣、找到宣泄处与避难所,但这些自认为的清醒者恰恰稀里糊涂地忽略掉了一个基本事实:既然万法皆无常,难道唯独爱情可以逃脱无常之网的羁绊吗?既然一切情感的本质都源自人心的分别念,刹那迁变的念头难道能给爱情提供永不变迁的坚强后盾吗?
写到这里,自然想起了月称论师在讲解《中观四百论》的注疏里提到的一个譬喻:从前有个人对自己的丑妻子非常厌烦,某天他在外面看见了一个美女,不由得生起了很大的贪爱。他日日夜夜不停思量道:要是能得到这个女人,我该多么快活啊!朋友知道了便告诉他:“我可以想办法让你与这个美女幽会,但她种姓高贵,不愿与别人说话,所以你在与她接触的时候,千万不要说话。”然后朋友就告诉他应于某时在某地等待那位美女。到了约定的时间,朋友将那位丑妻子悄悄带到了约会地点,在黑暗中将其交给了那位想入非非的丈夫。第二天,此人对朋友说:“啊,昨天那位女人真好,世界上再也不可能有其他女人能给我带来那么大的满足快乐。”
希望一切情执深重的人们都能好好思考思考这个公案中所包含的哲理:爱情到底是你心中的幻象,还是有独立自存的本体?你爱的到底是一个满足了你内心期待、幻想的假合体,还是一个客观、实有的对象?说到底,爱来爱去,你爱的都只是你的分别念而已。而一切分别念都是无常且刹那生灭的,就像今天喜欢穿这件衣服,明天心境、环境一变,你又会喜欢上别的衣物一样。世人不懂爱情的无常本质,以为它是永恒的、客观的、神圣的、高尚的,故而才会为之神魂颠倒、夜不成寐,甚至牺牲一切,以至性命。假合的我们执著假合的爱情,这应该被称为千古绝唱,还是愚人梦呓?让我们一起来听听如是博士对此问题的看法吧:

作为一名受三皈五戒近十年的女性佛教徒,我深深地感谢上师三宝对自己的慈悲摄受和加被护佑,真诚感谢上师三宝赋予了我全新的生命,让我明白了人生真正的意义、价值和目的所在。
以我的切身体会而言,能否放下情执、不做爱情的奴隶,对任何一个在家佛教徒来说都是必须面对的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在修行之路上,这是人人都回避不了的一个现实问题。在我们所生存于其中的文化环境中,几乎所有的文学艺术作品都在向人们传达着这样一种观念:爱情是人生当中最美好和最值得追寻的东西,能拥有一份真正的爱情,生命才会焕发出最亮丽的光彩,尤其对女性而言更是如此。比如红极一时的电视连续剧《还珠格格》中就有这样的“名言”:没有了爱,生命就像一口枯井,了无生趣。受这些文艺作品的影响,很多人“为了爱,梦一生”。许多婚外恋之类的家庭悲剧也因此而上演,不少人亦因沉溺于爱河中而不思进取、荒唐度日,信佛之前的我也颇受这种观念的影响。
皈依佛门后,在上师指导下修加行、念诵百字明和金刚萨埵心咒、吃长素,因缘具足时常在佛菩萨像前自誓受八关斋戒、念佛求生西方极乐世界……佛力感应真是不可思议,渐渐地,我的身心发生了明显的改变与进步。确如《楞严经》所云:“情重斯幽,想明斯聪。”信佛之前,我对爱情是很执著的,那时的我其实可以说是一个很愚钝的人,学习成绩不好、心里整天晃晃悠悠不知所终……信佛实修之后,情执越来越淡泊,而智慧则大为增上,最关键的是,自己终于明白了从五蕴假合之身中诞生爱情的荒谬与无望。
以前还有一个坏毛病,即骄慢心特重,而在修习五加行中的大礼拜后,对万事万物日渐生发出一种恭敬、慈悲、平等、清明而又欢喜的心态。读了《入菩萨行广释》之后,更加明白了发无上菩提心的重要性与必要性,同时也清醒地意识到,一定要将佛法踏踏实实地落实和体现在生活当中。身心的巨大转变和进步,使我更加坚信:“众生皆有佛性,皆因妄想执著而不能证得。”而我走的则是一条人生的光明正道。
我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佛经中所言“爱欲乃诸苦之本”实为人生真谛,这所谓的爱情其实只是凡夫愚痴迷乱的习气和妄执。凡夫的心是很无常且微妙易变的,因此爱情从本质而言亦属无常性,它给人们带来的痛苦、烦恼往往远远大过幸福,因爱情而受到伤害、甚至痛苦消沉得难以自拔的现象比比皆是。很多人因为沉陷无常的爱情而造下了许多愚痴恶业,更有甚者,个别殉情者因失恋等感情方面的原因,感到自己的生命存在丧失了意义和价值并因此而自杀身亡。
《佛说老夫妇经》云:“少不修梵行,丧失圣法财,今如两老鹤,共守一枯池。”经中所言的老夫妇,本来天资挺好,但因青壮年时沉溺、执著于爱情,不积福德、不求上进,以致到老来一事无成,沦落到在垃圾场中度日的光景。但即便这样,两人还在以“欲心相视”,这不能不令人深感震惊与恐怖。当我读到这段经文时,感触真是很大,当时就下定决心,应该趁现在还年轻时赶快修清净梵行,积功累德,以便为了脱生死轮回打好基础。
作为一名佛教女性,更应该自尊、自重、自强,如此才能在当今社会独善其身。目前来看,我出家的因缘并不具足,但我理应成为一个清净持戒、好好修行的在家居士,并为弘扬、护持正信的佛教而尽上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如此方能报答上师三宝恩德之万一。

小时候,恐怕没几个人明白什么叫爱情,更不会对之生起贪执;年华逝去之后,也没几个老头老太太整日里为爱情心动得死去活来;只有在青壮年时,爱情才会成为大多数人生活的主旋律。这一点本身就表明爱情并非是以自足自为的独立实体的方式而存在,若不观待因缘的话,就决定不会有爱情的出现。
因此从心底随喜如是博士的选择——不出家并不意味着可以放心大胆地执著情感,在家生活有时更能考验一个人的品性,因它面临的诱惑与选择只会更多。清净梵行并非一朝一夕之行为准则,在持久的坚持过程中,我们会读到一颗心灵重返纯洁状态的历史,并体会坚韧、博大、重归清净的诞生过程。


博士访谈录(十九)
科学的归宿——佛教
在观待佛教与科学之间的关系问题上,有些佛弟子以为科学乃世间分别念的产物,根本无须拿来与出世间的佛法相比较、相借鉴;另有些佛教徒则以为了解了解科学的大概情况也无不可,如果没有时间与精力,亦可将之弃而不顾。我本人则认为,在当前这样一个错乱繁杂的世界中,身为佛教徒,了解、明辨科学原理与科技发展动态应属分内之事与当为之举。不过,在这一过程中,需要佛教徒自始至终都能保持住佛法所赋予他的清醒、坚定的智慧,千万不要在一大堆令人眼花缭乱的科学公式与琳琅满目的科技成果中迷失自己。在对比佛教原理与科学观念时,最好不要受世人影响,动不动就说佛法证明了某条科学原理的正确性,似乎佛法天然就应该为科学当配角、作注脚,因为大量的科技事实及科学发展动态都证明,佛法的绝大多数理念,科学根本无法予以验证,因其思想的深刻与先进远超科学现有的衡量能力。另外,在进行对比研究时,还要清晰地看到并尽力剔除科技的单方面及畸形发展对人类社会的负面影响。
我所认识的圆魏博士近几年来就一直关注着科学与佛法之间的关系问题,交往过程中,经常都能从她的眼目中看到她本人对现代科技所发出的种种质疑眼光。博士是一名非常虔诚的佛教徒,同时也是一位难得的认真负责的科技工作者。印象当中,正信佛教徒所应具备的素质,诸如对上师三宝的坚定信心、对因果不虚及生死轮回的正见、对可怜众生的深切悲心,在她身上都完美的具足了。看到一个在家人竟能如此轻松地放下世间八法、全身心投入对佛法的深研与实修中,我这个出家人都难免深感惭愧。
下面即是圆魏博士所谈的关于科学与佛法之关系的见解:

现代社会中,人们普遍把科学奉为至尊至圣,一提到知识、学问、智慧,大多数人立刻就会把它们纳入到自然科学及社会科学的范畴内,很少有人会想到这世上是否还存在一种科学无法企及的智慧。那么到底存在不存在胜出科学的智慧呢?对我而言,答案是十分肯定的,那就是有,它就是佛教的智慧。
认识佛教以前,我是一位完全意义上的科学工作者,而一本不起眼的佛学小册子《佛教科学论》则使我改变了对佛教与科学的看法。
那还是在1999年的一天,一位朋友借给我一本《佛教科学论》,出于对书名的好奇以及职业的敏感,我打开了这本书。原本只想翻一翻的我,不曾想一翻开第一页就无法控制自己继续往下阅读的兴趣、欲望,一口气读完了第一遍,接着又读第二遍、第三遍……以前只是对佛教略有所闻,现在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几年来的“脚踩两只船”,让我越发清晰地意识到,所谓科学乃起源于逻辑推理和实验,由于实验方法、实验手段、逻辑思维的角度不同,科学家总是人为地将科学分成数学、物理学、化学、生物学、天文学、地理学等多种门类。时至今日,因为实验手段的日益先进与演绎方法的愈加细分,以致科学门类的划分也日趋细微。当此之时,人们又发现,要对同一事物进行较全面的理解,就必须借助好几个科学门类才能达成,于是,所谓边缘科学、综合科学又大行其道。由此观之,人类对世界的认识经历了由混沌到局部、由局部到试图全面了解的过程,至今仍远未达到真正全面把握这个世界的程度。
科学认识事物的方法和过程,大抵不出由易到难、由近及远、由表及里、由现象到本质这几个层面,读书学习总是从1+1到微积分、从曹冲称象到浮力定律、从牛顿力学到相对论等等。人类现在依然无法了知银河系本身以及银河系以外的宇宙究竟怎样,也不知道物质的细分粒子到底细到什么程度,亦无法明了除了人类器官以及所有科学仪器所能观测到的物质之外,还有多少是无法观测到的……面对这些,那些视科学为万能的人们又该作何感想?
而佛法则有自己独到的解释宇宙万有的理论:万物皆缘起而生,因缘具足则生,因缘消尽则灭。“因”是产生事物的内因、主要条件,“缘”是间接、次要条件,因缘和合与离散就导致事物的生与灭。缘起而生的事物不可能有自己独立永恒而且不变的自性,正因为无自性,故本来平等;正因为无我,故本来清净。我们感知的一切万法,全都是虚幻的、不实在的。
但众生却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妄想并执著那些虚幻不实的外物:由一堆刹那生灭的分子原子蛋白质构成的“我”,再以虚幻的眼耳鼻舌身意去感知同样虚幻的色声香味触法,然后就生出无穷无尽的染污分别意识,再在这些分别念的指引下起心动念、造作不休,于是永无止境的轮回深渊便因虚妄实执的牵动而横陈在被无明遮障的众生面前。因此,若不通达缘起性空的含义,人类将永无回归自性清净家园的那一天。
不过可惜的是,一切科学研究的前提都建立在实有性的基础之上,“性空”几乎未曾被科学家关注过。
所以我们说,佛教认识事物并不执著于仪器与身体的感觉器官,它不会人为地将事物割裂、分解开来。佛法抛开表象直抵本源,将“我执”的妄想分别彻底砸碎,这是任何一种局限于现象的科学所无法达到的高标。当今世界没有任何一门科学能给出关于世界的完满答案,也没有任何一位科学家精通所有的科学门类并对世界本质做出完满解释,而且即便现有的所有科学门类集合起来,依然无法对宇宙及人本身给出完满解答。但佛陀的智慧却能做到!
想想我们那点可怜的自以为是吧:执著虚幻的外境,把原本平等、完整的世界划分得七零八落……这就好比盲人摸象,每一个主体、每一代人由于自身的局限和时代的局限,只能通达部分真相,但人们却自以为那就是终极真理。所以才有了科学发展史上一浪翻过一浪的竞逐,一代被一代取代的演变。
明白了这一点,佛教就成为了我人生追求的目标,既然佛法拥有如此完满的智慧,为何我们要拒绝它的引导呢?如果科学真的可以成为真理的代名词的话(因科学追求和标榜的就是真理),那么佛法完全可以当之无愧地被称为最究竟的科学。
目标虽已定下,但我知道前方的路还很漫长。证悟智慧与学习知识大不一样,仅仅了解、明白都是无法获取真实智慧的,智慧的获得与闻思修密切相关,特别是实证,否则根本不可能做到“了悟”,也不可能斩断生死链。
这一生,我都会将自己交给佛法,并在佛法的观照下完成个人的事业与出世间解脱的大事。科学应为众生的利益而存在,如果这一点能得到众人认可的话,那么我想说,能引领科学走出狭隘利益怪圈的唯有佛法!在它的照彻下,于世人的心田上才会开出最究竟的利益之花。

博士的话,我基本未进行任何增删,既然人们普遍认为知识分子的智商超越一般凡夫之上,那我也就尽量原话照录,以求能提供给世人一个完整、真实的知识分子佛学思考录,对圆魏以及收录在本书中的其他博士的话语都采取了这一原则立场。语言不在多,而在于是否正确地表达、传达了真理,希望一切有缘接触到本书的知识分子或普通读者们,都能在别人的亲身经历以及心路历程中,多多少少寻觅到一些能照亮今生来世之走向的真理之光。
 
附 记:
就在本书即将付印之时,我又收到一封博士后的来信。来信者名圆悲,前不久刚到佛学院参学过,当时未曾留意她本人的一些个人情况,这次,承她在信中进行了详细的自我介绍,使人得以大略窥见一位高级知识分子信仰佛教的来龙去脉。这封信来得真是巧,它为本书的圆满完成又创造了一个非常好的缘起。经圆悲本人同意,现将原信附录于此以供读者诸君参考。原信中原本有一大段对我本人所患疾病的问询及圆悲女士提出的相应治疗建议,因与《博士访谈录》主旨无关,故删去不用,至于别的内容,则完全如实照录,未作丝毫改动,特此说明。

上师:
您好!
离开学院已十多天了,但我的心仿佛还留在那里没有回来。我思念着上师,思念着有缘相识的师父们,思念着学院的一草一木。那蓝天、白云,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我朝思暮想的对境。刚回来的一个星期里,睡梦中,我经常都会回到学院,那种感觉用“魂牵梦绕”四个字来形容一点儿也不过分。从离开学院的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开始哀伤、流泪,这种强烈的感情是我始料未及的,我简直无法言喻。
上师,说这些不相干的恐怕耽误您的时间,我还是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我是广州的居士,工作于广州某肿瘤医院。1998年,从中国协和医科大学获得医学博士学位以后,我就来到广州某“肿瘤学”博士后流动站从事博士后科研工作,然后就留在这里继续从事科研了,现正进行鼻咽癌的研究。接触佛法始于2001年,当时看了两本书,让我震撼无比!一本是《西藏生死书》,另一本是《爱心中爆发的智慧》,第二本书打动我的主要原因,即在于其中附录、介绍了《心经》和《金刚经》的经文,这是我第一次正面接触佛经,当时的唯一感觉就是震惊!原来佛法是这个样子!原来佛法是如此的伟大!我不断在脑海中把所学到的世间法与佛法进行对比,越对比越觉得佛法的不可思议!
当时的感觉非常兴奋,佛法,这才是我要找寻的,冥冥中一直想要找寻的东西。于是,我如饥似渴地阅读这两本书,每读一遍都要不由自主地感叹道:“白活了三十年!以前是多么得孤陋寡闻啊,若是把学习世间法的时间都用在学习佛法上,那该多好啊。”我先生在听我讲了书里的内容、我的感受,并大致浏览了两本书之后,也顿时对佛法生起了无比的信心。写到这里,顺便再向上师介绍一下我先生。他叫×××,任教于广州某大学,是该大学最年轻的博士生导师。由于长期的体力透支,再加上给他看病的医生用药不当,原本生龙活虎的一个人就这样活生生病倒在床,以至于有整整一年的时间都没法工作。现在虽说身体已恢复大半,但仍经常性地处于身体不适的状态中。不过,他, 的生病也许是我们学佛的一种助缘吧,我们两个尽管事业蒸蒸日上,生活也算美满幸福,但我们看待这些事情的心境已和以往以及世人大不相同了。两人努力地把佛法的内涵融于日常生活中,晚上下班回家,我经常都要和他讨论,双方都会毫不客气地指出对方某个行为背后隐藏的不良居心。当然,有些习气很容易就扭转了,但有一些就很顽固,我知道那是无始劫来的业障所致。我想,通过精进地闻思修行,这些都会有所转变的。
去年7月份,我俩朝拜了山西五台山,并有幸在塔院寺皈依了寂度老和尚。当时,我们就对五明佛学院充满了向往,对法王、对上师您充满了敬仰。因为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几乎每天都要利用午休时间上网浏览关于佛学院及宁玛巴的资料、介绍,并下载了大量的法本。通过网络,我才了解了佛学院、了解了敬爱的法王上师,还有您。我渴望到学院去,渴望听上师讲法,哪怕只有一堂课。所以,当那天凌晨,真的看到真实的您阔步走向法座时,我的内心激动极了,日思夜想的事情终于实现了!更让我兴奋的是,课后,您开许我和周围对佛法有信心的人可以听您讲法的录音,这样,在闻思上,我就能和学院保持同步了。
又写了这么多,像有千言万语要对您倾诉,接下来真的该转入您所患疾病这个正题了。
……
我恳求上师能在慈悲天下众生的同时,对自己的身体给予一点点关注!我现在最大的期望,就是您能够得到尽快的治疗!
说了这么多,都是从一个世俗人的角度而言的,如果有什么不合适的语言,还请上师谅解。我想,关心上师的弟子应该有很多,自己只是想尽一点儿微薄之力。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会尽一万分的努力,哪怕只能给上师带来一些心理上的慰藉。
随信附上一些资料,祝您早日康复!吉祥如意!

弟子圆悲(这是您八月六日为弟子取的法名)
二OO三年八月二十日深夜  
 

《顺治皇帝出家偈》浅释
索达吉堪布  著

大悲摄受具诤浊世刹,
而后发下五百广大愿,
赞如白莲闻名不退转,
恭敬顶礼本师大悲尊。

缘   起
1987年,法王如意宝偕同一万多名藏汉僧俗,朝拜了佛教四大名山之一的五台山清凉圣境。
朝山期间,我与慈诚罗珠恭受上师之命,初次将《佛子行三十七颂》、《菩提道次第摄颂》等藏地流传甚广的佛学论著翻译成汉语。在翻译过程中,捉襟见肘的汉语水平使我们费尽了周折,特别是对前所未见的汉地佛教专用词汇,我们更是一窍不通。但上师之命难越,我们只好硬着头皮上马,咬紧牙关坚持,翻阅了大量资料,花费了不少心血,才算勉强完成了任务。不想以此因缘,便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才有了今天与汉地众生所结下的殊胜不解之缘。
五台山向来以自然风光神奇旖旎、名胜古刹鳞次栉比而著称。放眼四周,千山竞秀;俯视谷底,万壑争流。既有云蒸霞蔚的东台、繁花似锦的南台、明月皎洁的西台、一览群山的北台、巨石如星的中台,也有淙淙欢跃、南北穿流的清水河,更有集五台之殊胜为一体的黛螺顶,以及堪称五台山标志的塔院寺等等。然而,在令人眼花缭乱的众多胜景中,我却对善财洞情有独钟。
如果要问及我偏爱善财洞的缘由,还得从法王如意宝面见文殊菩萨一事说起。在朝拜圣山期间的4月29日,也即宁玛大德麦彭仁波切的圆寂日,头戴五佛冠、手持宝剑经函,神态慈祥、身色庄严的文殊菩萨忽然清晰明了地显现于在此闭关修持的法王如意宝身前。在亲见文殊金颜之际,法王如意宝欣喜万分,情不自禁以金刚道歌的形式,代弟子们抒发出内心的欢悦、净信与誓愿:“离尘空性界相一味之,周遍虚空智慧金刚身,见而无厌相好妙龄具,顶礼示现童相之汝尊。犹如无怙幼儿依恋母,以厉信心引发焦渴情,日日夜夜寻觅然未觐,汝之尊身此前何处隐?如今偕同逾越万计众,迢迢千里不辞诸艰辛,因念唯一依怙至此地,岂敢舍弃慈爱大悲藏?呜呼吾等可怜诸众生,趋入难忍轮回之牢狱,业惑铁镣无间紧相缚,善念远离此情可洞悉?若已察知以悲所生力,二取三有迷现令无余,如同梦魇惊醒之现境,等性大乐之中而灭寂。汝乃诸佛事业实施者,此为累劫之前得授故,以大圣教无垢日月光,令众生福遍满虚空界。现今祈祷愿能得加被,吾若为救普天之有情,立誓天长地久永精进,则与仅一父汝等缘分。自此乃至生生世世间,愿与汝尊刹那不离分,普贤菩萨诸行大愿王,所有胜义妙果皆现前。”随后,弟子们将此道歌以藏文、蒙文以及汉文三种文字缮写在该洞内,并塑造了法王、文殊菩萨以及善财童子的三尊庄严身像。自此以后,善财洞就成了法王弟子朝拜五台山的必到之地,也成了我心中的一份牵挂与情结。
据当时的同行者介绍,善财洞不仅是善财童子拜见文殊菩萨的圣地,也是清朝顺治皇帝的修行地。我生平第一次看到顺治皇帝的出家偈(也称归山词),就是在善财洞。据说,这首出家偈以前一直书写在善财洞上院正殿的山墙上,“文革”期间随上院的被毁而消逝。这首出自于皇帝之手、将出离红尘之心宣泄得淋漓尽致的隐世偈文,道出了即使已经身为出家人的我也未能体悟、未能感知的心境,使我对世间的浮眼烟云更生出一层厌离。赞叹之余,不由得感慨万千。
遥想当年,释迦佛祖舍王子之身而求菩提一直被世人传为佳话;纵横古今,大清顺治弃皇帝之位而入空门也自来在中原视为美谈。众所周知,虽然藏地雪域是全民信教、佛法兴盛的地区,但迄今为止,皇帝削发出家为僧的事情却是闻所未闻。虽然汉地出过家的其他皇帝不在少数,比如,明太祖朱洪武(朱元璋)青年时期曾在皇觉寺出家为沙弥;唐朝武则天十四岁时曾经在感业寺削发为尼;唐宣宗为了躲避武宗的杀害,也曾隐遁寺院出家为僧;梁武帝也三次舍身同泰寺;明建文帝为了逃避燕王之难,曾在寿佛寺出家,法名应能……
尽管这些皇帝在还俗登基之后,仍然对佛教青睐有加,比如,当宣宗黄袍加身之后,为了报答黄檗希运禅师的恩德,特地赐封黄檗禅师为断际禅师,并且大力复兴佛教,使佛教在历经劫难之后,重整旗鼓,再度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气象;武则天在一揽国政,荣登皇位之后,也是对佛教尊崇备至,华严宗的贤首法藏、北宗禅的神秀,都被武则天敕封为国师,六祖惠能大师也受过她的礼敬。她不但撰写了开经偈“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并且敕令开凿敦煌石窟,该窟中闻名遐迩的弥勒佛石雕,就是在她继位期间完成的。
虽然他们与佛教都有着甚深的渊源,但真正以出离之心出家,并且善始善终的,唯有顺治皇帝一人。尽管另有世人传说,顺治是因为深宠的董鄂妃之死,才悲观厌世、遁迹空门,前往五台山出家为僧的。而在《顺治皇帝御制董后行状》、《清实录》、《清史稿》、《茚溪语录》等史籍中,又有顺治皇帝虽曾有意为僧,但却出家未遂的记载。但为世人所公认的,仍是顺治皇帝出家一说较为可信。无论如何,该出家偈中所流露出来的超然出世、遁隐回归之心,却是值得后人称道的。
可能是孤陋寡闻的缘故,鄙人至今尚未发现一篇完整解释本偈的文章。虽曾有意作一简释,但转念一想,一来汉地人才济济、高手如云,轮不到我这个对基本汉语尚未读透的初学者来越俎代庖、班门弄斧;二来本偈音律琅琅上口、文字通俗易懂,再徒劳唇舌地作一番解释,也许是多此一举。故将此事暂时搁置于一旁,并随着忙忙碌碌的每一个日子而逐渐淡忘。
直至前几天多位汉地道友不约而同地前来就此偈中的问题进行探讨,才使我在钦佩之余,再一次意识到:对于大多数文学功底、历史知识稍欠的同道而言,要想更深一层地领会此文中的所有内涵,还是具有一定难度;对于那些博古通今、文学素养深厚的具慧之人而言,如果能以现代生活为出发点,借鉴汉传佛教的观点,并引用藏传佛教的一些教证,从另一个视角来对此偈作解释,让更多的人能够全方位地了解此偈,还是有一定必要的。故忍不住此念复萌,想借此机会与诸位切磋一番,以便能起到指点门径、抛砖引玉之效。
因在下见识浅薄,文中难免有望文生义、自作聪明之嫌,若有不周之处,还望各位同修指正。
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可能因为年代久远、传承各异的缘故,该偈流传至今,已经有了大同小异的不同版本,此处采用了其中文字较多、流传较广的一种版本。

释   文
天下丛林饭似山,
钵盂到处任君餐。
黄金白玉非为贵,
唯有袈裟披最难!
普天之下的丛林寺院,拥有着堆积如山的饮食,只要手托钵盂,便可以任意享用。黄金白玉并不是稀奇珍贵之物,只有披戴袈裟、剃度出家,才是世上最高贵、最难得的选择。
《悲华经》云:“往昔佛陀曾如是发愿:吾之教法中身着四指法衣、袈裟者,若未能遂意而得饮食,则我已欺诳如来,故我不得成佛。”又云:“所有在家众,指甲上耕耘,吾之出家僧,生活无贫困。”承蒙释迦佛祖的加被,皇天后土之间,古刹丛林、禅院道场可谓星罗棋布,其中的出家修道之人安然平静地享受着衣食无忧的自在生活。虽说是粗茶淡饭,但也有钟鸣鼎食之盛;虽说是“坏色之衣”,却胜过了朝廷的红黄之袍。
出家人只需手托钵盂,便可随心所欲地云游参学。所谓“一钵千家饭,孤身万里游”,就活脱脱地描绘了出家僧人的自在生活。多么的洒脱逍遥,多么的安闲悠然,怎不令人钦羡渴慕,怎不令人心驰神往?!
然而,以“金钱至上”为准则的世间拜金主义者们,却将黄金白玉奉为万能的圣灵。但我们应当清醒地意识到,黄金白玉只能买来短暂的物质享乐,却不能买来健康的身体、诚挚的友情、融融的亲情、健全的心态,更不能买来仁慈的善心、自在的心境、来世的安乐、永恒的解脱。如果金钱是万能的,为什么腰缠万贯的富翁会在难以承受的病痛中奔赴黄泉?如果金钱是万能的,为什么身家过亿的明星会将自己的金贵之躯捐弃于摩天大楼之下?如果金钱是万能的,为什么跨国集团的拥有者会在对手的暗害中含恨而死?……
全知无垢光尊者云:“多世曾为三界主,身披袈裟唯今世。”虽然在流转轮回的历程中,我们已经多世转生为三界的领主,但身披袈裟的机会却是难得一遇的。所以,以修道者的眼光看来,世间最宝贵的物品,莫过于披搭于身的袈裟。
“袈裟”一词是梵文Kasdya的译音,也可写作“迦裟”,意即坏色。因僧衣避免使用八正色 ,而用似青、似黄、似赤、似兰等不正之色而得名,故又称缁衣。
古代丛林,僧众出外云游参访,必须具备衣单和戒牒才能到寺院挂单。《敕修百丈清规》云:“将入丛林,先办道具。”所谓“道具”,即指资生办道之具,包括三衣一钵等头陀十八物 。其中的三衣,即指九条衣、七条衣、五条衣等三种袈裟;所谓“一钵”,即指从释迦佛时期传承至今,用作乞食的钵盂。
在南传佛教盛行的东南亚各国,至今可以见到出家人身披袈裟、手托钵盂,出外行乞化食的身影,这种清净无染的行为,很容易令旁观者生起信心。1999年我去泰国的时候,就曾被眼前的这种场景深深地打动过。
三衣一钵既是出家人的形象特征,也是出家僧众受戒时不可缺少的僧物。无论是三衣或钵,都代表着清净无染的僧团,标示着遗世独立的人格,象征着至崇无上的地位。
据《付法藏因缘传》记载,摩诃迦叶将入涅槃时,手捧佛陀所授的衣钵,入鸡足山敷草而坐,等候弥勒菩萨降生成佛,再将佛陀衣钵传与弥勒;禅宗初祖达摩由印度东来时,也将衣钵传给二祖慧可,以为法脉相传的证物。自此以后,禅宗各祖师徒间以心印心的传法,就是以衣钵相赠作为标志,所以称为“传衣钵”。由此可见,衣钵在释迦牟尼佛教法中,的确具有不可取代的地位。
袈裟又称“福田衣”,身披一肩袈裟,手托一口钵盂,就可以称之为世间的福田。晋朝慧远大师云:“袈裟非朝宗之服,钵盂乃圣贤之物。”可见袈裟钵盂之珍贵。袈裟的宝贵,并不在于它有形的价值,而是因为袈裟所代表的出家僧众之责任──绍隆佛种、彰显圣教、弘扬佛法、普度众生。
出家人义无反顾地牺牲了小我之利,而将此身毫无保留地奉献给三界众生,为苦难有情消灾解殃、祈福化难,是诊治轮回痼疾的医王,是渡越三有苦海的舟子,是趋往解脱宝洲的商主,是斩断烦恼荆棘的樵夫。能够身披袈裟,实在是无上的荣光。
《三摩地王经》云:“谁舍犹如火炭坑,亦弃所爱子与妻,以恐怖心而出家,不难获得胜菩提。”又云:“何人数俱胝劫中,承侍恒河沙数佛,不如生起出离心,真正出家更殊胜。”星云大师也云:“发心出家最吉祥,割爱辞亲离故乡,天龙八部齐夸赞,求证慧命万古长。”
总而言之,身披袈裟、剃度出家,的确是黄金白玉、名声威望等世间荣华富贵所不能交换的大福报。
朕为大地山河主,
忧国忧民事转烦,
百年三万六千日,
不及僧家半日闲。
我虽然统领主宰着大片的江山国土,却不得不为忧国忧民而日理万机。在人生百年三万六千个日日夜夜中,都不能安享出家人半日的清闲。
古代皇帝往往自称为“朕”。其实,“朕”在先秦时代只是“我”的意思,并不代表皇帝或者天子。比如,屈原在《离骚》篇中,就以“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而自称为“朕”。蔡邕在《独断》中也云:“朕,我也。古者尊卑共之,贵贱不嫌,至秦天子独以为称。”由此可见,“朕”字是在秦始皇之时,才被定为皇帝专用名词的。
身为一国之君,虽然享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享受着诸侯之邦的礼遇,却不得不为国家的安危,百姓的疾困而操劳。在被百姓拥戴为王的一生当中,又有哪一天能够享受出家人逍遥安闲的生活呢?正如范仲淹所云:“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作为君主,只能责无旁贷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除此之外,又能有什么样的选择呢?
无论大小,任何一个国家,都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外忧内患。外有邻国列强的出兵宣战,内有诸侯叛乱的公然挑衅,而在朝廷内部,为了争夺自己的大权,为了侵占他人的利益,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一幕就上演得更加精彩。再加上天灾人祸的频频降临,后宫内院的争风吃醋,红颜知己的撒手西行……这一切,怎能不让烦闷交加、渴望解脱的顺治,生起逃遁厌离、削发出家之心呢?
来时糊涂去时迷,
空在人间走一回。
当凡夫众生投生人世的时候,是跟随业力的牵引,不由自主、稀里糊涂而来的;当凡夫众生因死亡而离开人世的时候,也是懵懵懂懂、迷迷糊糊而去的。如果在临终之际尚未有一点醒悟,就枉自在人间溜达了一圈。
暇满人身,得之不易;天地人寿,变幻无常。有道是:“方春不觉来朱夏,秋色蝉鸣翠影斜。夜来风急柴扉破,满地霜铺落叶花。”自然界的万事万物总是瞬息万变,生存于斯的人类也不能超离无常的本性,时时刻刻都在奔向死亡。
自古以来,有多少人八方寻觅着长生不老的仙丹,又有多少人梦寐以求着青春永驻的妙药,但这一切愿望最终都化为了泡影。在大限来临之时,无情的死主是不会讲任何情面的,无论你是皇亲国戚、富豪大亨,还是白丁百姓、乞丐贫民,都无一例外地必须接受阎罗的裁决。
在此奉劝各位,虽然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过去,但却可以定夺自己的未来。在获得人身、值遇佛法的千载难逢之际,我们必须精勤勇猛地修持,以获得增上生、决定胜的安乐。如果还不能醒悟,又浑浑噩噩地将此万劫不复的人生空耗,在死到临头的时候,仍然对前程一无所知,最后还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茫然而不知所措地离去,就实在是太可惜了!
全知无垢光尊者在《大圆满心性休息》中也云:“何者转生为人时,倘若不勤修善法,则无比其智劣者,如自宝洲空手返,无义虚度暇满身,故当恒修寂灭法……此寿无增恒衰减,死缘众多生缘微,时不待我当紧迫,自即日起勤修法。”在生而为人的此际,我们一定要抓住机遇,千万不要错过了这出离轮回的大好时机。
未曾生我谁是我?
生我之时我是谁?
长大成人方是我,
合眼朦胧又是谁?
在我尚未出生之际,究竟谁是所谓的我呢?正当我降生人世之时,所谓的我又是谁呢?如果现在长大成人之际的我才是所谓的我,那么在合眼朦胧、进入梦境之时,所谓的我又究竟是谁呢?
即使没有接触过佛法的世间人,只要不是昏天黑地、如同旁生一般的混世之徒,都会产生类似这样的疑问。只不过有的人刚刚接触到这个问题的苗头,就因为懒惰或者恐慌而匆忙地回避了,而有的人却以追根究底的精神,深思熟虑、苦苦求索,最终通过佛陀的指点,从而获得了解脱。其实,这些问题也是趋入人无我修法的绝妙途径之一。
凡夫众生始终执著于有一个实有的我,我们可以对此驳斥道:既然我是实有之法,就应当恒常不变、始终存在。那么请问,在你们所谓的“我”尚未出生之际,究竟谁是所谓的我呢?既然所谓的“我”尚未出生,就不可能存在。
还有,正当所谓的“我”降生人世之时,所谓的我又安在呢?因为所谓“降生人世之时”,都根本不存在。任何一个能够存在的时间,都必须归属于过去或者未来,要么是尚未降生,要么是已经降生,根本没有第三种情况的立足之地。因此,所谓“降生人世之时”根本无法安立。
如果承许现在这个朝气蓬勃、血气方刚的青壮年才是所谓的“我”,我们又可以反问,究竟这个青年或者壮年的哪一部分是“我”呢?是头部、躯干、还是四肢?是皮肤、骨骼、还是肌肉?无论答案是哪一种,我们都可以进一步追问,这些部分又可以分为上、下、左、右、前、后,其中的哪一部分又是“我”呢?就这样紧追不放,直至最小的无分微尘,我们都始终无法找到一个所谓的“我”。这种抉择方式,与麦彭仁波切所著的《观住轮番净心法》中“血肉骨骼髓及脂,皮脏诸根与支分,便溺虫发指甲等,所有不净之诸物。地等诸界之聚合,各各复分多种类,彼等所有存在法,究竟析至微尘性。一一次第分辨时,观思何者可生贪,除此零散不净物,所谓之身别无余”的剖析方法,有着异曲同工之效。
既然在现实生活中都找不到所谓的“我”,在合眼朦胧、进入梦境之时,所谓的我又怎么可能存在呢?由此可见,所谓的“我”根本不存在!仅由此偈,顺治皇帝剖析人生、探讨无我的见地之深入也足可见其一斑。
抉择人无我,还有数之不尽的诀窍,大家如果有兴趣,可以参阅这方面的佛学专著。
不如不来亦不去,
也无欢喜也无悲。
不如既不来也不去,这样就既没有当初的欢喜,也没有后来的悲哀了。
虽然在胜义谛中,众生既没有来也没有去,既没有欢喜,也没有悲哀。一切都是空性,一切都是寂灭离戏之法。《中论》开篇的“不生亦不灭,不常亦不断,不一亦不异,不来亦不去”,也一针见血地指出了这一点。
但是,在世俗名言中,因为前世业力的牵引,因为无明的染污,任何凡夫众生都别无选择地要有来有去,要流转轮回,要承受苦苦、变苦以及行苦的困扰。其中所谓的“变苦”,就是指因前面的欢乐,而引发出后面的忧伤,在快乐当中隐藏着悲哀的一种痛苦。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的一首道歌,就恰如其分地描述了这种变苦:“如果没有相见,人们就不会相恋。如果没有相知,怎会有着相思的熬煎?”
每个人在一生当中都有过自以为甜蜜的经历,比如饱餐了一顿美味佳肴,结识了一位有缘知己,度过了一夜美好良宵,感受了一段黄粱美梦……但在短暂的幸福之后,等待自己的却往往是数目惊人的账单,知己好友的背叛,相聚之后的分离,梦醒之后的怅然……而以前的一切欢乐,都只能变成一种回忆。由此可见,变苦的确是任何一位流落尘世的凡夫都无法逃避的痛苦。
尽管顺治皇帝在此也流露出不愿流落人世、不愿承受世间喜怒哀伤的念头,但是,除非是来去自在的菩萨,那又另当别论。除此之外,作为被业力绳索捆缚的凡夫,又怎能做到不来不去、不喜不忧呢?千百年以来,无论外道的苦行者,还是科学的探索者,有不少人甚至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却没有任何一个佛教之外的学科或者宗教找到了从根本上斩断轮回源泉的有效方法。
只有大慈大悲的佛陀,才为我们指出了一条彻底摆脱轮回的光明大道:要想真正地不来不去,要想真正地不喜不忧,就必须消灭无明。正是以无明为因,才会导致后来的行、识、名色、入、触、受、爱、取、有、生、老死,这就是令众生流转轮回、承受痛苦的十二缘起。只有通过修持证悟空性,让轮回之因的无明彻底化为乌有,才能灭除后面紧跟而至的一系列程序,打碎十二缘起的链条,让轮回的现象不再重演,这就是十二缘起的还灭。
顺治皇帝在此偈中,通过自己不情愿投生轮回的厌离之情,向我们揭示出红尘世间的无可奈何,也间接地引出一个颠扑不破的道理:不来不去、不喜不忧的唯一途径,就是抛却尘世,修持无上菩提!
悲欢离合多劳意,
何日清闲谁得知?
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是多么地消磨人的意志啊!又有谁能知道,在何年何月,我才能得到一份清闲呢?
三界六道,犹如熊熊烈火盛燃的炭坑。且不论惨不忍闻的地狱之苦、饥渴难耐的饿鬼之苦、受役遭戕的旁生之苦,即使转世于六道之中堪称善趣的人道,也不能逃离“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不欲临、求不得”的人生八苦,不能躲避悲欢离合的折磨煎熬。
生际必死、积际必尽、聚际必散、堆际必倒、高际必堕,描绘了世间层出不穷的不如人意。相依骨肉,天各一方;互憎冤家,狭路相逢,道出了人生不可逆转的万般无奈。日到中天,就必然趋于西落;月至圆满,必将会逐渐亏缺。连名扬古今、才华横溢的苏轼都禁不住哀叹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台湾诗人席慕容也禁不住抱怨:“为什么/欢乐总是乍现就凋落/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时光?”
世事尘劳,无休无止;你死我活,冤冤不解。热衷名利之人,有谁甘愿抽身世外、恒处卑位?追求财禄之徒,有谁能够唾弃钱帛、视金如粪?争夺疆域之士,有谁宁肯铸剑为锄、息事宁人?所有的答案都是否定的。既然如此不愿舍弃,那么,世人朝思暮想的那种“静闻钟鼓响,闲对白云村”的清闲,也只能遥遥无期了。
世间难比出家人,
无牵无挂得安闲。
世间的人们是难以与出家人相比的,因为他们无牵无挂,所以能拥有一份安乐与清闲。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既然身处世间,就难免会为纷繁琐碎之世事所困扰,被日益泛滥之欲望所牵引。朝廷命官有恐失乌纱的担忧;黎民百姓有惧怕饥寒的顾虑;大亨巨贾们昼夜盘算着吞并对手的计谋;小商小贩们时刻算计着蝇头小利的进项;即使初涉世间的学童,都不得不为升学赶考而悬梁刺股、目不窥园……
“劳生唯有僧无事,若悟真乘老更闲。”普天之下的芸芸苍生,只有出家僧人才能做到闲静无事,如果能了悟真如实相,就能越发任运自如、海阔天空。因为出家人抛却了世间的功名利禄、情爱天伦,安分守贫、清心寡欲,才能如行云一般飘逸,似流水一般舒缓。
“住也无求去也闲,飘然到处是家山。”正是因为出家僧人的无拘无束、无欲无求,才能拥有白眼世事沉浮、笑对人生起落的安闲心境。“衣单两斤半,随身十八物”的说法,也形象贴切地形容了出家人随意简朴、不受物役、不为境累的心态。
南朝梁慧皎的《高僧传》中云:“且披袈裟、振锡杖、饮清流、咏般若,虽公王之服,八珍之膳,铿锵之声,晔哗之色,不与易也。”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如果能身披袈裟、手持锡杖,痛饮山涧清流、咏颂般若之音,即使公子王孙的官袍、山珍海味的美馔、铿锵悦耳的仙乐、光彩华丽的容貌,也决不与之交换。这段斩钉截铁的道白,也一语道破了出家人安贫乐道、悠闲自在,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宽阔胸怀。
口中吃得清和味,
身上常穿百衲衣。
口中吃着清淡平和的美味佳肴,身上时常穿着“百衲衣”。
因为袈裟是以多块零碎布片缝缀而成,直领敞袖,穿着时覆住左膊,掩于右掖,另在右肩下拖一圆环,用以扣搭,所以又称 “百衲衣”。现在多用来形容缀满补丁的僧衣。
出家人每天品尝着延年益寿滋补美颜的蔬菜瓜果、大豆蛋白,既没有伤害他众性命的业债,也没有肉食毒素的侵扰。这种草衣木食的世外闲人生涯,的确是给个神仙也不愿交换的美差。
虽然在节衣缩食、物资匮乏的年代,“身穿的确良,口啖回锅肉”是很多人心目中的梦想。但随着物质财富的日益丰富,随着化纤织物地位的一落千丈,随着肉食危害的逐渐曝光,在崇尚回归大自然的现代社会,布衣素食又成了时尚的标志。君不见,有多少时髦青年,身着缀满补丁的“百衲衣”招摇过市;有多少社会名流以茹素戒杀的行为,博得了民众的拥护。
只有清和素净的天然之味,才能培植孕育出“和光同尘,遁迹市廛”、“雪夜煨芋谈禅”的心境,才能体味感受到“卷衲消寒木,扬帆寄断云”、“山窗听雪敲竹”的场景。要陶冶心胸,必须具有宁静淡泊的心态;要脱离物累,必须具有高洁超然的品格;要明见心性,必须具有清澈沉寂的意境。如果能具备清高的意趣,远大的志量,贫贱岂能移?富贵岂能淫?威武岂能屈?
五湖四海为上客,
逍遥佛殿任君嘻。
无论走遍五湖四海,出家人都是最尊贵的上宾。如果能做到了无牵挂,逍遥自在,则可以任凭你在佛殿中随意嬉笑。
因为出家人唾弃了世间的功名利禄,或者隐迹潜踪,过着枕山栖石、吟风弄月,犹如鸢飞鱼跃般的生活;或者云游四海,过着浪迹天涯、处处为家,恰似行云流水般的岁月;或者寄身禅房,过着暮鼓晨钟、六根清净,如同清风明月般的日子。
“五湖四海尽曾游,自在纵横不系舟。”“寄迹五湖外,萍逢四海间。”从这些禅诗的字里行间,无不随意自在地向我们勾勒出云游僧人飘逸出世的道骨仙风。
有一点需要提醒诸位,以上说法都是针对身心获得自在、境界高深的成就者而言的。在没有达到一定境界之前,最好不要以云游参学为名而东奔西荡、四处游走。
在出家人行住坐卧四种威仪中,以修习寂止胜观、生发无漏智慧为主的“坐”还是最重要的。要知道,除了少数利根之人以外,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一切以修所证之功德妙用,都是从定而发的。如果离开了修养身心的禅定,又怎么能够获得身心的自在呢?
正如五代时期的招庆省僜禅师所云:“四威仪内坐为先,净滤身心渐坦然。”如果身心没有抵达坦然自如、沉寂湛然的境界,又怎么能面对外境如如不动、心如止水呢?连在临济宗举足轻重的汾阳善昭禅师都摇头晃脑地唱着:“闭户疏慵叟,为僧乐坐禅。”更何况初入佛门之人呢?只怕在遭遇纷然喧闹之外境时,定力欠缺之人根本无从掌握住自己的牛鼻绳,最终只能被外境牵着鼻子走。至于“即使铁轮顶上旋,定慧圆明终不失”的坚定意志,就更是无从谈起了。
至于“逍遥佛殿任君嘻”的说法,也是指因为出家人抛却了世间红尘的牵绊,所以能逍遥自在地在佛殿中闻思修行,使心田得以蒙受佛法甘露的滋润,自然是法喜充满、愉悦舒心。而不是指薄地凡夫可以将圣洁庄严的佛殿当作恣意逍遥、任随嬉戏之地。
所以,在没有证达万法平等之前,切不可逾越轨范、肆意放荡,做出践踏佛殿、亵渎三宝、蹂躏佛门的疯癫行为来。要知道,无知的无畏与彻悟的无畏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如果不谨慎地加以取舍,只怕有一天不幸因此而惨堕地狱,自己还浑然不知,那就是再可怜不过的事情了!
莫道僧家容易做,
皆因屡世种菩提。
虽然不是真罗汉,
也搭如来三顶衣。
不要以为出家是轻而易举之事,所有能享受出家福果的人,都是因为在多生累劫中积累培植了不可估量的菩提善根,才能获得现世的出家因缘。即使没有证达阿罗汉的果位,也能披搭起如来所传之三衣。
《大智度论》云:“孔雀虽有色严身,不如鸿雁能远飞,白衣虽有富贵力,不如出家功德胜。”《菩萨本生鬘论》中也云:“出家之利,高于须弥,深于巨海,广于虚空,所以然者。由出家故方得成佛,三世诸佛未有不因舍家出家成佛者也。”
 虽然出家具有如此巨大的意义,但能够哪怕在一刹那间生起出家之念的世间人,也是微乎其微的。即使生起了偶尔的出离之心,但其中的大多数人也会因为业力的制掣而无法出家。人身难得,以此难得人身出家修行,就更是难上其难。只有在生生世世中积累栽种了不可思议的菩提妙种,才有可能获得出家的机会。出家人的崇高地位,即使梵天帝释、转轮之王也无法企及。因此,我们千万不要错过了这千载难逢的时机,辜负了这至尊至贵的僧袍。
但是,据说在世间很多小说电影的描绘中,时常会有这样的一幕:在某人生意受创、婚姻失败、家破人亡的时候,就会在众人怜悯的目光中,声泪俱下地宣布:“我要出家了!”最终的结局,却常常是主人公卧薪尝胆之后的东山再起,历经艰辛之后的皆大欢喜,劳燕分飞之后的鸳梦重温……这些错误荒唐的诱导在世间人的潜意识中,已经形成了一个固定的思维模式——出家只是一种如同儿戏般的、暂时的逃避现实。至于出家人济世救难、度脱众生的神圣形象,已经很难在人们心目中占有一席之地了。
但是,圣洁庄严的寺院丛林,不是情感受挫的抚慰地,不是阻挡怨敌的避难所,更不是重出江湖的练兵场。《十轮经》云:“出家僧相,乃秽恶世间清净幢相。”出家人沅茝澧兰般高洁的清净形象,是容不得愚昧无知之人去随便玷污、任意糟踏的。作为有智之人,应当发自内心地对出家人生起崇敬之情。
《围炉夜话》中云:“肯救人坑坎中,便是活菩萨。能脱身牢笼外,便是大英雄。”如果能生出真实无伪的出脱三界牢笼的出离心,以及救度众生于轮回坑坎的菩提心,能够严守清净无垢的戒律,纵然不是三毒永尽的阿罗汉,也有披搭起如来三衣,成为三界供养之境的不可掠夺之权利。
兔走鸟飞东复西,
为人切莫用心机,
百年世事三更梦,
万里江山一局棋!
尽管兔子飞鸟为生计而东奔西跑,却最终逃不出网罟的困缚、猎枪的袭击。生为有头脑的人,就应当以此为鉴,千万不要为了钻营牟利而费尽心机。百年人生犹如一场梦境,万里江山也只不过是一盘棋而已。
自然界的动物们往往会有人类所无法理解的习俗——兔子喜欢上蹿下跳、鱼类 偏爱回游产卵 、蜜蜂终身辛勤采蜜、候鸟忙于南北迁徙。
有位道友曾经给我描述过这样一段细节:我曾看过一部轰动一时、备受赞誉的纪录片——《迁徙的鸟》(或叫《鸟与梦飞行》),全片一百多分钟,全部拍摄的都是各种候鸟往来迁徙的过程。其中有的候鸟在一年当中要飞行上万英里的距离,其中的困苦艰辛不用描述大家也可想而知,更何况跋涉穿越途中不幸遭遇猎人偷袭的境遇?记得当时一起观看影片的好几位道友,都因枪声过后,飞雁坠落、羽毛横飞的情节而唏嘘不已。看完影片以后,大家都情不自禁地开始为动物们的忙碌辛劳、执著坚持而感慨万分……
的确,在人类看来,像候鸟这样不畏艰险,将一生的精力都用于疲于奔命实在大可不必;像鱼类一般逆流而上,舍身弃命的回游产卵也的确令人同情;兔子的行为值得嘲笑,蜜蜂的辛劳愚蠢至极。但我们又何曾想到,它们的这些行为,都或是因为前世的习气,或是为了自己与子孙后代的生存繁衍,并不是毫无道理、不可理喻的事情。其实,我们这些自命不凡的人类与这些动物相比,不但没有什么高明之处,反而有过之而无不及。
冷眼世态百相,愚昧无知的人们,哪一个没有为了自己的生存、子孙的顺利而奔波劳碌,筹划算计?为了滚滚红尘中的声色犬马,为了过上穷奢极欲的日子,为了争夺颐指气使的权利,人们更是绞尽脑汁、处心积虑。哪怕前人已经粉身碎骨,仍然有千百万的后人会前赴后继;哪怕已经一败涂地,仍然会千方百计地去寻找卷土重来的机遇……要想细述世人的千种计谋、万种心机,恐怕用三天三夜也无法道尽。总而言之,用“人人总持用机筹”就可以恰到好处地一言以概括。难道这一切,不都是世人的自寻烦恼、庸人自扰吗?
稍有一点因果常识的人都知道:如果没有前世今生勤积福报、甘处卑位的垫底,即使打拼得头破血流、精疲力竭,也不可能获得意想中的财富和地位。
《红楼梦》中八面玲珑、争强好胜的王熙凤,就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送了卿卿性命”的典型。古人云:“聪明反被聪明误!”我们千万不要再重蹈王熙凤之流的覆辙了!
海灯法师因感慨于道教陈抟祖师以睡谢官的行迹,而有“梦短梦长总一沤,先生不识有春秋”的溢美之词。的确如此,无论是夜阑人静的三更短梦,还是人生百年的悠长之梦,都只不过是水中的浮泡、镜中的影像、沙漠的阳焰、奇异的幻术而已。佛经云:“三界兮如幻,六道兮如梦,圣贤出世兮如电,国土犹如水上泡,无常生灭日迁变。”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财色、名利、食睡,都是虚幻不实的东西,如同空中的浮云一般,缥缈不定、无有实质。山河大地、日月星辰,也都是无常迁流、了不可得的本体。沧海桑田、四大皆空,器情世间的一切万法,都不能超离苦、空、无常、无我的行相,都是如梦如幻的虚无影迹,都像棋盘中的虚构战局。
沉迷对弈之人,虽然会为棋盘中的调兵遣将,假想中的国土江山而争得面红耳赤;沉醉梦境的人,也会因梦中的收获与付出、中意与厌憎而患得患失,乐哀怒喜。但在棋局结束、恍然猛醒之后,一般都会将这一切抛之脑后而不予在意。但是,在面对人生大梦、三界棋局之时,又有几个人能够进退自如、收放得体呢?
作为修行人,在了知人生本质之后,我们就不应该再一味沉湎于无休止的世事之中。要知道,无论怎样的美馔珍馐,在“下喉三寸”之后,又能“成何用”呢?无论怎样的锦缎华服,在人老珠黄之后,又岂能掩饰岁月的痕迹?无论怎样的丰功伟业、光宗耀祖,可否能出离三界、永脱轮回?如果不能了生脱死、明心见性,如果不能离苦得乐、超凡入圣,就只能永远徘徊于三界、流浪于六道。
我们不能受制于五欲六尘,我们不能沾染了世俗之气,既然落发出家,就应有“穿衣唯求蔽体,饮食只为充饥”的浩然之气,只有在安详和谐的心境中,才能体悟清净无为的自性世界,彻见光明无碍的自然本体。
禹尊九州汤伐夏,
秦吞六国汉登基,
古来多少英雄汉,
南北山头卧土泥!
大禹尊崇于九州,商汤讨伐了夏桀,秦王吞并了六国,刘邦登上了王位。自古以来,有多少叱咤风云的英雄豪杰,最终都只能横卧山头,化为泥土。
所谓“九州”,是指殇、瀚、宁、澜、中、宛、越、云、雷九州。也有说是:衮、冀、青、徐、豫、荆、扬、雍、梁九州的。
大禹是中国古代继尧、舜之后第三位公认的“英主”,他勇敢地接受舜的指令去治理危害百姓的洪水。在治水期间,大禹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三过家门而不入,经过十三年的努力,终于领导众人用开渠排水、疏通河道的办法,将肆虐一时的洪水引向了大海。并因此而得到了九州百姓的拥戴尊崇,具备了斩杀胆敢怠慢己命的部落首领防风氏的势力,从而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奴隶制王朝──夏朝。
夏桀是夏朝最后一位君主,因其暴虐无道、作恶多端并且荒淫无度,而使民生凋敝、众叛亲离。成汤利用这一大好时机,首先争取到了众多方国的支持,然后又兴兵伐夏、起义革命,由于深得人心,故得以连连取胜,最终将曾经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夏桀流放到了南巢(今安徽巢县西南),直至其寿终而亡,并由此而建立了商朝之大业。
秦始皇嬴政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位皇帝,他先后消灭了韩、魏、楚、燕、赵、齐六国,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多民族中央集权制国家——秦朝。在统一六国之后,他搜刮了大量民脂民膏,以修建豪华的阿房宫、骊山墓,以及驰名中外的万里长城。他先后进行了五次大规模的巡游,并在名山胜地刻石纪功,以炫耀声威。为寻找长生不老之药,又派方士徐福率领数千童男童女至东海求助于神仙,虽然耗费了无以数计的人力物力,却未能幸免终究一死的结局。
刘邦是西汉的开国皇帝,人称汉高祖。他凭借英俊的相貌、反叛的天性、出众的才智、超人的胆识,从出身贫寒的浪子,一举成为反秦主力,继而与西楚霸王项羽进行了争夺帝位的楚汉之战。他任人唯贤、用人不疑,大胆地任用了萧何、陈平、张良、韩信等英勇善战、出类拔萃的将领,致使对手节节败退。长达四年多的战争,终于以项羽自刎于乌江而落幕。从而统一了天下,创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历史悠久的统一王朝——西汉。
但是,无论是以上这些功盖乾坤、名垂千古的明君,以及万民切齿、遗臭万年的暴君;还是驰骋疆场、战功累累的武将,以及雄才大略、足智多谋的文臣,哪怕其美誉传扬于南北,豪气纵横于天地,黎民仰如星斗、诸侯敬如神器,哪怕其“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终究抵不过死主的进攻、阎罗的宣判,只能落得“一抔净土掩风流”的结局。 就像《好了歌》中所唱的一样:“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但是,正如《入菩萨行论》中所云:“智者纵历苦,不乱心澄明,奋战诸烦恼,虽生多害苦,然应轻彼苦,力克贪嗔敌,制惑真勇士,余唯弑尸者。”只有历经诸多苦难却不乱心志,敢于与烦恼英勇作战,立誓冲出三界之坚固重围,拯救众生于水深火热,并最终获得自在的佛门将士,才是真正的英雄勇士。
所谓“智不住三有,悲不住涅槃”,就是说,因为菩萨勇士们已经获证了究竟的自然本智,不会受制于生灭无常的三有,所以获得了无生无灭的永恒;又因为菩萨勇士们消除了一切执著,具有无与伦比的大悲之心,所以不会耽著于涅槃寂灭,而是毫无畏惧地奔赴轮回,救拔众生于苦难之中。这种无私无畏并获证无生无灭的勇士,难道不是真正永恒的英雄吗?
数英雄人物,还看空门!
黄袍换却紫袈裟,
只为当初一念差。
我本西方一衲子,
缘何落在帝皇家!
只因为当初的一念之差,便用黄袍换去了紫色的袈裟;我本来是西方的一名出家人,却为什么会转世投生于帝皇之家呢?
所谓“衲子”,也即出家人的另一种别称。许多年老的僧人,常常以“老衲”自称。
所谓“西方”,既可指被称为极乐世界的西方刹土,也可指唐玄奘西天取经的印度天竺之国。此处如果理解为极乐世界,虽然与顺治被世人共称为三大文殊化身皇帝 之一的身份相符,但乘愿再来娑婆世界,已经获得大彻大悟的菩萨勇士,是不可能有畏惧轮回的后悔之意的。即使偈颂中所流露的沮丧之情是菩萨的一种显现,也不可能出现一边自报家门说自己是来自西方世界的菩萨,一边悔恨不迭、懊丧不已地连连抱怨不该来此肮脏污浊之地的情形。因此,此处的“西方”,应当是指印度。
能够投生为举世尊崇、万人敬仰的皇子,是多少世人朝思暮想、艳羡渴慕的地位啊!但在顺治皇帝的心目中,身着黄袍的帝皇之躯又怎能与身披紫色袈裟、尊贵神圣的出家之身相提并论呢?对于自己如今漂泊沦落到这步田地的境况,顺治的追悔、伤感与厌倦,也在此偈中难以抑制地溢之于言表之间。
至于“我本西方一衲子”的出处,究竟是顺治得受了高人指点,还是修得了宿命通,本人不得而知。但是,既然能生起如此难能可贵的强烈出离之念,多半是有前世出家之缘的结果。因此,顺治皇帝的这种说法,也不能说是平白无故的信口开河。
“黄袍换却紫袈裟,只为当初一念差”,顺治皇帝将此刻所流落的处境,归咎于当初的一念之差,也并不是无根无据的。古人云:“一事不谨,即贻四海之忧。一念不谨,即贻百年之患。”对于修行人而言,如果没有对清净刹土生起信乐之念,如果没有在临终之际生起往生净土的意愿,是绝不可能无缘无故而获得往生的。只有在真实意乐的基础上,才有可能往生净土、脱离轮回。
《极乐世界功德庄严经》云:“阿难陀,若有众生,甚至一发心随念如来,欲往生彼刹,于讲授甚深妙法时,苦行及不懈怠,不怯不畏,甚至一发心观想善逝阿弥陀佛,生起意乐者,彼等于梦中能见善逝阿弥陀佛,终将往生极乐世界,于无上真实圆满菩提道中不退转。阿难陀,彼诸善逝照见实相故,于无量无边十方世界中,皆已念诵如来阿弥陀佛名号,并称扬赞叹阿弥陀佛。”《无死鼓声总持经》云:“具信善男或善女,谁有信心、胜解及恭敬心,将往生净土。”《大乘无量寿经》云:“我作佛时,十方众生,闻我名号,至心信乐。所有善根,心心回向,愿生我国。乃至十念,若不生者,不取正觉。”无垢光尊者在《窍诀宝藏论》中,也以“获得解脱二种之六法”,宣说了中阴解脱的窍诀。
由此可见,在汉藏的诸大经论中,都再三强调了意念——哪怕是一刹那之意念,在解脱往生的关键问题上,都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顺治皇帝在此偈中,以自己的沉痛代价为教材,意在告诫后人:一定要吸取前车之鉴,千万不要因现世的一念之差而在无数个来世抱恨终身了!
十八年来不自由,
南征北战几时休?
朕今撒手归西去,
管你万代与千秋。
十八年以来,从未获得过一时一刻的自由,这种南征北战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啊?现在,我立誓要抛下这一切,去追寻西方刹土的安乐,管你什么大清帝国的千秋万代,兴亡成败!
任何一个国家,都难以避免战争的威胁。为了扩充自己的疆域,就必须发动战争;为了保卫自己的领土,就必须遭遇战争。保证江山国土的金瓯无缺,是每一位主持朝政的帝王所义不容辞的责任。
作为满清王朝入关后的第一代皇帝,年轻的顺治是任重而道远的。纵使他毫无“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纵使他一心向佛、无心恋战,在战乱四起的年代,也采纳各方意见,制定了重抚轻剿的策略,但是,从他六岁登基,十四岁亲政,直至二十四岁出家的十八年中,也经历了从顺治元年四月摄政王多尔衮率清军于山海关击败大顺军,从而占领北京城的山海关之战,以及剿灭弘光、大西、鲁王、隆武诸政权,直至顺治十八年郑成功收复台湾的大小等级不同、历时长短各异的多次战争。
而在君臣之间、宫廷内部所爆发的没有硝烟之战争的残酷性,更是比短兵相见、枪炮相向的战争有过之而无不及。
面对这种狼烟蜂起、四面楚歌的现状,顺治终于按捺不住,将长久埋藏于心中的不满与厌恶酣畅淋漓地发泄出来:“朕今撒手归西去,管你万代与千秋!”将万人垂涎的紫禁城之龙庭高座抛之于脑后,一副“誓将去汝,适彼乐土”的悠然出世之心活脱脱地跃然纸上。由此可知,顺治皇帝毅然决然地背弃红尘之心,已呈千军万马也不可阻挡之势。
在对顺治皇帝的出离之心由衷钦佩的同时,也为人类社会绵延不断的战争之灾而深感悲哀。自有人类史以来,历代的统治者们为了扩大自己的势力,乐此不疲地招兵买马、穷兵黩武,置无辜百姓的和平安宁于不顾,发动了无以数计的战争。无量生灵惨遭涂炭,无边苍生家破人亡,历经浩劫的人们,多么希望能有祥和宁静的一天啊!
古德云:“千百年来碗裏羹,怨深似海恨难平,欲知世上刀兵劫,但听屠门夜半声。”慈寿禅师也云:“世上多杀生,遂有刀兵劫;负命杀汝身;欠财焚汝宅;离散汝妻子,曾破他巢穴;报应各相当,洗耳听佛说。” 连英国的华尔绪博士都深有体会地说:“要想避免人类流血,便须从餐桌上做起。”由此可见,残杀无辜生灵、捣毁鸟兽家园,就是刀兵之劫、妻离子散的主要因素。如果想避免战争的侵害,如果不想遭遇流离失所的下场,就必须停止戕杀生命的暴行。作为修行人,我们更应该成为珍惜生命、散播慈爱、倡导和平的典范!


结   语
大持明者班玛班扎云:“见由无明业惑所产生,三界犹如炽燃之火坑,以出离心持一解脱戒,功德之本乃第一要道。”三界六道,的确如同炽烈焚燃之火坑,它使我们受尽了焦灼之苦,只有在出离心的前提下,受持清净的解脱之戒,才是一切功德的根本源泉,才是迈向解脱的当务之急。
《赞戒论》云:“若于殊胜佛法起信心,仅剃头发披红黄僧衣,果报今来善因得增长,经说种种善聚妙功德。”《神变经》也云:“何者三界诸众生,皆为引入菩提道,发心坚定圆劫中,布施儿女妻子等。何人以发菩提心,随学善逝之轨迹,发心出家跨一步,此福已胜前功德。”出家的功德,实在是山不能测、海不能量,文字不可描绘,言语无法尽述的。身为因出家而倍感受益匪浅的一份子,我真诚地希望周围的人也能真正生起坚定不移的出家之念。即便因种种原因而不能出家,也能做到恭敬出家僧众,并真心诚意地随喜赞叹他人的出家行为。
在此,我将自己的这份拳拳之情,借助以上文字表达出来,但愿以这份真情,能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使有缘之人能以此为缘,逐渐由世间而出世,由在家而出家,由邪入正,由迷转悟,由梦而醒,由苦得乐,由凡入圣,由烦恼转菩提,由热恼而清凉,最终抵达光明自在的清净法界。
让我们再一次至真至诚地发愿:“我为菩提修行时,一切趣中成宿命,常得出家修净戒,无垢无破无穿漏。”“善哉解脱服,无上福田衣,我今顶戴受,世世不舍离!”


二OO四年九月九日
形象僧人索达吉
书于瑟瑟秋风兴起之喇荣
 

川西名刹——多芒寺
索达吉堪布 著
多芒寺,坐落于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炉霍县境内,距县城55公里。背倚古木参天的堡王金刚山,面对右旋海螺状的骆驼山,近处各山状如七宝,颇为奇异。两旁各有清涧流出,在寺前汇成多芒河,多芒河流淌数里后,又与罗科河合流。寺院周围松风阵阵,古柏苍翠,人迹罕至,是个难得的天然修行道场。
寺院由三部分组成:中心是一座大经堂;往左一里许是讲经院与僧舍,僧众在此闻思佛经论典;大经堂往右三里许是修行院,有闭关房十间,围于一大院子中,闭关僧人有专人做饭,一年之内足不出户。在多芒河与罗科河的交汇处,有刻在石上的整部大藏经《甘珠尔》,这在整个藏地也是独一无二的。
多芒寺初建于清朝乾隆年间,据《大乐洲传》及《多芒寺志》记载:当年慈诚多杰大师显现神变,帮助清朝战胜了边境的甲绒国后,受到了乾隆皇帝的礼遇,受封为国师,并赐予玉玺及各类礼物。慈诚多杰大师回到藏地后,准备择地建寺,高树显密法幢。当他行至此地,见到山清水秀之间,正有一施主在念诵《贤劫经》。大师观察天时地利都很吉祥,遂于此建寺,因《贤劫经》的异名是《多芒经》,便取寺名为“多芒”。
多芒寺在30年代及“文革”中被毁两次。1980年宗教政策落实后,寺主帝查活佛及德巴堪布、拉雪堪布在法王如意宝晋美彭措前殷重发愿,使寺院逐步恢复到了现在的规模。
多芒寺的分寺有数十座之多,较为有名的有炉霍的加拉寺,丹巴县的杨绕寺,阿坝县的汶哥寺、年可寺、布则寺、色尔寺、觉达寺、绕达寺,金川县的观音寺、更查尔寺,壤唐县的更查尔寺。分寺的修学与管理,都遵循多芒寺的规矩,分寺的大德也多在多芒寺学法一段时间,其堪布学位及红帽也由多芒寺授予。
从建寺到现在,多芒寺的大德中共成就了十三尊虹身,其中三位只留下了头发与指甲。如今有许多大德的传记传世,著名的有——
仁青华桑活佛:他一生止语,精进修学,成就了“马头金刚”本尊。民国时,有青海的部落集结军队欲行侵扰。军队将至寺院时,活佛稳住僧众,又从头上现出马头,马头一声长嘶,敌军从马上震落于地,落荒而逃。
安则丸可喇嘛:他一生精进修持“莲师忿怒金刚”。数十年前,有一藏绒魔王来扰乱多芒寺的僧众。活佛大显神变,身体变现成本尊莲师忿怒金刚,将整个寺庙笼罩在本尊的威猛火光之中,迅速降伏了魔王,保护了寺院与僧众。
观音菩萨的化身、《大圆满前行引导文》的作者华智仁波切,也在多芒寺修行过较长时间。当时华智仁波切看到寺院僧众生活清苦、修学精进,不禁赞叹道:“在末法时代,多芒寺是释迦牟尼佛教法真正住世的寺院,在此寺修行短暂时间,也能获得极大的功德和加持。”
寺院的历代活佛中,著名的有竹巴丹增活佛,一生修持空行法,后来牙齿上明显现出了空行身相,治愈当地人们的许多病症,被称为“药师佛的化身”;伏藏大师大乐洲活佛,一生开取了十三函伏藏品,莲师授记其将来成为文殊游舞佛,度化娑婆众生;还有帝查活佛的前世、麦彭仁波切的大弟子多洛活佛,显现无碍神变的索扎活佛,主持在石板上刻写大藏经《甘珠尔》的益西多杰,致力于弘法利生的格琼那措、班玛益西、帝查活佛等,证悟大圆满的同时又致力于讲经育人的堪布有班玛单增、更登扎巴、赤洛、洛桑秋扎、扎西革囊等。
现在常住戒律清净、长期闻思修行的有300余僧众,由大堪布德巴、拉雪、洛吾才朗、觉单土嘎、切赤玛、竹西、西布等常年讲授显密经论,培育僧才。还有寺院的漾塘活佛在印度和锡金弘法,嘉芝活佛在美国加州弘法。僧众的道风不减当年,讲辩著及闭关专修之风气依然极盛,在甘孜藏族自治州一带有着很大的影响。
当地人们经常到多芒寺请僧众念经加持,做消灾、赐福、延寿、度亡等佛事。若民间发生各类纠纷,也往往依循习俗请多芒寺出面调停。因此,对那一方人民安居乐业起了不可低估的作用。
关于多芒寺僧众的学修生活,寺院藏有的丰富显密典籍及各类珍贵佛像、文物等情况,限于篇幅,此不赘述。

1997年10月22日于鸡足山
 

炉霍二高僧圆寂纪实
索达吉堪布 著
一、阿措活佛
四川省炉霍县仁达乡卡啥村灵龙寺的阿措活佛,于藏历1997年11月15日(公历1998年1月1日)圆寂,时年85岁。圆寂七天后身体缩小约1/3,火化时天空出现彩虹,后捡出舍利子千余粒。
阿措活佛从小便在灵龙寺出家,文革时被迫从寺庙迁到了村上居住,尽管形势严峻,但从未还俗。白天与村里人一起参加劳动,晚上暗自修法。包干到户后,阿措活佛由一家村民供养饮食,从此便足不出户,整天念经修法。当时村里人生病后,经常求助于他,他将自己剃下的头发点燃,让病人闻此气味,以这种方法治好了许多人的病。有小孩晚上啼哭不停,他打个金刚结,让小孩戴在身上后,小孩当晚便停止了啼哭,安然入睡。
圆寂前一个月,阿措活佛让人给他的侄子——正在南京为五明佛学院塑金刚萨埵水晶佛像的绕龙寺住持曲吉宁玛活佛打电话,请他无论如何抽空回来一趟。曲吉宁玛活佛赶回后,为他连续灌了七天的顶,并提前念了“破瓦”。这时阿措活佛欣慰地说:“我一直把您作为根本上师,现在您的灌顶、破瓦都得到了,我可以满足了!”曲吉宁玛活佛又专程陪他到喇荣五明佛学院,拜见了法王如意宝晋美彭措金刚上师,祈求加持。
圆寂前一天,阿措活佛交代了后事,并嘱咐寺院里的管家要精进为常住办事,寺院僧众要精进学法,多为乡民念经祈祷。11月15日,85岁高龄的阿措活佛安详示寂。
按照习俗,遗体被单独保存了七天。第八天僧众开门进屋时,生前一米八的身体已缩小了约1/3。十二天后遗体火化,四个活佛分坐东南西北四方,同时念诵四种不同的仪轨,共有三百余僧众与附近群众参加。火化过程中,天空中出现了一条鲜亮的彩虹。
按惯例,火化后骨灰需保存三天或七天后作处理,但因灵龙寺地处林区,尤其冬季干燥,为防火灾,僧众们第二天便收拾了灵骨与骨灰,撒在河里。倒了一半时,人们发现骨灰里有很多细细的舍利子,于是赶紧将灵骨重新捡上来。第二天村民敲开厚冰,在水下又找出了许多舍利子。舍利子有五种颜色,以白色居多。
二、帝查活佛
今年藏历4月25日,名震一方的寺主帝查活佛圆寂。
帝查活佛平时戒律精严,晚上从不躺下睡觉,腰带也不松开。他持有《大藏经》的传承,一生在五明佛学院、多芒寺、郭清寺传授了三次《大藏经》的传承,每次均在5个月左右,从每天早上6点念到晚上11点,疲劳时则点香提神,继续念诵。
他生前曾对白意堪布说:“我已基本证悟了大圆满,1987年随法王如意宝朝礼五台山时,已在法王前得到印证,故死后不需向众人保密。”又对汪德堪布等五人多次提到,自己过世后由他们五人捆起来,颈上应捆得很紧,虽然活佛的捆法应与常人不同,但用对平常人的那种捆法即可。还安排了八位修学突出的喇嘛在他圆寂后至火化的这段时间里,昼夜不断地念《圣教一子续》与《十七大续》。
今年五明佛学院的“金刚萨埵法会”期间,他专程赶来参加并拜见了法王,祈求法王在他过世时予以加持护佑。参加完法会回寺后,活佛的起居、法务一切如常。但没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帝查活佛破例松了腰带,躺下睡觉。次日晚上10点时感觉身体有些不适,吃下一颗甘露丸后,说承甘露丸的加持已很舒服,说完以吉祥卧躺下。过一会儿,侍者趋前问候,发现活佛已意入法界,安详示寂了。
圆寂一天后,从遗体上流下了红白菩提。几天后又降下了少许白色舍利。部分菩提已由本人请回,分赠给汉族的众弟子。
活佛善后的一切事宜,按其生前嘱咐进行。遗体在十五天后火化时已明显缩小,虽当地夏季天气闷热,但遗体并无任何腐变。火化当场,三百余僧众见到天上有多条缤纷的彩虹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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