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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锁钥 第二章:心灵世界的内在机制与精神王国的地图(三)驰聘于“时空隧道”的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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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驰聘于“时空隧道”的战车——三能变缘起的第六识观——理性的是非得失

  太古之时.地球上森林密布,草原丰盛,山野沟壑,江河湖泽,无处不是郁郁葱葱。其间鸟类欢鸣,野兽嬉戏,鱼鳖畅泳,大自然一派“伊甸园”的宁静祥和。

  近一万年来,地球上草原稀疏了,森林缩减了,极多的鸟兽绝迹了。江河湖泽浑浊了,从来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也昏暗了。在大地上,那些被称作“村落”、“集市”的非自然的东西从小到大,从疏到密,不知不觉地迅速发展成为密集的城市乃至庞大的都市。在大地上行走的马牛羊鹿虎豹,在空中飞行的鹰隼雁鹅鸦鹊鹤等,变成了牛车、马车、汽车、火车、双翼飞机、单翼飞机、喷气飞机、火箭、卫星、宇宙飞船。同类同种的雄性动物在繁殖期间用角蹄爪牙的争斗,豺狼虎豹捕食他物的横暴凶残,变成了一种用刀剑戈矛;枪炮、飞机、军舰;导弹乃至原子弹的战争。

  这一万年来地球怎么变了样?几十亿年来的地球不是一直是太平安宁的么?是什么力量、什么因素使地球在短短万年,甚至在这最近的三百年内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呢?在人类中谁都知道,引起这一巨大变化的因素只有一个,这就是人类的理智活动及其突变式的发育和发展,甚至变态的发展。

  人的理智真是一个怪物。它能把有变成无,能把无变成有。能把许多毫不相关的东西组合在一起,变成一种新的,对人既有利又有害的,在大自然中原本不存在的一种东西。能在荒原上种植和收获庄稼,能从石头中产生出金银铜铁,能把水和火变成电,进而还变成电灯、电话、无线电、电视、电子计算机。能把一种石头变成镜子,又变成能看到用眼睛看不见的——老鹰和猫都看不见的极细极小的生物乃至天空中那遥远又遥远、数不清数不尽的星星——的那种显微镜和望远镜。人类拥有了这一切,极大地优化了自己的生存条件,优化了自己的生活。但人类拥有了这些,也用来算计自己的同类,从小的个人间的吵架、斗殴,到大的冲突、战争;从冷兵器的战争到热兵器的战争;从几百人几万人的战争到几百万人几千万人参与的战争。人真是一个怪物,既那么的可爱,又那么的可恶。

  在这善善恶恶的过程中,人类也记录下这一切,也证明着这一切,并从另一方面表现这一切,于是有史学、哲学和科学;还有音乐、美术、文学、政治等数不清的学问——文明,人类的文明。

  不论是人类的物质文明还是精神文明,都是地球上原来没有的东西,人的理智活动如同魔术师一样,口中念念有词,意念动用之间,这一切就从“无”到“有”了。有一类人,疑惑地看着这一切,更多更多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一切,如同长江中的水分子,相互拥挤着.顺着河床疾速地流向下游。下游是什么呢?是大海。而人类文明之流的最终归宿——这个大海又是什么呢?这可能是没有人知道的结论。古往今来无数哲人和思想家,都深思过这样的问题,但大多都得不出结论。有的虽有见解和结论,但几千年之后,或几百年、几十年之后,社会的发展却并不符合他们的“圣断”,或“科学的预言”。佛教认为这一切都是“俗谛”而不是“真谛”,人类在“俗谛”上用人的理智去穷尽万物的“所有性”。离开了佛教的“真谛”,用人类有限的、受局限的理智去穷尽宇宙万物的“所有性”,并为人的欲望服务,必然会带来歧途亡羊的茫然感和危机感。我国先秦时曾有一个歧途亡羊的故事,载于《列子 ? 说符篇》:

  杨子之邻人亡羊,既率其党,又请杨子之竖追之、杨子曰: “嘻!亡一羊何追之者众?”邻人曰:“多歧路。”既反,问:“获羊乎?”曰:“亡之矣。”曰:“奚亡之?”曰:“歧路之中又有歧焉,吾不知所之,所以反也。”扬子戚然变容,不言者移时,不笑者竟日。

  邻人丢失了一只羊,那么多人去找,竟找不回来,这件生活中的小事,竟使当时与孔孟老庄齐名的大思想家杨朱先生陷入了沉思。后来他的学生问他为何,他却如同后来老禅师们的模样一样——不作任何解释和回答。

  杨朱的担忧,是怕后人对于大道不知回归根本,在支末歧途上越走越远。无独有偶,两千多年过去了,在20世纪80年代,一位西方的学者拉里夫?赖教授在《和未来相撞》一文中又表达了一种现代“歧路亡羊”的忧思:

  任何人,即便是现代科学家中最有才干的人,也不能真正知道科学会把我们引到哪里去。我们乘着火车奔驰着。速度越来越快;路轨分叉越来越多,方向不明。驾驶室中没有科学家,每一个指针背后都潜伏着危险。社会的多一半人都在最后一节车厢中向后看。

  这段话非常形象地刻画出现代人类社会的处境。近两百年来,没有任何东西能像科学那样给人类社会带来这么大的进步和富裕,新的知识和信息如同潮水一样地不断涌入人类文明这个“水库”,而这个“水库”的容量到底有多大,其堤坝的承受能力又有多大呢?最新的科学调查提出了一个质询:如果全球50亿居民的生活水平都达到发达国家的水平,起码人类要耗费掉30个地球。——人类仅有的这个地球承担得起吗?何况人类的欲望如同安装了火箭推动器一样地向前猛奔。

  生态危机、人口爆炸、艾滋病、恐怖主义、核威胁、生物武器,这大多都是用现代科学所滋生出来的恶魔。已严重地威胁着人类乃至整个地球生命系统的安全。最近发生在德国的一系列核走私案件,极大地震动了西方社会,也震动了全人类。人类在下一个世纪的前境如何呢?科学是那样的令人神往和充满希望,但同样给人类造成了空前的不安和迷惑。

  人类正走在这样一个歧路口上。

  人类将怎样面对这一困境呢?

  庄子是古代中国最伟大的几位思想家之一,发表过许多思想家意想不到的奇谈怪论,这些奇谈怪论,打破了人们习以为常的思维程序,可以把人类的精神引向一个更为宏大和清新的世界。如他在《逍遥游》一文中说: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惠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灵冥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而彭祖乃今以久特闻,众人匹之,不亦悲乎!

  在《逍遥游》和庄子的其它文章中,庄子一再让人们明白如下的问题:一是人类自身,乃至一切生命现象,各有各的认识层次,彼此间是难以会通的;仅就人类自身而言,也因其环境、立场和方法的不同,也会出现认识层次上的差别;而认识层次上的差别,往往是先天因素造成的。二是人类自身,乃至一切生命现象,其认识都是有局限的,圣人也不例外。所以庄子在《齐物论》中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始也者,有未始夫未始有始也者。有有也者,有无也者,有未始有无也者,有未始夫未始有无也者。俄而有无矣,而未知有无之果孰有孰无也……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六合之内,圣人论而不议。春秋经世;先王之志,圣人议而不辩。故分也者,有不分也。辩也者,有不辩也。

  这不是诡辩,也不是庄子的相对主义,这是人类意识形态与能力的客观存在。康德说过,人类在认识客观世界之时,应首先检验一下自己的手段与能力——庄子则在两千年前首先明确地向人类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庄子曾回答过这样的问题,他的答案是中国式的,当然是中国道家的答案,这就是——道,只要人们回归于大道,一切问题、一切疑惑都可迎刃而解。

  道家的道是恍惚的,离迷的,不确定的,对一般的人而言,比上述问题更以让人入手。得道是神仙们的事,凡俗之人哪有这么大的福气,又哪来这么大的智慧呢?总之,道是高高在上,使人可望而不可及。

  佛教则不然,它对上述的问题有理路清晰的解说,如同一门生命和精神的科学,用逻辑的,说理的,现实的,人人均可直接体验和确定的道理,不厌其烦地向人们解说这一切的原因、结构及其后果,并让人们在善恶、迷悟中进行自由的选择。前面我们曾介绍了阿赖耶识和末那识——这似乎还与真正的理智无关,这里我们就以佛教唯识学的眼光来认识一下人的理智活动及其自身在唯识学八识系统中的排列,它是“老六”,即第六识——意识。在八识系统中,只有它才有资格以意识命名。

  眼识依于眼根,缘于色界,故名眼识;耳识依于耳根,缘于声界,故名耳识;鼻识依于鼻根,缘于香界,故名鼻识;舌识依于舌根,缘于味界,故名舌识;身识依于身根,缘于触界,故名身识。它们各有其单一的内在依据和所缘的外部环境,才能产生各自的“识”的功能,并且互不混淆。意识也有内在依据,就是意根;也有所缘的外部环境,就是“法界”。

  严格的唯识学说认为,阿赖耶识虽具多种“识”的功能,但其“恒而不审”,只能作为超时空的一种混沌精神实体存在,与庄子笔下描写的那个没有七窍的“混沌帝君”相似,不能直接发起认识活动。而末那识则“恒审思量”,执着这个“我”毫不间断地进行“自我意识”。但这种“自我意识”又仅仅停留在狭义的“自我”上,超出这个“自我”,它就没有雅兴,又没有那个功能了。唯有被称之为意识的这个第六识,则能对八个识进行观照,也能对外部世界的“一切境”进行观照,如同孙悟空一样神通广大,变化无穷,能大能小,能深能浅,的确值得人们留意,认真看看这个使人成为“万物之灵”的“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唯识三十论》云:

  次第三能变,差别有六种,
  了境为性相,善不善俱非。

  其它的不用多说,这里只就“了境”作一番说明。“识谓了别”,这是唯识学对眼耳等前六识所下的“共义”。“了”就是明了,就是对事物所作的判断和认识。“别”是区别、识别、分别。“境”指一切外部或内在的事物。不同的事物各有各的形相、大小、状态等色、声、香、味、触、法等“类别”的,可以相互区别的“自性”,人们可以通过相应的眼耳鼻舌身意这六种识对其进行感觉和认识。这种认识不是死的,不是僵化的,而是活的,可以变化的,所以称之为“能变”。阿赖耶识的那种种动能,更能把自己变成相分、见分等,所以叫“初能变”;末那识能把阿赖耶识的部分见分变为自己,变为“我”,变为“恒审思量”,变为种种烦恼,所以是“二能变”。而眼耳等前六识则能把外面的事物变成自己的感觉、认识和思维的内容,第六意识更能对这些内容进行改造,所以叫做“三能变”。

  意识能够“了别”,这是它的“自性”;“了别”是在“随念”——在受、想、思这些精神内容中进行,这是它运动的状态;而“计度”——分析、归纳、演绎、综合等推理,则是它的功能。

  前面我们说,心理学的基础是建立在末那识基础之上;在这里可以说,逻辑学、哲学、数学及其相应的科学是建立在第六意识之上;而物理学、化学等,则建立在第六意识和眼耳鼻舌身共同起用的基础之上。而文学、艺术、美术、绘画等,则重心在于末那识——因为其中情感成分占主体,而理智活动反而常常处于从属和次要的部分。而体育、音乐、绘画、雕塑等,则离不开眼耳鼻舌身识的积极参与和投入。

  理智的根本性能在于其逻辑性,逻辑是人类的天赋。佛教唯识学认为,人类的理智和逻辑能力,一方面是因第六意识而存在,另一方面必须依据阿赖耶识中的“种子”而得以展开,现量、比量、非量等认识的质,先就含藏在阿赖耶识中了。因为不同的“种子”,决定了不同人的智力趋向不同,或文或武,或工(工技、工程等)。或农(农林牧等),或数理化、或商业、财税、行政,或文学艺术等等。因不同的“种子”,还决定了不同人智力的高低和成熟的迟速,有的人先钝后慧,有的人先慧后钝;有的人时而钝,时而慧;有的人在某些事物上具备高智力,在某些事物上智力又低于常人等种种差别。

  这里不是讲逻辑的专题,当然用不着对逻辑的范畴、演绎作多余的介绍。佛教讲第六意识,其功能当然具备逻辑的这种理智。但因其重心在于说明人生宇宙的实相,在于说明解脱之路——在这些问题上佛教对逻辑和理智不仅是极尽其用的,而且还专有“因明”这一详尽的学科。这里需要着重介绍的是与人们休戚相关,但却熟视无睹的第六意识的其它方面的一些重要的性能和结构,但愿细读此书的人能有兴趣细读下去。

  因果是逻辑学中的一对范畴,是认识和经验得出的,也是自然事物所具有的一种属性和规律。但佛教大讲因果,“四圣谛”是两层因果关系,十二缘起本身就是一条因果链。而认识到这种因果关系的,为世人指示解脱之路——苦海和乐土因果关系的,也恰恰是这个第六意识。也就是说,佛教讲因果,远远超出了哲学和逻辑学的范畴,而是基于人生宇宙,生命流转,地狱天堂,凡夫菩萨这种种对应关系,基于修行而讲的。佛教讲因果远为复杂,在因果中包括了因、缘、果、报四大部分。仅因就有所依所缘,有同境依分别依,有染净依和根本依。还有共依、不共依、共中不共依和不共不共依等。还有无间缘依、缘境、生缘等种种分类。这仅是认识活动得以产生、开展自身所应具备的一种因果关系中的因而已。而果就包括了欲界六趣、色界四天和无色界四天,乃至佛菩萨的净土。

  要知道,第六意识也是阿赖即识见分的一部分,其运动状态是“审而不恒”,它虽能对内外事物进行了别和认识。但却有间断性,需要休息;如睡眠。为区别它的工作状态。唯识学把它分为明了位、散心位、睡眠位和禅定位这四种状态,分别具有明了意识、散乱意识、睡眠的有梦意识和禅定意识等相应的功能。

  第六意识又可分为两大部分,一是“五俱意识”,即分别与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的活动相应。如眼耳鼻舌等得到的感受和判断,立即转化为意识的感受和判断。这样的意识活动,与眼耳鼻舌身的功能相应,并随之而引起,故名“五俱意识”。 “五俱意识”对外境的明了:就是“现量境”。二是“独头意识”,包括了散心位、睡眠和禅定位三类即这种意识活动的开展,无须眼耳鼻舌身这五识作为中介,自己直接以八识内所藏的内识种子为缘,如回忆、联想等。并可以在回忆和联想的基础上进行“比量”的推理活动,也可以进行“非量”的思维活动。“五俱意识”离子开对外部事物的依赖,“独头意识”无须有这种依赖,可以自由自在地发挥其作用,能覆盖一切“心所”——一切精神的内容和范畴,一切物质的内容和范畴;并能突破时空的隔障进入过去、现在和未来;也能对“实法”和“假法”进行创作或审核。

  人们对于作为“万物之灵”的灵——理智活动是熟悉的,但对理智的结构及其过程则莫测高深了。不是专职的研究者,没有对思维现象进行持久观察和体察的,是难以洞悉其来龙去脉的。的确,理智及思维,来无迹,去无踪,忽天忽地,忽东忽西,天知道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现代一些科幻作品,特别是对少儿的科幻电视中,常常有“时空隧道”这样一种奇特的、令人惊讶和神往的场面:人或某种飞行器,在某种“场”的作用下,可以立刻进入宇宙空间的任何地点,不论地球或地球以外的其它近的或遥远的星体;可以立刻进入任何一个时间断层,不论过去、现在、未来,也不论百年、千年、万年。如它可以把人们带入白垩纪的恐龙时代,带入美国独立战争或拿破仑时代,也可以把人们带入未来世界。这样,既可以与自己的各代祖先交流,又可以与后代末子末孙辈交流……时空隧道突破了人生百年这一生命的限定,也突破了地球对人生空间的限制,极大地扩充了人的生命——精神领域。可惜的是,这一切仅仅是科学的幻想,要进入时空隧道,就必须突破爱因斯坦相对论中的光速这个极限的规定,而光速是不可超越的。

  不过人们大可不必灰心,时空隧道是存在的,并不受光速的限制,也不必为那些“技术”费心,每一个人都拥有一个时空隧道,这个时空隧道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就是人人都具有的这个意识——第六意识;时空隧道所通往的多维空间和时间,就是第八识——阿赖耶识;下面我们将就此作出相应的介绍。

  人们对时间这一范畴,是用多种尺度来衡量的,自古以来,人们熟悉的时间是以地球自转一周为一天,月亮圆缺一次为一月,地球绕太阳一周为一年——并顺应这种日地关系从事农业生产和生活。现代物理学的发展,又以光速作为时间的尺度,用以衡量银河系,乃至河外星系及宇宙的演化;同时又以放射元素的衰变为时间的尺度,用以测量从文物、地质的年代乃至各类星体的年龄。这本是三个不同层次的时间范畴,人们却把这三者统一在自己的感觉和经验中,换算为日地关系的这种年月日时分秒乃至百千万亿分之一秒。
  其实这一切时间观念都是“比量”,都是对各种不同关系物体运动所作的时间上的假设,这些“比量”并不能进入人们直觉的“现量”,人们所能对时间产生直觉“现量”的只有一个,这就是“现在”。“现在”这一“现量”的时间感受就是时空隧道没有“现在”这个时间点,一切精神现象都无从开展。下面,我们结合意识的四种状态,来看看“现在”这个时空隧道。

  现代心理学把人的意识分为两大部分,一是意识,即明了意识;一是无意识,或称为潜意识。对明了意识的理解不难,任何人都有注意力,只要把这个注意力投向所需要观照的事物,这个事物就会在意识中明白起来。在意识中明白起来的事物,或得到察觉观照的事物,就是明了意识——在这里,功能和内容是结合在一起的。人们的思想、思维;心理等,莫不经常处于明了意识之中。而无意识则是精神中的黑暗或阴影地带,尚未被意识所照明,或不能被意识所照明,但却在冥冥中对人们的精神、心理乃至命运和生命发生作用。心理的咨询和治疗,就是要在这个冥冥中找出头绪,对症下“药”;引导人们保护和进入健康的心理状态。

  对佛教,特别是唯识学看来,心理分析有它极大的优点,但对人的心理的认识显然不是全面和系统的。明了意识只是第六意识的一个状态而巳,唯识学认为它具有“了别”作用,就是能进行感觉和思维,进行推理、判断、联想、回忆等多种功能,“今天我的头脑很清醒”,“现在心里乱得很”——人们很容易对明了意识的状态作出判断,人们都希望以最清醒的头脑和最佳的思维状态投入工作以取得成绩。

  一个人不可能在24小时内保持其清力不减,它太容易疲乏了。疲乏的意识很容易丧失其“明了”的功能而进入散乱意识状态或进入睡眠状态。

  散乱意识有两个现象组合在一起,一是精力不集中,不能对事物进行有始有终的观照。思维的逻辑程序常常被打断,从一个事物不知不觉地转到另一个事物。也就是思维不能形成焦点,时而在此,时而在彼。二是虽然处于这种状态,心里还是“明白”的,对那些在头脑中来来去去的、没有形成思路的各种事物,.都有观照,虽然漫不经心观照。这也是末那识——自我意识对理智控制和监督的减弱。意识的这种状态,佛教批判为“昏沉”和“掉举”如果善于利用的话,处于散乱意识状态中还是可以使人获益的。

  在散乱意识状态下,逻辑理智的力量减弱了,使理智不能独占“心地”,一些潜伏在阿赖耶识深处的“种子”得以逸出,浮现在意识朦胧的观照中。许多“种子”一掠而过,意识似乎时它们不如留意。但有些“种子”的浮现却惊醒了意识,并把这些“种子”牢牢抓住而细加观照。特别是某些日常生活和工作经验之外的某些“种子”的浮现可以打破自己熟悉的、长期受局限的认识领域,把人带入一个新鲜奇妙的世界:把人引入一种新的思维空间。

  一般人是难以把握这种思维的混乱,但有一类人,如艺术家、诗人和一些科学家则不会轻易放过这种状态。有经验、成熟的艺术家、诗人常常不自觉利用这种散乱意识状态——不停地变换思维的角度和立场,并暗暗地使明了意识引而不发,以捕获那些忽如其来的激发灵感和创造的新思路和新内容。

  睡眠位有两种状态,一是无梦睡眠,一是有梦睡眠。无梦睡眠是意识的潜沉,意识的“明了”作用消失了,隐伏了。“但愿长醉(睡)不愿醒”,对痛苦难熬的人来说,这是一种临时的解脱;对于劳累的人来说,这是一种休息。不论解脱和休息,都可以就是对意识的一种“保养”,它当然乐处于其中。而有梦睡眠则有梦中意识的存在。与散乱意识不同的是,理智和逻辑的力量更弱了,控制和督促理智活动末那识——我的自我意识也更弱了,因此梦中意识较散乱意识更加自由一些。在梦中潜藏在阿赖耶识深处——比散乱意识更深一层的“种子”得以浮现,这些“种子”是深藏于阿赖耶识中的业力的信息,多数是过去,少量是现在或未来的。由于理智和自我意识控制的减弱,这些“种子”所带来的梦往往是大胆的,自由的,平时自己不敢想、不敢为、不能为、不可为的许多事情,都可以在梦中得到实现(或发泄、或兑现、或了愿)。有些梦以情为主,深藏的欲望肆无忌惮地在梦中显现;有的梦以境为主,常常被引入一种既熟悉、又陌生,似经历、非经历的人事环境或自然环境中。有少量的梦,是未来“种子”的浮现,这是未来信息的一种超前显现,并在以后的生活中落实和显现,给人带来莫大惊讶。于是就有人因之而致力于对梦的预测和研究——弗罗伊德心理分析对梦的理解为潜意识作用,但没有阿赖耶识“种子”学说这样严密和清晰,心理分折中许多难解的问题都可以在选些“种子”中得到解答。

  一般的人因梦境带来的苦乐二境可以产生相应的恐惧或欢快,但这都是短暂的,“如梦如幻”嘛,何必认真呢。有的人却可以在梦中进行创作,中国古代有一些诗人记录了不少梦中所作的诗,如苏东坡就有不少梦中佳作。有的音乐家可以在梦中作曲,或记录梦中所感受到的音乐再加修改和完善。有的科学家可以在梦中解决多年来难以解答的难题,如俄国门捷列夫在梦中破译了元素周期表等。当然,有不少业力信息的“种子”在梦中意识或散乱意识中掠而过,没有给人带来什么感受这类现象叫“刹那灭”,因其与“现在”的因缘太远或是“无记”性的,“没有”现在”的业或果的作用,人们对它当然也就谈不上什么了。

  对以上这些,能否产生对时空隧道的一种感受呢?在散乱意识和梦中意识中,人们突破了常规的心理状态;打破了常规的时间和空间状态不自觉地在其中出入——时而过去,时而未来;时而破——对事物砸碎或分解,时而立——对事物进行调整或组合。不论意识怎样在事物的时间和空间中运行,不论它进入过去或未来,经过和处在的位置必须是——现在。

  西方有的学者把人的意识比作透镜下面的光圈,其焦点是明了意识,离焦点越远,意识的作用就越黯淡。其实,人们原无所谓意识,也无所谓无意识。但有了“我现在正在思维观照”这样的精神状态;才能形成这种意识的焦点,焦点所及之处就成了明了意识。但人们心中的这个活灵灵的“现在”和意识的这个焦点,是不断地在时间和空间中运行,这个“现在”不仅仅停留在时间的这个现在中,它可以出进入过去——考察和研究古代史、古地质等,也可以进入未来——研究未来学,描绘未来的蓝图。当我们在晴朗无云的夜晚欣赏天空中灿烂的群星时,你可知道,那无穷无尽的星星,绝大步数在“现在”中带给我的的信息都是几年、几百年、几万年、甚至几亿年前的,我们在“现在”中所得到的是过去。同时,许多星球——当然是恒星,它们的这种过去,恰好正是我们太阳的未来。太阳的未来就是地球的未来,也是人类的未来。一些不同演化阶段的恒星,同时在“现在”中演示了太阳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自然的法则是平等的,没有谁能特殊。意识的焦点在“现在”这种状态中运行,如同一束光,所及之处是光明——明了意识;未及之处是黑暗——无意识、阿赖耶识中所含藏的无穷种子都潜伏黑暗的秘宫中;这束意识之光不停地在黑暗地带中运行,于是产生了一条光明的轨迹。随其运行,黑暗的某些地带得以照明;随其过去,那些曾被照明的地带又重新沉入了黑暗。总之,能为“现在”所观照成为明了意识的永远只是其中极微小的部分,而且离不开这个“现在”,离开了这个“现在”,明了的东西立刻会沉入黑暗的无意识深渊之中。好在入类文明的发展有了语言文字,可以把这些在“现在”中得以明了的东西积聚起来,联串起来;使人类得以有今天值得骄傲的那些知识。现代计算机的应用和发展,更使这个“现在”极大的充实和放大。但这一切,在全人类的内蕴之中,在藏有“一切种”的小宇宙——阿赖耶识中,又有多大的分量呢?

  佛教的修行,就是要打破——扩大“现在”这个时间点,在刹那间洞见整体和全部的意识,解脱于时间轨道的束缚。所以佛教认为,见道开悟的人,是没有无意识、潜意识的;一切智、一切种智、大圆镜智的获得,就是把一切变为“现在”的明了意识,再也不用在时间和空间中周旋了,再也没有睡眠和散乱意识了。佛教的“空有”观,对认识这个现象有极大的帮助。无意识相对而言是“空”——尚未能被明了意识所感知确认,明了意识是有——得到了感知和确认。但无意识中的某些内容进入“现在”,为“现在”所观照时,它又是“有”当它离开了“现在”而逝去时,它又是“空”,所以不论明了意识或无意识,就其本质而言,都是“非空非有”的,或“即空即有”的这一切,都是人们受局限的意识所演出的影像、幻像。所以佛教进一步说;这一切都是“空”、“一切法空”这是对时空隧道的自由和自在。佛经上常说,佛观三千大千世界;如观掌上之果;或说;纳大千世界于芥子中等等,把时间和空间一口吞尽,这是多么伟大的意识力量!

  人们的意识状态,除了上面所说的明了意识、散乱意识和睡眠意识之外,还有一种是定中意识,或禅定意识——这对一般人来讲就太陌生了,还可产生若干怀疑。其实这种定中意识人们也是熟悉的,只不过多数人未能深入罢了。定是稳定、确定和坚定,是思维不受干扰而显示的清沏和明亮的状态。“定”在佛学中的定义是“心一境性”、就是心和境平等相持,心专注于境,不生变易。也就是还事物的本来面目,如如同明镜照了事物时,并不对事物进行剪裁和增损。定还是一种专注的精力,不受外界的干扰使意识保持明了稳定而不散乱。在生活中,若说某人有了“定力”,临大事不乱方寸,这样的人必然是卓越的。定又是认识确定后的信念,稳固而不动摇,定还是意志的抉择,确定意志的走向,是魄力的源泉。所有这些,人们并不陌生,但要在佛教“定学”中深入,则是另一番光景了。

  严格意义上的“定”是指意识对时间和空间运动的停止或“冻结”。定相对于动,动指意识之动,意识停止运动的状态就是定,禅宗常说:“言语道断”,“心行处灭”,从狭义上来理解,就是这种定,“言语道”就是“心行”的轨迹,就是思维的活动,定是思维活动的中止和停息——决不是成为白痴或死人。

  人们习惯于思维的活动,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处于被动思维状态中作不了主——管不了自己的意念活动。当集中精力时不能集中精力,认真工作中不能进入认真状态,想排除的烦恼情绪老是排遗不了,想睡时往往睡不着。人们经常处于头脑不听指挥的这种无可奈何的状态中,要定谈何容易。无怪那些炼“气功”的人常说“怎么老是静不下来呢?”

  是的,没有经过严格和刻苦锻炼的人,是难以进入定这种超级精神状态的。要使自己的意识活动如同高速运行的列车忽然在轨道上停止不动,不是“刹车”这一控制器可以控制约,其中的机制要复杂得多。因为意识——第六意识的活动自己并作不了主,它的主人是第七意识——作为自我意识的末那识,末那识是第六意识运动的原动力;不论意识处于哪一种状态之中,也不论是明了位、散心位、睡眠位、甚至是禅定位,末那职都在暗中发挥着主宰的作用。没有末那识的贪、嗔、痴等作为需要和冲动的执着,明了意识,甚至禅定意识都难以有贯穿到底的动力。而散乱意识和梦中意识也是因末那识的暗中牵动而东奔西跳。贪,美曰“理想和希望”;嗔,美曰“人格志气”;馒;美曰“荣誉”;痴,美曰“毅力和忘我”;疑,美曰“对真理的真诚而必须对知识进行检验”,这五大“根本烦恼”都是驱使意识亡命工作的动力。所以不对末那识进行一番整顿和调理,不对意识之火釜底抽薪,要想进入禅定乃至高层禅定是不可能的。

  但众多的禅定实践者并非根治了末那识而进入禅定的,修禅入道,这本身也是末那识的那种贪欲和执着——这是比世间荣华富贵更大的贪欲——企图长生不老,成佛成仙,其价值就不可同因而语了。所以佛教常以“黄叶止啼”来自嘲,婴儿哭了,要东西,大人没有,于是顺手从地下拾起一片枯黄的树叶交到婴儿手中,婴儿手上有了这片叶子,也感新奇好玩,于是就止住了啼哭。一般人习禅入定,大多出于这种心态而进入。

  既然之为定中意识,就不是止如死水,必须有意识的存在和活动。初始的定可同时出现两种现象,其实就是心和境——意识和意识面对的对象。当心境交融互动,也就是意识随着它所观照的对象展开活动,或所观照的对象随着意识的活动而呈现自身内容时,就是思维活动的开展。定是这种活动的停息,意识仍然面对着事物,但却处于静止状态。定中意识也是一种独头意识,不缘五根五尘。但初习定时,阿赖耶识中的表层乃至深层的“种子”都会浮出,对意识进行干扰。若意识没有静止“定”位,就会随念头起伏而展开意识活动,若“定”位了,那些“种子”——念头任它来来去去,意识并不因之而展开活动,这就可以算得定了。在这样的定中,意识虽没有开展活动,但对那些来去的念头却是明了的,如同在街市上匆匆过路,眼耳虽可见到各种境象,并且清楚明白,但并没有引起留意,也没有牵动思绪一样。所以禅定意识的初起阶段,是有境有象的,只是意识定在那儿“不动心”而已,一“动心”随念,这个定就失去了。

  其实,定还是一种超强力量的明了意识,在有了相当的定力时,可以比较自由地深入阿赖耶识,在那个黑暗的秘宫里尽情地浏览,所谓“通三世,阅古今”的宿命通,就是深入禅定的结果。在定中,意识更如一辆驰骋于时空隧道里的战车,四面八方任来任去,好不自在。但禅定意识所得到的是现量不是比量,因为一进入比量——思维活动;就失去了禅定本身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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