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亲行沙弥 述
八月十七(第一天)
经过几天的准备工作,已经把行脚所需的物品准备妥当,主要有僧人随身的必备物品:三衣钵具、经像等。将这所有的十八种物装在一个背包内,足有四十斤以上。在正式行脚前,我背上背包,拿起方便铲,在僧寮门前走了几个来回,做行脚前的热身运动。因为知道明天要行脚了,内心有一种控制不住的激动。晚上十点钟之前,我决定提前休息,为了明天行脚时精力充沛。但是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我不断平静自己的心,最后终于停止了妄想,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凌晨十二点左右,我在睡梦中被一阵声音惊醒。当我明白怎么回事以后,师父就叫我们出发了。我赶紧起来,收拾整理完毕,背上背包,走出僧寮。出门之后,看见有几个师兄弟已经在门外等候。师父为我们排好次序,大戒师按戒腊排,小众按年纪排。今年行脚,大戒师十人,沙弥五人,我们排成一排由师父带领,向山下走去。
走到板房附近,看到下面有一辆中巴车,我知道这是来接我们去行脚的。车在观音殿转过头来,停在我们身边,师父带领我们上车。我上车以后走到最后一排,在靠着车窗的位置坐下。大众师父都上车以后,车离开板房,开出寺院,载着我们去行脚的第一站。但是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今年的行脚路线,因为行脚路线都是师父在行脚前的最后时刻才定下来的。我们师兄弟之中很少有人知道,不过不知道也好,免得起心动念。
我向车窗外看去,外面漆黑一片,偶尔会在黑的夜幕上闪出几处灯光。虽然看不出什么新意,但是就这几处灯光,也能够让我的眼睛放逸起来。为了不往外看,我便开始诵楞严咒。为了今年能够在行脚途中诵持楞严咒,我又下一番功夫,把楞严咒背得更纯熟一些。车在夜色中行驶,不知道会停在什么地方,我在车上诵完了五遍楞严咒。不知道什么原因,车突然停了下来,原来是路线出了问题,接着车开始回倒,然后拐上另一条路。
我向窗外看了一眼,发觉周围的环境很熟悉,我想起在去年行脚的时候来过这里。这个地方被我称为:生鸡的火葬场——烧鸡的故乡(沟邦子镇)。此时车窗外是一个很大的灯箱广告,广告牌上有一个女人的照片,看上去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屠夫相,一张微笑的脸却掩藏不住凶恶的杀气。在这广告牌的另一边放着一盘象征性的工艺品——这是一盘烧鸡。他们把这盘烧鸡装饰的很精致讲究,一个精美的盘子,盘子周围分散着一些菜花,在盘子中心摆放着主要角色——这就是烧鸡。
在那些贪婪的人心目中,一只火红色的烧鸡是一件很完美的工艺品,但是这件工艺品,还没有经过最后的加工。这最后的工序是把这只烧鸡吃进肚子里,然后把它送进马桶,完成最后的使命,与大地结合到一起。到这时不会有人再来欣赏这个工艺品了,只有到了这个时候,这只烧鸡才能享受一下这个世界的宁静,不会有人再来打扰它了,它应该休息了。
但是,它真的休息了吗?不,它并没有休息,休息的只是一个暂住的身体,而它的神识并没有休息。它的神识将会离开这个世界,去等待——等待着一个人、或是几个人、或是很多人。是这些人剥夺了它的自由;是这些人夺去了它最宝贵的生命;是这些人让它感受了最大的痛苦、最大的恐惧。这些人夺取了它所珍爱的身体,劫取了它的鲜血,并把羽毛从它的身上拔下来,然而这些行为并没有征得它的同意。之后,这些人又把它的身体掏挖一空,再上刀山下油锅,最后把它装进精美的盘子。
在这时候,这只鸡多么想能够走出盘子,扇动翅膀叫几声,向人们展示真正的美——生命之美。但是这些事将不可能再发生了,它只有等待——等待把这些痛苦以同样的手段,还给所有伤害它的人。以人食鸡,鸡死为人,人死为鸡。如是乃至十生之内,死死生生互来相啖。恶业俱生穷未来际,是等则以盗贪为本。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生死。
车还在前进,下面要去的是北宁市,北宁将是我们行脚的第一站。这意味着今年要延续前一年走的路,因为去年行脚是走到北宁之后开始往回走的,看来我们今年是要接着去年走的路继续走下去。
我们乘坐的中巴车在北宁市城公路边停下,师父在前边通知我们下车,我们背包陆续下车排好排,由师父带领开始正式的行脚。我们跟师父往前走,这段路觉得有些熟悉,去年行脚我们曾经从这里走过,走不远前面就是双塔寺,这时师父通知我们在路边休息。有的师兄弟在路边拜双塔,我也在路边朝着双塔拜了三拜,听着远处传来的铃声,把我带到过去行脚的回忆。
我们在路边稍作休息,又继续向前走。今天是阴天,我们上午走到曾家岭村时,天空隐隐下起雨来。雨越下越大,有护持的居士在前面用苫布搭临时帐蓬,我们一起去帮着把帐篷搭起来,然后进去把背包放下。这时乞食的时间到了,师父通知我们去乞食,由于今天时间安排得比较紧凑,所以没有分组。我自己找了一个大戒师,跟在他后面向村子里走去。
走到村里时,天忽然下起大雨来,我们只好在一户人家的大门楼底下避雨,顺便在这家乞了两个馒头。雨稍停,我们又向别处乞了几家,没有乞到。由于时间关系,我们开始往回走。我把乞来的两个馒头分开,一人一个,谁也不空钵。我们回到过斋地开始过斋。以前在寺院的斋堂里过斋,今天是在野外过斋。不过对我来说感觉很平常,就如同在寺院的斋堂一样,因为虽然在外面,我们和往常一样念供、回向、行堂,唯一不同之处就是今天的斋堂比寺院的斋堂大了许多。过斋结束后,我们在原地稍作休息。
下午,走到杜家屯桥,我们到桥下避雨,外面的雨下个不停,于是我们便打算在这里休息。后来有居士来告诉我们,在离我们一公里外有一座大桥,桥下场地要比这里宽敞一些。于是我们便冒雨赶到茶棚菴大桥,今晚就在茶棚菴大桥下休息。行脚的第一天便能接受风雨的考验,预示着我们今年行脚必将获得更大的利益与成就。
八月十八(第二天)
早上起来,师父通知收拾场地,准备出发。
我从睡袋里钻出来,顿时感到外面世界的清凉,确切的说应该是寒冷。到处都是冷冰冰的,只有一处不冷,那就是我们的心,我们对行脚的热情没有变冷。我把自己的物品收拾好,再把苫布等公用物品收拾好。师父领我们出发,我们跟在师父后面走上茶棚菴。今天应该是个晴天,如果有太阳出来,就不会感觉到这么冷了。
我们在路上行走,太阳已经出来了,师父告诉我们在路边休息。我们放下背包,铺好坐垫,开始坐下来晒太阳。虽然晒着太阳,但是在北风的吹拂下仍然感觉很冷。这时候有一辆汽车在路边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个人在路边给师父顶礼,他好像认识我们,应该是一个居士。他来到师父跟前,与师父一起走到树下坐下来,师父开始为他讲开示。由于我与师父离的距离比较远,师父在为他讲什么听不见,不过转念一想以后会知道的,于是我在一边休息。
休息过后,我们继续赶路。走进王家屯村,应该是乞食时间了。师父领我们在村子里找了一块空地,放下背包准备乞食。今天师父为我们分了组。我与融庆师父一组,我搭衣、装好钵架,跟在融庆师父后面,向村中走去。因为融庆师父没乞过食,让我先乞。
我们来到一家门前,念了几声佛号,院子里走出一位女施主。我对她说:“我们是出家人,路过这里想乞些食物。”女施主明白我们的来意后,走进屋里端出一碗高粱米饭。把米饭平均分给我们两人之后,又对我们说:“有豆腐你要不要?”既然她想供养,我们就对她说可以。于是,这位女施主又从屋里拿出半块豆腐,还有一碗酱。放到我们钵中之后,由融庆师父为她回向。
融庆师父双手合掌,郑重其事的为这位施主回向:“所谓布施者必获其利益,若为乐故施后必得安乐,供食已讫当愿众生,所作皆办具足佛法。”这位女施主听到融庆师父的回向后,差点哭出来。可能是这首回向偈具有强大的摄受力,所以引发出这位施主的悲心,女施主的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施主忍住泪水对融庆师父说:“别念了,别念了!你们也不容易,这么小就出家了,真不容易啊!”
我们离开这家后又乞了几家,没有乞到,但是今天没空钵,融庆师父很高兴。我们走回过斋地点,把乞来的食物交出去。开始过斋的时候,有村里人围过来看,他们说什么的都有,吵得我心里乱糟糟的。这不能怪别人,只能怪自己没有定力。过斋结束后,我们涮牙洗漱,收拾完毕,继续下午的行程。下午,我们走进丘陵地带,能够看到山,这使我很高兴,但是不要忘了摄心正念。
傍晚时分,我们走到一个山坳处,靠路边有一个用于防止洪水瀑发的滚水坡,师父决定今晚在这休息。我们把苫布铺在水泥地上,由于滚水坡有些倾斜度,真担心晚上睡觉不注意滚到底下去。我们把睡袋展开,休息了。
八月十九(第三天)
当我醒来的时候,师父正通知准备出发。我们起来,赶紧把睡袋等物放进背包,把长衫穿在身上,把观音斗带在头上,再把苫布叠起来,最后背上背包跟着师父走上公路,开始第三天的行程。根据师父的经验,行脚头三天应该慢些走,因为开始走快了,会把脚拉伤,影响以后的行走。
今天我们走的路程有一段归黑山县管,昨天来见师父的那位居士就是黑山县的,他叫明志。明志居士和我们有一段特殊的因缘,事情发生在去年。我们去年行脚经过黑山县时,有一个人坐在公共汽车上,当时我们在路上走,他看见我们以后,就对车里的人说:“你们看,这帮假和尚又在骗人了!”说完这句话,他坐着车离开了。对于这种谩骂我们都习惯了,并不生气,因为知道他骂的不是我们,他骂的是假和尚。假和尚行骗这样的事谁见了都生气,所以骂他们也是正常的。但我们不是假和尚,当他骂我们是假和尚时我们感到更应该行脚,用真和尚的形象扭转他们心中假和尚的印象,让僧宝的形象在人们心中再次树立起来。
这位明志居士,骂过了所谓的假和尚之后离开我们。以后明志居士在互联网上看到一位随行居士写的行脚报道,知道自己骂错人了。于是就在互联网上与这位居士联系,要找师父忏悔。昨天听说我们行脚路过黑山,他特意赶来看我们。从这件事可以证明行脚的功德,的确可以转变和树立人们心中僧宝的形象。
上午,走到一个叫白厂门的地方,有一位黑山居士来供养我们一些饼干,还有矿泉水。中午,走进国华乡国华村,乞食时间到了,我们进村找到一块空地,放下背包准备乞食。今天我与融庆师父一组,因为时间不够用,我们只乞了两家。其中有一家供养了二米饭等。我们回来后开始过斋,过斋结束,稍作休息,继续赶路。
下午,我们走到大岭在路边休息,当我坐下时,不知被什么东西刺到了手,觉得很痛。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圆球,上面长满了刺。一打听才知道,这叫蒺藜。稍作休息,我们继续赶路,因为这一路上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休息,所以走到很晚。最后我们在朝阳寺附近找了一块空地,准备在这里过夜。
我们开始铺苫布、展睡袋等工作。今天还多了一项,因为张居士供养一些海棉垫,让我们铺在地上防寒隔凉用。这些工作做好了以后,我们准备休息。今天虽然有海棉垫隔凉,但是前两天睡在地上确实是着凉了,到了晚上因为肚子痛,把我痛醒了两次。我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只盼着时间快些过去。如果大众起来的话,我就可以去找亲昌师父了。亲昌师父是医生,他那里也有药品。不过现在不能去,如果现在去的话,我怕打扰亲昌师父休息。就这样,我捂着肚子,盼着时间快些过。
八月二十(第四天)
早晨我躺在睡袋里,昐着时间快些过去,这时听见有人叫我们起来。我赶紧起来,把自己的物品整理好,然后就去找亲昌师父。跟亲昌师父说自己肚子痛,想要些氟哌酸胶囊。亲昌师父听我说完,从医药袋里拿出氟哌酸给我。
我拿到氟哌酸后加大用量,服用了四粒。这件事起先我觉得没有什么不对,但后来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师父以前讲过:我们有病找僧医看,只能说自己的病情,不能直接跟僧医要药。至于用什么药?需听从僧医的安排。但是我今天却直接跟亲昌师父要氟哌酸,这是自己的知见在起作用,今天犯了这么一个错误,真惭愧。
我们跟在师父后面走上公路,开始第四天的行脚。上午,走进大巴沟隧道,这个山洞很大,足有一里路那么长,十多米宽,二十多米高,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山洞。大悲寺也有一个山洞,叫清凉洞,当时我想清凉洞要是这么大就好了,可以把整个寺院都搬进去。后来觉得自己妄想打的太远了,于是又把心收回来了,继续念楞严咒。
我们走出这个大山洞来到大巴沟村。应该乞食了,师父走进村子找了一个过道,放下背包开始乞食。今天我还是与融庆师父一组,我跟着融庆师父,在村子里乞了几家没乞到。我们又换了一条街,来到一家门口,站在大门外。
这时候,从我们身后走过来一个年青人。看到我们以后,十分有礼貌的对我们说:“师父有什么事?”我以前乞食的时候从来没有人这么礼貌的叫我们师父,让我觉得很奇怪。我们回答他说:“我们是出家人,想乞些食物。”他听我们说完,很有礼貌的对我们说:“进来吧!”我听他说话的口气,好像是这家的主人。本来我们还真想往里面走,结果被他这么一请,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进去了。于是,我们对他说:“不用了,我们在外面等。”当时我心想:看来我们今天不会空钵了。我把希望寄托在这男主人身上,等他出来拿着食物供养我们。
我从窗子看到男主人进屋后,对另外一位女主人说话。我以为他先向女主人说明我们的情况,然后再拿着食物出来供养我们。但是出乎我们的意料,女主人出来之后就对着我们笑,看她的笑容好像是让我们进去,到里面接受供养。不料这位女施主笑过之后,对我们说了一句话,她说的这句话,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这位女主人站在门口用十分礼貌的口气对我们说了一句:“这家没有人!”我们只好离开了,往回走,回到过斋地。今天我们空钵了。
我们找了一个空地,开始过斋。过斋结束之后,我们开始下午的行程。下午,我们走到桥头堡,稍作休息。休息过后,我们走到阿舍桥,前面就是阜新县。在进入县城之前,我们在路边的草地上休息,有很多人走过来围着我们问这问那,问什么的都有。这时,在我们队伍中,开始有人拿佛教书籍和这些人结缘。
我也背了一些结缘书,准备在路上结缘,但是看周围这些人不像是学佛的,他们对我们一点恭敬心都没有。这些暂且不说,主要是我怕把书结缘给他们以后,他们再不珍惜,轻慢了法宝,就不好了。因为我怕他们不珍惜经书,所以我没有给他们结缘。我的理由是:佛法不轻传,宁可把书背回去,也不能让他们轻慢法宝。
稍作休息,我们走进阜新县城。街道上车流往返不停,人们熙熙攘攘来去不断,一处处的楼房正在牵引着我的视线。商贩的叫卖声、嘈杂声掺杂着涌进了我的耳朵。到处都是汽车尾气,与餐馆的油烟调合到一起,组合成一股难闻的气味。这种情形下,要想摄住心是很难的。于是我努力的拉回视线,让它看着地面上,然后大声的诵楞严咒,用耳朵去听自己诵楞严咒的声音。渐渐的心平静了下来。
傍晚,我们走到阜新县蒙古族体育馆,在体育馆门前的广场上休息,这又有许多人走过来围着我们提问题。亲实师父在后面为这些人解答提问,还给他们结缘一些佛教书籍。在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改变了自己的一个观念,就是“佛法不轻传”的观点,因为我看到这些人对佛法一无所知。这些人遇到了我们,这是一个多难得的机会。如果现在不让他们认识佛法,那么就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得到这样的因缘。因为这件事,让我回忆最初学佛的一件事。
那是我没出家以前,由于自己很小就没有父亲,母亲又没有能力抚养我,所以小时候就出来做工,维持自己的生活。因为没有钱,穿不上好衣服,所以不论我走到哪,都会发现人们用一种轻视的目光在看我。甚至我拿钱去买东西时,售货员都不愿意理我,就好像我买东西之后会再向他们乞讨些什么,而原因就是我穿的衣服跟不上流行。
记得有一次,我路过一个佛教用品专卖店,不知是什么原因生起了想进去看看的念头。于是我就走进去,看到里面摆设着很多佛像,还有念珠、护身符之类的物品。我在里面随便看看,这时候有一个人走出来接待我,问了我一些问题,主要是问我是不是学佛的。我告诉他:我还没有学佛,但是我想学。当时我也不知道学佛意味着什么?听我说完她很高兴,告诉我,她是一个学佛的居士,然后就开始对我介绍一些佛教的事。我从这位居士的口气、眼神、态度等看不出以往的那种轻蔑、藐视。她给我的感觉很亲切,让我感觉到一种像似回家的感觉,甚至让我怀疑:我身上穿的衣服是否值得她这么热情的接待我。
当时我就意识到:原来佛教才是自己寻找多年的家。以前我无论走到哪,人们都瞧不起我。甚至回到亲戚家,亲人都怕我赖在他们家不走。而今天一个不相识的人竟能这样感动我的心。当时的印象是:学佛的人真好,做居士真好!从那时开始,才真正地感发了自己的善根——我想要学习佛法。那位居士帮助我选择了一些佛教书籍,以后我便经常去她那里。从那时起我才开始学佛,一直学到现在。学着释迦牟尼佛出家,我也出家了。出家以后,我穿上了更古老的衣服,但是已经没有人用那种目光看我了。
从这件事让我知道学佛人,都有一种平等心,我当时就是被这平等心接引,而学习佛法。我当时虽然很穷,但是那位居士并没有因为我穷,而拒绝我学习佛法的请求。再看看眼前的这些人,他们也像我当时那样需要佛法。我既然从平等心得到的佛法,我就应该用平等心把佛法布施出去,不能因为怕他们轻慢法宝,而不给他们学佛的机会,所以我改变了自己“佛法不轻传”的观点。我把我带来的经书拿出来给他们结缘,另外我还忏悔了以前做法的过失,以免得愚痴的果报。
夜渐渐的深了,这些人也渐渐的走了。我们休息之后,开始往前走,去找一个过夜休息的地方。后来师父领着我们,来到一个学校门前,在公路两侧的排水沟中休息。
八月二十一(第五天)
早上我们起来以后,整理自己的背包,装好以后背在身上,跟着师父向阜新市走去。大约一个小时左右,我们进入阜新市,整个阜新市笼罩在夜色之中,街道在路灯的照射之下显得灯火辉煌。现在正是人们熟睡的时间,所以我们走在马路上,周围都很安静。师父领我们加快了步伐,走出阜新市。
上午,我们走到四河镇拉拉屯村,到了应该乞食的时间。有一个道班的负责人,发心请我们去他们道班的大院,在那里过斋。我们走进院子里,放下背包搭衣乞食。今天我与慧观师父一组,我跟在慧观师父后面,走过两条胡同,来到一家门前。男主人见到我们以后,问我们:做什么?我们告诉他想乞些食物。这位男主人明白以后,进屋端出一碗二米饭,倒在慧观师父钵中。回向之后,我们继续乞食。
我们走到了村子尽头,在不远处看到还有一个村子,就朝着另一个村子走去。来到这个村子,我们走到靠着公路边的一家门前,念了几声佛号,从屋子里面走出一个小女孩,看年纪有十岁左右,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弟弟。问我们:干什么?我们告诉她:想乞些食物。小施主明白以后,又抱着小弟弟,回屋子里用勺子盛一勺大米饭出来放到钵里,我们为她回向。
离开这家,我们又乞了几家,这几家的人告诉我们:啥也没有!可能慧观师父 “啥也没有!”这句话听得太多了,所以不胜感慨的说:“啥也没有?啥也没有,那是和尚!”说完之后,慧观师父爽朗地笑了。我听到慧观师父说的这句话,觉得很有道理。我们出家人才是啥也没有啊!为什么这些人见和尚来,就说啥也没有呢?我想可能是他们知道和尚啥也没有,所以就不给我们有的机会了,而且连食物也不给我们了。不过他能明白——和尚啥也没有,就足够了。
我和慧观师父回到那个村子,走回道班,看见随行居士来迎我们,并告诉我们:大家都在等你们。我听了以后觉得不好意思,因为自己想多乞几家,所以害得大家都在等我们。于是我们迅速走进道班大院,把钵里的食物交出去,开始过斋。过斋结束后,师父为我们讲开示,主要让我们注意威仪,要诵楞严咒,因为楞严咒可以防止欲心。师父开示结束,带领我们继续赶路。下午,我们走到清河门区。我们在路边休息时,盘锦的连居士来看师父,并且要求今晚与我们一起在野外住,感受树下一宿。
傍晚,我们在路边的小树林里铺苫布、展睡袋,今晚准备在这过夜。这时有居士发心送来热水让我们洗脚,说是给我们治疗脚伤。由于今天加快了速度,我们的脚的确起泡了,有的师兄弟脚底的泡都起到脚面上了。我的脚也起泡了,但是就一点点。在这时候,师父来问我们:谁的脚起泡了?马上洗脚。我们不想洗,想让师父洗,但师父坚持让我们先洗,我们只好依教奉行。我洗完脚之后,端了一盆水去给师父洗。我明白师父为什么这么做,因为师父发愿最后成佛,所以无论什么事,师父都是吃苦在前,享福在后。本来是应该师父先洗,但是师父硬让弟子先洗,这是一种无我的表现。
记得有一次,有个人问宣化上人,说:“师父,您老总告诉我们,让我们先成佛,而您老发愿,最后成佛,这是什么道理?”宣化上人回答说:“你们就别管我了,我把自己都忘了,说不定,我会走到你们前面也不一定。”
《经》云:本无我心及我心所,是故一切法无我,一切人无我。
偈曰:“有我有生死,无我无涅槃,有无二俱非,直下皆本然。”
师父洗过脚后,我们开始休息了。
八月二十二(第六天)
早晨我们起来时,发现苫布、睡袋都被露水打湿了,这真是名副其实的风餐露宿生活。我们把行装整理好,背上背包,跟着师父走上公路,开始今天的行程。
我们一边走一边诵楞严咒,师父要求每天诵十遍,有的大戒师诵三十遍。我刚出来的头三天,因为气力足,每天能诵二十遍。到了后来就不行了,因为有四十斤重的背包压在肩上。“远路无轻载”,背包把我压的透不过气来,只能半口气、半口气地呼吸,背包的肩带勒的肩膀酸痛发热,而两只胳膊却冰凉发麻。
我知道这是因为背包压在肩上,造成了血液循环的障碍。每走一段不远的路,就需要用双手向上提背包带,或者在后面往上托背包。用这样的方法来缓解血液流通的障碍,还可以呼吸几口空气,来解除胸中的憋闷。这样情况下,大声的诵楞严咒是有很大困难的,一开始还能出声诵几句,后来就变成了小声诵了。即使是小声诵,也只是一口气诵一句,最后只能默诵了。刚开始默诵还行,以后因为没有配合耳根反闻的作用,造成了心的散乱,嘴里诵楞严咒,而心却打妄想去了。
上午,我们走到庄家店村。乞食时间到了,我们拐进路边的玉米地,准备搭衣乞食。今天我还是与慧观师父一组,我们只乞了两家,其中有一家给我们一些二米饭。前面的人家,被其他师兄弟循乞了,我们只好往回走。回到过斋地,我们是第一组回来的,把钵中乞来的食物交出来。其他的师兄弟也渐渐回来,师父也回来了,大家都满载而归,只有我是少半钵。大家准备好以后开始过斋,过斋结束后,我们开始下午的路程。
当我们走到艾友镇时,路边有当地的女居士手里拿着矿泉水,看见我们行脚的队伍,就拿着矿泉水,奔我们快速的冲过来。嘴里叫着:“师父,喝瓶水吧!”边说边往手里放,我们都以躲避或合掌来拒绝她们好心的供养。
在《八岁沙弥开解国王经》中记载着这样一个故事:印度阿育王最初信佛时,因为人民闹饥荒瘟疫,于是阿育王就请出家人为国家人民咒愿以乞免除灾难。僧团派遣八岁的妙颜沙弥前去。他虽然只有八岁,但是已经获得了六种神通。当时,妙颜沙弥奉命用神通力飞到阿育王宫。王宫里的嫔妃婇女见了他都很喜欢,尤其是阿育王的夫人,见到妙颜沙弥更是欢喜异常,伸手就想去抱他,但是被妙颜沙弥拒绝了。阿育王妃对妙颜沙弥说:“你的年纪这么小,像我的儿子一样,让我抱一抱又有什么关系?”妙颜沙弥对阿育王妃说:“大的事情是从小的事情发展而成的,比如星星之火可烧万倾之山野;一滴之水,能穿弥坚之巨石。从少可以变成多,从小可以变成大,所以有智慧的人远嫌避疑,以防其未然。”
当时妙颜沙弥说话的声音响彻整个王宫,阿育王听到以后,来问妙颜沙弥:“你的年纪这么小如同我的儿子,抱一下会有什么讥嫌呢?”妙颜沙弥又说:“古佛制定的威仪,预防在事态还没有发展的时候,以避免事态发展以后无法控制。所以女子七岁就不能坐父亲的座位;男子八岁就不能居母亲的卧床;在有果实的树下不能举手摸头,因为别人会怀疑你要摘果子;在瓜地里走的时候,不要弯腰摸自己的脚,因为别人会怀疑你要摘瓜。这样做以后我们就可能远嫌避疑了,杜绝渐染而销其萌发,所以我们今天虽同母子,但是要为以后不能为母子者做一个榜样。当时阿育王及王妃婇女和五百大臣听妙颜沙弥说完,同得道迹。
有女居士给我们矿泉水,如果用手接的话,当时虽然没有什么,但是以后会渐渐发展,最后就会变成很严重的过失。所以要在事态还没有发展的时候,就把它转掉。当地的女居士虽然没能亲手供养我们,但是从出家人的威仪中,她们也可以获得很大的利益。
我们离开艾友镇继续往前走,公路两边堆满了煤。这附近有煤矿,有人在路边加工煤。路上到处都是煤尘,还有汽车过往时带起的灰尘,难怪有人把这个世界称为尘世,这个世界的确是一个灰尘组成的世界。这可能是自己妄想打的太多了,所以引起了这么多的灰尘,因为《楞严经》上讲:“想相为尘,识情为垢。”有了想相,加上识情,就组成了这个世界。在天黑的时候,我们找了一个在路边的小树林休息过夜。
八月二十三(第七天)
早上起来以后,我们做着一如既往的工作,收睡袋、折苫布、背背包,然后开始一天的行脚路程。我们走上公路,向着义县方向行进。
今天早上由我拿方便铲,还记得在去年行脚的时候,路面上有许多被汽车碾压而死的众生,但是今年的路面上却很少发现有众生被压死。可能由于天气寒冷,所以很少有众生在路面上活动,这样就避免了被汽车压死。如果没有那么多被压死的众生,我们拿方便铲的人就可以轻松一些,但是今天轮到我拿方便铲,却在路上发现了不少被压死的众生。我对这种收获并不感到欢喜,并非是不想埋,而是不想看到这些众生死的样子。
今天上午,我埋了一只白猫、一只刺猬。这两个众生都是刚刚被车压死的,不久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众生,现在却变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残尸。我们把它们掩埋完毕,并诵咒给它们回向,希望它们业障消除、早生净土。当我们在桥上走时,发现一只小羊羔死在桥面上,不像是汽车压死的,因为尸体还完整无损,死因不明。我托着小羊羔走下大桥,把小羊羔掩埋了,并且给它诵咒回向。之后,我追上前面的队伍。
上午,我们走进马户屯村,应该乞食了。大悲寺的知客师父亲藏师父也来参加行脚了。见面行过礼之后,师父领我们走进村子,找了一个小树林,今天在这里过斋。我们放下背包,搭衣乞食,我还是与慧观师父一组。今天我们托空钵回来,看来还是自己福报德行不够,所以感招空钵的结果。大众师父回来以后,我们开始过斋。过斋结束后,我们稍作休息,又准备出发了。
下午,我们继续前进。我跟在队伍后面,一边走一边诵着楞严咒,一边还打着妄想,觉得越诵越累。前几天诵累的时候,有时参话头,有时念佛,但是总的来说还是打妄想的时间多。其实我也不想打妄想,但是这心总欢喜东跑西跑的。我摄住了眼根,它就从耳根往出跑。我摄住了耳根,它又跟着意根跑。总是没有停的时候。
为什么它停不住呢?因为我们的心在面对外境时,会对乐的境界产生一种执著的力量,也叫吸引力,因而生出一种欢喜心来。有了欢喜心,我们的心便开始取着这种境界。一个执著、一个取着,于是便会产生一种力量——这力量叫做执取力。当我们遇到恶境界时,会对这恶境界产生一种违拒力,也叫排斥力,因而会产生厌恶心。比如有人骂我们,便会生起不让他骂的心来,于是就产生了违拒力。一个厌恶,一个排斥,这样就产生了违拒力。
我的心就是因为有这两股力在作怪,所以停不下来,就好像荡秋千。由这两种力一个推,一个拉,于是秋千便开始摇摆不停,想下来也下不来。如果我想让心定下来,那么就不要产生这两种力,心自然就静下来了。心静下来以后,我们就可以发现中道义,就可以灭掉这世界一切有对待的法。
有对待的法会使我们落到偏见上。比如生与死是对待法;善与恶是对待法;是非、真假、高低、大小等等都是对待法。我的心就是在这些对待法中不断的执取、不断的违拒。比如我喜欢乐的,讨厌苦的,于是就产生了两种力,让心动起来。比如我喜欢大的,讨厌小的,于是又产生了两种力量,让心摆动起来,就像荡秋千一样。如果想让心停下来,必须要对外面的境界不动心。乐境界不动心,恶境界不动心,这样因为没有两种力的作用,心就静下来。心静下来以后,我们就可以把这些对待法灭掉了。
如何来灭掉这些对待法呢?比如一根绳子有两头,当我们把这个绳子围成一圈,把两个头接到一起,就会发现原来一个头也没有。如果再把它断开,两个头就同时出现了。这两个头如同所有的对待法,真假、大小、高低等等都是这两个头,而心就是这根绳子。如果把心变圆了,把生与死这两接到一起,这时会发现原来没有生死,再把它断开,生死又同时出现了。如果把心分开两个头之后,这个心又在这两个头生与死中间设立了三分法,然后又变成五分法等等,变成了所有世间法,如果把心圆起来,那么就会一个法也没有,清清净净。
但是要想让我们的心圆是很难的,必须要有一个合适的方法才能做到。我认为最合适的方法就是行头陀,因为头陀的意思叫作抖擞,是可以让我们把这些烦恼法抖擞干净的。干净之后,心自己就圆了,不过不是一年就能抖擞干净的,师父说:如果行持的好,还要需要三年。
傍晚,我们走过观音堂桥,听到这个名字,就会叫人生起欢喜心。我们在附近的公路边找了一个树林,准备过夜休息。当时我想:能睡在观音堂桥附近,一定会有观世音菩萨的加持。
八月二十四(第八天)
早上起来,我们离开观音堂桥,向义县走去。上午,我们走到大凌河桥时,有个女人骂我们是骗人的。她骂我们,我并不生气,因为我知道她没骂我们,她骂的是那些假和尚。通过去年的行脚,今年已经习惯了这种谩骂。虽然不生气,但是让我感到更应该行脚,因为真和尚再不出来与众生见面的话,慢慢的众生会以为这个世界没有真和尚了,到处都是假和尚。到那时,众生的苦难就无法挽救了,因为这个原因,让我感觉到自己责任重大。为了正法的住世,为了众生的解脱,这条路一定要走下去。
我们下了大凌河桥,前面是县城。过斋的时间到了,我们走到桥下,找了一块平地准备过斋。今天没乞食,由张居士等供斋。过斋结束之后,我们在原地休息。在这时候,一居士对师父讲:这附近有一座寺院叫奉国寺,是辽代建筑,非常宏伟壮观。里面的佛像、壁画、布局风格等等,让这位居士描述的,好像身临其境一样。听他讲完之后,我真想去看看。他也表示要领我们去看看,并发心给我们买门票,问师父同不同意?师父没说什么,但我知道希望不大,因为行脚的目的,不是游山玩水,重要的是修行。再说如果去,那也是僧人回家,干吗要买票?就冲着买门票这点,师父也不会去的。
下午,我们走进义县县城,我跟在队伍后面,眼睛不由自主的四处观看,无非是看一看城里的楼房。让我感到很奇怪,当小鸟被抓进笼子之后,就整天想飞出笼子,想得到自由。但是人们用钢筋水泥制造了笼子,然后再把自己锁在里面。奇怪的是,出了笼子以后,又马上迫不急待的飞回笼子,而且还要自己把自己锁上。
晚上,我们在公路边找了个树林,休息过夜。
八月二十五(第九天)
早上起来,我们把背包整理好,开始一天的行脚路程。今天下雾,雾很大,公路上的能见度很低,只能看到三五米的距离,来往的车走的很慢。这雾越下越大。在这大雾的天气里行脚,有个好处就是眼根不会太放逸,心也就走不远,因为周围都是雾,没有什么想看的,所以也就不看了。
上午,我们走到洪家屯村时,乞食时间到了,这时天也晴了。我们进村准备乞食,在我们刚要进村时,遇到一个人,见到我们之后,就在路边合掌.对我们说:“师父们辛苦了!师父行头陀,头陀最苦了。”听她说话的语气好像是个居士,能够知道头陀的居士还是很难遇到的。
师父领我们找了一块庄稼地,我们把背包放下,开始搭衣乞食。今天我还是与慧观师父一组,我们空钵而回。大家陆续回来以后,我们开始过斋,刚才那位女居士也做了一些斋饭,来供养我们。过斋结束后,我们离开这里,师父领我们过了一条河,在河对岸有一片大树林,我们走进树林做午后休息。
快到傍晚时分,我们在一个加油站附近的路边休息。在这时候,有一个年轻人骑着自行车,过来供养我们饼干和矿泉水。我们对他解释:出家人下午不收食品供养,不过矿泉水可以留下。这位年轻人听说矿泉水可以留下,就马上回去把饼干换成矿泉水送过来。他对我们说:他的父亲也是出家人。他在加油站上班,看到我们从加油站经过,特意过来供养我们。师父让居士拿一本《出家功德经》给他结缘,希望他能像他供养的矿泉水,平均分给每一个人。我喝了一口,有一种说不出的甘甜,可能是供养者心清净的原因,所以矿泉水特别甜。
今天这个年轻人能够供养出家人,是因为有一个出家的父亲,所以他看到所有的出家人,都会有一种见到父亲的感觉。现在如果有人家里的亲属不信佛,我们想劝他们学佛的话,有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家。因为我们出家以后,我们的家人心中会不断地相信三宝,知道自己有个亲人是出家人。当他看到所有的出家人时,自然就会有一种亲人的感觉。这样一来,我们不用劝,他们自然都会学佛的,将来也有得度的因缘。就像古人说的那样——“一子出家,九族升天”,就是这个道理。
晚上我们在路边找了一块空地,在这里过夜休息。
八月二十六(第十天)
早上起来,发现昨晚露水很大,我从睡袋里钻出来,迅速地把睡袋装好,放进背包。可能是时间久了,整理有经验了所以今天收拾的特别快。当把自己的物品收拾好以后,大家还没收拾完。这时我想发心为大众做点事,于是我就把海棉垫往车上抱。由于我多跑了几个来回,当我回来时,大家已经收拾好,正准备要走。看见我刚回来,有一个师父就说我慢,又说了一些别的,当时把我说的起了烦恼。
我们走在路上,我一边走一边想:自己本来是第一个收拾完的,因为发心干活才回来晚的,结果还被别人说。越想越烦恼。后来因为诵楞严咒这才反思一下:原来自己上当了,又被外面的境界所转了。因为自己发心才有了功德,所以别人才来说自己,是为了让自己有更大的成就。如果不发心,根本不会有机会让自己成就。现在想想:他不是嫌我收拾的慢,而是说我发心慢,成佛慢了!而我当时不认识,还起了烦恼,真是太不应该了!既然发心,还怕别人说,看来还不是真发心。眼看到手的甘露不认识,我把它当毒药了,现在后悔已经迟了。就像上人说的“一切是考验,看尔怎么办,睹面若不识,须再从头炼”,我现在只有从头炼了。
中午乞食,我与慧观师父一组,今天还是空钵。下午,我们走到葛王碑镇时,有二位美籍华人从大连赶来看我们行脚。她们向师父请法,师父为她们开示结束后,我们在天黑时找了一条田间小路休息过夜。
八月二十七(第十一天)
早上起来,我们收拾完毕,开始今天的行程。今天将进入锦州市,准备上午穿过市区。我们走进锦州市,我诵着准提咒。本来是诵楞严咒的,因为诵累了,就改诵准提咒了。最近我才知道诵准提咒的功德很殊胜,其中有一项是——“可以无量百生,常得出家,常得见佛。”这个功德可太殊胜了。因为我不单今世要出家,更想来生也出家,乃至无量百生,常得出家。
从今生来说,自从我出家到现在时间虽然不长,但是通过对佛法的学习、对戒律的认识,我很庆幸今生能出家。因为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到处都是让人堕落的陷井。如果今生不出家,来生得人身是没希望了。如果不出家,整天顺着十恶业走,自己还不知道。虽然想往善道去,但是却总是往恶道走。现在出家了才发现,出家之后才是做人的开始。若不出家连做人的道理都不懂,还想做在家菩萨,这显然是很难做到的。所以我很庆幸今生能够出家,更希望生生世世出家。效仿地藏王菩萨,无量劫来以千百亿分化身,恒以出家声闻像,救度三世六道一切众生。
我一边走一边诵着准提咒。由于锦州市比较大,上午没穿过去,我们停在一个商品楼门前的广场上,准备在这过斋。因为是在城市里过斋所以有许多人来看热闹,这些人边看热闹边议论我们。
在我们过斋时,有人在人群中提醒我们:慢点吃,别撑着!我们并没有在意他的关心。这时有居士过来为我们添饭菜,可能是我们的饭量把他们吓坏了。他们在人群中大声喊:“怎么还吃啊!”我当时想:如果换成你,背上几十斤的包,每天走几十里路,就怕你吃的比我还多!不信你就试一试。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为了四十斤重的包,为了二百里路,我又要了一勺。
过斋结束后,我们换了一个地方休息,这时又围过来一群人。其中一个老年人见了我们,就对旁边的人说:“你看这些人都是下岗了,没有工作了,生活上受了挫折,才出家的。如果某某党再这样搞下去,中国人就都得走这条路。”听老人说这话,让我觉得可笑。在他认为出家人都是遭遇了他所认为的挫折,才来出家的。
其实他说的那些事,对世间人来讲,确实是很不幸,但是在出家人眼里并不算什么。我们之所以出家,是因为我们发现了更重要的、更真实的路,发觉以前在世间走错了路,所以今天才出家的。并不是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在社会上混不下去了,也不是失恋了被女朋友甩了才来出家的。而是发现了世间无常苦空等真理,觉得世间非是久留之地,不如早证不生不灭、安乐真常,才来出家的。为了解脱身心烦恼而出家的,更为了一切众生的解脱,才来出家的。
我们稍作休息,又继续赶路。下午,我们走出锦州城区。在出市区时,由一年龄小的亲达沙弥拿着方便铲,发现公路上有死老鼠,于是用方便铲把老鼠掩埋了。这时,一居士过来问:掩埋的是家鼠还是田鼠?当时那只老鼠都死了很久了,本来已经无法分辨。于是亲达沙弥为了让他不要分别,就告诉是——长胡子的老鼠。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所有的老鼠都长胡子。于是追着问:哪只老鼠不长胡子?哪只老鼠不长胡子?
这位居士总喜欢问这样地问题。还记得去年行脚,有一次他与师父谈话,关于用神通度众生,如何的方便。当时师父回答说:“是啊!有神通当然方便了,像宣化上人那样。”这时他好像钻了什么空子似的,追问师父一句:“那您为什么不用神通?”师父当时笑着说:“我没有神通,你让我用啥啊?”他见师父没上当,随后用一句好像安慰自己的话说:“师父持戒,持戒是最大的神通。”
他的这句话,听起来好像是自我解嘲,但是里头确实有些说法。因为世上有两种大神通,其中一种只有出了三界的圣人才有的,佛菩萨罗汉等,他们会现十八种神变。他们或现大身,满虚空中;大复现小,如亭麻子;身上出水;身下出火;履地如水;履水如地;坐卧空中;身不陷坠;于虚空中自在变现。如果现出这个大神通,保证会把我们凡夫看得目瞪口呆,惊奇万分的说:“太了不起了,能现出十八种神变!”所以这种神通是给我们凡夫看的,因为我们凡夫就喜欢看这种大神通。如果把这十八种神变现给佛菩萨看,佛菩萨是不会感兴趣的,因为佛菩萨都有这个。
但是有一种大神通,让佛菩萨看了以后,都会非常欢喜的。这个最大的神通——就是出家人持戒。如果在末法时期,有出家人能严持戒律,让佛菩萨看了以后,会欢喜的说:“是善男子,难行能行。能于五浊恶世,末法时期,严持戒律。当知如是,诸善男子,甚为稀有。”如果末法时期出家人严持戒律,不单是佛菩萨欢喜,六道众生见了都生欢喜,只有魔王波旬心生心忧闷。所以出家人虽然没有十八种神变,但是我们可以现一个更大的神通,令众生欢喜,令诸佛欢喜。在《等持王经》中说:“有人经过恒河沙数劫,在无量前,用幢幡、灯、饮食等,供养诸佛前。不如有人在末法时期,日夜持一戒功德胜前者。”
在天黑时,我们走到消防大楼前,找了一个苹果园附近的田地休息。
农历八月二十八(第十二天)
早上起来,我们离开消防大楼,向凌海方向走。
昨天晚上休息前,发生了一场戏剧性事变,想起来让人玩味无穷。事情是这样的,当时我正在给师父洗脚。突然从公路上来了十几个人,各人手里提着家伙,气势汹汹的冲我们走过来。过来以后,口气十分生硬,问我们:是什么人?并让我们出示证件。经过居士的了解,原来他们是村大队的。我们把证件拿给他们看时,其中一人跟我们解释:这一带*轮功邪教组织活动十分猖獗,他误会我们是邪教组织。当得知我们是出家人以后,还特意来供养我们一筐苹果。
现在想来,为什么邪教组织活动猖獗?就是因为缺少正法的原因。我们出来行脚,就是要把正法传播开。让一切众生知道,释迦牟尼佛的法还在这片土地上,还有人行持释迦牟尼佛的法。要想真正解决邪教问题,只有把正法扶持起来。扶持正法之后,邪教就会改邪归正了。
中午时分,我们走到双羊镇四角炮村。由于这一带人烟稀少,所以我们没有乞食,由沈阳居士从沈阳送来斋饭。我们过完斋在原地休息。一会儿,忽然天下起雨来,我们只好起来,一边走一边找避雨的地方。走了一段路之后,雨停了,天也晴了,也不用避雨了。
下午,走进凌海市,我们在一个加油站旁边休息。这时,过来一辆警车,有公安人员从车上拿出一箱苹果,一箱矿泉水来供养我们。他们介绍自己是专抓假和尚的,今天还抓了两个假和尚。通过了解,确认我们是真和尚。这位公安用警车为我们开道,把我们送出凌海市,然后回去了。
我们上了大桥,天色傍晚,夕阳西下的景色很美,艳红的晚霞似乎在天空画一幅画。这幅画的主题是:在末法时期,迈开正法的脚步,显得特别庄严。我们走下了大桥,找了一片树林,休息过夜。
八月二十九(第十三天)
早上起来,因为附近有造纸厂,空气污染比较严重,四周都是很臭的空气,熏得我头发昏。后来得知,金城造纸厂造的纸是用来做钱的。原来如此,难怪这么臭!看来无论到了什么时代,钱永远是臭的。以前的钱是铜臭,现在的钱是比铜臭还臭。我们离开金城造纸厂,走了很远才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上午,我们走到八里村。过斋时间到了,我们走进村子准备乞食。我们在村中一个大坑里,放下背包开始搭衣乞食。今天我与师父一组,由于我连续几天空钵,创下了空钵的最高纪录。师父为了让我不再空钵,于是决定让我跟随他一组。我跟在师父后面,手里拿着锡杖。我们先乞的几家没人,没乞到。
师父和我便转到另一条胡同,来到一家大门前。师父念了两句佛号,进了院子,见到有一个女施主和一个小孩。我们跟她们说明来意,想乞些食物。这位女施主听明白后,进屋里拿出来两个苹果,给我和师父一人一个。旁边的小孩手里也拿着一个苹果,这个苹果可能是她母亲拿给她吃的。
这个小孩见她母亲把苹果放进我们钵里,就奔师父走去,她也想要把苹果放进我们钵里。见这位小施主要布施,师父便把钵伸出去接小施主的供养。由于小施主的年纪太小,个子又不高,所以够不着师父的钵。这位小施主就把苹果高高的举过头顶,想放进师父钵里。虽然举很高,但是还是够不着。
于是,就踮起双脚,又增加了一点高度,她想像投篮球那样,把苹果投进师父的钵里。但是她的动作不是很纯熟,还差点摔倒,往后退了退,才站住。接着又冲师父的钵走过来,想要再投第二次。师父见了,怕她摔倒,于是弯腰把钵放到她面前。这下小施主不费力气就把苹果投进师父的钵里,然后看着她母亲,好像在说:“我能做好,我一样能做。”她母亲显得很高兴,看来母子两人都欢喜布施。
师父为这孩子回向。师父以前回向时,大多都说:“愿你吉祥!”这句话,但是今天这个孩子,却得到了师父的特殊回向。师父对这孩子说:“早开智慧!这么小的年纪有这么强的布施心,一定会早开智慧的。”师父这句话即是回向,又是印证。印证这孩子一定能早开智慧,开智慧干什么?开智慧出家,因为没有智慧的人是不会想出家的。
我们离开这家,向下一家走去,来到门前。师父对我说:“你乞吧!”师父让我进去乞。说实话,我早就想自己来乞了,因为以前跟着大戒师,只是大戒师乞,我在后面跟着。大戒师乞到了,就分给我一点。他乞不到,我也跟着空钵,因此一个比丘师父的空钵,也就造成了我的空钵。当时我想:如果换成我乞,一定不会空钵。今天师父好像知道我的心思,让我来乞。
于是,我鼓足了勇气走进院子里,对院子里的人大声说:“我们是出家人,路过这里,想乞些食物。”这院子里的人,听我说完,表示他们自己还要饭吃哪,那还有食物布施给我们。我觉得很不走运,好不容易轮到我乞,谁知道碰上一个要饭的。这时,一随行居士过来问:“你们每天都要饭吃吗?”这位施主当着大家的面终于说出了实话:“不,不,我们吃自己种的。”
我与师父回到过斋地,等大家回来以后,开始过斋。
下午,我们找了一个树林,在树林里过夜休息。
八月三十(第十四天)
早上起来后,我们向盘锦方向行进。在十年前,师父与性空师父一起从五台山走回东北时,就从这里经过。中午我们在照常乞食过斋。下午,我们进入东郭苇场。天黑时,我们在芦苇荡中间的小道上休息。由于这几天师父的脚伤越来越严重,连居士从盘锦找了医生来给师父治疗。治疗结束后,我们开始休息。
九月初一(第十五天)
早上起来,我们离开芦苇荡走上公路。因为芦苇荡很大,恐怕是很难走到盘锦了。今天是行脚的最后一天,离盘锦还很远,师父的脚伤却越来越重。不过,我们现在走的芦苇荡,也是归盘锦管,所以今年的行程已经圆满了。师父因为脚伤,已经不能自己走了,必须要有人扶着才能迈出艰难的脚步。我发心去扶师父,但是由于自己体力不支,只好退下阵来。我感到惭愧,惭愧自己不能为师父出力。
在这种情况下,师父仍然坚持走着,这是在给弟子表一种“无我”的法。师父在教导弟子时,言传身教无不是为了让弟子无我。师父对弟子有时慈悲,有时严厉。不过这种说法也不圆满,因为师父的慈悲中包含着严厉,师父的严厉中又包含着慈悲。唯慈与严,圆融无二才是师父对弟子的教导。
无论是身与心,无不是师父照顾之处。有一次,我的两套僧装都被雨淋湿了,师父就把他的衣服拿给我穿,而这套衣服连师父都没穿过几回。在我起烦恼时,师父来为我调伏;每当我的心受伤时,师父就为我抚平;在我走错路时,师父帮我找回方向。
师父对我的慈悲中也有严厉。出家到现在,有一件事总让我感到自豪,那就是挨师父“打”最多的一个就是我。在我出家前,因为受了很多苦,为了解脱这些苦,所以我要出家。为了自己的解脱而出家,为了自己的成就而出家。至于度众生那是以后的事,先要把自己度了再说。所以我为了这些目的才来出家的。但是出家以后,师父让修无我法,一切都无我。不能追求自己的成就,要成就别人;不能追求自己的解脱,要解脱别人;苦的要自己吃,甜的让给别人。
师父的教导太高深了,我有些不理解了。因为我就是为了自己的成就,为了自己的解脱才来出家的。苦我受的太多了,我就是为了了自己的苦,才来出家的,不为了自己我就不出家了。
师父的教导——修行要建立在无我的基础上才能有成就。这是为什么?因为有我就有生死。追求自己的成就、自己的解脱,这是自私心的表现。先让自己解脱,然后才来解脱众生,也是自私心的表现。自私心就是有我相,有我相就不能了脱生死。《楞严经》上说:因地发心,要与果地觉,名目相应。我们要成佛,佛是无我者,而我们以有我的心来求佛果,佛说无有是处。
不追求自己的成就,不代表不会有成就。成就是在我们无我以后,自己现前的,而不是我们用心可以追求到的。如果用我相来求出生死,就好像头顶着须弥山想要出苦海,这是不可能的。自己想要了苦,但是我为苦本。无我之后,哪还有苦?所以我明白了用我相来修一切法,都不会有成就的,因为我相有生灭。我们以我相修解脱,解脱也变成生灭法。我们以我相修涅槃,涅槃也变成生灭法。并不是没有解脱,没有涅槃,是因为有我相,我们见不到而已。把我去掉了,涅槃就现前。涅槃与无我是一个,不是二个。《金刚经》上说:“以无我、无人、无众生、无寿者,修一切善法皆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通过师父的教导,通过自己的忏悔,知道自己以前是我相太重了,所以才会受了这么多苦。我明白以后该怎么做了。今生能够遇到这样的师父,我们还想要求什么?我现在什么也不想求了,只想以后能听师父话,这就足够了。
师父领我们在芦苇荡里休息。过斋时间到了,因为周围没有村子,所以今天没有乞食,由范居士等供斋。过斋时,僧人坐在桥上用斋,居士们站在路边用斋。过斋结束后,我们在小桥上休息。
一会儿,师父通知今天下午诵戒。本来应该是昨天诵戒的,因为路边人太多,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所以改为今天诵戒。我们走到芦苇荡中间找了两处空地,大戒师一处,沙弥一处。依佛戒,每半月布萨,也叫诵戒。虽然行脚在外,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但是诵戒是不能少的。
在南北朝时,齐邺宝明寺由僧云大师住持,以讲经说法出名。有一次四月十五日,将欲诵戒时,僧云大师对大众说:“戒律人人会读,何必诵这么多次呢?可以叫一个人阐释演绎,让后来的人懂得戒律的本义就可以了”。大众没人敢反对,于是不再诵戒。
七月十五日,解夏自恣日,众僧云集。忽然不见僧云大师,大家四处寻找。最后,在离寺三里多的古墓中找到了他。只见他满身鲜血,众人问是什么原因?僧云大师说,有一个凶猛大汉手执大刀,对他说:“你是什么人?敢废除佛制中半月诵戒的戒律,妄自作主。”说完,就用刀割他的身体。僧云大师被割的遍体鳞伤,由大众搀扶他回到寺里。
从那天开始,僧云大师竭诚忏悔。过了十年,至心诚挚的依佛制半月诵戒,从不间断,临终时有异香满布,欣悦的往生了。当时的人们都赞叹他现生现前受惩戒,而能改正自己的错误。以上出自《缁门崇行录》。
我们诵完戒之后,开始接着走,因为是最后一天了,好像有点不舍得回去,觉得还没有过够这种生活。继续在路上走着,快到傍晚时,我听到了一个关于芦苇坡的故事。
故事是这样的:有一个大学生从芦苇坡经过,发现有一只丹顶鹤被挂网吊在沼泽地里,生命垂危。当时这个大学生为了救这只丹顶鹤,走进了沼泽地。把丹顶鹤救了出来。丹顶鹤被救飞上天空,而这个大学生却陷沼泽地,再也没出来。这个故事,让我想起当年释迦牟尼佛行菩萨道时,无数次的舍身骨肉,救度众生。
第一是摄取众生,庄严众生。这要从难舍能舍开始。从舍弃家庭亲人,王公侯爵之位,直到舍命度众生。这是摄取众生,庄严众生,要像释迦牟尼佛那样。
第二是摄取佛国,庄严佛国。这要从持戒开始,不舍小戒具足忍力,乃至舍命护持佛法,令正法久住世间,一直到成就无相无愿。这是庄严佛国,因为佛的国土就是戒,舍戒就是舍掉佛的国土,谁能护全佛制的戒律,谁就是这国土的主人。
听了这个故事,好像看到大学生救的那只丹顶鹤。因为难忘恩人的救命之恩,每年都回到芦苇坡,当年被救的地方,在上空盘旋着,久久不愿离开此地。这让我想到:护持正法可以度无边的众生。这些被度的众生,也一定会在上空盘旋,久久驻留不愿离去。
天快黑的时候,我们找了一条两面临水的路,就在这条路上休息。师父在最后一天晚上为我们找了一个这样的环境来休息,一定有他的含义。两面都是水,不会落入偏见;中间一条路,代表中道,也代表正法;后面是世间人走的路,后退即回到世间。只有前进,从这条路往前进,与万魔战,战败万魔俱而得解脱。我们来到这条路,因为今晚要在这里休息。这里没有万魔,如果有我们也不能休息。我们各自展开睡袋休息了。
九月初二(第十六天)
我们昨晚睡在两面临水的路上,这是今年行脚最后一次睡在野外。就这最后的一次,我睡得很安稳。我梦见自己与师兄弟一起,在路上画着各种各样的符号。这是一条很直的路,一条很宽的路,一条很平的路,但是这条路上有很多障碍。我与师兄弟们一起把障碍移开,然后又在这条路上画了很多符号,然后再把这些符号连在一起,就变成了一幅很美的画。在梦中我们干得很认真,把每一个符号画的很仔细,把所有的障碍物都移出了路面,很快一幅美丽的图画就展现在眼前。这种美丽的图画,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
就在这时,梦中的我觉得有些累了,于是就站在一边休息,其他师兄弟仍做着各种工作。忽然师父出现在我梦中,师父当时像一个工程师检查我们的工作。当时师父看到我们的成绩时显得很满意。
突然,师父看到我在休息。“我有些累了。”我在心里说。师父好像听得到我心里说的话一样。师父看我累了,就开始说话了:“收工了!收工了!我们明年接着干。”
当师父说完这句话,在梦中一下子出现了很多人,各种各样的人。这些人来到我们刚清理过的路上,唱着歌,跳着舞,一边唱一边跳,一边观看我们画的符号。这时,师父开始领着我们师兄弟离开。这些人就一边唱一边跳,一边拥护着我们师兄弟往回走。我也在这些人中间,看到这个场面,我感受到从没有过的清净,好像我们这些人将永远这样快乐下去,永远没有苦恼,就这样拥护着师父走下去。
这时我醒了,睁眼看到满天的星星,感受到一阵阵冷冰冰的风,也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了。梦里的境界虽然消失了,但是仍能感受到梦中那种清净,那种祥和。梦虽然醒了,但是马上意识到,这正是我们十五天的总结。我们在梦中的路上清除障碍,画上各种符号,这正是我们十五天行脚中所做的事。
我们在行脚中克服的重重困难,就是清除了路上的障碍。我们在行脚中,日中一食,不摸金钱,诵楞严咒,严持戒律等,也就是用这些法宝在路上画出了各种不同的符号。经过一路行脚,把这些符号连成一片,就变成了梦中的图画。看到这幅画人们可以明白,如何修行佛法,才能得到解脱。所以就有很多的人,各种各样的人,来到我们走的这条路上,通过看我们这幅画,明白了解脱的道理。于是在梦中,这些人就在这条路,唱着解脱的歌,跳着成就的舞,再也不苦恼了。
时间是半夜时分,我刚刚做了一个梦,刚刚又圆了一个梦。在这时师父通知我们要走了,这口气好像梦中听见过的那样。师父对我们说:“好,收工了!收工了!我们明年接着干。”听到师父的命令,我们大家起来,收拾背包,折好苫布,准备回大悲寺,准备来年接着干。我们走上公路,这时有张居士准备的汽车,在路上等着我们。我们将要乘坐这辆汽车返回大悲寺。
十几天了,背着大包走在路上,而今天又坐上了汽车。可能是由此而引发对无常的反思,通过对无常的反思又联想到无常鬼。于是,就开始琢磨这无常鬼。中国民间一直传说着这样一件事,就是在人死以后,就会有两个无常鬼来抓我们,把我们带到阴曹地府。这两个鬼一黑一白,又叫黑白无常。每当人们提到这两个无常鬼的时候,就会有一种恐惧心升起来。
我们都害怕无常鬼来抓我们,但是很少有人去研究他为什么抓我们,他怎样抓我们?我们要明白,无常鬼不单单在临终时才抓我们,而是在起心动念时念念来抓。从无始劫来,这两个无常鬼跟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做所有的事,只是我们没有发觉。虽然没有觉察到,但是这两个无常鬼却总是在支配着我们。他们用锁链把我们捆住,一直在牵着我们走,因为每个人面对外面的境界,或善或恶都会产生执取。
由于我们喜欢去感受欢喜的境界,所以就会有白无常鬼来抓我们。白无常鬼抓我们时,我们充满欢喜,所以白无常的帽子上写着“一见欢喜”。为什么会欢喜?因为我们的心在执取欢喜的境界。由于心在执取,于是就产生了一种力量,就如同荡秋千一样,我们首先创造出一种向前倾的力,然后我们就可以从这边冲向另一边。当这秋千前倾的力量用尽的时候,又变成另一种向回拉的力量,又把我们拉回这边。
由于我们不想在这边,心里便又产生了违拒力。这时黑无常鬼就会来抓我们。由于我们对恶的境界产生一种厌烦心,变成了排斥力,黑无常鬼趁机就在旁边推我们一下。就这样,我们的心开始像荡秋千一样,来回摇摆不停,不断的感受苦与乐。虽然想得到乐,但很快变成了苦。虽然想离开苦,但是很快又回来。要想得到真正的乐,就要停止内心的执取与违拒,没有这两种力量,秋千自然停止,我们的狂心也就歇静下来。
在日常生活中,具体的操作就是八风吹不动。这八风是当我们得到利益时,我们会生欢喜;当我们得到好的名誉时,我们会生欢喜;当别人称赞我们时,我们会生欢喜;当我们得到快乐时,我们会生欢喜。这四条归白无常所摄。只要我们一生欢喜心,我们的心便会摇摆不止,不断的让我们去感受苦。
还有四条,是当我们遇到哀恼的事,我们生烦恼;当我们遇到有人毁谤、污辱我们时,我们就生烦恼;当我们遇到苦恼的事,我们会生烦恼;当别人讽刺我们时,我们会生烦恼。这四条归黑无常鬼所摄。我们遇到这四种境界,一旦生起烦恼,就会产生违拒力。这就是执取力与排斥力的作用。
要不想在临终时被无常鬼抓,我们必须停止这两种力的生起,最好的办法是处事无心,但开始很难做到。不过我们可以用反作用力,来消除这两种力。在遇到欢喜的境界时,我们要警觉,不要被它转,可以对它生起厌恶心,这样就不会产生执取力了。当我们遇到烦恼等恶境界时,我们要生欢喜心。为什么黑无常鬼的帽子上写着“一见生财”?因为我们见到他,生欢喜心,就会生出法财,不会产生两种力。停止了两种力,不苦不乐的境界就现前了。本来这些很没有必要讲,但是我坐在车上,就想研究这两个鬼。回来写成报告,让大家知道,怎样才能做到无常鬼不来抓。
早上约五点多,我们回到大悲寺,本次行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