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密教管窥
唐普式
一、印度密教的建立,与显密二教名称的来由
约在公元二、三世纪间,被称为中国八宗之祖,印度禅宗第十四代祖的龙猛菩萨,持诵大日如来受用身真言,用白芥子七粒,打开南天铁塔,入塔朝拜大毗卢遮那如来(即大日如来)(另一说:塔乃大日如来三昧耶形,入此三昧,可会法身说法,故得两部大法。早期为使人易懂,故说为入南天铁塔),并得金刚手大菩萨传法灌顶,授金刚界《金刚顶经》和胎藏界《大日经》两部大法。及后又写《金刚顶瑜伽中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论》,主要依此二经一论,建立了能够即身成佛的受用身法门。受用身法门是大日如来法身所说,体系完整而究竟;化度对象主要就是大乘实教的地上菩萨,其中,义理深奥,唯智可证,不是凡夫用意识能够认识清楚的。所以被叫秘密教,或简称为密教。唐朝时有人叫毗卢教。又因持颂真言为其特征之一,所以也叫真言宗。从此佛教中有密教之名词出现。因为密教能引导行者即身证佛位,所以称为一乘教,相对上将释尊应化身所说而以思维可解的三乘教,称为显教。从而历史上有显密二教之名相对待,这是显密二教名称的来由。
二、印度密教中的正纯密教与杂部密教
但在印度密教出现前,早有释尊及菩萨所说的真言出现,《苏婆呼童子经》下云:“世尊为利益未来一切众生,故说三俱胝五落叉真言及明。名曰持明藏。”
又慧琳护摩略记云:“都以今真言藏教,师呼曰持明藏。”所以凡是真言,都属于持明藏。印度密教出现前出现的真言,既属持明藏;秘密教中的真言,当然也属持明藏。然虽都属持明藏,但其宗体却有不同。系统的秘密教,金胎两部乃法身大日如来所说的内证法门,金刚界唯智法身说,胎藏界唯理法身说,目的在即身成佛。此等密教历史上称其为正纯密教,或简称纯密。而其它的真言,乃大日如来加持的应化法身(如释尊)、等流身(如观音菩萨)等如是之身,随众生所需而说的秘密方便法门。此等法门既不同于纯密,与不全同于显教的方便法门,其特点有:
1、无系统,常为显教的辅助之用。
2、显密杂说,甚或两部杂说。
其最大特点就是“杂”,但却存有密教的属性。自从龙猛菩萨建立密教以后,学徒为了将其和纯密划清界限,乃统称这些法门为杂部密教。简称杂密。结集此等秘密方便法门经典,统称杂部真言经。如宿曜经、守护国界经、孔雀明王经、陀罗尼集经等等,所以持明藏应包括全部密教。而有人将“持明藏”作为一个发展阶段,又把纯密教作为另一个阶段,这是不恰当的,在逻辑中也是不允许的。
三、印度正纯密教的特点
正纯密教之特点很多,今择其大要如下:
①彻底性
“六大缘起”是佛教中解释法界形成和发展的最彻底、最有系统的学说。中道缘起说、真如缘起说、法界缘起说等等,对“大空本体”,怎样形成森罗万象法界的问题,只说“真空妙有”,至于怎样从空能出有,“妙有”有些什么,皆未作彻底研究。正纯密教揭出地、水、火、风、空、识六大,原是法界本有的体性,因地大而有“坚性”,始有实体。因水大而有“润性”,始有发展。因火大而有“炎性”始能光辉之。因风大而有“动性”,从而有转输与相应变迁之迹。因空大而有“无碍性”,同类六大,自他无碍。异类六大,亦自他无碍。六大中任何一大,皆具足其它五大。六大自性相互消长,从而法界变幻无穷。因识大而有“灵知性”。五大依真如而分;识大乃依本觉而生,乃识别万法之根据。不起“识大”,则惺惺寂寂中,一切皆归之大空。无边种性,恒自如如,而汇归大空本体,一法不立。由识大分位觉照和了别,乃成林林总总之世界。原真如法界中任何种子,在性海中本性犹明,不失清净之境;惟遇事住着,顿起无明,六大之身渐变为众生之身出现于世,此即众生缘起之要领也。
六大缘起,彻底解决了世界成因及众生缘起问题。
②系统性
六大缘起学说,对世界成因及众生缘起问题,如此明晰。依其规律,由本体建立法土和法身,由毗卢遮那性海构成金刚和胎藏两界曼荼罗,分摄三类法身和佛金莲宝和羯磨五部,再透过外金刚部而统摄天人六道,建立了非常严密的体系,从果开因,或从因向果,统摄佛教中无论表德,或遮情的全部法门,从而,肯定整个佛教中各宗派在成佛过程中的地位和贡献,这也是正纯密教所特有的。
③全面性
正纯密教有普门大法,表现在金胎两部曼荼罗中。若与金界或胎界总体曼荼罗中,所表的法性全部相应,在金刚界便成为“成身会”中的毗卢遮那如来(智法身),在胎藏界则成为中台九圣中的毗卢遮那如来(理法身)。智理二法身的二部曼荼罗之外,再无佛菩萨和其它法门,这就是普门大法。成就智或理二法身的毗卢遮那佛,就是普门之尊。如果成就金胎两界曼荼罗中任何一尊佛菩萨,就只是成就一门之尊。冯达庵大阿阇梨着《佛教真面目》有云:“一门之尊只代表局部法性,未得全部也。虽以毗卢遮那如来(大日如来)为本尊,亦一门摄。其未与二空真如相应者,纵见遮那尊相,不过应化身境界。若能开显全部法性,乃称普门之尊。修之者,又须真破三重妄执,方见遮那受用身”。正纯密教必须得普门之尊成就,始可得传法灌顶为阿阇梨,始可面世传法,故纯密之传承特别困难也。
四、正纯密教的传承
《金刚顶经》、《大日经》两部大经,皆法身大毗卢遮那如来所说,故正纯密教以大日如来为教主,为初祖;金刚萨埵直承二部大法为二祖,龙猛菩萨得金刚萨埵传教灌顶为三祖,或称传持初祖,龙猛之后,其传承则需研究,史册上记载的人有:
1、在龙猛传承时代
①据《大唐西域求法高僧传》其中一则说:“龙树(即龙猛)弟了号曰难陀,传授其法,持咒十二年,瑞应叠着,乃将所说之咒摄为一万二千颂,释理精微。陈那论师大为佩服”。大唐西域求法高僧道琳,尝学其法,道琳惜殁于印度,未能归唐宣传。至于难陀和道琳以后,传承如何,不见再有记载,也不见再有传人出现,基本已绝。
②多罗那他《印度佛教史》记载,龙树时代(即龙猛)弟子有提婆等数人。其中有得阎曼德迦(大威德明王)法传承者,亦有得大手印传承者,各人的成就都很高妙,也提到龙智,不过对龙智的成就,在此书中却无叙述。其后事实证明,龙智为传承两部普门大法的人,其它的人,虽成就很高,只可惜所学都未超一门之尊法。故未能视为正纯密教普门大法的传人。
2、龙智时代
因为密教初兴,社会对其未了解重视,因此学人少。另一方面,因为密教传承以即身成佛为对象,尤其是要得普门大法成就,才可传法,因此,经几百年才传得一人。龙智时代,大法传人较多了。据海云着《两部大经师资相承法次第记》所载:
(一)“三藏金刚智云:毗卢遮那如来,以此金刚界最上乘法(普门大法),付嘱普贤金刚萨埵 ,普贤金刚萨埵经数百年,以法付龙猛菩萨,龙猛菩萨又经数百年以法付龙智阿阇梨。龙智阿阇梨又经数百年,以此法付金刚智三藏”。又《贞元录十四》、《金刚智三藏行记》云:“师年始十岁,于那烂陀出家,至三十一岁,往南天竺,于龙树弟子名龙智,年七百岁,今又见在,经七年承事供养,受学金刚顶瑜伽经及毗卢遮那总持陀罗尼法门……受五部灌顶,诸佛秘藏无不通达”。可知金刚智乃普门大法传人,无有疑义。
(二)善无畏三藏,据海云《师资相承记》中载:“三藏善无畏云:此法(胎藏普门大法)从毗卢遮那佛付嘱金刚手菩萨,金刚手菩萨经数百年传付中印度那烂陀寺达摩掬多阿阇梨,达摩掬多阿阇梨付中印度国三藏释迦种善无畏,梵名输婆迦罗僧诃。“唐云善无畏,三藏学究五明,教闲三藏,五天艺业,无不备能,斛饭王五十二代孙,舍袭王位出家。”《宋高僧传》二云:初诣那烂陀寺,“寺有达摩掬多者,掌定门之秘钥,佩如来之密印,颜如四十许,其实八百岁也,玄奘三藏昔曾见之(注:玄奘见者乃七百岁,貌三十许,此恐误书也)。畏投身接足,奉为本师,
......后乃授畏总持瑜伽三密教也。”开元四年,无畏将大毗卢遮那梵夹经等来至中国,唐玄奘礼为国师,为大毗卢遮那曼荼罗灌顶大阿阇梨。此乃承传胎藏界一部普门大法者也。
(三)不空三藏,师子国人(今斯里兰卡)原是金刚智三藏侍者,随金刚智到中国后,始得授金刚界普门大法。再就善无畏弟子玄超学胎藏界法。金胎两部皆承,还恐密法未周,乃遵师金刚智遗命,于开元二十九年离大唐,往印度五天竺,徧求胜法。至南天竺,得遇长年普贤阿阇梨。”遂奉献金宝锦繍之属,请开十八会金刚顶瑜伽法门,及毗卢遮那大悲胎藏建立坛法”(见《宋高僧传》),次游五印度境屡彰瑞应,至天宝五年还唐;此为传承金胎普门大法之金刚阿阇梨。
(四)玄奘三藏。《慈恩传二》、《大唐故三藏玄奘法师行状》云:唐贞观年中,玄奘在南天竺磔迦国大庵罗林中,见一长年婆罗门,年七百岁而貌三十许,自称龙猛弟子,(当是龙智菩萨)乃就学“中观论”和“百论”等,而未学密乘。
(五)西藏所传,见过龙智的人:
1、《印度佛教史》第十十五章称:与护法论师同时代的毗卢波往吉祥山遇见龙智,乃学大威德秘法。
2、又同书第二十九章称:印度波罗王朝第二代提婆波罗王时代,罗睺罗曾与龙智会晤,而未说是否向龙智学习。
又西藏传记,历史上有两个龙智,着有书十二种,现在还存留在西藏。现在我们且不必考究龙智是一人或二人,但其所着十二种经论仪轨,并非普门大法,那就非正纯密教普门传承了。
从上可知,我们现在知道的,龙智以后,传承正纯密教普门大法的只有三人,就是善无畏、金刚智、不空,世所称的开元三大士。而这三人的师承名称皆不同,应加考究。
第一,在三师中的年岁容貌方面以七百岁、八百岁、三十许、四十许如此的数字,叙年龄容貌,就表示不很确切。看来是根据由龙猛到善无畏、金刚智中间相距的时间,加以推测,而且在描写数百岁的长年少貌的人,这点却是有一致的地方。
第二,三人所传之法,皆是正纯密教的普门大法。
第三,三人出现的时间,有相当距离。在一百或数十年之间,也是数百岁的人所可能的。
第四,三人出现的地点不同,善无畏见之是在那烂陀寺,而金刚智在那烂陀寺学法时,不知有此人。地婆诃罗、宝思维、菩提流志、菩提流支等等,对此,亦皆未有所闻。当时是密教初期,在社会名声未扬,注意者少。而且,掬多在那烂陀寺,未见另授弟子,可知在此住的时间不长。龙智出现于印度南天竺,迟于掬多,金刚智师事七年,而未说具体地点,可能是流动不定。又再迟40年左右,不空又遇普贤阿阇梨于南天竺,所以,普贤阿阇梨出现与龙智出现的地点大致相同,状貌又皆长年少貌,可能就是一人,可能就是龙智因为要将两部普门大法授徒,而流动不定。初得善无畏,只传胎藏界一部普门之法。后得金刚智,亦只传得金刚界一部普门之法。及见不空,而两部皆承,正纯密教之大法,始行全部传之于世。龙智始完成传法任务。惟正纯密教,当时知道的人还少,故其不以一定之名面世。玄奘见时,只是一个无名婆罗门,此后随地迁移,始名亦随之为世人所定而变化,其中有些名字,可能是当地人加给他的,未必为其本名也。因此诸家多以此三名为同一人之名。严郢、不空和尚碑中,普贤阿阇梨,直作龙智阿阇梨。日本弘法大师的“付法传”密宗第四祖龙智菩萨,亦名普贤阿阇梨。同人异名。又“付法传”谓善无亦是龙智菩萨弟子,主张掬多与龙智亦同一人也。
综上所述,可知能承龙猛所传金胎两部普门大法者,惟龙智一人,而传承龙智普门大法者,有善无畏、金刚智、不空。而此三人,皆学成之后而来中国,其它未见再有传承这两面三刀部普门大法这人。看来正纯密宗虽创立于印度,而其完整的普门大法,在传达室中国后,在印度却没再有普门大法传人。大法不再存留于印度。
有几个材料可以参考:
①海云着《金刚界大教王师资相承传法次第记》有云:“时三藏金刚智,知中天竺国无畏三藏,解大毗卢遮那教,叹言:此法甚深难逢难遇。昔于南天竺国,闻有大毗卢遮那胎藏名,遂游五天访求,都无解者。今至大唐,喜遇此法。遂请无畏三藏,求授大毗卢遮那大教。”如引说来,龙智之时只有善无畏三藏传承此法。印度再无解者,是再无传者了。
②海云着《大毗卢遮那神变加持经师资传法次第记》云:“无畏三藏和尚,复将此大毗卢遮那大教王,付南天竺国金刚智三藏。金刚智复将金刚界大教王授三藏善无畏,互为阿阇梨递相传授。”如此善无畏亦要金刚智传金刚界大教王,可知,其在印度,亦只得一些金刚界法,而未晓金刚界普门法。在龙智之时,传承金刚界普门大法者,恐亦只金刚智一人了。而不见其它再有传承。
③日本弘法大师《真言宗付法传》大意谓:不空三藏于开元十九年十二月乘昆仑(波斯)商船从广州出发,航海约一年,到达师子国。次于南天竺遇龙智阿阇梨,乃开十八会金刚顶瑜伽法门,及毗卢遮那大悲胎藏坛法。后周游印度五天竺,经三年,至天宝五年来归唐朝。在这五年中,不空未见有同门,也未在印度收徒。善无畏、金刚智等,也未出错有在印度传法之举。如此从侧面看传承,两部普门大法,也没有再在印度传承的事实。
④无名氏《大唐青龙寺三朝供奉大德行状》所载:有诃陵国(今印尼爪哇)的沙门辨弘,初在本国持诵如意输瑜伽法,稍有应验,闻说印度南天竺有大毗卢遮那大悲胎藏大曼荼罗法。欲往求学,而向增天竺进发。途中遇神人指点,谓胎藏法已不在印度,而已传到大唐国,现有不空弟子,惠果阿阇梨,在长安青龙寺传授此大法。辨弘闻之乃转向大唐,随青龙寺惠果和尚求法。时在德宗建中元年(780年)。这则材料,也在侧面表明,胎藏曼荼罗普门大法,已来大唐,印度已不存留此法。
综合上述材料,可以判定,在开元三大士来大唐传教以后,印度本土已无金胎两部普门大法存在,唐密(唐朝密教)已成为印度正纯密教的唯一传承,以后又传之于朝鲜和日本。
但要留意,我们这里说,开元三大士之后,唐密已成为正纯密教的唯一传承,只是就金胎两部普门大法而论,在印度仍有正纯密教的一门之尊法,如大威德明王法……等等,且得一门之尊传承者,则大有人在。如玄奘《大唐西域记》所载:有清辨菩萨传习“金刚陀罗尼”成就,得留寿于“阿修罗”宫,以待弥勒下生决疑,便是一个实例。五、六世纪以后的印度论师,多习明咒,只未见再有普门大法阿阇梨出现。龙智以后,印度既无纯密的普门大法。以后印度兴起的密教,便发生了严重的变化。
五、印度后期密教
(一)后期密教金刚乘的兴起
初于七世纪东印度有婆罗门之子沙罗诃,初学婆罗门教及佛教,传说曾于王及宰相前现神变,声名大噪。随后研究婆罗门性力派之学,修学瑜伽大印法有成就。后总理那烂陀寺,教化国王及民众。多罗那他《印度佛教史》,称他是将根本“怛特罗”(tantra)乘之秘传(性力派秘传),公开传授于世的第一人,却自称是金刚乘。
八世纪鸟仗那国王,因陀罗浦谛,附会佛经谓释尊曾于郁地延那,传授金刚乘之教法给他,乃与其妹罗珂修明迦罗,大量著作,大行收徒鼓吹性力派之法,而自谓宣扬金刚乘。据二十世纪以前的学者,有研究莲花生的佛学实践及其传扬之教,认为他乃龙智的弟子中得观自在菩萨一门之尊的弟子,而据今学者研究却认为,彼乃因陀罗浦谛王之子,乃后期金刚乘的传人。
八世纪后半期,达磨波罗王朝,建立了起岩寺,大务护持金刚乘佛教,此派乃得长足发展。至十一世纪乃发展到最高峰,名人辈出,如阿提沙、那洛巴……等等,金刚乘乃成为印度后期主要佛教教派。
十一世纪之初,南印度有“时轮金刚”法兴起,其主要教法乃般若与方便结合无二,而“般若”“为瑜伽母”,“方便”“为瑜伽父”。正如宗喀巴《胜集密教王五次第教授善显炬论》卷一,所云:其中无上瑜伽母与无瑜伽父,二者所言之瑜伽义,非指方便般若任何一方,乃说方便般若平等和合。所言“方便”是俱生大乐,所言“般若”乃“通达无我空性真实义之智能”。以此实现其最高目标。实现之方法,是观自体之所脉明点,使与宇宙结构中之日、月、星、晨之运行,迁流变化合一,脱离过、现、未三世迷界,而得长寿或得解脱。后期金刚乘的学者也吸收了引派,并使成为金刚乘中之主要法门。然按其法理,未脱诸天之法。
十一世纪中叶,斯那王朝兴起,改信印度教,后期金刚乘佛教开始衰落,及至十二世纪末期,伊斯兰教徒袭击东印度,超岩寺被毁,印度佛徒无以立足,此派亦遂绝迹于印度。
本来“金刚乘”一词,最早见于《宝峰楼阁一切瑜伽瑜祗经》序品,其中谓:大日如来“以金刚自性光明,遍照清净不染种种业用方便,加持救度有情,演”金刚乘“,唯一金刚,能断烦恼。”这是正纯密教智法身所说自受用身加持救度众生之普门大法,而此印度后期之金刚乘,则只取金刚顶经的部份教义,而强调散见于经中的“大东说”。尤其融入印度婆罗门教性力派之法后,推崇男女交媾“双身法”为至高法门,与正纯密教相去愈远。故印度人与中国人为要将其与纯密的金刚乘分别开来,则称其为“左道密教”含有批评和不承认其为印度密教正宗之意。
而印度后期金刚乘的信徒,和西方人都称其后期金刚乘为“怛特罗”(tantia)密教。如后期金刚乘始创人沙罗诃在介绍佛顶盖密法的著作中(Sriluddhakanala-tantrananjik-ajnanavati),就是自称自己的密法为“怛特罗”。时轮仪轨,梵文名Kakanala-mudla-tantra,也称“怛特罗”。但“怛特罗”(tantia)一词,原是印度教“性力派”对其教典之称,其宗教仪式有“牺牲”(贡献人身)“轮座”(男女杂交)“瑜伽”(实习亲证),魔法等四种不能公开的秘密。印度后期金刚乘密教亦自称其教典为“怛特罗”,这是放弃佛教传统,(佛教传统,称说经典为“修多罗(Sutra)”),而追随印度性力派的反映,这就表示与纯密的金刚乘有很大的不同,亦反映后期印度密教发生了激烈的变化。
(二)印度后期密教发生的变化
其中变化很多,只好择其大端,略叙一二。
1、对缘起的学说
印度后期密教,对众生来源,世界现象,不再讲“六大缘起”,而主要是强调大乘佛教“缘生无性”或“无性缘生”的中道缘起说,认为万物都从缘而生灭,本无自性,“无自性”便是“空”,而“缘生”,便是“有”(假有)。所以万物缘起不单纯是空或有,而是空有的统一。这是大乘显教的最高学说。
吕征《印度佛学源流略讲》举了一些例子。
波罗王朝的密教“他们也谈教理,把密教的教理和显教的教理混合来谈。如师子贤就是达磨波罗时代的国师,他提倡般若,同时又是密教里的重要人物。他的弟子觉智足,更是将般若与密教混合起来讲的。到十一世纪中叶,超岩寺还有一位大家名阿提沙……也是一个双显密二教的人。”
又“阿提沙”所着《菩提道灯论》……是按三学来说的,开头的“戒学”就是取自瑜伽行派。……但是讲到“定学”与“慧学”,就全是取自中观家言。尤其是“定学”,几乎全用了觉贤一家的说法。
又英国渥德尔着,王世安译《印度佛教史》449-450页有云:“波罗王朝时代,有一位护无畏,被认为是大乘和密宗佛教最伟大的导师之一。他也许应该看做是中观金刚乘混合派的最后系统化者。中观派与金刚乘的混合似乎曾经是印度佛教最后一次伟大运动。他有一系列申述金刚的著作,如《金刚发》《成就义海》《无畏道次第》……等等。他这一派在印度一直盛行”。
所谓将般若与密教法混合起来讲,或者说中观派与金刚乘的混合,那都是说从般若性空方面结合金刚乘来说。印度后期密宗将法分为生起次第和圆满次第,强调般若空性,而缘起天瑜伽,而修天身。发胜解慧,又转入空性。由是修空成熟,相续引生圆满次第。故二种次第皆须修空。《密宗道次第广论》并说“印度诸大论师,并多依此”。更引持详论师“扎拿修法”云:“除此更无余”。这是说,除修空性外,便没有什么了。可见后期密宗是以胜义菩提心,中观法门为万法缘起根源,而放弃了六大缘起说。
按:龙猛菩萨《菩提心论》,将菩提心摄为三,行愿、胜义和三摩地。胜义菩提心,源于无自性;“无自性故,如大毗卢遮那经云:诸法无相,谓虚空相,作是观已名胜义菩提心。”“惟真言法中,即身成佛故,是说三摩地法,于诸教中阙而不书。”所以印度后期的金刚乘,是以大乘佛教的学说解释一佛乘,似乎对“佛”和“菩萨”的概念不大清楚。
2、对于教主
印度后期佛教,多以显教论师传承和宣扬密教。那时,密教内部兴起了派别,但很少说到教主,而各派所尊又各不相同。如佛密论师等,一般以释尊为教主。八世纪的乌仗那国王,因陀罗部底,自称为释尊直接传承,当然以释尊为教主。而据教珠活佛着《西藏古代佛教史》记载,无上瑜伽口诀部,在印度未被传入西藏之前,其祖师第一代法身佛为普贤王如来,第二代报身佛,即金刚持,并由其传毗卢遮那(大日如来)及五方佛,第三代金刚萨埵,第四代金刚手,第五代胜喜金刚,至第八代莲花生,传入西藏。由此可见,其乃尊普贤王如来为教主。印度最后起的“时轮乘”则认为早在释迦之前,有“本初佛”,由此佛生出宇宙一切,所以又以本初佛为教主。
教主不同,表示道果不一,莫终一是。实际上是反映各得部份真理。其中我们尤其要搞清楚的其所用名词是袭用前期正纯密宗所用的名词,但意义不同,普贤王如来乃大日如来法身功德,内证四智中,从大圆镜智流出之佛。实大日如来之内眷属之一,只象征部份真理,而未能反映全部真理。只是五方佛中之一。既非纯密所谓的“金刚持身”,更不能传授大日台来及五方佛。因为,“金刚持身”必要包含三十七尊。说五佛中之一佛,普贤王如来反而传授五佛,那就无论如何是说不通的。又按《大日经》卷三,有“我一切本初,号名世所依”之语。其中“我”乃大日如来自称,“本初”者,表本来清净法界,一切法之本祖。“时轮乘”所言“本初佛”,当是企图暗中袭用《大日如来》为教主。但“时轮乘”之法,并非穷法底源的普门大法。无论大圆满法及其心粹法,或时轮金刚法,皆未脱肉身内之应化法门,并非受用身法门,所以,以释尊为教主却是十分恰当的。
3、对曼荼罗
曼荼罗乃主尊将其所含之法界性,释放而排比之,而且轮圆具足也。主尊之法位愈高,其所含之法界性种类愈多,其曼荼罗愈庄严殊胜。其中,个别佛菩萨之曼荼罗称别体曼荼罗,各个部(如佛部、莲花部、金刚部)部主的曼荼罗和法会(如法华会等)的曼荼罗,称“部会曼荼罗”。比较“别体曼荼罗”已殊胜得多。而总体(如金、胎两界)曼荼罗,则统摄一切法界性总体,曼荼罗外再无佛菩萨,再无其它的法。这是最高,最究竟,最有系统,最完整的曼荼罗。所以,在曼荼罗中,可以表示主尊的全部法理及其法位;亦即反映该教派的见地所达程度,即其最高道果。印度前期的正纯密教,俱足各种曼荼罗,反映其彻底性、系统性、全面性,所以称为普门大法。一佛统摄一切佛、一切菩萨、一切圣凡及三界六道。所以俱足一切法门。印度后期的密教职工中,不再有总体曼荼罗的影迹,《金刚顶经》的梵本,甚至十八会的本子,印度都应有存留,但却不见有传承,只有各尊各派的别体曼荼罗。如大威德曼荼罗,时轮金刚曼荼罗等等。
从只有别体曼荼罗,而无总体曼荼罗这一点看来,印度后期的密宗,已无普门大法,只有一门之尊法、喜金刚、上乐金刚、大威德金刚、时轮金刚,都是一门之尊。有人说,全证到了这四大金刚的法性,才算是大圆满法,既完满了一切佛法,就是普门大法。但如果将四大金刚的全部道果与包含三十七尊之大日如业金刚持相比较,便可知它还不是普门大法。印度前期正纯密教普门法中分为佛部、金刚、宝部、莲花部和羯磨部共五部,后期密教,于五部中加第六金刚持部为六部。以金刚持为最胜。次以金刚部为胜也。如此将金刚持作为一部看待,不知从何而来,不知表什么法性,不知表那一方佛,但无论其何等殊胜,既然是属一部,充其量不过一部之主,绝不属于普门之尊。
印度后期密教中,与只有别体曼荼罗,而无总体曼荼罗相适应,只有一门之尊法,已无普门大法。
由于,将特定一尊成就,作为终极的道果,所以印度后期密教,就有派别兴起。既然所奉的终极本尊不同,所以各派的法理自有不同。印度后期密宗各泊胳自立说。其说紊乱,莫终一是,表现了密教内部的分裂,其后出现了金刚持,其意图是否欲将各派统一起来,还待研究,不过金刚持既和佛金莲等部,在同等级中划分,这样只能增加混乱,并不能发生统一的作用。
4、对于修法仪轨
纯密分法身为三类轮身。
A、自性轮身为佛身。佛身各有自性,大日如业以六大为自性,如胎藏宝幢佛以火大为主为自性,开敷花王佛以水大为主为自性等等。
B、正*轮身为菩萨身。菩萨以佛的自性(正法)加持化度众生,如观音为阿弥陀佛正*轮身,弥勒为天鼓雷音佛正*轮身。
C、教令轮身,为正*轮身(菩萨)的变现的忿怒明王身。如果众生(及其种子)持强不服正法化度,菩萨乃现明王身以武力降伏使其归化。如金刚萨埵现降三世明王降伏大自在天主摩醯首罗等。正纯密教成佛的每一个仪轨,包括由生起至究竟,由凡夫至成佛的历程,必具足此三类轮身。如此始可保证迅速成就,一生超三大阿僧祗劫和微细执,而即身成佛,这是纯密的殊胜处。
印度后期密教,因为只有一六之尊。各派皆修特定一尊为目标。各奉三类轮身中之一尊为本尊。乃将三类轮身的作用分割开了。各以自意互相攻击。其实大威德等法是以教令轮身为最高本尊,皆未究竟。依法理,非明王不易清除异熟识,非此不能得二空真如,但明王只是佛的使者,只属先锋,其上还有更高本尊。
5、参于判教
印度后期的金刚乘(怛特罗)佛教,在判教方面完全脱离纯密的金胎两部另行判教,尤其对密乘分为四部。
事部。(或称作部),“修持注重事相及坛城庄严,只观‘对生本尊’,不观自成本尊”,唯“从主(对方)乞取悉地”而成就。
行部。“行者亦可自己观想成本尊,但仍以坛城本尊为法伴,仍依坛城本尊如持力而得成就”,“然无于彼令智尊(真本尊),以及灌顶,部主印定等故,于对方本尊不修三昧耶,唯迎请智尊,献座供养而乞悉地,名从伴而取悉地”。此以胎藏界大日经为代表。
瑜伽部。“自生起为天,入以智尊、灌顶、部主印定”,“同时观成对生本尊”。“行者作道场阿字月轮观,以‘入我我入观’起修,观对生本尊与自生本尊相应”,此指纯密《金刚顶经》金刚界法而言。
无上瑜伽部。印度“恒特罗”之分类初分五种,即:作、行、瑜伽、摩诃(大)瑜伽,及无上瑜伽。其后大瑜伽作为无上瑜伽之因(生起次第),并入无上瑜伽部成为四分法。(在印度未见有阿努、阿的瑜伽之称)。
大瑜伽修法,主要在收摄六根,既眼观“对生本尊”以摄眼根,耳听咒音以摄耳根,身结大印以摄身根等(其实这不是摄六根,而是观内色),于意中生起本尊,先观自身,后观着属。
无上瑜伽,是以善巧方便来修气、脉、明点升华,把身变成光明的虹体;然后修明点升降生四喜,再修气入中脉,心气无二,达到空乐双融的境界。此乃以男女双身结合之乐及瑜伽观法为基础,极具左道密教之色彩。
如此四分法,以纯密观点来看,是完全不符实际的。
①纯密一个仪轨中既有事相,也有自生本尊,既有道场本尊,也有本地成佛,其中历程是一贯的,所以印度后期密教将它分割成部,只是理论的事,并非实修的事。
②《大日经》是他受用身的普门大法,灌顶后,经不动明王破诸障,证三摩地菩提心,转第七识为平等性智,成福德庄严身,转第六识为妙观察智,成大乐智能身,终成大日如来理法身,十二大院皆其眷属,怛特罗佛教将大日经视为“行部”,实是不懂大日经而随意立论。
况且,如来八秘印中之“迅疾持印”(弥勒),其真言为“皈命,摩诃瑜伽、瑜 宁、瑜诣湿缚利、( )、( )、( )、( )、莎诃“,意译为”大相应的大瑜伽师,瑜伽自在,而将含灵推离尘垢而入空界“。在怛特罗分类中,既然大瑜伽属无上瑜伽部,为何胎藏界的大瑜伽,又不属无上瑜伽呢?反映分类无准则不足为法。
③纯密胎藏界莲花部部母,以“施无畏“印明加持,行者反尘归根,建立根身,在肉身内,蓝色中脉及右左红白两脉,为佛莲金三部,仍属有漏根身。经加持成为蓝白黑黄五脉,或者中脉放五色光,根身成虹霓身,终必转为无色,入无生法忍。再经明王破障,始冲出身外,甚至冲出三界乃成“无漏根身”,怛特罗密教不知此义,却以此有漏虹性身为无上瑜伽最高道果。
④不空所译《金刚顶经》,虽未全括金刚顶十八会,却是摄其中精华。自称最上金刚乘或最上瑜伽。乃大日如来智法身所现的自受用身,包括三十七尊,称金刚持身。此金刚界普门大法,乃最究竟,最有系统,最能包罗一大尖。而怛特罗的无上瑜伽,则不是一个系统,而有几个派系,皆一门之法,而互有诤议。其中很多是非未判。所以,怛特罗以如此四分法作判教,而又自居首位,以所谓无上瑜伽为最高,实则,分摄于纯密金、胎两部之内。
纯密对道果也有四级分法:
“未破粗执(分别二执)者,只依信心而行,产为下级修法,或名作密。未破细执者(俱生我执)者,只依理解而行,是为中级修法,或名修密。未破极细执(俱生法执)者,能依般若性而行,是为上级修法,或名瑜伽密。既破极细执者(俱生二执皆破),能依萨埵性而行,是为最上级修法,或名最上瑜伽密”。
如此分法,系统分明,法理确凿,界限清楚,对实修有指导作用。
⑤对于怛特罗之无上瑜伽法及道果。
印度后期怛特罗密教既然派别兴起,虽然各派皆自认其宗乃无上瑜伽,而因派别不同,难免对无上瑜伽不同见地,今只好从其共通点去考察。
A、各派皆谓其无上瑜伽修气、脉、明点,和四轮或七轮,而指正纯密教包括瑜伽部(金刚界法)和行部(胎藏界法),则无之,于此则应详细分析。
(一)、关于“气”正纯密教的确不讲气功,因正纯密教属于性宗。直接以缘诸佛法流而显诸佛自性为宗。初佛性在肉身显耀,称肉身显性法。佛性既在身内焕发,五大实性及气流自然在身内增强而起大用。所以不需修气功而自发生气功作用。正纯密教将佛法流与众生气流分别得很清楚的,诸佛大菩萨放射的法流是清净的,众生气流是经染污了的。乘佛法流可顿超三界,乘众生气流,充其量可成诸天,必不能出三界而免轮回,有人以为佛、菩萨报身即天身,修气、脉、明点及至显“佛慢”便成佛果——报身。这是将天身误认为报身。报身超三界天身于三界内,所以一乘化教必破气功,始能成佛。
(二)、关于中脉,乃人体法流的总干线,正纯密教开始结缘灌顶,便修三脉(中、左、右)及三轮(顶轮、心轮、脐轮),以阿阇黎及三密(身、口、意密)强大加持力,使法性或法流在体内显辉,此乃肉身显性法。而中脉亦变为根身。根身分有漏、无漏两类。在肉身内,经菩提心戒后,根身大放光明,由三脉演成五脉。上冲放光,亦由蓝、红、白三色而变为蓝、红、白、黄、黑五色俱备。此时不见身心,而变为一道五色虹身。虽不见身心,然仍依肉身而往,故仍属有漏根身摄。依常途,必引人无生法忍,终成无色,及经胎藏界或金刚界灌顶,根身乃可渐超或顿超三界。可见,若以五色虹身为成佛,无有是处。
(三)、明点乃六大实性在身内结合的反应,明点依脉道在人身内升降流注,反映六大结合重心移动,从而开显身内法性。所以怛特罗密教能重视明点修练,那与是很好的。不过,如说正纯密教不修明点,那就错了。当代唐密(唐密)的前行法(自结缘开始修)第一个三密,便有偶曰:“心中起明点,贯彻身口意”,修法就从这里开始的。正纯密教,不但以修明点开发各部佛性,而且通过明点开发,可达整个娑婆世界使整个娑婆世界的诸天同时都在身内出现。整个娑婆都成自己化土。而自成应化身佛(释尊),怛特罗密教,要到三灌四灌才起明点,而且根本不知有开出整个娑婆世界的作用。
(四)、各轮的作用,就是开显肉身中的各部法性,怛特罗密教攻击正纯密教只有五轮,没有七轮。这话具于正误之间。纯密初也略讲生殖轮及在中国便只讲五轮,因为在印度还有行双身相交的时候,所以生殖轮不废,到中国后,因不再讲双身法,所以不再讲生殖轮,至于海底轮,是聚五大上行的表示,纯密一向只讲下净五大,不把它作为一轮看待。所以只讲顶轮、容轮、喉轮、心轮和脐轮五轮。实际上成佛主要依靠这五轮,而不是依靠七轮。
另一方面,纯密与怛特罗密对各轮的使用不同,宗喀巴《密宗道次第广论》卷二十一,云:“身脉总有七万二千……最切要者则有三脉……释论说脉为风所乘、为识所依之主要者,心间*轮八脉、喉间受用轮十六脉,顶上大乐轮有三十二脉,及脐间变化轮六十四脉。其中能为爪等身中二十四界、增长安住之因”。虽然有以各轮支脉象征四大种、四供养之说,实则明白表示各轮是反映身中生理性能气行联结之理。这是属气功范围,后期密教特别重视气功,从气功入手,气行即风行,这也是它放弃六大缘起而却特别重视“风大”之理。
在纯密则不然,五轮是依其特性,联结满虚空遍法界佛菩萨的性能,而证五佛五智及四大菩萨行的依据,看来,怛特罗密教已不大能捉摸五轮的性能,比纯密已经大大退步了。
B、怛特罗密教各派皆谓“无上瑜伽有‘乐空双运’”,即身成佛,纯密属瑜伽部,不知道有男女之双运,或只有一些以禅定天身及天界双运,其所用身层次较高(禅那身),功用较低。现生只可证欢喜地,必须经十六生修大菩萨三昧才能成佛。无上瑜伽修法,重点在利用肉身及气以做为趋向实证的一种工具,使般若与方便平等和合,般若乃指无我空性智能。方便是指性交生的俱生大乐,“方便慧等至,佛说名瑜伽”,如此无上瑜伽才能成佛。
实则正纯密教中,不但有男女双身的“空乐不二”法门。而且有怛特罗密教所无的其它三种“空乐不二”法门。共有四部“空乐不二”。它们是佛部空乐不二法门。莲花部空乐不二法门,金刚部空乐不二法门,以及外金刚部空乐不二法。佛部当座可证大乐如来。莲花部可证大安乐菩萨,金刚部可证大乐金刚,外金刚部可证诸天。四部瑜伽空乐不二,纯密都有加采用。其中外金刚空乐不二法门,有生殖器官相接触的行法叫做“行印”。亦有男不宽衣,女不解带的法门。唯“行印”法门与中国社会伦理相违,故不外传,只在阿阇黎传承中备一法例而已,但并非没有。唐朝不空弟子,曾任大兴善寺主持——圆敬,曾试行双身法(行印),结果被人控告犯刑律,因得不空营救乃罢,双身法终未为中国人接受,而纯密的行者,仍然可大证“空乐不二”。而后期印度怛特罗密教除双身法外,却不知有如此妙法。行“空乐双运”,证“空乐不二”。
印度后期怛特罗密教如上所说,分生起次第和圆满次第,生起次第中以气功由定生慧,由“空宗”入手,证般若性空,而缘起天身,成就天瑜伽,至其坚固。此乃生起次第主旨。及发胜解慧,入圆满次第,一般即以四印加持。以三昧耶印引生四喜以“行部”修双身法,空乐双运,得其妙乐。以法印守护其乐。以大印修本尊超越相对立之绝对真实。然仍保持世俗幻身。
《密宗道次广论》卷二十二,引《摄行论》论幻身修空乐云:“此中‘行者’指世俗谛之人,‘行’指胜义谛,‘所行’谓无二智。知彼因果无二者,此即名修”。又引《一切秘密经》云:“果以因印证,因亦由果证,余经俱祗劫,终不得悉地”。并解释说,若无世幻身、胜义光明,无二双运圆满次第,纵经百俱祗劫,亦不能得悉地。
而依正纯密教教理,纵使三谛圆融,因果不二,时空殒灭,充其量亦只能证加持身成一门之尊。胜缘未显,亦不能“显德成佛”,更未能成普门之尊,其中法理甚深奥,难于陈说,唯正纯密教(唐密)(印中日合传)第五十代普门金刚大阿阇黎,冯达庵居士从实践中对渡众生成佛事,有诗记胜云:
根尘回脱彰真体,一切如来注法流,
聚集此身成宝藏,包罗依极尽莲俦,
( )音融合群机涌,斛( )性 纶十界周,无上瑜伽何处觅,顿降三世 ( )然休。
一次超度,不知有多少菩萨成佛,不知有多少地前菩萨登菩萨地。
综合上述材料来看,印度后期自称“怛特罗”密教,虽然自诩自宗为无上瑜伽,以为比正纯宇航局教要优越,要高超,居一切教之上。然与正纯密教比对研究考察的结果,怛特罗密教不是进步而是分裂退化,教理紊乱了。
六、印度后期密教分裂退化的原因
据我们对印度密教管窥击所得,印度后期密教分裂退化的原因有二:
①近因:受印度教性力派的影响
从十世纪末年开始,伊斯兰教就不断向印度入侵,在此情况下,使印度宇航局教必须与印度原有婆罗门教联合起来共同对敌,两者互相接触的结果,互相渗透。婆罗门受佛教的影响渐成印度教,佛教受印度教的影响,其中尤其是性力派的影响,逐渐变离原佛教的面貌。吕征在《印度佛学源流略讲》“余论”中说:“他们的所谓成佛是指常人‘快乐’的境地,这种‘快乐’与一般佛教的所谓涅‘常乐我净’的乐是不同的。他们的‘快乐’最后归之于男女性欲,所以他们的瑜伽方法,必须是和女人配偶,称此为‘手印’,其中有许多淫秽之处。所以被称为左道密教。‘由于他们也讲般若等教理,主张空性,并说这种空性,犹如金刚,是不变的……又称金刚乘’。‘密教不但方法逐渐的变化,而且所信奉的典籍,名称也有变化,这就是印度后期密教(至十二世纪)流行和变化的情况。”
②远因:早在八世纪初期,由于熟习正纯密教两界普门大法的所谓“开元三大士”来中国后,印度已不再见有密教普门大法的传承,有的,只有一门之尊法的存留。因此印度密教已无统一的、究竟的、系统的、全面的密教所影响、所领导。虽然有普门大法的教典存在,但没有传承,等于有系统的电器设备,但已没有电流到来,所以不发生作用了。由普门大法变为只存一门之尊法,已经是退化了。而一门之尊更各身不同,所以便分化了。退化分裂的结果就是法力差了,法门也差了,因为趋向性力派,受性力派影响,便堕落了。左道密教,终于在公元十二世纪,在印度绝迹了。
印度后期怛特罗密教、能证一门之尊、即身成佛的道果,那已是了不起的事,令人钦佩。不过若能前进一步,与正纯密教结合,更证普门之尊,就更殊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