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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摩他的修习(性空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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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摩他的修习 〔性空法师主讲〕

定的概说

〔基本的定〕

定(一境性心所)与奢摩他(samatha;止)、三摩地(samadhi;三昧、等持)、三摩钵底(samapatti;等至)有关系,但不是完全一样。正定的定义是善心一境性,心没有散乱。无论是说一切有部或南传阿毗达摩的分析,定(一境性)是属于遍一切心心所。所有的心都有定,善心有正定,不善心有不正定。如果心是散乱的,就没有发达的定。

修习发达的定就是samatha。samatha中文译成“止”,特别强调身与心的轻安,依北传阿毗达摩的说明,samatha是身与心的轻安。依照南传阿毗达摩,定的功能是使其他的心所聚集在一起,如印度人用手吃饭,手捏饭使饭粒粘在一起之后,才放入口里,如果饭粒零散,就无法将它放在口里。同样地,如果没有定,其他的心所就无法与心聚合在一起。

〔发达的定〕

定有不同的层次,不善心也有基本的定。如果心愈微细,则定的功能愈明显。欲界善心较不善心微细,色界善心比欲界善心更微细,至无色界善心时又更加微细。定领导其他的心所,且能调心,使心愈来愈微细、分明、敏感。在心分明的状态下,心就能连续不断地专注在一个对象上,就能分别所有的对象。所以定是智慧的近因,有定才有智慧。如果心不分明,我们就无法分别所有法的如实相。 

关于修定的所缘,首先,修定时只能专注在一个对象上,不能同时出现两个明显的对象。在发展定的过程中,当对象愈微细,定就愈分明,而定又让心专注在更微细的对象上,这即是定的重要功能,所以定是智慧的近因。

〔三种作意〕

不过,这里要注意修止与修观是不同的。《俱舍论》以三种作意--胜解作意、自相作意、共相作意来说明。

◎ 胜解作意

止的作意叫做胜解作意。修止时,要培育发达的定,必须要有决心专注在一个对象上,不让心散乱,胜解就是决心。不论修有相或无相禅定,尽管南北传中无相禅定的说法不同,南传无相定的所缘是涅槃,而在大乘佛教中,目标是实现真如,无相定就成了实现真如的方便。只要修止都还是要有胜解、决心,不让心散乱,让它留在一个对象上,才能成就。

以业处修定是有相的定,有相的止,要专注在适合的所缘上。若修遍处,一定要专注在黑色、蓝色、黄色、红色、白色上,如果你们是以其他颜色为业处,即使你们可以专注很长的时间,修行还是不能有成就,不能入禅定,这就是有适合与不适合的所缘的分别。

修定要专注在适合的所缘上,并决心不让心专注在另外一个所缘,这其间的道理,是因为心不能同时专注两个明显的所缘。在阿毗达摩的注解中,特别强调心不可能同时专注在两个对象上。习惯于决心且连续不断地专注在一个对象,不让另一个对象变成明显,这就是以业处修定的道理。如果依此习惯修定,那就能够成就止的修行,达到近行定、色界定、无色界定。

◎ 自相作意

自相作意有属于止的部分,也有属于观的部分。如修四大分别业处,一定要以四大的自相作为所缘,然后连续不断地专注在四大的自相上,看得很清楚,这就是自相作意。

◎ 共相作意

共相作意只有在修观时才有,修止就没有共相作意,如果专注在共相上,这是在修观。

〔止与观--作用与相遍知〕

依舍利弗的分析,修止时,是利用止--系心于所缘的作用,即止的作用是不离开对象。因为心不离开对象,所以对这个对象不会起无明,这就是止的智慧。我们以止的智慧,透过作用的方便,强调对我们的对象不起无明。

修观的智慧,则是修相遍知(lakkhana-paribana),lakkhana是相,遍知(pari-bana)是彻底了解的意思。所以修观时,首先要认识我们的对象,了解它的自相与共相,这样才是彻底地了解对象。修观时,虽然改变对象,但仍使心继续对修观的对象不起无明,也是对所缘的自相与共相不起无明。

奢摩他的过程

《清净道论》认为修止和修观的过程完全不一样,而《瑜伽师地论》里的说法也有异同。《瑜伽师地论》以九住心说明修定的过程,强调修奢摩他的方法,以七种作意来说明修观的过程,而七种作意中包含止、观二个部分。在了解九种住心之前,先说明《瑜伽师地论》中修三摩地的六种障碍(dosa)及成就三摩地的八种断行。

〔六种障碍〕

修习三摩地的六种障碍:(一)懈怠。(二)忘记所缘,有不正念的意思,即失念。(三)心沉下,有的译为昏沉,但二者不同,心沉下涵盖的范围较广。(四)掉举,掉举与散乱不完全相同,散乱可因外在或内在的缘而生,所以散乱是属于掉举的过程。(五)有功用行(abhoga),我们需要作意才能专注对象,西藏佛教说我们的心像奔驰的马一般,作意就像驭马的缰绳。有功用行,就是用过度的努力,专注意志在对象上。(六)无功用行(anabhoga),就是不够用力作意于对象。

在南传佛教的注释书中,也有提及修三摩地的六种障碍:(一)心缘未来:心跑到未来的对象。(二)心缘过去:心跑到过去的对象。(三)心太紧张:太紧张便掉举。(四)心太松:太松散便昏沉。(五)心有欲:即心有执著。(六)心有嗔:即拒绝对象。这都是修习三摩地的障碍。

〔二大烦恼〕

所有修行过程中的烦恼,最明显的可归纳为昏沉、掉举两方面。掉举含摄的范围非常广,杂念、散乱也属于掉举。欲贪、嗔、疑、悔虽不属于掉举,却与掉举有关,因为它们代表心不安的状态,所以也与掉举有关。掉举是心散乱、心的不安,因心散乱无法集中,所以不能专注在所缘上。心会散乱的原因是不满足于所缘,所以心会攀缘过去或未来的对象,产生希求,希求就是一种贪欲。如果心能集中,满意于当下的所缘,就不会寻找过去、未来的所缘,而安住当下,心就会产生轻安、喜、定,也不会散乱不安。所以,轻安是对身心的满意,不安则是代表对身心的不满意。 《阿含经》曾提到,我们不要追随过去的对象,也不对未来起希望,因为所有过去的法已离开,未来的法还未到来,所以要理解现在的法,让我们的心培养不动法。这里所说的“不动法”,一般是指涅槃,但定也是一种不动法。心动才会掉举,出现杂念,而感到不安、不满意。所以,修三摩地最重要的关键,就在于学习如何让心满意于当下的身心,感到修行的快乐。

修行的过程是一种昏沉与掉举的轮回。当用功时,粗重的烦恼会愈来愈微细,若以念用功,就能去掉比较粗的烦恼,使定变得明显。定的情况与昏沉、睡眠类似,心都靠近有分心。此时,可运用思来对治,思的意思就是意志,是精进的精髓,能去掉所有的不善法。

〔八种断行〕(注一)

《瑜伽师地论》提到成就三摩地的八种断(胜)行,即信、欲、策励、轻安、念、思、正知、舍。八种断行可对治六种障碍,以信、欲、策励、轻安对治懈怠;念对治失念,即对治忘记所缘的情况;思对治心沉下与无功用行;正知对治掉举;舍对治有功用行。

《清净道论》中亦有对这八种对治法的分别解说。

(一)“信”的相是信、信任;作用是净信;现状是不玷污、不迷惑,因有信,所以不迷惑。而信也与定有关。信的近因有八种所缘,即佛、法、僧、过去五蕴、现在五蕴、未来五蕴、缘起及涅槃。《殊胜义注》里将“信”比作英雄,好比有很多人要渡江,江中充满危险,信能领导众人渡江。信是第一个善心所,是所有善心法的基础。在《俱舍论》中,对“信”的定义是宗教的爱(prema)(注二),生起的爱是一种善法欲,没有信仰的爱是有贪欲的,而善法欲能对治懈怠。

(二)“欲”在北传的阿毗达摩有四种分别:1.碰到对象的欲,2.不离开对象的欲,3.寻找所需要对象的欲,4.决定对象的欲。“欲”是寻找对象且不离开对象,所以探索对象、决定对象都属欲。在修定的过程,“欲”非常重要,要有法欲,否则昏沉会变得明显,在修习禅定上都需要此四种欲。

(三)“策励”与精进相近。在北传的注解中,策励有四种方面:1.四正勤就像盔甲,防止不善法生起,2.不觉得难过,没有恶作,3.不离开所缘,4.不觉得满意,因自以为满意时,修行会退步(注三)。

(四)“轻安”的说法,北传与南传有些不同。南传阿毗达摩的说法中,轻安涵盖的范围较小。“轻安”可分为身轻安与心轻安二种,身轻安是指心所的轻安,心轻安则是指心的轻安。《清净道论》中轻安的相是寂灭身心的不安;作用是破除身心的不安;现状是身心的不颤动与清凉;以身心为近因。有轻安就没有粗重的烦恼,所以所有的善心里都有轻安。轻安又会与五种相近的心所(轻快性、柔软性、适业性、练达性、正直性)同时生起,这五种心所也同样有心、名身(kaya;相应心所整体)二种,故所有的善心也都包含这十二种轻安。北传《俱舍论》对轻安的定义不同,范围较广,其定义即适业性、轻快性。获得轻安最重要的条件是放松身心,有位法师曾问:“如何知道他人有禅定或无禅定?有修行或无修行?”我的看法是就看他的“相”,定的相就是轻安,禅定愈高,轻安愈明显,所以,能以轻安来衡量禅定的功夫。

(五)“念”的定义是不忘失我们所修的善法,不让心离开对象,念是修行的重要资粮。《清净道论》说念的相是使心不离开所缘,例如葫芦会随水流摆荡漂浮,而念如水中的锚,能定住不动,“念”不让心离开所缘(对象),心稳定地住在对象上。念亦如掌管国王财物的人,他与国王有密切的关系,每个星期都要向国王报告财物状况。所以,“念”是不忘失对象或法,在修定时,不忘失业处;修观时,不忘失自相、共相,让所有的善法不忘失,《俱舍论》里也有同样的道理。而念的现状是守护心与所缘,就三摩地来说,心与对象是在一起的,让心的对象稳定而明显,即是培养心的定力。“念”的近因是坚固的想或四念处、八种善知识。至于“念”为什么能对治懈怠,那是因为念的意思是不放逸,所以念与懈怠不会同时存在。要成就所有的修行,不论是修止或修观,“念” 非常重要,特别与四念处有关,因有念才会有稳定的相、作意。

(六)“思”是策励,当对象不明显时,对修行就会感到无聊、无趣,心就没有力气、沉下,即是昏沉,是一种无明,要用思(意志)与正知(了解、智慧)才能对治昏沉,当有智慧时就没有无明。七觉支中的择法、精进、喜觉支与思也有关系。尤其是择法觉支,强调正思惟,它的精髓是寻,正思惟就是寻的意思。思如缰绳,拉我们的心朝向对象,所以思最重要的方面即运用在择法觉支与精进觉支。

(七)“舍”,六种障碍中的有功用行(abhoga)是用过度努力专注于对象上,如果太用力,心很容易产生掉举,这时要以“舍”来调适。此处的“舍”是指行舍的“舍”,而非受舍的“舍”,虽然行舍与受舍有密切的关系,但两者不同。当不够专注在对象,就是无功用行时,容易昏沉,应以“思”来调适。所以,有功用行、无功用行不算是烦恼,但却可能会产生烦恼。

(八)“正知”,正知有四种,就是“行处正知”、“适宜正知”、“有益正知”和“无痴正知”。正知能对治六种障碍中的掉举。

〔九住心〕(注四)

《瑜伽师地论》中,九住心说明三摩地从最初到最后的自在的过程。

(一)建立心在所缘上(sthapayati):初学者如果对修三摩地没有经验,必须先了解所缘,然后再安止心于所缘上,当所缘不明显时,多半会落入昏沉。如果不了解对象,勉强作意,心还是不在对象上,而且昏沉会变得很明显。

(二)放心跟所缘在一起(sajsthapayati):这时已大略知道对象,但还是模模糊糊的,虽能勉强地安止心在所缘上,但散乱还是比寂止的时间长。

(三)近住(upasthapayati):此时已能专注在对象上一段时间,寂止的时间比散乱长,但作意还不是非常任运自然地让心在所缘的附近。在近住时,还是会丢掉对象,不过能觉知对象丢掉了,所以丢掉对象的时间不会很长,在上一个阶段,失念的时间会很长。此时失念的时间已缩短许多。

(四)下住(avasthapayati):让心稳定在所缘上,这个阶段如果丢掉对象,能立刻知道,而且可以马上处理,无须太过用力地勉强专注在对象上。这时,掉举变得比较细,不过昏沉还是粗,作意会变得较任运自然。

(五)调顺(damayati):是驯服的意思。专注于对象,就像用绳子将野生的小牛绑在柱子上,使它安定下来,刚开始时,小牛会跑来跑去,渐渐地就会安住下来。在这种情况下,心已能驯服粗的昏沉与掉举,因已远离粗的烦恼,剩下微细的昏沉与掉举,乐会变得明显。此时,要用正知来检查,警觉喜乐的无常性,因为喜乐是靠所缘而生起,当对象不见时,它也会随之不见,故不可执著。

(六)寂静(wamayati):至此,心变得更敏感,作意变得任运自然。当对象改变时,马上可以觉察,虽然也有其他的所缘,但不会干扰对所缘的作意。无聊、无力气的感觉不再出现,自己能用功且持续不丢掉所缘。但在这一阶段,太用力时,偶尔还是会出现掉举,可是昏沉不会再出现。

(七)最极寂静(vyupawamayati):警觉变得自然,无须太用力,掉举也不再现起。

(八)专注一趣(ekoti karoti):已没有昏沉、掉举情况,能无间自然地作意,在最极寂静时,还得用一点点努力来支持警觉,到专注一趣时,已不用努力,可以完全自然地作意。

(九)等持(samadhayati):即禅定的情况,没有杂念,作意已能任运,禅定自在。

〔十种安止善巧〕(注五)

《清净道论》中提到十种安止善巧,可帮助禅修者生起安止定。

(一)令事物清净:例如修剪指甲,让身体、衣服、坐垫等干净,才能用功,因外在事物清净,能使内心稳定清净。

(二)使诸根平等而行道:五根要平衡,信与慧平衡,定与精进平衡,念包含于其中。如以七觉支来说,其与五根的道理一样,属于定的方面是定、舍、轻安觉支,慧的方面是择法、精进和喜觉支。为什么喜觉支属于慧?因有智慧的人不会感到无聊、讨厌。五根与七觉支一样,都有定、慧这两个部分,来克服所有的烦恼。

(三)于相善巧:即未能成就心一境性的相,使其成就善巧;已成就的相,持续修习善巧;已得修习于相,令守护善巧,使心稳定在所缘之相上。

(四)当策励于心之时,即策励于心:这非常重要,要知道什么时候需要策励心。昏沉接近定,如果昏沉明显,一定要以慧调治,透过择法、精进、喜觉支来对治。昏沉时,如果强调舍或轻安觉支,反而不容易处理昏沉的问题,因舍、轻安觉支属于定,所以,应该强调慧,而非定。这即是策励心,如此诸根才能平衡。

(五)当抑制于心之时,即抑制于心:这是说明当我们过度精进,会令心生起掉举的情况,这时则要修习轻安、定、舍觉支以平衡之。在《杂阿含》一二四七经里,佛陀说明修定的过程就像炼金,要知道什么时候加热,什么时候加水。在《清净道论》里亦引《杂阿含》七一四经加以说明,如果我们要灭大火,而在大火上加干草或干木头,只会让火烧得更旺盛,如果以小小火,想让它燃烧起来,却不加些木头或草,那火很快就会熄灭。所以当掉举的情况产生时,不要修择法、精进、喜觉支,应修轻安、定、舍觉支才能对治掉举,就好像要灭大火,不应再加入干的草或木头。

修行的过程是从最粗到最细,在得到层次较高的定时,昏沉会变得明显,此时要以精进、思去掉昏沉。当精进一段时间,因用过量的思,反而会造成心产生掉举的情况,此时反而就要用轻安与定。思要与定、轻安在一起才能除去掉举。当去掉最粗的掉举、昏沉时,心会变得比较平衡,但较细的烦恼还是存在,所以还会产生无聊、讨厌的感觉。在这种情况下,一定要知道如何令自己的心喜悦。

(六)当喜悦于心之时,即喜悦于心:《清净道论》中提到,当信心很弱时,可以用佛随念、法随念、僧随念等来令心生起喜乐。如思惟我是出家人,出家是为了解脱,令心生起出离,这都是帮助我们离开无聊感觉的方法。所以,要清楚地知道在十种安止善巧里面,什么时候当策励心、抑制心、喜悦心。

(七)当舍心之时,即舍于心:此时禅定已经到达某一程度。《清净道论》中有个譬喻,就像一匹良马,马夫不用鞭子,当马看到鞭影自然就会跑。好的修行者也是如此。当我们的心愈来愈敏感,就能愈快发现昏沉或掉举的现象。对修行过程的了解,也会愈来愈微细,这细微的了解是指对有功用行、无功用行情况的察觉,什么时候当舍,什么时候该给它一点点推力。

(八)远离无等持的人:即远离不曾在出离之道上精进的人,操作甚多事物而使心散乱的人。

(九)亲近等持的人:即时时亲近行在出离之道上且得定的人。

(十)倾心于彼:即让自己倾心于定,尊重定,趋向定,往修定的方向迈进。

《阿含经》中,佛陀曾以四种马的譬喻来说明,我们刚开始修行时,就像一般的马必须要打它,直到流血,它才会跑;当修行进步的时候,一打它马上跑;接著再进一步时,当鞭子碰到它一点点的皮肉它就跑;最高的修行,是看到鞭影,马自然就会跑。如果有修行的智慧,能知道烦恼的过患,当看到烦恼的影子,就能很快地警觉与对治。所以,要知道八种断行的次序,以及其与九住心与六种障碍之间相互的关系,才能了解这整个过程。

好的修行者,信根随时都在,不需要策励,随时也都会有轻安。依照阿毗达摩的说法,所有的善心都有信。去掉懈怠、失念,则我们的正知、念,就会愈来愈明显,当正念变得明显,对无功用行、有功用行的察觉,就会愈来愈敏锐,烦恼也就愈来愈不明显,任何情况都能入禅定、修行。

〔七种作意〕

《瑜伽师地论》有很多相关修习奢摩他的说明,多半是在三摩呬多地或声闻地。我们以无著菩萨的七种作意的道理,帮助了解修习安般念的过程,它与《清净道论》的九种知长出息、入息的方法也有些类似。除了七种作意以外,还有四种作意,也称为四种专注(注六)。将七种作意与四种专注、九住心同时对照了解,对于奢摩他的修习会更清楚、更有帮助。

(一)了相作意:了解“相”非常重要,如果不了解所缘,则修行不会进步。

(二)胜解作意:了相作意与胜解作意可合称为随顺作意,主要在培养稳定、任运地作意的过程。佛陀的功德中有一项是完全地禅定自在,因为佛陀的心能不断地任运作意,完全不用勉强,所做的行为完全地自然、圆满。所以,佛陀的止观是完全地任运自在。

随顺作意是先勉强安止心在所缘上,并了解所缘。初学者一定要先习惯安止心在所缘上,且了解所缘。如果曾经修习过禅定,便可以很快地经过这个过程,突破所有的问题;如果过去修习禅定的缘不明显,则需要一段时间习惯了解对象、安止心在所缘上。由于不习惯了解所缘、安止心于所缘上,所以,开始先要勉强用力,强迫自己安止心在所缘。随顺作意属于四种专注中的“强迫专注(力励运转作意)”。如果我们用胜解、决心、精进,安止心在所缘上,那么对于所缘一定不会模糊,也才能远离粗(下品)的烦恼。

(三)远离作意:在这个阶段,已经没有需要刻意安止心在所缘上的问题。在了相作意与胜解作意的阶段,时间多半是在打妄想。在远离作意的阶段,则心多半是已远离烦恼,且留在所缘上的状况,只是所远离的是粗或细烦恼的差别。有杂念的时间,比在定中的时间短,烦恼会变得愈来愈细,在未得到禅定自在前,仍是会出现微细的烦恼,但它们不会造成心连续不断地系在所缘上的障碍。

(四)摄乐作意:此时已远离粗的烦恼,细的烦恼变得明显。所缘微细,则心微细,那么息也会变得明显。当息变得明显,心自然更容易留在所缘上,烦恼自然又变得更细,这时就能够远离中品烦恼。

(五)观察作意:观察作意是《清净道论》九种了知长出息、入息方法中“舍”的道理。如果继续用功,观察了解到息是无常的,而不执著在息,则自然能够“舍”。这个息还不是禅定中的息,因为它是因所缘而生,所以是无常。若能做此观察,不执著在息,而能够“舍”,就可以去掉上品烦恼。

第三远离作意、第四摄乐作意、第五观察作意可合称为对治作意,属于四种专注中的“有间专注(有间缺运转作意)”。在有间专注的阶段,虽然心已能持续专注在所缘上,不过有时会出现一些杂念或昏沉。

(六)加行究竟作意:若禅定中的作意是没有间断的,成为无间专注,此加行究竟就是“无间专注(无间缺运转作意)”。所以,实现加行究竟作意,则此时无间专注即是在禅定中。

(七)加行究竟果作意:若要完全地禅定的自在、圆满,则要修习这种作意,它是完全自然地作意,因已经习惯在禅定中。不过这种禅定还不完全自在,所以还不是任运的作意,因为第七种作意所成就的是罗汉的金刚定,仍无法持续不断地任运作意。加行究竟果作意在四种专注中,属于“任运专注(无功用运转作意)”,即完全不用力气、没有努力,不用勉强的作意。但偶尔仍会有细细的杂念出现,禅定自在还不完全,只有佛陀才有完全地禅定自在。

所有的心都有定,定是属遍一切心心所。善心的定比不善心的定深,不善心也会有不正定。比方有些有大定力的印度仙人生气时,也可以烧毁森林,使森林变成沙漠。定的力量很大,有正定才有乐。乐有两种,善乐与不善乐。不善乐与五欲有关,虽然有欲贪也可以感到乐,但这是不善乐。如果是合理的作意,修善业,则可以感到善心的乐,没有烦恼的乐。

欲界近行定的乐比普通欲界善心的乐细,初禅的乐比欲界近行定的乐细得多,第二禅的乐比初禅的乐细得多,第三禅的乐比第二禅的乐细得多,第四禅的乐比第三禅的乐再细得多。初禅、第二禅的乐叫做“喜乐”,第三禅的乐叫做“安乐”,在第四禅里面,虽然受是不苦不乐,还是有乐,第四禅的乐叫做“舍乐”。

禅定是属于善心的定,不是不善心的定,有禅定就有乐,若散乱、不安,则没有乐。依阿毗达摩的说法,所有的不善心都有掉举。不善心比较暗,善心比较亮。没有力量、没有智慧的善心,虽然是亮的,但不是很亮。心愈善愈亮,心愈善愈乐。灭受想定是无心定,“没有心”只是说明而已,还是有心,不过那是什么心,要自己体会。灭受想定中没有受,但“没有受”也只是语言的说明,不要执著在语言。

成就修行的缘

〔四种条件〕

关于定的修行,依照《清净道论》就是业处的修行,业是努力,处就是地方。你们要将心放在适合的地方,然后努力地修习。《清净道论》中举铁匠炼铁时,以风箱吹火的譬喻,说明我们的身体就像风箱,心就像是努力,身跟心相互影响。所以,《俱舍论》或《瑜伽师地论》中解释,止的修行就是胜解相,努力就是胜解,一定要努力,没有努力就无法成功。但努力只是修行的一个条件,要成功,单靠努力还不够,若没有其他条件的成就,紧张会变得明显。所以,佛说明修行的成就有四种条件:

(一)习惯:习惯性是很重要的条件,有习惯性才能成功。

(二)适当的精进:禅修中常有的问题是过与不及的精进或努力。精进太过,会出现紧张、掉举;精进过少,又会出现昏沉。而修行障碍的轮回,就是昏沉、掉举的重复。精进调节适量达到平衡,才能修行成功,脱离修行的轮回。

《杂阿含经》中,曾提到二十亿耳的故事。他是个富家子,父亲是印度当时的大资本家,家里非常富有,有很多佣人。二十亿耳本身是个音乐家、艺术家,只是身体很虚弱。二十亿耳在见到佛陀后,由于受到佛陀安详的声音、举止所感动,决定追随佛陀出家。出家以后,佛陀教导他业处修行。二十亿耳非常用功,不睡觉,只是打坐、经行,甚至经行到脚底流血。虽然很用功,但他的紧张、掉举却愈来愈明显,修行没有成就,心就愈来愈不安,于是决定还俗。佛陀透过神通,知道二十亿耳的想法及其修行过程,便来到二十亿耳面前,问他:“如果琴弦太紧,琴声好听吗?”“当然不好听。”“如果太松,琴声好听吗?”“也不好听。”“弦必须要不紧不松,弹出来的声音才会好听。”二十亿耳理解佛陀的意思后,依佛陀的教导来用功,当天他就成道了。所以恰当地运用努力、精进,是成就的第二条件。

(三)了解缘起法:缘起即是说没有一个法可以单独存在,修行要达到涅槃、真如,也不是单靠一个法就可以成就,要很多的法一起成就,佛法中常用三十七道品说明缘起的道理。只要我们修行的缘成熟,就可以成道,成阿罗汉乃至成佛。

而成道最重要的条件是五根、五力、七觉支,我们要使所有的法统一在一起,也就是要以同一个目标统一所有的法。定的功能就是把所有的法聚集在一起,定在善心,就是把所有的善法聚在一起。如果它们没有聚集在一起,就无法识知目标,所以要用智慧、定、精进、信、念,使所有的法统一在同一个目标。

(四)五根要平衡:信根与慧根要平衡,如果信根太强,没有智慧,掉举会变得明显,心会扰动不安。定根与精进根要平衡,定和睡眠很像,睡眠时,我们的息变得很慢,身体也变得很安静,在深定的时候,就像在睡眠。但睡眠时,心不敏感;而入定时,虽然身体很舒服,与睡眠很像,但心什么都理解,很敏感,也因敏感,所以能够开悟。由于定跟睡眠很相近,当修定开始进步时,会容易出现昏沉,如果不用精进根,就会落入昏沉,所以定与精进要平衡。

如果已经进入禅定,就比较不容易昏沉,因为禅定的心很敏感,不易昏沉。只是在修定时,若还未深入禅定,而定才刚起步,又不够精进时,那么一定容易陷入昏沉。最重要的是念根,因有念,可以调和其他的根与觉支平衡。“念”是止与观最重要的条件、资粮,所以在任何情况下都是需要念。

〔四种正知(明觉)〕

“正知”属于智慧的范围,在止观过程所用的智慧叫正知。依照南传的说法,正知可分为四种:行处正知(gocara-sampajabba)、有益正知(satthaka-sampajabba)、适宜正知(sappaya?sampajabba)、无痴正知(asammoha-sampajabba)。

(一)行处正知:修观时,行处正知是指不丢掉究竟法,行处(gocara)是境界的意思,也就是指对象。如果你们所修的是安般念,对象就是息的入出。修定特别重要的是以行处正知的智慧了解所缘、业处,令其明显,不丢掉它。

(二)有益正知:修观时,有益正知就是对于究竟法,要透过什么方法、如何修习才能够利益自己,如果是修止,利益自己便是不离开对象。所以,用什么法来修行,如何利益自己不离开对象,继续专注在对象上,就是有益正知。

(三)适宜正知:修观时,是用方便继续留在究竟法上;如果你们修止,适宜正知就是知道用什么方便来使业处明显,要用什么方便法使不离开你们的所缘,sappaya就是方便的意思。

(四)无痴正知:修观时,是观察究竟法,而如实了知。就是对所缘不起无明、不模糊。以修止来说,正知非常重要,修观也同样需要正知。

我们应了解止观的智慧与正知有关。正知能对治掉举,如果没有智慧,就不能有正定。依照南传的阿毗达摩所说,所有的不善心都有掉举,要修善心就要用定与智慧,定与智慧愈发达,我们的善心就会愈发达。

〔修行是缘起法〕

修行是缘起法,可用很多的角度来说明、了解,所以同样一个法可以有不同的看法,不应执著于一种说法。例如七觉支的“舍”代表智慧,但在修三摩地的过程中,舍与定有关,轻安、定、舍觉支一组,而择法、精进、喜觉支一组,都属于修三摩地的智慧,所以舍代表智慧,亦属于定。修行是个过程,是缘起的,必须是很多法聚合而生。这种种的法都有它们的缘起,初学、老参、阿罗汉、佛的缘起也都不一样。当修行的缘起改变,就会产生另一种情况,所以,不要执著任何一种说明的模型,透过模型,让我们可以有较彻底的了解,这就是阿毗达摩的好处,不过,我们要透过智慧来使用模型,了解这些都是缘起法,不要执著它们。

注释:

注一:大正30,444a。

注二:“爱谓爱乐,体即是信。”(大正29,346c)。

注三:大正30,442c。

注四:另参见“云何名为九种心住?谓有比丘令心内住、等住、安住、近住、调顺、寂静、最极寂静、专注一趣及以等持。”(大正30,450c-451a)。

注五:觉音著,叶均译,《清净道论》(高雄,正觉学会,1990初版)pp.129-135。

注六:“当知有四种作意。一力励运转作意、二有间缺运转作意、三无间缺运转作意、四无功用运转作意。”(大正30,451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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