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经叙述佛为天子演说“心”的作用。该天子问道:“谁持世间去?谁拘牵世间?何等为一法,制御于世间?”佛陀对此回答说:“心持世间去,心拘引世间,其心为一法,能制御世间。”这里即强调“心”生万法和万法唯“心”的作用。然而什么叫心,佛教各部派之间也有不同的看法。从五蕴而言,心就是“受想行识”四蕴;如果从心王角度而言,乃是特指五蕴中的“识蕴”,原始佛教一般讲六识,基本不涉及到第七识乃至第八识。依印顺长老的观点,所谓八识乃是六识的进一步延伸,并无实名。当然,若从唯识学角度而言,“心”有时特指第八阿赖耶识,即前六识为识,第七识末那识为意,而第八识总名为心,这是将心、意、识三者作了进一步的区分。“心者,谓縸界处习气所熏一切种子阿赖耶识,亦名异熟识,亦名阿陀那识,以能积集诸习气故。”(《大乘阿毗达磨杂集论》)故将第八识列为诸种积集,亦作统一之义,它是造成生死轮回的主因之一。至于心性是净是染的问题,各家也有不同的看法,然总体来讲,心性本性为净,然表相为世俗客尘所染,故而统一称其“性净而相染”。慧能大师之偈说“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此是立足于心性本性角度而言,故而此处的“无一物”,是指佛性本体为清净,世间有情佛性皆为平等无二,无任何染杂之物可觅,故无尘埃可染。而北宗神秀大师的“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乃是从俗谛(即境相)而言。众生身处五浊恶世之中,无始以来的无明习气加之现世污秽之熏染,难免会习气累叠相加,致使烦恼问题越来越严重,净了复染,染了再去除秽,故而众生容易出现反复,毛病根深蒂固,刚强难以调伏。比如说我们到寺院里礼佛参拜,顿时觉得遍体清凉,可以把所有的顾虑与负担一扫而光;然而一旦回到了所在单位,却又是旧病复发,该怎么做还得怎么做,这便是杂染心识的在里面起作用,故《楞严经》上讲,“现行易制,积习难除”。一个人若能做到身不作恶事,口不说恶言,也并非难事;然而让我们心里不要产生非分之想,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不发怒火(并非克制不发怒,而是要求心里本来就不生气),那是相当困难的。在课诵本的晚课蒙山施食中有《华严经》的四句偈,叫“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讲的就是心识的作用。
上面讲到心识的作用,不大好理解。第1010经讲到爱欲的作用。天人问佛陀:“谁缚于世间?谁调伏令解?断除何等法,说名得涅槃?”即缚结我们使得我们永远得不到解脱的症结究竟在什么地方。佛陀还是谈到了“欲”(爱欲)的作用,即“欲能缚世间,调伏欲解脱,断除爱欲者,说名得涅槃。”佛陀为什么反复教导我们要断除爱欲呢?其实还得从古印度文化说起。印度古代的人们就认为人生必须具备三大目标,即法(达磨)、利和爱。法的本义为规则,即是对真理的了解与探求;利是指财物的蓄积,比如牛群、仆人、金银珠宝等的无尽占有;爱便是以性爱为主体的世间各种享受。从习气上讲,我们人类大约是喜欢贪图享受而不喜欢吃苦受累的——夏天坐在空调房里翻阅报纸杂志,肯定要比在野外土地上辛苦做农活要惬意得多。
在本经中,“欲能缚世间”,这是一个大的前提,也就是告诉我们问题的核心所在。那么如何能与我们身上的枷锁彻底告别呢?这里要涉及到两个步骤,第一步要将爱欲调伏,将它们的嚣张气焰彻底打压下去,把欲火的柴薪彻底抽拔掉,然火焰渐渐熄灭下去,此处就要运用到佛教的“戒律”,起到防非止恶、渐渐消熄的作用。第二步就要彻底“断除”,把所有的欲望与爱念悉数根灭,如截断陀罗树头,使它永不再生长下去。此处就运用并发挥“定”作用。如果缺少甚深的禅定功夫,想断除爱欲,恐怕很困难。当爱欲从熄灭到永远地断除,此时就距离涅槃不远了。故而佛说欲得涅槃,断除爱欲是必不可少的一环。(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