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说《长阿含》后记
关于长阿含的几点感慨——
至此,长达二十二卷的《长阿含经》的读经随笔全部完成了。
写这部篇幅较长的《长阿含》,我着实下了一番功夫,虽然说前后历经了大约小半年的时间,但总的进度还是挺快的。正常情况下,一天都是好几千字的速度在往下写。正如此经给我的初步印象,就是经中的很多地方皆有重复;而且,经中有许多地方是一些冗长的描绘,这使得很多读阿含的人都逐渐失去了当初的那份热情。尤其是该经的十八卷至二十二卷,里面基本上没有故事情节,全部是一些天地万物乃至一切众生的生起毁灭的一些因缘叙述。这引起叙述,对于当代日益发达的科技来说,似乎在一些宇宙观上显得有些落伍了。而且,读到《世记经》,说实话,有时我的脑子里简直是一片空白,因为我虽然是一个佛教徒,但是对于人类的起源,乃至这个世界的生成过程,我从心里面讲,似乎并不太认同佛陀的阐述。但是我得承认,我仅仅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夫,在很多未知领域里,我几乎如同一个婴儿那般茫然无知。而佛陀是二千多年前的一位大圣者,他觉悟到了宇宙的真理。如果我们的生命真有轮回,如果我们的记忆永不消逝,那么再过一千年、一万年,甚至像佛经中所说的数千大劫,那么我们肯定会说:原来这个世界真是像佛陀所说的那样啊,我们实在是太愚昧无知啦!一切皆有可能。古人总是认为月亮上面是神灵的居所,甚至有无数咏叹月光的诗文。但当有朝一日,若我们搭乘宇宙飞船抵达月球上作短暂旅行时,方才觉知:原来月亮上面空无一人,连一株草一棵树都毫无踪影,真是荒凉啊!但是,我们仅凭此感性认识,就否定月神的存在?
这部长阿含,坦率地说,当我全部看完,并且将自己的粗浅感想写成文字的时候,倘若你问我哪些情节使人最为感动?那么我将毫不犹豫地说:就是《游行经》啊!因为在这部经典中,使我更直观更感性地接触到了接近历史真实的释迦牟尼佛。我深深地为佛陀伟大的人格与坚忍不拔的毅力所折服。佛陀对人世间的洞察是极其深刻的,他能彻底地悟出生死无常以及苦集灭道四圣谛,以及十二因缘法,这实在是很了不起呀!我想,大凡生活阅历尚浅的年青一代,由于他们涉世不长,因此对人世间的是非恩怨,很难有一个本质的观察与思考。就算中国的孔子,他的思想主要还是停留在对现实人伦以及治国治家修身层面的思索,对于生死问题,他不会去想,也不愿去想,他想的是如何地经世致用;而老子与庄子的境界,比层面上来讲,似乎远在孔子之上。但是他们也只是停留在养身修性和长老成仙羽化层面,对于如何彻底地摆脱生死问题,也没有作深入的考察。而天主教(基督教)以及伊斯兰教,他们似乎比老庄又高明许多,他们明确主张人死后去天堂或天国,而明确地指出这个世间是不净的、十分糟糕的。但是天国是不是一个究竟理想的去处呢?佛教对此的回答是予以断然否定的。比如说在《世记经》中,佛陀已明确地告诉我们说无论是哪一层,都受因缘所生法支配,都有一个成住坏空的生灭过程。我们人类之所以为人类,畜牲之所以为畜牲……一切之所以为一切,就是三个东西在里面起作用,即我们的身、口、意三业。三业为善,一切皆为清净,一切皆可为圣人;相反,三业为恶,那么就会沦为轮回众生,沦为地狱种子。因此人们常说,善恶乃存乎一念之间,凡夫圣人也是存在于一念之间,这话是真实不虚的。
从上面的一些叙述中,使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我们读经时,要抓住思想主脉,要抓住它们的核心内容。至于枝叶问题,我们大可不必纠缠不休。比如说上面所说的《世记经》,它对于我们来说是枯燥无味的,但是它讲述的核心,还是归结到一个内容,就是因缘生灭法。如果把握了这个大方向,那么其他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另外,我们从看似纯理论性的佛典中,还可以隐约考察出古印度社会的原始面貌。除了四种姓制度以外,我们还可以看到婆罗门阶层所拥有的种种特权,比如“梵分”就是一个突出的例子。一个较大的村落,就是一个小小的独立王国,它不仅可以免除各种捐税,而且还可以世袭,这就是婆罗门特权的最好说明;而且,在佛经的一些看似不经意的譬喻中,我们还可以看到婆罗门阶层的腐化与残暴,惩罚奴隶手段的极端残酷等等,都可以通过佛经里展现出来。不仅如此,我们还可以看出,刹帝利种姓与婆罗门种姓之间的深刻的甚至是一些不可缓和的阶级矛盾,武士阶层地位的提高,以及商业贸易对于国家前途的重要性,妇女在印度社会的地位,关于人伦关系的一些基本准则,等等,我们都可以从佛经中予以细微的考察。
当然,正如我在前面的文章中所提到的,这些则是十分次要的。我们读经,或者写读经心得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考究历史真相么?是为了猎奇炫耀么?我想这些都不是要点。我们所要明白的是,读诵经典,最根本的一点,就是明白佛陀所讲经法的道理,然后沿着佛陀所指的路径,去老实学,老实做。因此佛陀在经中讲的非常明白:什么才是真正地供养佛陀呢?就是按照佛陀所讲的去实行,去证悟,其他的一切都是枝末,唯有诸法奉行,才是真正的供养,才是究竟的供养。
但愿我们每一位读经的人,都能做到对佛陀实施真正的供养、究竟的供养。
界定, 2008年11月7日晚,于普陀山佛教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