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山日久,与云僧野衲时相往还。他们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真,是那样深深地打动我。我无心为谁作传,也不愿臧否人物,只是简单地记录下那些曾经触动我的场景和话语。因为在我的心里,他们不再是毫不相干的山僧,而是素心相交的友人、值得信赖的尊长。
他们心怀慈悲,如闲云野鹤般自在。在他们身上,我见过智慧的光华、虔诚的力量,也看到过脆弱、彷徨与痛楚。同为血肉之躯,未悟之前,谁又能脱苦?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固然好听,可是有哪一句经得起午夜的扪心自问?因为他们是出家人,就该神化他们、苛求他们么?他们不过是走了一条与大多数人不同的路罢了。
腊月里的一天,他眺望远山,怅怅地说想家了,那是我听过最动人的话;接到亲人去世的噩耗,他在佛前泪落如雨,那眼泪是我见过最珍贵的东西;饥饿时,他递来的豆沙包,是我吃过最美味的食物。他们穿着衲衣,久居南山,或偶来栖止,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南山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