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人
从前他总是叫我“小冬呀”,那个“呀”字扯得像廊檐下飞转的游丝那样长,而我就在那长长的尾音里低头轻笑开来……
他跟我说阮籍的“穷途之哭”,刘伶的“据地以埋”,说魏晋名士狂诞的言行背后深藏着的沉郁。
他说后主的词境虽高,却多作凄凉语,惹人垂泪。
他讲戏之情理、筋节,以及渐入化境之妙。由林逋的“梅妻鹤子”说到自己以一支竹笛为伴侣的心情。他甚至想象王国维自沉昆明湖底的最后一支烟。
他提襟而起,拂袖而去,就连敛眉、太息的神情都印刻着古意。吹洞箫,下盲棋,一笔丹青,十分诗情。他是活在梦里的人,几世都不曾醒来,他是我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