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与生活禅
子入太庙,每事问。或曰:“孰谓鄹人之子知礼乎?入太庙,每事问。”子闻之,曰:“是礼也。”
孔子到了太庙,每件事都要问。有人说:“谁说鄹邑之子懂得礼啊?他进了太庙,什么事都要问别人。”孔子听到此话后说:“这就是礼呀!”
曲阜城内有一座祭祀鲁国始祖周公旦的大庙,称为太庙。太庙中保存着大批鲁国历史文物,堪称鲁国的历史博物馆。鲁国的许多重要典礼都在这里举行。因此太庙是学习礼仪和历史文化知识的重要所在。孔子每次来到太庙,都虚心向别人请教。有的人见孔子什么都问,就在背地里议论说:“孰谓陬人之子知礼乎?入太庙,每事问。”鄹(zōu),春秋时鲁国地名,又写作“陬”,在今山东曲阜附近,“陬人之子”指孔子。孔子父叔梁纥,尝为其邑大夫。
孔子从少年时代就开始习礼,长大后又非常注意观察、学习各种礼仪活动。当时曲阜城内经常举行乡射礼、乡饮酒礼,还有各类祭祀活动以及丧葬、嫁娶活动,孔子经常参加或围观,对各种礼仪逐渐精通。因此,当时人们纷纷传言孔子是礼学大师。但是有人看到孔子到了太庙什么都那样谦恭地问人,就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懂礼,于是就讥讽“谁说鄹邑之子懂得礼啊?他进了太庙,什么事都要问别人”。孔子听到了这样的议论,并不生气,就说:“是礼也。”意思是说:不懂的就问,这正是礼啊!澫益禅师《论语禅解》引李卓吾说:“不知便问,是孔子直心道场处。若云虽知亦问者,谬矣!”
孔子以禅者的风度回答了怀疑者的话,语重心长,其风格颇似禅师的开示。“礼”本来就是一种生活的态度,如果仅仅只有书本上的“礼”,不把“礼”与生活实践与修身联系起来,这样的“礼”学得再多又有什么用呢?所以孔子把“礼”与日常生活中的一切行为联系起来,颇似于中国禅宗所提倡的“生活禅”,“礼”表现在生活实践中的方方面面,“禅”亦不能与日常生活分离开来。
中国禅宗从初祖菩提达摩到三祖僧璨,其门徒都行头陀行,一衣一钵,随缘而住,并不聚徒定居于一处。到了道信、弘忍时代,禅风一变。道信于唐朝武德(618年)初入黄梅双峰山,一住三十余年,会众多至五百。后来弘忍移居东山,又二十余年,徒众多至七百人,这两代禅徒都定住一处,过着集体生活。他们实行生产自给,把运水、搬柴等一切劳动都当作禅的修行;禅就在生活之中,行住坐卧,吃饭屙屎都是禅。因为禅不离开生活,后来马祖、百丈等于深山幽谷建立丛林,实行农禅并举的禅修模式,禅由此时也就真正变成“生活禅”。实际上,禅从来就不离开现实生活中的“我”,从达摩祖师传慧可,从慧可传僧璨,从僧璨传道信,道信传弘忍,从弘忍到六祖慧能,其一脉相承就是要“我”敢于当下承当自己,然后在日常生活中去检查和验证这颗当下承当的心。
孔子把“礼”与生活联系起来,亦如同禅者在日常生活中参禅。孔子说“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这是把“礼”与生活政治联系起来。“出门如见大宾”,接待贵宾是什么态度?如果像迎接贵宾那样认真负责,一点也不马虎,那么他还有什么工作做不好呢?以“出门如见大宾”的态度对待工作,那么就是真正的忠于职守的仁者。“使民如承大祭”,这是指对待下属的态度,如果像举行重大祭祀时对神灵那样小心谨慎的态度来对待百姓,那么百姓怎么不会拥护你呢?像祭神一样爱护他们,这样的人一定是好官或圣君。如尧舜等都是与民同乐,绝对不会残酷迫害百姓。
“入太庙,每事问”以及“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等都是孔子的生活禅。
论语禅:
不要片面理解“礼”,“礼”是修心,它随时随刻都在日常生活中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