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菩提路
我的童年时代是一个既没电视机也没收音机的时代,那时最好的娱乐就是听大人讲故事,故事当中我最爱听的即是《西游记》。那法力无边的如来佛、饱经磨难最终修成正果的唐三藏以及机智勇敢、滑稽可爱的孙悟空对我来说就是无比神圣的人物。这即是在我的八识田中种下菩提善因的一个重要因素。儿时的我只要听到大人说到关于佛教或是僧人的故事时,总是感到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和向往感,这或许就是与佛有缘吧.据说祖辈在家中都供有佛像,太奶奶乃是常年茹素的斋婆,家中供奉的佛像和神台在文革中才被拆毁.这可能是冥冥中祖上跟我的善缘.
儿时常常听说家中有位远房表叔原来是僧人,文革期间被遣返回老家种田劳动,心里就一直有强烈见到他的愿望,遗憾的是在儿时一直都未能见到。直至他重返寺院后我才到他家中去过,就住在他曾经住过的房间,他的房间当时挂了一幅全堂佛像图,当时我见到那佛像竟然有种异常的欣喜感,觉得那是人间最美的图画了,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见到的佛像。之后并把那张佛像请回了家挂在家中的中堂上供奉,这应该就是一种善根吧。
工作之后因为是做销售的关系,能常常出差到全国各地,当时佛教政策基本得到落实,寺院逐步开放。记得第一次出差到有寺院的地方即是厦门,人生中第一次去的寺院即是南普陀寺。当我进入南普陀寺的时候,那种莫名的激动和欣喜,至今仍历历在目。见到僧人那种和蔼清净的法相如见久违的亲人般的亲切,见到佛像就不由自主的顶礼膜拜。之后凡是出差到某个城市,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寺院,从此与佛教结下不解之缘。此后常常到附近城市的寺院去拜佛、闻法,与一九八七年在芜湖广济寺妙树老和尚处皈依三宝。
一九八九年的中国是继文革之后又一次躁动的年代,八九年里的我却是对人生的前途既有无限憧憬又无限迷茫的一个时代,八九年的秋天到是一个美丽的季节。而就在这个美丽的季节里,我的人生发生了根本的转折。
因为学生闹学潮,因为工人罢工,导致社会的动荡,人心的不安,这促使我有一心想去寺院静静的想法。那时我到是闲来无事,便到了广济寺小住几天。恰巧师傅说要回九华山办事,他要我陪同他,因为师傅年迈,也因为我从未到过九华山便欣然应允。妙树师傅在九华山有间自己的小寺院叫二圣殿,我们到了九华山就住在师傅的寺院里。二圣殿传说是韩国金乔觉的先生和舅舅住过的寺院。金乔觉是朝鲜国的王子,他到中国之后即在九华山修行得道,因为他修行中的种种神异迹象,以及弘法利生的精神和地藏菩萨精神一致,所以后人即尊其为地藏菩萨的化身。金乔觉初到中国的时候,他的父母便派他的先生和舅舅追他回国继承王位,因金乔觉决心在九华修行而不回国,他的先生和舅舅感到无颜回到朝鲜面对国王和王后,便也在九华山出家,因为他们年长上下山不便,金乔觉就安排他们俩住在山下寺院,后人称之为二圣殿。
初秋的九华漫山苍翠,雨过天晴后山中云雾飘渺,溪水潺潺。独自一人徒步上山朝拜地藏菩萨,忽抬头见到庄严巍峨、飞檐翘角、红墙金瓦的寺院,忽隐忽现在云雾苍翠之中,几位出家人临风而立,长袍飘飘地站在寺院门前,如若人间仙境之感觉。急匆匆赶到寺院门前才知道那是九华山入山首刹甘露寺。进入寺中见到寺中僧人个个仪表不凡,谈吐不俗。甘露寺那时正是九华山佛学院筹备阶段,寺院中多是等待入学的年轻僧人。当时想到如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学习,抛却世间的动荡纷扰那该是多么幸福惬意的事情啊。带着这样的想法,便去拜访了当时的住持明念法师。明念法师非常热情的接待了我,法师慈悲的开示、谆谆的教诲,使我至今难忘。得知法师原来是东北师范大学的老师,明念法师的师傅是清定上师(少将军衔)、清定上师的师傅能海上师(中将军衔),他们那样人物的出家,令我对出家僧人崇敬之情油然而起,让我对佛教产生了更高的敬意和向往。因为当时社会普遍认为出家僧人多是没文化的人,或是因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而出家的人。见到明念法师以及甘露寺众多年轻僧人后,彻底的打消了我以往浅薄的看法,更坚定了我想要在甘露寺学习的念头。当时我即请求明念法师我要在甘露寺学习,明念法师告诉我佛学院只收出家人,这让我非常失望,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的说我要是出家法师能否收留我?法师说佛学院为十方丛林,不为人剃度。至此我已产生了坚定出家学习的念头,无心再上山,赶紧回二圣殿找师傅商量。跟师傅说出我的想法后师傅非常的诧异,不同意我这样冲动的做法,他说没有征得父母的同意是不可以出家的。但是我的想法已坚,我说等出家之后再告之父母。师傅经不住我的坚定态度,只好勉强同意为我剃度。在等了半个月之后的农历九月十九日师傅给我剃度了,终于踏上了菩提路。这一天恰巧也是我的生日,是巧合呢?还是命运的安排?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突然,而突然之中又存在着种种的必然。
“出家了,从此便是人生全新的开始,以前种种等于昨日死,以后种种等于今日生”。师傅如是说,我也如是感觉。出家对于我来说其实就是一种因缘的重续,一种脱胎换骨。世事纷繁随他去,朗朗四海为我家。出家犹如归家,一种如归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