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门释子:亲融谨记
《四分戒本疏行宗记》中云:“兴道相师,兴道谓令僧成德,相师即使俗归心”。
佛法的住世离不开头陀行,辽宁海城大悲寺僧众每年都要遵佛制学习二时头陀,已成为修行中的一项重要佛事。
头陀者,是梵语。华言抖擞,谓抖擞客尘烦恼,增长五分法身。而二时头陀是遵照《梵网经菩萨戒》的规定,我们习惯上称之为行脚。头陀行的存在是佛教住世的一个标志。佛言:“此头陀行住世者,我法亦当久住于世。”
在大悲寺的常住规定中,即有行脚、乞食,这并不是标新立异,别出心裁,而是遵循佛陀的制度、列祖的芳规。
时值二〇〇七年八月十六上午,僧众齐集僧寮二楼学戒堂,聆听上妙下祥恩师的开示。师父为大家讲述了行脚乞食的一些规矩,依教奉行等。一直讲到九点多,准备过斋才结束。
僧团行脚不做事先通知,参与大众不做过多准备的出行,也可说是一种让人放下的方式。从师父的开示意味着今年的行脚即将出发。路线是师父在前几天确定下来的,从赤峰开始,至河北承德结束。
师父在开示中曾经讲到:有人问行脚为何不在海城附近,而要到其它城市,甚至要出省呢?这主要是中国的地方太大,如果全在海城这一块走,这就太小了。要把各个地方都给撒上头陀的种子,至于撒多少不管他,就是留点希望,叫人知道,还有这么个声音,必然唤起修行人的注意,知道世上必须得有这种修行人,目的就是要把这个种子赶紧撒开。
下面是我个人随行这次行脚的体会。主标题仍然是延续前几年的“兴道相师”,此句出于唐·道宣律祖所著的《四分戒本疏行宗记》卷十二。《行宗记》释云:“兴道谓令僧成德,相师即使俗归心。”现引用以说明头陀行之自利利他,即“令僧成德,使俗归心”。自二○○三年为初篇,今年是第五篇,根据内容,大致分成六个部分。
僧众今年的二时头陀,由大悲寺住持上妙下祥法师亲自带队,前后共有十七位僧人参加,其中上妙下祥师父、释亲藏比丘、释亲顿比丘、释亲显比丘、释亲行比丘、释昌光比丘、释亲洞比丘、释亲古比丘、释亲义比丘、释果成比丘以及释亲融等十二位比丘,释亲指、释亲戒、释亲空、释亲悲、释亲承等沙弥五人,随行护持的男居士三人。
于二〇〇七年八月十六晚乘车离开寺院。八月十七早八时左右,至去年行脚的终点内蒙古赤峰市开始行走,经赤峰市、喀喇沁旗,八月二十二进入河北省境内的隆化县,八月二十七进入承德市区,八月二十八至滦平县,九月初一进入丰宁县,九月初二至丰宁县王营乡。当天中午过斋后,本次学习二时头陀预定十五天,至此圆满结束。乘车于九月初三上午返回至寺院。总行程约六百多里。
僧人行二时头陀,是《梵网菩萨戒》中的规定。“二时”分别为一月十五至三月十五,八月十五至十月十五。对此僧人出外行头陀的方式,我们习惯上称之为行脚。
行脚用现在最简单的解释就是不坐车,只用脚走路。此中并不是散步,也不是单纯地锻炼身体。而是通过长期地行走,不依靠外在的交通工具,让身心都得到一种磨练,不再向外驰求。
以下仅是在这次行脚中的点滴,同时也籍此忏悔自己未能很好地摄心,并从中寻找到一点经验。虽每次都是如此,还好是属于屡败屡战,毕竟还稍有点进步。所说的“战”也不是指争战,而是降伏。
师父在《经行》中开示:“眼观卧牛之地初方便”。就是要在行走中把眼根收回来,只看一头牛趴着这么大的地方,作为我们不放逸的一个方式。逐渐地把观也放下,把心要死掉。这就是眼观卧牛之地最开始的方便,这个方便不是放逸的方便,是我们修行要严肃起来、要紧张起来、要抓紧修行的方便。也是我们怎样能够把心达到清净的方法,所以称为方便。
自己平时太放逸方便了,以至无法做到这个不放逸的方便。今年的行走,与往年相比,稍好一些。前些天基本只看着地面,不抬头看,两边景致不知,给自己省去了很多分别的麻烦。但自己也有点疑惑,无始以至今生,眼根放逸太久,眼观卧牛之地,最终目的是逐渐把观也放下。但对我来讲,能够观住卧牛之地,就很知足了。眼睛还在自觉不自觉的,注意不注意间,向卧牛以外的地方看着,人的眼睛可以看得很远很远,可以看出千百头牛以外的地方。因此,要保证看卧牛之地,也是很难,需要一番努力,长期的功夫积累。自己在计算着卧牛是多大的地方,也是眼睛所看的一个底线。想牛应该是横卧着的,眼睛向前看这么大地方还好控制一些。走在外面背上有背包,人自然有些弯腰,头再低下一点,眼皮下垂,注意一下,只看前方几尺的地方还做得到。再说前面还有人背包为自己挡着视线呢。最难控制的是眼角的余光,向两边肯定要超过卧牛之地,说难其实是无力控制它,除非是将眼睛闭上,否则不管眼睛怎么下垂,余光都要将路边卧牛以外的一点景物收进来。
总体来说,比往年有所进步,前十天行走中基本上不向外看。后来脚有点伤,走着吃力,想着是否该休息了,有时看休息的地方,有些放逸,在此忏悔。
在行走中摄心,在各种各样的环境中经受考验,眼不外观,耳不外听,心不外逸,为的是达到回收六根。
(二)杞人忧天
八月二十四,太阳出来后的再次行走,走着路边有一条岔路,用一排石头拦着,本是低头走着,也没想抬头,不知为何却抬头向里面看了一眼。这也就是习性吧。分别计度,路怎么用石头拦着,见里面是一“中国石油”的加油站,想为什么他们将路拦上呢,是否没开业呢?为人家乱操心。想过以后觉得不值得,眼不见心不烦,低头过去就什么事也没有了,看一眼就不知多分别多少。可是我平时却是在看着分别,分别再看着,操心这操心那,实在是杞人忧天。
在《楞严经》卷一中,佛告阿难,一切众生,从无始来种种颠倒,诸修行人不能得成无上菩提,乃至别成声闻缘觉,皆由不知二种根本错乱修习。无始生死根本,则汝今者与诸众生,用攀缘心为自性者。无始菩提涅槃元清净体,则汝今者识精元明,能生诸缘缘所遗者。由诸众生遗此本明,虽终日行,而不自觉枉入诸趣。
佛又为我们讲到灭除的方法:“生因识有,灭从色除”。由于一念妄动,迷如来藏性以为识性,然后依次产生行、想、受、色,五阴具足,最初是由识心生起的,故名“生因识有”。“灭从色除”呢,即对动静二相了然不生心,则色性自灭,受想行识自然也随之而灭。若能明白五阴本因,知道皆是妄想,当体即空,由此一念顿悟,便能立刻消除五阴。此为“理则顿悟”。(以上详见宣化上人讲解的《楞严经浅释》。)
进入河北省的第一天,早上的霜冻过后,迎来了午后的炎炎骄阳。晒得脸上火辣辣的,周遭群山环绕,娇娆多姿,但对我们来说,还是如往常低头走着,诵着楞严咒。
一辆车从身边而过,车上一妇人的声音:“出家人。”也许是赞叹,也许是诧异,也许是不解,也许是惊奇,也许没什么意思,看见后随口而出的“出家人”。虽只是简短的“出家人”三个字,再没有其它的评论。对我们,对她来说,都有深深的法,深深的内涵在里面。
“出家人”,行走着虽有喜悦,脸上却没有更多的表情。向前,另一边可能是田中干活的喊着我们:“是卖艺的吗?”头一声没太听清,低头走着。那边又大声喊着问:“是卖艺的吗?”我们还是低头走着,没有人回答。喊的问的是谁,不去想他,而走着的是谁,由他来思惟吧!
向前走着,路边半米多高的小树蔓延向前,眼下是陈旧的道路,其它的如何就不知了。
路边的小树有了点变化,大约是进入一个村子,有不少小狗朝我们“汪汪”叫着,不知是欢迎还是其它,也不管它了。传来一个童音:“阿弥陀佛。”噢,有人念佛了。但还得低头走着。
僧众每天的行走中基本上是一个神态,是在表法,是在都摄六根,也是在度人度己。
僧众在漫漫的路上走着,虽有的人身体有些晃了,内心里还是在迈着坚定的步伐,无论前方的路多么遥远。无论外界的变化,闹市、乡村、田野、河边、丘陵、高山,深夜、朝阳、落日、骄阳、风雨中,都一如既往的向前走着。身体有些晃了,脸上流汗了,风雨中被阻止了,内心中还是在一如既往的向前走着。
这就是行脚僧人的一种信仰,心中的目标是“行于无所得时方为道”。
(四)河北的隧道
八月二十八,进入河北滦平县。在天亮后,经过了三道隧道,蓝旗梁隧道。其中第一条隧道最长,约二三里地。河北承德的隧道较多,行脚经过的有七八处,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里面全部不开灯。不知是为了省电还是什么原因?若短一些的隧道还好点,长的隧道里面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一丝的光亮。
早上走时脚腕有些疼,走着略有些拖拉。进入隧道,师父领着走在一边的盖板上,有一米多宽,比路面高出几十公分,能安全一些。过来一辆车才能有点光亮,有的人打开手电,我的在包里也拿不出来。师父走在隧道时都加快速度,说里面空气不通畅,怕停留时间过长人受不了。在盖板上走得较急,得注意着不要掉下去,得注意脚下,不要踩空。若有个别盖板掀了起来,得提防别踢在上面。但里面随着车灯光时明时暗,快步跟随着,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下。等过了隧道,才想起:刚才忘记脚腕疼了,快走吃力竟也能快步疾走而毫无觉察。
这几天脚腕扭伤,并不严重,但每当休息过后,再行走时都觉得吃力。尤其休息一晚上,早上走时特别困难,虽没达到一瘸一拐也差不多,注意力都集中在脚上。努力走着,差不多一上午时间,觉得有些拉开了,走得才好一些。而这次隧道,几十分钟,觉得就拉开没事了,再走着有些像没受伤一样。
我本来对承德的隧道有点意见,里面全部不开灯,车辆在里面行驶极容易出危险,若是行人更不方便。路上的收费站倒是不少,收费对此毫无改善。但经过此事,我个人没什么意见了,不管怎么说,从修行的角度,帮了一次忙。
平时都说放下,却放不下,刚才也没放下,只不过注意力十分集中就忘记了,疼何尝不是虚妄呢?
八月二十九,今天由于看时间的人到三点没有告诉师父,起得比平时晚了些。在路上不停地走着,休息在路边只是稍微停留一会,就又开始走。有人说:“师父多休息一会吧。”师父说:“走晚了应该心生惭愧,多休息就不用想了。”结果七八点钟时,走的路程比往常都多了。
停在一个田间土路休息时,亲顿比丘问:“今天是不是二十九?”我说是。这个月有三十,以为他关心该诵戒了呢。他说:“今天是师父出关的纪念日。”他一说,亲藏师父和亲昌师父等也议论起来。我对二十九有些忘了,这几年的八月二十九,都是走在行脚途中,也都没有人想到,只是以此纪念了。
又准备行走,亲藏师父等招呼罗居士看天边,原来白云间隐现出一段彩虹,并有人说这是瑞相吧。有时他们在看所谓的瑞相,我就告诉:譬如病目,见空中花。总觉得一点白云,几片朝霞还算不上瑞相吧。于是在议论中谁也没有:既知是已,无明即灭。
走到大屯乡附近,一辆黑色轿车慢慢停了下来。两名中年女子从车里下来。拦住拿钱要供养,师父摆手:“我们出家人不要钱。”她们说:“你们不要钱,这钱是给你们买灯油的。”师父再次拒绝:“不可以,我们出家人有戒律,不可以拿钱。”一女子又说:“买灯油还不行吗?”师父说:“不行,这是出家人的戒律。”
向前走出不远,路过一个村子,一位骑摩托车的男子又供养瓶水。问:“你们有多少人,不知够不够?”师父告诉这就很好了,你直接发给大家。每人一瓶,发到最后数量不够。说:“我再去买几瓶。”师父说“不用了。”但男子骑车离去,一会回来,从怀里掏出水来接着布施。这时大众站在路边,师父告诉给他结缘了经书、护身符(牌)等。话传达下去,谁的在外面方便拿出来,于是有几人带点争先恐后地告诉:“我这有,我这有。”一是受男子真诚发心所感,再是有的人结缘的物品没少背,却始终结缘不出去,甚至还没开张呢。给男子结缘了几本经书、楞严咒护身牌(瓶装)、念佛机,男子非常地感激,合掌、点头说:“谢谢,谢谢。”
在家人怎样分别如法供养,其实很简单,佛已明确告诉出家弟子不许摸钱、储钱,经常有人要供养金钱,僧人拒绝后,而买物品来供养。表面上看只是简单的将钱转为物,而其内涵是将贪欲转为清净。僧人依教奉行,如法持戒,也令人知道了不要钱的出家人是真正的出家人,从而有了识别能力。
在《分文不取》“在家施主须知”一章中写道:你知道佛陀不允许比丘与沙弥接受金钱吗?
你必定注意到绝大多数的比丘接受并使用金钱,这是导致佛陀的教法衰没的原因之一。借着了解应如何供养佛陀许可的必需品,你能帮助护持佛陀的正法久住。
在家人必须谨记的要点,绝对不可以供养金钱给比丘,只可供养佛陀允许的必需品,像:袈裟、药品、书籍、或车票、船票、机票。如果你不确定比丘需要什么,你可以问他,或邀请他有任何需要时可以向你开口要求。以便能够帮助比丘在不违犯戒律的情况下获得必需品。
从以上可知,在家人布施佛陀允许的必需品,日常修行需要的物资,属于如法供养。供养金钱给比丘,则属于不如法的供养。
《五分律》卷第三十“七百集法”中,毗舍离诸跋耆比丘,起十非法事。其中之一为以钵盛满水,集坐在众多人的地方,告诉将钱放在钵里,就可以得到吉祥。长老耶舍迦兰陀子比丘,进行制止,告诉要布施比丘钱的诸在家人:“汝等莫作此施,我亲从佛闻:若非法求施,施非法求,二俱得罪。”
“非法求施”即比丘要求在家人布施不如法的东西,“施非法求” 即在家人布施比丘不如法要的东西,这样都有罪过。
十非法事后来,有一切去等贤圣比丘七百人,集会于毗舍离城,断除十事非法,恪遵佛制,重新扶持戒律,这就是佛教史上所称的第二次结集,因有七百大阿罗汉参加,又可称为七百结集。以上可参见《兴道相师》初篇,九月初三的日记。
僧人的行脚乞食,也就是破除着一些人的错误认识,告诉出家人出来不是向在家人化缘金钱,在外面化缘金钱的是假和尚。我们通过不乞钱就可以揭穿有人假冒僧人做种种恶事的阴谋,让他们无处藏身。“佛制托钵,疗养色身,但乞食物,不乞金钱”,不要让金钱染污了净钵,一切如法如律的进行行脚乞食,有如回归到三千多年前佛陀在世时托钵乞食的情形。虽路漫漫其修远兮,前途多艰,吾等将上下而求索,而无怨无悔。
再次休息,停在村口的公路边。师父去田间的土路察看过斋地点,虽曲居士告诉二三里路还有个数百户的大村子,但不知具体情况,有适宜休息过斋的地点。大家在路边坐着,有个中年男子过来问:“你们干什么的?”后面的僧人告诉他上前面找亲藏师父。刘居士迎过去问:“有事吗?”走到前面问:“你们干什么的?”一开始没人答话,又问:“你们没有证明啊?”以为是村里的人过来看热闹,听问话的口气还像个多事的人,又问:“不坐车呀,去那里?”告诉行脚,就往前走。
这时他至我面前,看了看他,没带帽子,有点秃顶,穿着件蓝色制服,敞着怀,更加认为是村里的人,突然发现他胸口还有一个编号,这是警务人员才有的,莫非他是警察?可是不太像啊?
他又问你们负责的呢?告诉上那边田地里了,你有什么事等师父回来再问吧。他最后问还走不走。亲藏师父说:“一会我们走。”他也许等不及就走了。这时我也站起身,看见另一边有辆带警灯的标准警车,看来他确实是个警察了。也许是我们在路上走,有人报案,他出来太匆忙了才这样吧。他若带警帽,问话先出示证件就好了,由于没看出来,对他有点怠慢了。结果引起过斋时警察再次出现。
过一会师父回来,叫僧众背包,顺土路进入田地,在路边的空地安好位置,准备乞食。
今天乞食就在刚才休息的地方,村子不大,师父让按组进入每个胡同,很多人家都大门紧闭,下地干农活去了。
遇见有人的第一家,告诉出家人乞点食物。里面一妇女告诉没有。很干脆利落。
在一家院门口,见到女主人正背向大门,收拾玉米。说:“阿弥陀佛!出家人乞点食物。”女主人听到说话,回头看一眼,手一挥,说道:“你得了吧!挺大个小伙子干点啥不好,来干这个。”
向前,一男子在路边收拾玉米秸,走近说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乞点食物。”男子直起身子,想了一下,有点犹豫,又看看我们说:“只有饽饽。”我说行。随他来至门口,男子又说家里只有饽饽。觉得有些拿不出手,也不知我们是否能要。又告诉一遍可以。他回屋内取出两个玉米饼子,告诉分别放在我俩的钵里。这两个玉米饼子可能放一段时间了,过斋时分到我钵里几小块,确实很硬,费力地才将它咬开。
然后一家老太太出来,告诉没有,自己还吃不上呢。
至下一家,正赶上女主人出来送客,三四个人往外走,在门口说话,我也不再等,告诉出家人乞食。有人告诉主人:“出家人乞食来了。”有人说:“给点粮食吧。”我说:“我们不要粮食,只要熟的食物。”女主人问:“水果行不行?”告诉可以。但她没有立即回去,又热情地和几个客人说了一会,指导他们离去。见我们还在一边等着,她取了六个梨布施。
向前有个小商店,有十来个人在外面站着,看见我们有点无动于衷,纯粹看热闹的样子。有个十多岁的小孩跑过来,告诉买四个馒头。虽有点气喘吁吁,还是掩饰不住有一种喜悦,但这不是外露的喜悦,而是一种淡淡的,能够感觉到的。
过来时听见另一面有其他组乞食的声音,随后小孩在我们身后跑过,从脚步声就感觉到可能过来买东西布施的。我对亲悲沙弥说:“这个小孩买东西应该是布施的。”等回去一问,亲昌师父承认,确实是有家大人先让小孩买四个馒头布施。为此亲义比丘问:“你怎么知道小孩买东西就是布施的,换我肯定听不出来。”
我一笑:“很简单,若大人让小孩给自己家买东西,小孩他不会着急跑着去的,只有要买东西布施僧人,他才会跑着去,生怕晚了来不及。”
再前面的人家连续没人,又到街的另一边,遇到今天的最后一家,主人布施了水果。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往回走。路上又与亲顿比丘等会合,列队前行。
回到过斋地,僧众大部分陆续回来,只有亲藏比丘那一组还没回来,在村中时见他走得很急,一边走完了,又跑到另一边,告诉没人还是向下走。于是说道:“亲藏师父今天肯定是没乞到,就不停地乞,不回来。”又过一会才回来,径直走到座位,一问果然空钵,他还说:“这村子这么小,人又都大部分不在家。”等下午上路走了二三里路,路边有个数百户的大村子,又说:“我说到前面村子,这多大啊,到这我也不能空钵。”看来他对空钵的事还没放下呢,真执着。其实见他空钵,我们个别几人还有点高兴呢,总觉得师父出关的纪念日,让他这位跟随师父最早的弟子空钵,也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一件事,挺好的。
等人全回来后,开始过斋,马居士、曲居士行堂。我过斋比较快,也没有摄心,见那边一辆车停在路口,一个警察和一个便衣助理正在和刘居士交涉得热烈,大概还是要看证件的事,是不是提前起来把证件给他看,但还影响其他人过斋。于是就没动。
结斋后,师父问刘居士怎么回事。刘居士告诉:“警察说是派出所的,没别的意思。是领导让过来看看,说你们一会就走,怎么还在这儿?”刘居士说:“师父现在过斋不能说话,也不能起来。”警察问:“你们有证明吗?”刘居士说:“有,在师父们手里。你等吃完饭行不行?”警察看了刘居士的身份证,做记录。
警察拿出手机,向领导汇报情况。最后说:“这样吧,证明我也不看了,你跟你们住持说,吃完你们就走,别在这待着。”刘居士说:“这我可做不了主,师父们吃完了可能还得休息一会呢。”警察说:“不行。你们吃完就得走,我们得维护治安。”
刘居士说:“我们也没破坏你们治安哪!”警察助理说:“主要这不是你们活动的地方。咱这儿没有寺院,没见过,也不了解。也没有你们讲法的地方。”刘居士说:“怎么就不是我们活动的地方?中国人民在中国大地上可以自由活动,老百姓都可以随便走,出家人路过休息一下怎么就不行了?”
警察说:“你要这么说话可不行,那半小时后我再来,到时候你们得走。”
师父说:“那刷完牙咱就走。”大家又议论了前后警察来的事,有的说:“看来一开始的那个人还是派出所的领导,但不太像啊。”
直到我们过完斋,刷完牙,僧众准备上路,估计半个小时已经过去了,警察再没出现。
在一九九九年八月二十九,师父在本溪茅蓬三年闭关圆满,中午出关后即率弟子开始行脚。而今八年后的中午,过斋后,也是没有休息,又开始了行程。
深秋的田地,漫漫枯黄,草木凋零,一阵旋风卷着苞米叶飞舞。草木枯荣,世事无常,历经沧桑。
刚走至国道,一辆车迎面而来,车上可怜的羊儿无精打采,神色恐慌。众生苦难,谁为救拔?
僧众踏上行程,沿途经过了一村、一村、又一村,人们站在村口,三三两两,七八十人,注视着僧人经过。太阳西斜,一老妇人以手遮着阳光,认真地注视着,也许还是看不清,慢慢向前走至路边,这些是谁呢?是久别的人又回来了吗?
无始劫来,我们也许得到无数次佛法僧三宝的救拔,在阿赖耶识里有永不磨灭的种子,只是迷茫颠倒,神识昏迷,直至今日,还不识自己本来面目。
《四分律戒本疏行宗记》卷二云:“以三宝大利,惠益无边,微沾希向,历劫不朽。”
行脚令世间未闻佛法之人见到僧人,开其佛法僧三宝之念,一念希望心,向往心,此善根经历尘劫都不会磨灭的,随着时间的延续而生根发芽,“一熏识田,永为道种”。
经过一个村庄,路边的小学校正好放学,一群回家的小学生看到僧众,好奇地跟在后面,胆大的在路边同行,不停地议论纷纷,口里叫着“和尚”。有的边走边做着他们很喜欢的一件事情:数和尚头上的香疤。
过了村子,在田间小路休息,三四个小学生站在对面观看,旁边的公路上还有几个村民站在那儿议论。师父与人说:“没有一个胆大的。”刘居士朝小学生招了招手。师父说:“别招呼。”但已经晚了,几个小孩一下全都奔了过来。刘居士问他:“见过出家人吗?”小男孩摇摇头,说:“没有。”这时师父拿起旁边比丘携带的楞严咒护身符(牌),说:“给他们一人一个。”
师父给几个小学生每人一个护身符(牌),告诉他们戴在身上,吉祥。路边的一个村民见状也急忙走过来,还抱着个孩子,另有一个小些的孩子走过来。村民告诉这还有呢,师父将护身符(牌)递给他:“给你一个,挂脖子上,保平安。”大人给孩子戴在脖子上,说:“能保佑你。”但那个小些的孩戴上后却哭了起来。
师父告诉孩子们:“挂脖子上,戴一辈子,上厕所摘下来。”一个小女孩说:“那睡觉呢,用不用摘下来?”师父说:“睡觉不用,带着它睡得可香了,不做恶梦。洗脸的时候摘下来,然后再带上。”小女孩掰着手说:“两件事,上厕所,洗脸摘下来,还有上学呢?”师父告诉:“上学放在衣服里面,带着有智慧。”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从里面的土山走过来,说是看山的,自称九十多岁了。老者看着僧众,以一个老者的资历问几个小孩:“你们没看着过吧?没看着过穿这个衣裳的吧?”小孩说:“没有,从来没有。”
说:“到底活着好,这有多少年没见着这样人了,穿大领衣服的。苏联一来,连庙都拆了,和尚都还俗了……”他对身边的几个村民说,但没什么反应,可能几十年前的事情,他们也不太清楚了。
师父叫亲昌师父结缘念佛机给老者。他接过去,看看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师父说:“帮他打开。”刘居士过去帮老者取出念佛机,师父告诉:“念佛机,反复念‘阿弥陀佛’。老人听了好,心静。”
老者问师父:“你们出来干啥这是?”师父说:“修行。”又问:“你们这和西藏那是一样的?”师父说:“不一样,我们是汉传佛教。”
老者又说:“你们真是大发慈悲。咱河北省还没见过。你们住哪儿?”亲昌师父告诉他:“住野外,走哪住哪。”老者感叹:“住野外,那可不容易。杨六郎出家不死。”听他絮叨着也有点意思,但杨六郎哪里出过家,应该是杨五郎,在五台山还有座五郎庙。也许几十年过去,他已经遗忘了。他九十多岁,已经多少年没见着这样人了,从他的话分析,已经四五十年了。而这些四五十岁的村民,根本就没有见过。若如此下去,直至没有听说过僧人,以至于最后,人们都已经不知道世上还有佛教了?
此中现状,佛教在一些地区的认知情况,不走出寺院是根本体会不到的。通过行脚,只要让世人知道还有僧人,佛教住世,也就无怨无悔了。
老者还在问着:“你们吃饭怎么办?”师父说:“乞食,要饭吃。我们每天就吃一顿饭。”村民听了议论起来,几个小孩对这个也听明白了,一个小男孩说:“啊,就吃一顿饭?”“那你们不饿吗?”师父说:“不饿,你看我们这些人不挺好吗,人吃一顿饭足够了,吃多了昏沉。”小女孩童真地问:“那瘦了怎么办?”师父说:“人瘦点精神,外面大了,里面就小了。”
老者发一通感慨后,看着刘居士等问:“你们给这些人钱买吃的吗?”刘居士说:“出家人不摸钱,不要钱。”又问:“那国家管他们吗?”刘居士告诉:“国家不管。”老者问:“那谁管?”
是啊!出家行脚由谁来管呢?
再次上路,两边没有了村庄行人。夕阳,将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晚霞映照着僧人已是疲惫的身影。
夕阳落下,又停在路边,有人看见我走路,说也不行了。我说:“惭愧,今年背的东西最少,脚却扭伤了,以前从来没有伤过的。前几天不好意思说,走承德那天最重,那天却走得最多,现在快好了。”师父说:“以前行脚休息一会,亲融就催该走了,这次不管多长时间他都不说什么了。”
行脚途中,有几位脚扭伤的,脚起泡对一般人是常事,我还算好的了。前几天应坚持着不想让别人看出来,也是脸面过不去,带的最少,却还伤了,还不如前几年了。
又走了一段,至今天休息的地方,在波罗诺隧道前山脚下的一块空地,宽阔平整,里面是矿山。师父问:“没有车经过吗?”马居士说:“肯定没有,我问过了,马上要开十七大,怕矿山出事故影响,这些天停工,人都走了。”
僧众铺好苫布,几人在师父身边,说起过斋次第食。气温虽逐渐下降,人觉得有些凉冷,却是星光下,露天清凉地,安谧寂静,法味浓浓。
九月初一,昨天气温开始下降。今早休息,照常披着雨衣,还未觉得什么。亲顿比丘却在前面来回走着,可能是坐不住,觉得冷。通常坐到天色快亮时才走,今天坐了一阵就走了,师父说,太凉了。
收拾背包,虽凉些,都是人突然遇冷不适应,现在的气温,拿到冬天属于高温了。觉得一会应该转暖,就将观音斗收起放在包里。可这一走好像气温突然下降了似的,到处都是凉的,冻手,耳朵也冻得有些受不了。
走着,师父说:“起风了。”风来的也非常突然,瑟瑟的风把衣服吹透,浑身凉得似乎没有了一丝热气。将手在袖口捂一下,缓和过来再捂一下耳朵。
天亮以后,再次休息,见田地里凝结着白霜,路上的枯草和落叶,一色白蒙蒙的。气温还在下降,刘居士告诉:气温已经零下2度。大家都在原地站着,等待着,一会太阳出来应该温暖了。
路的两边远处是山,太阳露面的时间比别处晚,走到七八点钟才在山边露头,但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光辉,似乎离得遥远。冻得手有些不好使了,自己将观音斗收起干什么,现在不好意思再拿出来。
有的人在议论着太阳,辛苦等待它出来竟是这样,将身体朝向它,它竟吝啬地将阳光收起来了。
怪不得以前曾发生两小儿辩日的远近,一个小儿说太阳刚升出来的时候离人近,另一个小儿认为太阳刚升起时离人远。各述理由,认为离人近的小儿说:“太阳刚出来时清清凉凉的,到了中午的时候热得如同把手伸进热水中,这不是近的就感觉热,而远的就觉得凉吗?”认为离人远的小儿说:“太阳刚出时像车的伞盖一样大,到了中午时就如同盘子一般小了,这不是远的小而近的大吗?
这令孔子不能判断谁是谁非。孔子作为世间圣人,不武断下结论,诚实的态度也值得学习。而释迦牟尼佛直接告诉我等众生的感官所知、所见、所想,乃至外界的霜冻阳光,无非是唯心所现,山河虚空大地,咸是妙明真心中物。又何来远近呢?无知两小儿,非得难为孔老夫子为何?
今年行脚所走的道路,两边或远或近,始终都有连绵不断的群山相伴。特别是承德附近,在山边行走,山势陡峭以及低缓,都有爬山虎的身影。
爬山虎耐寒,耐旱,耐贫瘠,生性随和,适应性强,在一般土壤中都能生长。虽深秋气候转凉,还旺盛地展示着;寒霜来临,它们将全部的生命,化作片片红叶,装饰着崇山峻岭。它们历经风雨的磨练与考验,从底部直红到头梢,随着微微吹来的秋风轻轻地跳跃,每片深红的叶子都充满了饱经风霜后的“诗情画意”。
二时头陀也是如此,都是为了培养我们吃苦耐劳、坚忍无畏的精神。培育着忍风、忍雨、忍寒、忍热、忍饥、忍渴、忍毒虫、忍恶言、能一食、能持戒,《僧衹律》言:“求出家者先为说此十事,能做到者方为剃度。”做到即是大丈夫。
僧众山中行走、街巷托钵、露宿野外、随缘度日,虽经历骄阳、雨水、霜冻等天气,日后忆起,描述出来,诗情画意,美好回忆,往事如烟,如露如电。
今年走在路上,车不太多,路边的村庄虽不多,但三五里地总有一个,中午有乞食的地方。所走的道路,两边或远或近,始终都有连绵不断的群山相伴。有时就在山边行走,人烟稀少,住的地方自然不用发愁了。一路上,在住的方面,没发生什么波折。晚间休息,不进房屋等建筑物内,野外露宿,住的地方有田中过道、公路边、树林中、荒山坡、山谷中、桥洞下、野外空地等。关于“住”的方面,过去写了一部分。因此,下面只是大略写一写。
八月十七
行脚的第一天,天还亮着,就停住了。是在一个荒废的采石场,背后石壁挡风。师父安排,比丘和沙弥分开来住。各自铺东西。我今年出来没带睡袋,只带了一件绒的披风,可以为背包减少点份量。走了几年,也想有点进步,少带点东西尝试一下。
今晚天气还可以,披风也没拿,只披了件雨衣,而旁边的亲藏师父虽背着大包,众多物品,也只是拿件雨衣出来。
夜里转凉,将没穿的衣服裹在身上,一夜平淡的过去。
八月十八
马居士事先在前面给找了一个过夜的地方,是公路里面的一个山沟。大众进去后,师父让暂时休息,然后和亲昌师父往山坡上面走,看有没有更好的地方。见对面的山坡是还未修建完的公墓,但已立了许多的墓碑。前面还有许多平地。可惜旁边有个小房子,估计是有人看守,不然是个很好的休息地方。大众议论着,说以后想找坟边住也不太容易了。
师父已走到山坡上查看,基本上每年每次都是如此。
亲昌师下山回来,叫僧众取包到半山坡,因平地里的青草较多,戒律规定,比丘不得踩踏青草。师父安排就在山路上休息。
今晚气温下降,提前将披风拿出来,但夜里还是很冷。
八月十九
今晚是在一条深山沟里,顺着崎岖的山路进去,到了地方,很窄的山路向前不知通到什么地方,没有平坦的地,停在乱石的山路上。
里面地方不够,师父将亲藏师父和我安排到外面,一块很大的石头边,山间石边,略有点古时的味道了。
八月二十一
进入内蒙古和河北省交界的七老图山,此山海拔约三千多米。今天休息的地方,是在半山腰的一条深山沟,两边是崇山峻岭,林木茂盛,边上有条小溪,深山幽谷,寂静无人,真正名副其实的阿兰若处。
《大乘本生心地观经》卷五中,佛告智光,出家菩萨远离喧闹,住阿兰若修摄其心,无量千岁以求佛道。三世如来离诸喧闹,寂然闲居,万行增修证菩提果。缘觉、声闻一切贤圣,证得圣果亦复如是。其阿兰若有十种德,能令证得三菩提果,云何名为十种胜德?
一者为得自在住阿兰若,四威仪中不属他故;
二者离我我所名阿兰若,于树下时无执着故;
三者于卧具等无所爱着,由斯当卧四无畏床;
四者阿兰若处三毒微薄,离贪嗔痴所缘境故;
五者乐阿兰若修远离行,不求人天五欲乐故;
六者能舍喧闹住闲寂处,修习佛道不惜躯命;
七者爱乐寂静离世言词,弃舍凡愚无散乱故;
八者世出世间一切事业易得成就,无障碍故;
九者阿兰若处是三昧室,能得百千大三昧故;
十者清净如空以为舍宅,心无障碍得大智故。
今晚在深山里,气温急遽下降。多次被冻醒,有些难以坚持。但过去也就过去了。第二天见地上、草上、苫布上都一层白霜,气温可能已经零度。自己也有点犹豫,没有睡袋能不能坚持下去,后天有两人要回去,睡袋可以留下来。一想还是算了吧,出来没拿,半路再要一个不好意思,就这样决定下来,也坚持下去了。
八月二十二
进入河北省承德县,中午气温较高,个别容易出汗的人大褂后面湿了一片。
走着都是山,风景不错,温差也大。下午四点多钟上路还很热,等休息时停在路边,已经凉飕飕的了。
马居士找了个休息地点,是一个山林路,感觉不太适合。师父进去看了看,说不太适合,继续前行。
天黑了下来,夜色中,向前走着。此段公路较窄,不时有长途跋涉的大货车驶过,觉得有点意味。
最后在一个山边很窄的一条小路停住,不太平,个别的地方还有青草,师父让原地等待,查看一下。夜色中看着对面的山,身后下方的路上偶尔车驶过,这时才有点野外露宿,无依无靠的滋味。最后师父叫人分开,在没有青草的地方休息。
八月二十五
上午下了一阵雨,晚上天还阴着。在一条过道休息。半夜略掉了一点小雨点,然无大碍。
八月二十八
天黑后在公路边的一条过道休息。地上有些石头,师父领着将大块的捡走。然后铺苫布。两块苫布,比丘及沙弥各一块。比丘的人多,师父每晚都是休息在最边上,照顾着大众。
行走的时候,我走在亲藏师父的身后。但却看不见他的背影,只有个硕大的背包在我眼前晃荡。亲藏师父是知客师,一些结缘的物品归他管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念佛机、楞严咒牌等等他背了一大包。再加上香袋,一个大睡袋,也怪他个矮一点,背包在肩上,竟比他还高了一截,压得他弯着腰走路。很多很好的画面,就这样被他“破坏”了,关于这一点,他自己并不知道。
睡袋背着本为御寒,但他的睡袋背着没有使用,他这个老实人也许想不明白,别人天天用着没事,他天天背着不用却有事了。
背了几天以后,见他不用,就给他出主意:应该始终不用,一直背着回去才是锻炼呢。背回去是有始有终……有时候还在师父面前议论,师父替他说话:“亲融是怕累不带睡袋,宁愿夜里冻着。亲藏是有睡袋也不用,宁愿背着锻炼,这才是修行呢。”虽是称赞,但他也就没法用了。
我想,过了几天冷的时候,亲藏师父也许想用睡袋了,但有我们“虎视眈眈”地看着,有师父的话表扬着,想用也不好意思了。最后一想,还是不用背回去算了。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再就是师父虽这样称赞,其他人只是听着,却没有一个表示:我夜里也不用睡袋了。看来亲藏师父的修行也不是谁都能学来的。这些人真是令我有点“失望”,并不是怕他们没修行,而是我夜里受着冷,多个陪我的多好。
进入河北省后,有当地隆化县的王居士来随行护持。师父同意。问他夜间有没有防寒的物品,睡袋等。他说:“没事,我晚间在车里。”亲藏师父说:“可以把我睡袋给他用。”我立即说:“怎么背不动了,不想再背了。”但师父同意了,于是不知在什么时候把睡袋给了王居士。睡袋在背包里占一半的位置,一拿出去就小了许多,也轻快了。
他的背包不在我眼前晃荡了,有些不习惯。告诉他:“你应该将睡袋白天背着,晚上给王居士用,这样才是真正的菩萨发心呢。王居士将睡袋放在车里拉着还浪费汽油,你背着省油,还环保。”当然说这话的不止我一人,旁边还有人帮腔,谁让亲藏师父能忍辱呢?看不到他生气的样子,有点不甘心。
这样过了四五天,睡袋又回到了亲藏师父的背上。一问,原来王居士说他用不着,又将睡袋还给了他。王居士也不知道亲藏师父天天背着根本没有用,亲藏师父也没说我其实背着根本没有用,就放在车里吧。他拿回睡袋装好,于是每天又有个硕大的背包在我眼前晃荡。
九月初一,最后一晚休息的地方,马居士给找了一个半山腰。僧众一直走到七点钟才到达。在夜色中,山路崎岖,又窄又陡,在过道上僧众铺好了苫布,师父告诉亲藏师父将睡袋拿出来用吧。亲藏师父说:“师父,不用了。”师父说:“用一下吧,背了这么多天,现在晚上太冷了。”旁边有的说:“亲藏师父不能用。”“亲藏师父有修行。”甚至说:“看着亲藏师父怎么铺睡袋用啊。”
亲藏师父也许不知该怎么办了,用呢?还是不用?
见尽“欺负”老实人,还是师父给他做了主,“用吧,别听他们的,脸皮厚也是修行。”见他脸皮要厚了,连忙告诉他:“最后一晚用了,就不圆满了,功德就没了。”师父说:“该用就用,我们不要功德,是吧!”
在师父的关怀下,最后还是拿出用了。我来到他的位置上,有点“不怀好意” 地问他:“你铺的是什么?”“这个睡袋暖和不暖和啊?”亲藏师父只好显得大智若愚的样子,对别人的“机锋问辩”是笑而不答。
十几天来亲藏师父将睡袋背在身上也真背出了功德,心中不做功德想,是名真功德。师父曾讲:“做事就要圆满了,最后的圆满我们却舍弃不要了,不要圆满,不着圆满的相,才是真圆满。”
亲藏师父在最后一晚,若自己拿出睡袋使用,也属于不要圆满,但未免还有造作之嫌。而现在是师父关心让他使用,他只需依教奉行,命真是太好了。
最后的一点疑惑是,亲藏师父若明年还参加行脚,他背不背睡袋呢?今年不用受到称赞,他明年是否好意思用呢?对此我们拭目以待。
今年的过斋选写了四次,有的虽只是一些事情,但也与过斋有关,一并列入。
八月十九走在赤峰市。中午过斋是在一片树林中,上方蔚蓝天空,阳光明媚,人在林荫的笼罩下,远处半黄半绿的蒿草。人行住在野外,总有一种诗情画意的感觉。
今天乞来的食物较多,将食量尽量往下减,乞食的食物,干粮、馒头、饼子、米饭乃至稀粥都混合在一起,平均分配,不别众食。马居士给了我三勺,勺并不太大,而我的计划是只两勺就止。随后马居士又行了一遍,已经超过自己规定的食量,怕乞来的食物剩了,又要了一勺。其它的无论什么再也不能要了。
今天乞来的食物非常干,以前都说乞来的食物会变味道,变得甘甜,变得不是百姓家食物的味道。而今天妄想相争,“干”字占了上风,费力地咽着,险些咳嗽。虽这样,心中还是有一种喜悦,乞来的食物变得香甜,也不是说如世间的如何好吃,吃得满嘴流油,大块朵颐。而是可能是干,可能是稀,或者是好,或者是劣,可能是凉,很少有热,只有出家人才爱吃的一种味道。怎么说呢,就是一种乞来食物的香甜吧!
往深里说,这可以说是一种入世出世,世出世间。即是百姓家的食物,无论家境好坏,做者是谁,材质为何,乞到比丘钵里以后,都变成一种味——法味。
基本上每年都介绍一下乞来的食物的甘甜,又说是出家人才爱吃的一种味道,并不是在家人不爱吃,而是吃不到。也可以说是不想吃,这是出家人的食物,在家人怎么能吃到呢?
吃得比较快,然后是无所事事,见面前一个蚂蚁叼着个绿色虫子,可能是蚊虫吧,足有它半个身体大,应该是艰难地爬行,却不愿显出吃力的样子。犹豫中,蚂蚁长途跋涉,经过亲藏师的面前,爬向师父那边,终点为何?饱餐一顿罢了!
人又何尝不是如此,有几人甘于清淡,为了吃,忙忙碌碌,混沌生死,花天酒地,昏吃昏喝。
在去年的行脚途中,师父曾开示:人的吃是最重要一个的习性。人这一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吃。挣钱哪,拚命啊……甚至成立家庭啊,都是为了这口吃在做准备。你看人一吃的时候,就满意了。每天累活干着,干完回来弄盘肉,弄点什么,这么一嚼,就那几分钟工夫,这可满足了。这一天的疲劳啊,就算是得到报偿了。人就是为了吃活着,从小到大在一直养成着这个习性,那个小孩也不懂事,对吃也拚命地要,这个吃的习性就像暴流一样,特别重。
《佛说十二头陀经》“节量食”中,佛言:得一食时应作是念:我今若见渴乏众生,以一分施之,我为施主,彼为受者。施已,作是愿言:“令一切众生与覆救之,莫堕悭贪。”持食至空静处,减一抟食,著净石上,施诸禽兽,亦如上愿。若欲食时,当敷尼师坛净手,作是念言:“身中有八万户虫,虫得此食皆悉安隐。我今以食施此诸虫,后得道时,当以法施。汝是为不舍众生,若不见困乏者,但食三分之二,以自支身命。”所以者何?行者若贪心极噉,令腹胀气塞,妨废行道。若留一分,则身轻安隐,易消无患,于身无损则行道无废。是故应受节量食法。
八月二十,还是走在赤峰市王爷府镇。从地图上看,这个地区还有什么镶红旗、镶蓝旗等的地名,估计都是从清朝时留下的地名。
快至中午乞食的时间,路边也出现了村子。曲居士告诉前面的村子距此有六里地,而这个小村子没有下路口,公路有护栏,下不去。现在有的地方的过道,为了安全起见,都安了像高速公路一样的护栏。曾有人问师父:行脚还上高速公路走吗?师父解释那不是高速公路。
约九点半,来至下路口的村子,村边没有合适的过斋地点,师父领着直接往村子里走,里面也没有合适的过斋地方。师父决定先乞食,告诉将背包放在路边,搭衣乞食。
和亲戒沙弥一组,到村子快到尽头,开始乞食。大部分人不在家,有一个年老的告诉自己也吃不上了。其他的我也有些忘了。
转到另一边,几人在家门口干活,从他们的表情看不能布施,告诉亲戒沙弥你过去看看吧。他过去告诉出家人乞食。一妇女说:“不用你们,我们吉祥着呢。”
空钵而归,大众陆续回来,突然来了一辆警车,下来四、五个警察。有穿警服的,为首的一个身着便装,呵斥曲居士:“我不告诉你们了吗!不让你们进我们村子里,赶快离开我的地界!”原来他们昨天曾在公路上看到过,并告诉曲居士不要在这一带停留。
师父上前耐心解释,告诉这是我们正常的宗教活动。便衣警察毫不客气地说:“我不管,你们离开这儿!老百姓都烦坏了,以前你们就来骗过人。”
师父说:“你不能来过假的,就真的也不让来吧。真的和尚来,才能破除假的。”警察说:“不管真的假的,老百姓不欢迎你们,如果老百姓不报案,我们怎么能来。”
师父说:“老百姓他不了解,一个人报案不代表大多数。再说你不能干涉我们自由。”
便衣警察说:“谁让你们这么做的?正常活动我们当地宗教部门怎么不知道?”
师父说:“我们有手续,受法律保护的。”便衣警察问:“什么法律?”师父说:“宪法保护。”
便衣警察说:“我不管那些,我也不看手续,也不管你们真假,离开我的地界就行,过了收费站就不归我们管了。”
师父告诉:“你们李局长都派人来过了,都检查过了。”
警察说:“我不管什么李局长,你们走就是了。”师父善意地告诉他:“你话不能那么说,那么说就不好了。”确实,不应该在背后说自己的上级,给人感觉是不是和地名有关,“王爷府”镇,强横的真有点像清朝的王爷下属的作风了,八旗子弟之类。
中国宪法中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有宗教信仰自由。国家保护正常的宗教活动。但包括很多政策,中央制定的非常好,到下面执行的时候,个别人就将他走样了,真正执行好,还得“以人为本。”
刘居士说:“你们公安局都来过人,还告诉有事打110呢。”便衣警察说:“那你就打110。”刘居士真的掏出手机,拨110报警。刘居士平时给人感觉稳重,不爱和人争,但此时毫不退缩,有理有据地交涉。一路上,跟随的居士虔诚护持。在护持的过程中,众居士在修学佛法上,必然有进一步的领悟。
这时人也都回来了,师父告诉大家背包离开,临走善意劝告他们:“我们理解你们工作,但话不能那么说,说多了就不好了。”
便衣警察说:“对不起了啊,你们去别的地方吧。”
大众搭着衣,过了收费站,已经出了王爷府镇,但公路两边都有护栏,又走了一段坡路,公路才没了护栏,路边有一片收割后的空地。公路边有一条很宽的排水渠,跨过水渠,进入田地里开始过斋。
师父常开示:我们要经常想到有吃不上饭的时候,即使食物摆在面前也要做如此思惟,以将食物幻化。那几个警察也许有此目的吧,不论如何,确实可在这方面起到作用。
过斋过程中,有几个骑摩托车的人在路边停住观看一阵,据说是刚才的那几个警察。也许是真的不好意思了,有所转变吧。
八月二十五,上午九十点钟,开始下起小雨。前方山势险峻多姿。走着,师父停住,原来是一处桥洞,只是很不惹人注意,若不是上方有条山沟很可能就发现不了它。师父派人下桥看了看,洞很小,尘土堆积。但雨渐渐增大,前面可能再没有避雨的地方。师父让几个沙弥拿方便铲清理桥洞。
雨逐渐加密,在公路上等待的人有的拿出雨衣披上。在田地中干活的人也急着回家,在桥洞的另一边小路,一对夫妻推着一车苞米费力的上了公路。师父上前打招呼,我以为是问路。见妇人向田地里指着说可以,才知是问能否借苞米秸用一下,她告诉苞米掰下来的放在地上的可以用。
桥洞里沙弥将土清理得差不多了,有人从田地里抱来了两捆苞米秸,师父告诉打开,人拿着当笤帚扫余下的土。扫着,亲藏比丘在苞米秸中发现了一穗苞米,当时下着雨,师父说先放在一边吧。
收拾到桥洞外一堆土,以及乱东西,铺上苫布,开始过斋。是由马居士供养的斋饭。
桥洞虽狭小,人在野外条件下,很容易满足,可以借机休息下。
下午两点左右,雨几乎停了。师父问外面的人,却有的说还下着,有的说不大了,于是说还是我自己出去看看吧。于是告诉收拾背包,起程。中午有当地隆化县的王居士赶来护持,师父告诉他及曲居士,我们将背包拿走后,苫布等你们在后面收拾吧。
走了一阵,师父想起问亲藏比丘:“你发现的那穗苞米放在哪了?”亲藏比丘:“当时下着雨,放在苞米秸边上了,临走时就忘记了。”走了很远,回去也不方便,师父找来曲居士说:“回去把桥下的苞米秸送回大地里,在一边有穗苞米,也给找到送回去。”
师父在本溪茅蓬闭关时,地处深山,有山民要护持的居士将周围的山买下来,居士拒绝了。山民不高兴,告诉:你们在山里住,山里的一个草叶也不许你们用。茅蓬用的木柴需要从山下背上来,一次,有个弟子背捆柴在半路散了,重新捆好背到山上,发现有点草叶被带到了茅蓬。师父写条(闭关止语)告诉:将木柴及草叶背回原处,将草叶挑出去,木柴再背回来。
虽是不经意地在木柴中带上山,因为已经承诺不动一个草叶,说到做到,不犯妄语,严持入微。师父命令将木柴及草叶一起背回原处,不经意之缘也断了。
山民得知后,也觉得有点好笑:这些和尚,告诉一个草叶不许动,就真的一个草叶也不许动。
他们虽然敬佩,但表面上却没有太大改变。师父说,有时候改变并不全在表面上,我们若细心观察,用心可以体会到。
行脚,乞食,过斋,即是在默默中行持,潜移默化,有一个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再说,众生也不仅仅是人类。
一天晚上,深圳罗居士问师父:“路上这些牛马等众生有的见到僧人行脚,有的僧人虽然走过去了,但它没有看到,它能有得度的因缘吗?”
师父答:“不论看见看不见,眼见也是虚妄的,关键是用我们的修行,我们的心去感应。”行脚中用心感应,也就需要用心去做每一件事,包括以上的一穗苞米。
九月初二上午,路上,一轿车停住,两位中年女信士,一个拿钱要供养。师父说:“我们出家人不要钱。”她说:“可是我没有东西啊!”师父说:“我们出家人有戒律,是不允许拿钱的。”她说:“可是走在路上,实在没有吃的给你们啊。”打开轿车后备箱寻找,本已经知道没有,还要寻找,找到了几瓶纯净水,又开始翻,不限于食物了,翻出了几副线手套,说:“只有这几瓶水了,这几副线手套也送给你们吧。”在轿车里费心地找着,令人有一种感动。不论所布施的财物是多是少,是厚是薄,关键是一颗真诚的心。
师父让居士接过后,她们问:“你们一直向前走吗?”告诉一直向前走。
走了一阵,快至乞食的时间,两位女信士的轿车从前面返回,师父告诉停住休息一下。
她俩供养了饼干、八宝粥、口香糖等,木糖醇,记得还有一箱钙奶。告诉我们平时不喝奶,她俩收了回去,让看一下其它的物品是不是可以?她俩虽对一些规矩不太明白,初见面,十分虔诚,完全随顺僧人,生怕有不适宜的供养。这也是受行脚精神所感,知道肯定有很多与世人不一样的地方。
见一大袋口香糖上写着木糖醇,师父说:“木糖醇,她们怎么知道要买这个。”我问:“木糖醇是什么?”师父告诉:“就是低糖的意思,这个我也可以吃。”师父由于身体的原因,不能吃含糖量大的食物。她们居然买糖还能让师父吃到,也是属于诚心所感吧。想布施金钱,被拒绝后,到前面购买了食物来供养,这是如法的供养,布施心得以更加深入升华,清净的种子,更深刻地植入识田。
师父问:“你们是当地的吗?”女信士说:“我就是前面丰宁的,但我从外地刚回来,就遇见了你们,真是缘分。”师父说:“确实是缘分,我们下午就准备返回寺院了,稍晚点就遇不到了。”让给拿了《经行》书等结缘。
随后在山边的过道停住,乞食后,准备过斋。师父说口香糖等都分了,给那两个女居士种个福田。
在以前的行脚体会中数次提到,僧人过斋要由居士行堂,这个过程可以称之为“受食”。受食,为比丘清净的戒法,也是过斋与俗人不同的一个地方,有诸多功德利益。
受食可断贪心、分别心。过斋时,由人受食,行堂的过来,随自己食量而接受。不能说我要这个食物,我不要那个食物,而是行到何种食物就接受何种食物。不给选择分别的机会。换句话讲,带点受行堂的人管束的意思。
因为是最后一天,负责行堂的小马居士从他自己的角度考虑,有的食物今天得行出去,而两个女居士供养的饼干、八宝粥、口香糖等容易保存,他想带回寺院。又怕师父问他为什么不行?于是试探着问:“那八宝粥都是凉的,其它有食物很多,它就不用行了吧。”
师父说:“凉的怎么了,一人分一瓶,必须得行。”
马居士在这事上,不知为什么也有点不“依教奉行”,和另几位居士嘀咕几句,说:“倒在盆里,用勺打吧。”
这边有人议论着供养的口香糖,有的说:“以前从来还没有供养口香糖的。”有的说:“自从出家,我都好几年没有吃过了。”有的说:“嚼口香糖就不用刷牙了。”师父说:“它不是糖吗?”笑着说:“它不是吃的糖,嚼完得吐出去,只稍有点糖味。师父下午也可以用它刷牙吧,又不往下咽。”师父说:“有一点甜味也不行。”
一番议论,将师父提醒了,告诉:“小马,把口香糖也一人发一块。”
开始过斋,乞来的食物是必行的。八宝粥也倒在了盆里,一人一勺还是两勺记不清了。而女居士供养的饼干,有满满一大袋,马居士至人面前,只给一块就急忙离开,生怕继续伸钵跟他要。这时他的原则是反正我遵命令行了,多少由我说了算。
想想也能理解,还有一些其它的食物,若不行下去就坏了。而我们又没有所谓的“发心”制度,坏了浪费也是罪过。
“发心”制度,就是某些食物就要坏了,或是剩的食物,不能再保存,这时就不管你的食量大小,吃饱与否,都要发心来吃。因为食物坏了再不能恢复,人多吃一点一般也吃不坏,即使难受,胀得难受要坏了,过段时间还能恢复。再说让食物发心它也不会,只有人才能主动发心。关键人家告诉你这叫“发心”,修学佛法重要的就是发心,难道你敢说你不“发心”吗?可以说是利弊参半,对贪吃、不爱吃剩食物的人是一副良药。而少欲知足的人,强迫他多吃则未免有些“残忍”。
可口香糖却似乎忘了,将该行的全部行完不见马居士过来,再等一会也不见他过来。看看他站在一边好像没事一样。他不是故意不行口香糖吧,难道不怕师父问起?也许是真的忘了?
过斋以后,说起没行口香糖的事,师父说:“哎,没行就没行吧,也拿他没办法。”边上有的说:“哎,我的妄想算白打了。”
这就是僧人的过斋,遵循规则。虽是女居士已供养的食物,却还要由人来负责行堂,完全不给自己分别的机会。所以说僧人过斋是一堂课,一项重要的佛事。
以下是行脚中的几段对话,一点趣事。从另一个侧面,展现僧众直面人生,坦诚相见,乐观豁达,共修共进,不受世间凡尘俗世之扰,悠然自得。
第一天下午,路边,看着大地里的庄稼,师父问:“谷子为什么要低头?”亲行比丘说:“熟了。”亲藏比丘说:“到时候了。”
师父说:“为什么不说是丰满了?果实丰满了才会低头。像人一样,趾高气扬的,不低头的,肯定没丰也没满。要丰满了,没有不低头的。”
过了一会,亲承沙弥过来,他刚二十多岁,还属于未成熟的。师父又问他:“谷子为什么要低头?”亲承沙弥说:“犯错误了。”亲行比丘在旁听了有些高兴地笑:“师父这回还问吧?”师父也有些……
一日清晨,下公路在一条过道休息,太阳还未出来,天气有些凉,刘居士给送来开水。有的要了,有的没要。昌光比丘没有要,亲古比丘将水送给他喝,昌光比丘满怀感激地说:“你真是发菩提心,开水不喝,送给我喝!”人不禁莞尔一笑,“这叫什么菩提心?”
行脚走路,难免有些累,有的脚起泡了,还有的有点扭伤,走路有些摇晃。其实背包过大,有的就是没伤也有些晃了,但能够坚持着,谁也不肯服输。有的为了显示自己能走,就对另一位说:“你不行了,看看让车送你回去吧!”有时师父也随顺几句:“某某,你不行了,回去吧!”他也立即说:“我能走。”
师父最后终于说:“大家还都行,怎么让,没有一个说不行的,没有要回去的。”亲行比丘说:“若一问,谁不行了,都争着说不行要回去,那可就坏了!”
一日,天刚朦朦亮,休息一阵又要上路了,戴着观音斗(僧人的一种帽子,可遮挡至肩部),亲行比丘背上包,观音斗在大褂的领里面,背包带又把大褂压住了,师父还有两人见状要帮他将观音斗拽出来,拽了几下,出来一点。亲藏比丘见状也急着非常热心地上前帮忙,但大褂、观音斗的颜色都是灰的,差不太多,也许是不分别,也许是不带眼镜真的看不见,抓住大褂领,直接就拎了起来,险些将整个人提起。亲行比丘急说:“快放手,抓错了!”待亲藏比丘放手,他有些夸张地说:“再用劲把我人整个拎起来了,我上哪说理去!”
其他人却只是微微一笑了之,在清晨的凉冷空气中,还充着情趣,满怀喜悦的。
有位居士说,他的同事看了行脚的照片,告诉:“你问问你师父,他们为什么笑得那么开心,究竟有什么好笑的。”
行脚中,即使走累了,脚起泡,脚扭了,已经疲惫不堪,笑容还是从内心流露出来。要问什么?这里不回答。
进入河北省后,路边有时可以看见一座小庙,确实很小,还没有半间房大,里面也大多供着山神土地等。
八月二十三,过斋处,身后面也有一座小庙,有人告诉里面供着一尊观世音菩萨。很是难得,少见。过斋后有几人过去礼拜,其中包括昌光比丘。小庙里面的观世音菩萨有几十公分,若人从门口爬进去,在里面打坐应该没问题。昌光比丘以前有几件事,是他自认为的观世音菩萨给他感应,就曾经发愿要建一座观音庙。但在他这个年纪,应该是只管修行,莫论其他了。再说,人性格也比较直,有时转不过来世间的弯,恐怕也很难建成庙。因此有人劝他,还是老实在大悲寺修行吧,时间不饶人。这时我对他说:“你不是要建观音庙吗,这有座现成的,里面足够打坐用的,你就在这当住持吧!你以后要在别处建庙这就是你的标准。”昌光比丘心直地笑:“你也给我太小了,建庙怎么也得有几间殿啊!”别人也有帮着的:“你建那么大干什么,够打坐不就行了!”一会昌光比丘跟师父说了别人让他建下面那么大的观音庙,亲行比丘替他说话:“你照顾照顾他吧,怎么也得大点,他还要建好观音庙以后请我当首座呢?”我说:“下面的庙也足够用了,昌光比丘坐在里面,你坐在门口第一位,那不就是首座了?”师父也笑了:“现在首座还有这么解释的。”
嘻笑怒骂皆禅机,以上并不完全是玩笑。不管是有人直接劝他,老实在大悲寺修行,还是以这种方式告诉观音庙建不成了,都是为了让他好好修行。以他的心直老实,最好选择就是在大悲寺老实念佛,他心还够诚,阿弥陀佛应该慈悲哀摄受。不然,现在有的地方建庙可不是为了创造一方净土,只是观光旅游为了钱,等他辛苦将观音庙建成以后,才发现住持已经变成别人的名字了。
以上也献给不想在僧团修行,就想住个小庙自己说了算的人。宣化上人曾讲过:多一小庙多一地狱。
路上的某日,一个沙弥对亲昌师父说:“亲昌师父,给我一点药。”师父说:“这还允许了,还敢直接要药。病了,只能对僧医说:‘亲昌师父,你看我哪病了。’说完就完事,给就吃,不给就挺着,这是一种不求人的心。直接要药,那就是攀缘的心。”
这个沙弥说:“我真是一点也不懂啊!”
一次我对师父说:“师父以前要求得非常严格,谁敢有一点求人马上严肃处理,一点不留情面。现在宽松一点了,主要说服教育,反复地给讲。”师父问:“那你看哪个方式好?”我说:“还是现在的实用一点。”
其实或折或摄,师父的基本原则始终不会改变。但我们要师父用实用一点的教育,是不是惭愧,无地自容呢?
一日下午,休息后准备上路。师父准备将观音斗绑在背包上,亲显比丘过去要帮着拿,师父说:“不用了。”就绑上了。我过去说:“给师父拿东西不用问,直接拿过来就行了,一问师父肯定不用。”说着将观音斗拿到了手。亲行比丘说:“看着吗,向亲融师父学着点,心狠手辣。”师父也微笑;“心狠手辣……”我说:“比喻也不会比喻,什么心狠手辣,那叫手疾眼快。”
其实谁“心狠手辣”呢?
师父脚上起了水泡,晚上要挑开,第二天才好行走。一次晚上,几人在师父身边,亲行比丘说:“我挑泡快,一下就没了,我不在乎。”师父幽默地说:“你不在乎,我在乎。”亲行比丘在路上发心为师父洗脚、按摩,还教育发动了几个沙弥共同发心。挑泡确实快,也属于“手疾眼快”。至于“心狠手辣”呢?只是路上的一句开心果罢了。
清晨的路边,几人围在师父身边,亲义比丘有很多怪问题,问:“高僧加持一下,什么舍利子呀,那些法器它就能治病、辟邪啊?”
师父说:“确实有治病的加持力,同时也是因缘。比如说你今天治病,实际上你可能前天就知道了今天能治病,他病应该好了,这就是因缘。‘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但密宗喜欢这么讲能给人治病,主要是根据世间人的心理状态去讲的。”
见尽缠着师父,就将话题转向了他:“亲义,你是头上烫几个点啊?”他老实地答:“十二个。”奇怪地问:“十二个怎么就剩八个了呢?”边上有人笑答:“九个”。亲义说:“现在长上了。”不知谁加了句:“烫得够大了。”
师父也微笑:“噢,烫在前边额头上了。”
亲融:“看来他在前面烫浅了,还得往下烫。”
师父告诉:“你到哪儿去,人都说你是和尚,一看是真和尚。”
你一言,我一语,亲义比丘也许是被人说的,有些无可奈何:“烫了有什么用啊?现在还疼。”
师父:“烫完了以后,对身体的执著要少多了,你今天不给他饭吃,他不会说什么,原先就受不了。”
八月二十六,途中遇到了雨。大家的鞋都湿透了,有几个初次行脚的沙弥带着水鞋,但穿上以后有个反应:“挺累的背着水鞋,为了保护脚,没想到靴子不适合走路,一天不到脚就磨出泡了,长经验来年我是不带了。”
行脚的途中,有赤峰市的居士问师父:“僧人跟从您一起来行脚,有没有起退道心的?行脚那么多年,出现过这种状态吗?”
师父:“这么多年也有退道心的,但不是因为行脚而产生的退道。都是因别的烦恼起退道心。对于行脚,基本上都非常欢喜。”
出家无家处处家,出家无亲处处亲,出家人在一起是一种法情,同甘共苦,利和同均,身和同住,互相尊重,戒和同修,心心相印。这种生活,世间人不会得到,甚至于不相信,哪有这样的地方,那岂不是世外桃源了。
比丘又名乞士,上乞佛法以养慧命,下乞饮食以养身命。故乞食是每一位出家僧人、一个比丘的本分事。
《大乘义章》卷十五曰:“专行乞食,所为有二:一者为自,省事修道。二者为他,福利世人。”
下面是今年行脚的第一次乞食:八月十七中午,在内蒙古赤峰市牛家营子村乞食。在一个干涸的沙地停住,师父分组,十五人分成七组,我与亲戒沙弥一组。
搭衣持钵,来至第一家,院中有数人正在干活,一只大狗见来了外人,使劲叫着。院中有人见我俩到来注视着。几声佛号后,三十多岁的男主人走过来,我说:“出家人,乞点食物。”男主人听后伸手从兜里掏出绿色的东西,已经不认识了,应该是钱。我说:“出家人不要钱。”男主人表情转变了,态度更加热情,向以前所遇到的人一样,听闻“出家人不要钱。”都是非常地喜悦,说:“只要吃的,也没什么?”很多初次见到出家人乞食都是如此,也是这一生第一次遇到。我解释:“只要能吃的即可以,但不要荤的。”里面有人问做什么的,有人说:“给他们点钱吧! ”男主人说:“他们不要钱。”家中有人说:“给拿个苹果吧,再把油饼拿一张。”
家中一老太太走至我俩跟前,说:“我们都吃荤的啊!锅做菜时都用荤的,然后才做饼。”我说:“只要做时没放荤的就可以。”
一会男主人拿出一个大苹果放在我的钵里,一张油饼及一个月饼放在亲戒沙弥的钵里。念回向偈:“所谓布施者,必获其利益,若为乐故施,后必得安乐。”
在接下来的乞食中,也有一位男主人要给钱,告诉“出家人不要钱”。等他告诉里面人拿食物时,里面的女主人告诉给点钱算了,男主人很认真地告诉:“他们出家人不要钱。”
在行脚前的开示中,师父强调,乞食时如果有人要给钱,一定要明确的告诉“出家人不要钱”。
比丘乞食的时候,果断、毫不犹豫告诉“出家人不要钱”。在家人辗转相传,辗转相告,从“钱”而产生的各种苦恼中拔出,皆知金钱之过患,觉佛法之清净,这就是行教化众生。
乞食用最浅白的话,就是向人要饭吃,但只能说“乞食”,而不能说“要饭”。“要饭”在现今包含了多种含义,要钱、要物、要粮食,但不太喜欢要食物,食物不好保管,又不能卖,又不能做什么。
比丘的乞食却是不能要钱、不能要物、不能要粮食,只要食物,并且还要素的,不带葱、蒜等五辛之类。
在佛陀制定比丘为乞食者的时候,就已经断掉会招引大量生死习气的维生问题,钱当然早已在断掉的范围当中。如果有钱,直接买食物就可以了,何须乞食?比丘如果要钱,乞食的时候不会得到尊重。
使用金钱的本身,就是一种习气。比丘如果可以用钱,就能得到俗人的物质享受,《杂阿含经》卷三十二中,佛告聚落主:“若沙门释子自为受畜金银珍宝清净者,五欲功德悉应清净。”(注:此五欲即财色名食睡,地狱五条根,说其功德乃是贬义,悉应清净即不可能清净的意思)
人一旦有了金钱,即会妄想纷飞,想着将此钱买物好,还是放息好,置产、造房等等,享受之念,油然生起,修道之念,九霄云外。佛深知其害,喻其为恶毒蛇,制禁出家众捉持。依照经教,即使是在家人,当他证悟三果(不还)之后,他自然会遵守十戒,不接受或使用金钱。例如:证悟三果的卡底迦拉(Ghatikara意为“瓦匠”)就是没有金银钱宝的人。
比丘如果以用钱买的方式得到各种物资,由于种子不净,各种物资也就不再清净,这各种习气在用钱的习气上大量堆积,而人解脱所要做的就是去除各种习气,持金钱所产生的庞大习气,非常不利于修行,以致于无法解脱。
出家人乞食生活,使用信众的如法供养的物品,而能避免金钱五欲的侵蚀毒害,僧团因而能够清净,因能清净而能让在家人依止皈依。如体会题目所言:“兴道谓令僧成德,相师即使俗归心”。
所以一个有志于解脱的比丘,必然乐于摆脱金钱的苦恼。当佛陀未制戒是如此,当佛陀制了不持金银戒,即使佛的阿罗汉弟子心中没有任何贪念,他也会乐于持这样的戒律,让自己成为其他比丘及后人的学习榜样。
再向前有两家没人,再至一家,院中只有一只小狗叫着,比刚才家中大狗的声音小了许多,一妇人出来至门口,朝我俩摆手:“走!走!”
我俩走至下家时,小狗出大门朝我俩叫着,不知它是想叫我俩回来,还是欢送?
再说这家大门紧闭,我敲门,先三下,再五下,后七下。见没有反应,又念了几声佛号。东北的院落一般都很大,有时声音很难传到里面,大多还是用力气念的几声“阿弥陀佛”管作用。此种念佛方法很值得推广,若不大声对方听不见,就无法乞到食物。念佛虽说不上至诚也得是认真了。
这家屋里听声音出来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主人,她快走至大门时,根据以往的经验,我就提前大声解释说:“我是出家人,乞点食物。”女主人趴在门缝向外观察,我又说了一遍“我是出家人,乞点食物”。女主人疑虑心消除了,将门打开。我说:“乞点食物,素的就可以。”女主人说:“家里都是荤的。”说:“只要素的,能吃的就可以。”女主人回去拿出月饼,又问一遍是素的吗?女主人说:“是素的。”伸钵收下,给她回向,女主人显得非常高兴,流露着布施僧人后的喜悦。
再至下一家,一男子院内干活,离我们距离不是太远,说了一遍“我是出家人,乞点食物。”他继续干活,没有反应,但应该是听见了。我稍等候,又说了一遍“出家人,乞点食物。”不愿让他错过这个难得的因缘。稍等我又说了一遍,这时女主人从屋里出来,说:“给他们点。”男子也终于开口了:“没有。”
这里的人家一般都有门房,一家人正在门房里说话,我们说明乞食,一男子出来说:“没人,我们都是给人干活的。”我说:“阿弥陀佛。”念得很是认真,态度非常诚恳。存种善根想。
再一家,一女人在院内,我们在院外刚说:“我是出家人……”她立刻打断道:“快走。”她也许是认为你们来不就是告诉世上还有出家人,让我认识一下出家人,我已经见到了,你们就走吧!
在最后一家,主人布施了水果,回向后返回。
《法集经》曰:“行乞食者,破一切憍慢。”
“乞食”把生存的手段简化到了最简,也把自己的地位降低到了最低。就这样随缘地,挨家挨户地去乞求食物,给了,就接受,不给,就离开。始终安详、平和,在平淡中体验着真谛。
八月十九,中午乞食在王爷府镇。在一片很大的树林内停住。我俩以及亲藏比丘那一组,至另一边的村子乞食。
连续几家锁门。至一家门开着,不知里面在做什么,一说乞食,里面一位年龄很大的妇人不耐烦地说:“干什么,去撵他们走!”一男子走出来,可能是老妇人的儿子,面无表情地朝我俩挥手,表情又像不太聪明的样子,也许是相随心转吧。
第二家,一妇女在院中干活,听见喊声回头看了一眼,告诉明白是出家人乞食。她又回头告诉:没有。
第三家,五十多岁的男主人在院中打谷。我说:“出家人,乞点食物。”他听见快步走至跟前,看着我俩,略有些疑惑。又解释说:“出家人乞食,就是要点吃的。”他听了告诉:“等一下,我回去看一下。”
回去一会拎着一大袋类似面包的食物出来,具体我也不知应叫什么名字。我问:“这是素的吗?我们出家人不吃带荤油的东西。”男主人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是前几天刚买回来的。”他既这样说,又看了看食物,有些不敢收。男主人也看了看手中的食物,过一会他说:“不要荤的,那等一下。”又回去,等一会再走出来,手里似乎没拿什么东西。再向前有些看清,确实不是荤的了。亲戒沙弥说:“要给钱。”我说:“什么?”然后不再言语,就在院外静等着,亲戒沙弥见我如此,也不再说话。
等男主人走至跟前,这才告诉:“我们出家不要钱。”他带着惊讶:“什么!不要钱!”
他说:“不要钱那要什么?拿钱买那还不行吗?家里也没素的。”表情有些发急,思索着:“那月饼行吗?”答:“只要不带荤油就行。”
他于是又走回去,拿出两袋月饼,等至跟前,我说:“我看看可以吗?”他说:“没问题。”这时完全由我说了算,我将月饼拿过来,看配料中写着植物油,同意,但又将月饼还给他,最后还要由他布施,亲手将食物放在僧人的钵里。他将一袋月饼放在我的钵里,另一袋放在亲戒沙弥的钵里,说这袋是果馅的,肯定不带荤的。给他回向:“所谓布施者,必获其利益,若为乐故施,后必得安乐。”男主人听着虽不太明白,却很真诚地说:“谢谢。”
我俩离开走了十多米远,听见急促的声音,回身见是男主人追了过来,表情恋恋不舍地问:“你们从哪过来的?”答:“辽宁海城大悲寺。”他回味着:“海城,我知道。”望了他一眼,想说什么,也不知再该说什么,于是稍停顿,又再向前走。男主人在后面望着我俩,叹息中带着赞叹:“这么大老远到这来干什么,又不要钱!”这时真想回身告诉他“弘扬佛法”,但没有回头,向前方乞食的路走去。步伐觉得更加踏实,也更加坚定。
僧众行脚,一是遵守佛制,维护正法,二是接近众生,宣扬佛教,给众生一个行善、向善种下福田的机会。
只乞食物,不乞金钱,亦即兴道相师。《四分律戒本疏》卷十二云:“所以如来制戒,不约俗人,唯斯一戒,对俗而制,欲使息灭贪竞,兴道相师。”《行宗记》释云:“兴道谓令僧成德,相师即使俗归心”。下面大略解释此段含义:
“所以如来制戒,不约俗人”,此中如来制戒指佛所制的道众戒,即比丘、比丘尼戒等,是不允许俗人知道的,比丘不能为俗人讲解比丘戒条,俗人也不允许盗听比丘说戒。
“唯斯一戒,对俗而制”,只有这一条戒却允许俗人知道。其实还有很多条比丘戒,在家众因要护持,也略知一些。但比丘不可为其讲解具体的篇聚名称。(注:篇就指的五篇,聚就指的七聚,就是将比丘戒分为五个部分和七个部分)此句主要是为了突出这条戒的重要性,它不仅关系着比丘的修行,在家人也同样需要此戒,所以说:“唯斯一戒,对俗而制”。
“欲使息灭贪竞,兴道相师”,使人都知道此戒的目的是什么呢?因世人都离不开它,我们看看世间的争斗,都是因为钱财而发生的,国与国之间为了掠夺钱财不惜发生战争,伤人无数。家与家斗,为了钱财父子甚至可以反目成仇。人与人斗,抢劫,偷盗,种种罪恶,都是为了钱财。虽说有时争斗是为了名,但利的争斗远甚于名。有很多人为了钱财不惜丧失人格,完全不顾名誉。并且有的人不择手段骗来钱财,又拿此钱财去买名,可知钱财其害无穷。世人又多陷在钱财中而不能自拔,故佛制此戒,“我们出家人不要钱,只乞食物”,原来世上还有不要钱的人,原来不要钱还可以活得很自在,故言:“欲使息灭贪竞”,目的为了使世人不再为了钱财拼争,息灭贪心。
兴道相师,《行宗记》释云:“兴道谓令僧成德,相师即使俗归心”。此戒本疏为唐道宣律祖所著,《行宗记》是宋圆照律师为戒本疏所做的解释。“兴道,谓令僧成僧”,人出家因此戒而具僧德,也可释为因此戒而令道业大兴。“相师即使俗归心”,师是学习的意思。具僧德俗人自然要学习,僧人因此戒能令一切人天皆归心于佛法。
同时逐渐纠正对假僧人乞钱化缘造成的不良影响,在现今社会不是过时,而是尤为重要。
僧人严净毗尼,行脚、乞食、金钱戒律等是最好的良药。用自身的行持,来告诉世人,弘扬佛陀的精神。此乃当务之急,佛法的住世离不开头陀行,如果头陀行消失,正法将不在。
下一家敲门,里面一女主人很尖的声音问:“干啥?”以为这样的人家不能给了,等她出来告诉出家人乞食。她没说什么走回去,一会又一男主人出来,问做什么,告诉出家人乞食,不要带荤的食物。他说:“果行吗?”答:“可以。”男主人回去,拿出一塑料袋水果供养。又一次觉得乞食时不能只从言语分析。
向前至街道另一边的人家,敲门,听里面声音是一女主人及一小女孩在家,在她们向外走时就开始解释,以防惊讶,说:“出家人乞点食物。”女主人来开门时,知道对方是女的,在门前向后退了几步,亲戒沙弥也随着后退,我俩站在门前的斜坡处。
等女主人将大门打开,虽还有些不解,但已不再诧异。问:“都要什么呀?”告诉:“乞点食物,只要素的,不带荤的就可以。”说话间,小女孩在旁边看着,大约只有四五岁,很天真,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
女主人说回去看看,再出来时抱着小女孩,小女孩手中拿着一根麻花,打定注意,这时不能再问是不是不带荤油了,应果断地接过来,令童心顺利地完成布施,令其善根增长。再说事先已经说明不要带荤的食物了。至近前,女主人说:“只有这个不带荤的,是用植物油做的,别嫌弃。”其实我哪能嫌弃,高兴还来不及呢!
略弯腰伸钵,小女孩将麻花放在钵里。《僧衹律》云:钵是出家人器,少欲知足,非俗人所宜。《十诵律》云:钵是诸佛的标志,比丘持钵乞食,布施者向钵里放食物,可加深对乞食的认识,获得清净功德。
八月二十一,上午九点多,在路边停住。师父本想再向前走一段,没想到一休息就到了乞食的时间,对面的村子看来很大,背后也有两处有人家。师父下公路,在田地边有块放沙子的空地。师父分配我以及亲藏比丘一组,往背后公路右侧的村庄。其余的僧众随师父去了左侧村庄。右侧的村子看起来很近,没想到拐过田地一看,眼前的距离比我们在公路上看的距离还远,眼睛又一次欺骗了我们。不禁犹豫,这么远走到再回来,时间够用吗?但没办法,只得快步向前走。但不仅距离远,而且没了路,一条小河横在前面。不能回头了,已经走出来太远。但对面的人家总得出来吧,顺河向前走了一段,终于远远地看见了一座小桥,大概还有二三里路,无法顺桥过去了。
这时有几位在河边高压线作业的电工,见荒芜一人的河滩,突然四位身搭袈裟的僧人持钵而至,与众不同,就开始问:“你们走到这做什么?”我们问:“你们怎么过河的?”他们告诉我们跳过来的。有的说:“这河就这么宽,一跳就过去了。”有的说:“跳过去吧,这块没有路,我们都跳过来的。”一位在线杆上的工人说:“施展出你们的xx功夫来。”就这样在河边停了一会,问:“你们手里拿的什么,拿的东西肯定能治病。”亲藏比丘简略的告诉是钵。有的态度转变。
有位工人主动帮忙搬石头,选择河道稍窄的地方,放在里面,大家借助石头,跨过小河。又走了几百米,才进入村子。村子很小,废弃的院落房屋很多,估计是村庄在逐渐迁移,又靠近山边,给人很荒芜的感觉。亲藏比丘将前面的人家留给我们,去了后面。前两家都锁着门。第三家有人,一个老者在墙头上忙着什么,直接向大门口走去。对方在墙头进行乞食,有些不便。站在门口,念佛号:“阿弥陀佛!出家人乞点食物。”院子里一个小男孩正在玩自行车,见到僧人,抬起头来好奇地看着。一女主人出来,听说出家人乞点食物,没用再解释就走回了屋,一会拿两个花卷出来说:“给两个干粮吧!”
再向前一家打招呼,一女孩出来不耐烦地说:“走吧!走吧!大人不在家。”
次第向前,看到一家院门大开,刚要过去,一个小男孩慢悠悠从前面过来,看着僧人,说:“我家没人下地干活去了。”刘居士问:“这是你家呀?”小男孩说:“是。你们做什么?”我照常说:“乞点食物。”没有什么希望,说完准备离开。
小男孩说:“我看看我家有人没?”蹦跳着跳到家门口,看了看,又一蹦一跳地回来,说:“我家没人。”
在一家院墙插着红旗,我说:“这家不是小学校吧。”亲指沙弥和刘居士也看不出是什么,见院里只有几间房,红旗也没有五星,不能是学校,应该还是人家。于是在门口喊:“阿弥陀佛,出家人,乞点食物。”里面有个男子问:“什么?”我很有耐心地说着,在坚持下,一会男子没办法终于出屋,看见我们没好气地问:“干什么?”我说:“出家人,乞点食物。”他摆手不耐烦的:“走吧!走吧!这是供干活的吃饭的地方,上人家去要去。”
向前村子快走到了尽头,这是今天乞食最后一家,泥墙院落,木栅栏门开着,看上去经济条件不太好。五十多岁的男主人在屋门口抖落着一个编织袋,说:“出家人,路过这里,乞点食物。”他听了又抖了几下,看看我们,没说什么走回屋去。一会女主人从屋里出来询问,后面还跟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可能是孙女吧。走到近前,又问了一遍干什么。
然后缓慢地走回屋,一会回来,一手里拿着东西,远处看不清,近了发现有点绿色,猜想可能是一袋方便面。等至近前才知道就是现在正在流通的钱,只是不知什么时候都变成绿色的了,摆手正式严肃地拒绝:“我们出家人不要钱。”
女主人也可能反应不过来,缓慢地问:“不要钱要什么?”我说:“只要点能吃的东西就可以。”她说:“你们都吃什么,我们家里没有什么好吃的。”“只要不带荤油的,你们平常吃的东西就可以。”对答了几句,女主人又缓慢地走回屋,也可能身体不太好,只听她告诉:“他们不要钱。”商量着在找东西,可能是说“月饼”。说:“不行,月饼也有荤的。”小女孩随着回去后,又独自从屋内走出来观看着。
一会女主人拎着一袋水果出来,至面前,亲指沙弥说:“你放地上吧。”我说:“将水果拿出来吧!”她没听明白,有点疑惑地问:“将大的拿出来?”说着将大的拿出来了,以为我们只要大的,小的就不要了。我说:“不是,不要你的塑料袋,你把梨拿出来放在钵里。”让她亲自将食物放入僧人钵内,这样的场景会更深刻地植入识田。
将钵盖掀开示意,女主人看了看,有点明白,放在我钵里一大一小两个梨,又放在亲指沙弥钵里两个梨。我们回向,女主人还是稍缓慢,喃喃地说:“这些是真出家人。”我们没有再说什么,整个过程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说明了出家人至此乞食而已,而此时是发自内心的认可,行脚乞食,只乞食物,不乞金钱,也正是内心深处的僧人形象。
僧人不捉持金钱人天赞叹恭敬,清净无为,是一切众生心中的形象。
《摩诃僧祇律》卷第二十九“明杂诵跋渠法之七”中:复次佛住舍卫城,广说如上。尔时有比丘将一沙弥归看亲里,路经旷野。中道有非人化作龙,右绕沙弥,以华散上,赞言:“善哉!大得善利,舍家出家不捉金银及钱。”比丘到亲里家,问讯已欲还时,亲里妇言:“汝今还去,道迥多乏,可持是钱去市易所须。”沙弥受取,系著衣头而去。
中道非人见沙弥持钱在比丘后行,复化作龙来左绕沙弥,以土坌上。说是言:“汝失善利,出家修道而捉钱行。”沙弥便啼。比丘顾视问沙弥:“汝何故啼?”沙弥言:“我不忆有过,无故得恼。”师言:“汝有所捉耶?”答言:“持是钱来。”师言:“舍弃。”弃已,非人复如前供养。比丘以是因缘往白世尊,佛言:“从今日后,不听沙弥持金银钱。若比丘使沙弥最初捉金银钱者,得越毗尼罪。若见沙弥先已捉,后使捉者无罪。”
复次佛住舍卫城,为诸天世人之所供养,广说如上。尔时尊者大目连,共专头沙弥,食后到阎浮提阿耨大池上坐禅。时专头沙弥见池边金沙,便作是念:“我今当盛是沙,可著世尊澡罐下。”尊者目连从禅觉,即以神足乘虚而还,时专头沙弥为非人所持。时目连回见唤沙弥来,答言:“我不能得往。”问:“汝有所持耶?”答言:“持是金沙。”“汝应舍弃。”舍已即乘虚而去。诸比丘以是因缘具白世尊,佛言:“从今日后,不听沙弥捉金银及钱。”
以上有的地方引用,即“若见沙弥先已捉,后使捉者无罪。”而不再提佛最后所说的:“从今日后,不听沙弥捉金银及钱。”以上比丘、沙弥,都应该牢记,作为比丘不应该让沙弥为自己拿钱,沙弥已经不是在家人了,沙弥若拿钱,乞食的时候人家还会说你是真正出家人吗?作为沙弥,若比丘让保管钱,就应该拒绝,专头沙弥为佛拿金沙都再飞不起来,也就是说拿钱佛不再承认你是弟子,沙弥若连出家身份都不清楚,而代比丘拿钱,只有堕落了。以上比丘、沙弥,当然也包括比丘尼、式叉摩那、沙弥尼在内。这样才能为人天师,为真出家人。
最后一家没有人,时间也差不多了,开始返回。走出村庄,外面的路被推土机推过,石头少见,终于遇见一块较大的,刘居士捡起单手向上举着,应该有些份量。但快到河边时,却又发现一块石头躺在地上,并且又连续地出现几块,在过去时很难找到石头,刘居士这才搬运,石头这时却好像与他开玩笑似的都露出了头。
那几位架线的电工还在河边作业,我们走到他们对面,却发现河比来时变宽了,那电工放在河里的石头也不见了。分辨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作业地点转移了,于是向上游找到原来的位置,刘居士又加了一块石头,但来回过河,鞋还是湿了一点。
(四)比丘与乞丐的区别
八月二十二,乞食承德县坝底村。在村头的一空房后的沙地停住。稍作休息,师父领着一队人顺小桥进入村里。分配我以及亲藏比丘一组,往里面的村庄走。快至尽头,亲藏比丘仍然将前面的人家留给我们,去了后面。
来至第一家,迎面走出一老妇人,及稍年轻的一男一女,抱着一小孩。我刚一说乞食,男子说:“没有,走吧!”说的声音不太大,抱着小孩向里走去。见他拒绝得不是太坚决,想也许是不了解。老妇人在门口,又对她说:“出家人乞食,就是要点吃的,只要能吃的东西就可以。”老妇人说:“我回家看看吧!”她走至对面的一家去了。男子大约是听见了刚才的对话,有了了解,确认是出家人前来乞食,竟又主动走了出来,态度也转变了,说:“你们只要点吃的。”我答:“对,但不要带荤的东西。”
男子走回去,听见里面商量着找东西的对话,有时,说明乞食,不要带荤的食物,令对方堪费一番斟酌,什么是不带荤的呢?在反复地说明中,唤起早已忘记、尘封在内心深处的记忆,原来是应该清净素食的。
男子问:“方便面可以吗?”还是如往常般答:“只要不带荤油就可以。”他拿出三袋方便面,两个水果布施,我说:“可以看看吗?”他递给我说:“没事,没有荤的。”
看面的配料是没问题,又注意看里面的粉包配料,男子商量着说:“粉包它和面没关系。”说着过来,拿起一袋方便面说:“把粉包扔掉就行,就粉包里有。”他撕扯了一下,想帮我们把粉包扔掉,但没有撕开。他已经完全认同认知了出家人吃素,见如此认真检查,知道眼前的肯定是真正的出家人。
我见他已经很明白了,连处理方式都替我们周全的想出来,于是收下,让他分给我们两人,与之回向。这时刚才那老妇人走回来,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就很快地将两个月饼放在我们钵内,说:“找了一下,不带荤的,只有月饼。”
来至第二家,一老太太站在门口,告诉乞食,她说:“上年轻的人家去吧,我年龄大了。”想解释一遍也许能转变,说:“我们不要别的,只要一点吃的东西。”她说:“年龄大做不上了。”她的语气稍带着叹息,不知是否真的做不上了,还是以此推辞。不管如何,她如此拒绝都令人略有些叹息,难得的布施出家人机缘稍纵即逝,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抓得住的。
第三家,稍向院里走了几步,喊了几声,一个不到二十的女孩出来,听说乞食,转身回去,告诉稍等。这时一个中年男子从外面进来,说:“这家没人吧?”过去掀门帘看看说:“这家只有孩子在家,上下家吧!”有些觉得他是过来拒绝布施的,在印象中,这个年龄已经算不上孩子了。
向前走至村中心,水泥路面,边上有几家商店,较热闹。有一些人,有的在议论出家人乞食的事情。有几个小孩也在跟随看着,一家窗户就在路边,小孩跑进去告诉:“他们来了,他们只要一点饭。”里面一妇女有些没好气地告诉:“把门关上。”小孩再没有反应,那个妇女抱着孩子出来,迎面走至另一边。见此也无法再对她说什么,小孩的无染的童心,纯洁的善念就这样被残酷无情地摧残着,他本要以大人为榜样,却有些迷失了。
叹息着至下家,佛号过后,出来的是刚才在前面说只有孩子在家的男子,现在也算熟人了,一说乞食,他就说道:“不要荤的”。答:“对,只要你们平常吃的东西,不带荤油的就可以。”他说:“馒头可以吧!”拿出两个馒头,告诉他放一人钵里一个。本以为他不能布施的,在前一家是以只有孩子在家推托,惭愧有些错怪人了。
向前有一老者在门口坐着,上前刚开口,他说:“走吧!上前面吧!”再至一家,门开着,可看见里面的偏房,一妇人正在忙着做饭,一说出家人乞食,她告诉:“没有,快走。”不知为什么,几次眼见对方在做饭,却大多遭到拒绝,如二〇〇五年,在兴城的一家,从门房的窗户可看见一妇女正在从笼屉中拿馒头,将“出家人乞点儿食物”说了几遍,她却告诉:“什么也没有呀!”也许是看见对方做饭,就容易生起一点希望心,认为应该能布施吧,眼根放逸,对方为警惕我们修行,也就不布施了。
一家只有一个小男孩在家,隔着窗户看着我们,略有些不安的样子,我柔和地解释,“是出家人来了。”他走出来,得知只要素食,有些怯生试探地问:“馒头行吗?”拿两个馒头回来,放在我俩钵里。我回向道:“阿弥陀佛,祝你早成佛道。”这也是我第一次在乞食中直接以此回向。
继续向前走,有三个小孩跟随着我俩,两个约十多岁,另一个稍大有十四五,背着一个玩具枪。在一家门外喊了几声,没人答应,我问:“你们知道这家有人在家吗!”那个稍大的说:“没有人在家。”也许是我的分别心作怪,走着对亲指沙弥说:“这可能就是他的家,看他的表情就有些不对。”
下一家门前,大声喊着:“阿弥陀佛,里面有人吗,出家人乞食来了。”那十多岁的小孩也在喊着:“大姐,快出来,出家人乞食来了,他们只要饭。”这家大门紧闭着,事先没有约定,小孩喊得有些心急,怕里面人不出来,我们走了。就这样我们几人在门前喊得可谓此起彼伏。
这家院子可能很长,里面终于听见了,一女主人向外走着,问怎么回事,谁来了。我又解释我们是出家人,路过这里,乞点食物。因知道里面是位女主人,说着向后退了几步,离门远一些。经云:“乞食可行处,举措慎威仪。家无男主人,宝物及兵器,女人华饰服,不宜入室坐。说经应审势,不说与我食。不得苦求索,勿贪勿忧恼。”
女主人出来,约三十多岁,与那小孩年龄相差很多,不知是不是亲姊弟。因已经说得很明白,她出来也没有吃惊,说乞食,我们家里有什么吃的啊!我说:“只要你们平常吃的就可以,但要素的。”她回去拿出来月饼要布施,我问:“这月饼是用植物油做的吗?”她说:“我也不太清楚是什么油做的。”我有些犹豫了,想接受还是不接受,她要是说植物油的,即使她认为这样,我也会接受,等回去再分辨处理,给对方种上这个福田。可现在她也分不清,见我们停住,又主动要给说:“就拿着吧!”我说:“我们吃素,只要不带荤油的食物,如果你能知道这月饼不带荤油我们就接受。”说着就停在了这里,女主人也不知怎么办,想不起应布施什么。月饼不太好接受,准备要走,女主人想了想,掏出钱对一小男孩说:“去上商店给他们买点东西。”也不知商店多远,见状和亲指沙弥阻止说:“不用去买了,心意领了。”女主人听后对小男孩说:“快点去,买两袋方便面。”小男孩在旁边看着,见找不到合适的食物布施,心里非常着急,现在终于帮上忙了,喜悦地接过钱,飞快地跑了。
我说:“方便面里面也大多含有荤的,你还是喊他回来吧!”女主人听后急着告诉另一个小男孩:“快去告诉,不要买方便面了,买四个馒头回来。”前一个小男孩已经跑过去不见了,他飞跑着追了过去告诉他。
稍大的蹲在地上,背着枪,用东西划着地,说道:“狂——狂——狂——,月饼还不吃。”我看了看他,说:“月饼里可能有荤的,出家人都是吃素的。”他停顿了一下,大概是考虑又说:“就是狂,就是狂,要饭的啥都吃。”我看着他,再没有说什么,另一小男孩看不过去,说:“和尚是和尚,要饭的是要饭的,不一样。”不知怎么会说出富有哲理,符合真理的话,应该是内心的智慧流露吧!
《善见律》卷七云:“比丘者,是乞士。或得,或不得亦名乞士。此皆是善人之行。佛、辟支佛、声闻悉行乞食。或贫或富舍家学道,弃舍牛犊田业及治生俗物,而行乞食,资生有无,皆依四海为家居,是名比丘。”
小男孩拿着四个馒头跑回来,毫无怨言,满是喜悦,我告诉:“你亲自给分开放在钵里吧!” 亲自将诚心布施食物放入僧人钵内,会在无染的童心种下更加坚固的佛法种子。
临走,对女主人及两个小男孩回向道:“阿弥陀佛,祝你们早成佛道。”她们姐弟看着我,不知能否完全明白,在内心应该是感通的,此种情景下的布施,我是认为这种回向最适合了。
下午,下国道在一个小路休息,前面有荒草的,夹杂着碎石,再向前即是田地。很远有小河,去洗手绢回来。见四十左右一男子,正在众人边问着什么,但没有人回答。他可能是先天智障,一次只能说几个字,“你们,哪来?”一会又“给——给”。原来是要喝剩的空水瓶,于是有人热心的给他,将地下的也捡起来,还有人将余下的水快速喝光给他。他只是说着:“给——给。”
一会他向小河那边走了,亲显比丘这才拿一个空瓶招呼他:“喂,给你。”可是他已经走远了,没有听见。我们有人说亲显比丘:“你要给人家也不诚心啊!”师父说:“地藏经上讲,要送给人家东西,要双手奉送,恭恭敬敬地给。若傲慢心,虽给人东西还是有果报的。”
我一听,得记住这件事,有果报,什么果报呢?乞食能否乞到食物也在因果之中,你送空瓶没送出去,当然得空钵了,人家也傲慢心不给他食物。想,你等着,等你明天空钵了,我就好好写一段,题目就叫“因果”吧,当然你的名字我不会写出来,隐恶扬善嘛。不禁为自己的日记抓住一个好素材而高兴。我写日记并不认真,但对一些别人不注意的素材抓得很牢,互相一联系就是篇好文章。让我们等着他空钵的“因果”吧。
第二天进入河北省,中午在坝底村乞食,回来后,我关切地问亲显比丘:“今天乞到了吗?”他满意地点头:“乞到了。”还给我介绍乞到了什么。你满意了有什么用,我不禁有点失望,我问你不是要看你乞到食物的样子,我是等着你没乞到呢!
第三天,中午是在承德县,不知村名,我与亲指沙弥一组。和亲藏师父一组至村子的后头开始乞食。
最先进入的一排人家都没有人,一男子领着孩子在远处站着,也不知是哪家的人。出来到另一面,也没有乞到。旁边其他组的人也已经过来,看来这个村子不算大。
向里边走,迎面遇见一人,手里拿着件东西,互相看了看,没太注意,以为是村里的人就过去了。
来到一家,大门关着,敲门,后面有人告诉:“只有孩子在家。”每个家中没有人,在街道却站着几个人。
我和亲指又进入一条小胡同,一年老妇人告诉:“我是给这家看家的。”说:“我们只要点吃的。”她说:“我做不了主。”
到另一家门前,男主人告诉:“没有。”
我俩转身要出胡同,不远处有两位女居士,其中一个正拿着小摄像机对着我俩,没想到我俩没乞到,很快就出来了。
我这才想起,今天早上,不知谁告诉的路线,有山东、山西的一男两女三位居士过来,还曾向师父请法。但你们在放包休息的地方等着也就可以了,两个女居士过来做什么!如果那个男居士同时跟过来还好点,那个男居士做什么去了?
联想到平时无论什么法会,到处都是男居士少,女居士多,就连出家人,都是比丘少,比丘尼多,唉!令人伤心叹气。女子精进,男子懒惰,《法灭尽经》中所预记的末法现象啊!对此,师父说:“末法现象并不是女子精进造成的,末法时期女子自然要精进,女子要不出家精进修行,男子就更不能修行了。”
刚才迎面遇见的也是这位女居士,只不过头发较短,再加上穿着,我竟以为是村里的一位男子了。这也算赞叹她了,因为有的女居士认为这样,就是现大丈夫相了。其实哪有那么简单。若刚才注意就应该告诉她俩回去。现在想告诉她俩回去,但看一边还有村里的人,觉得告诉也不方便。又走了几家遇不到人,前面有其他的组在乞食,这两位女居士在远方转悠着,真是别扭。
对亲指沙弥说:“不乞了,咱们回去,这两位女居士如果跟着其他的组拍摄,我一点意见没有,这都是村头,她俩竟走到这来了。”
还不禁回头看了看,她俩正与村中的人说着什么。比丘乞食,两个女居士过来,还拿着小摄像机,真是,唉……
现在我最想做的,就是向师父“告状”,师父也应该问问她俩,谁同意让过去的,没想到师父说:“我同意过去的,她们问可不可以摄像,我说那你就摄吧。”
我说:“两位女居士过去摄像,让村里人看见容易误会。”师父笑着说:“是不是空钵让人看见不愿意啊。”
我不禁无言以对,也是非常地无奈。其实两位女居士没跟着我和亲指沙弥摄像,只是偶尔遇到,将责任推给她俩也是不行了。今天的乞食很多家没人,又发生这点事,只能用摇头无奈形容了。
其实空一次钵也没什么,关键是亲显比丘今天又乞到了,而下午他与昌光比丘由于身体原因,师父安排他俩乘车返回寺院,亲顿和亲义来替换。今年想看他空钵是看不到了,而我今天却空钵了,莫非这因果转到我头上了?虽说众生一体,就要以这种方式告诉我啊?
另外我也可以将亲显比丘的名字写出来了,他也不会怪我,他的因果我已经承担过来了。
以上事大家也别当真,我虽等着他空钵,但可没祝愿他空钵,只是出家人互相的一点情趣罢了。
最后结论还是以《地藏经》吧:“南阎浮提众生,起心动念,无不是罪,无不是业。”
(泾渭分明:泾河的水清,渭河的水浊,两河在交汇处有一条明显的分界线。比喻界限、优劣、是非等非常清楚。)
八月三十,天阴沉着,快到乞食的时间,路上几里地才有一个村庄。师父让曲居士到前面看一下村庄的情况。曲居士很快就回来,告诉师父前边不远有个村子,但比较小,只有几十户人家。师父问:“那再往前走呢?”曲居士说:“我没再往前走。”于是上前边,回来说过了这个村子,下一个村也不大,可以在两个村子中间停住乞食,他给找好过斋的地方。师父于是带僧众前行。
经过第一个村子,开始有人家,前排的都在路边,连续过去能有二里地多,过村子一段才看见曲居士,师父问过斋的地点呢。他说:“在里面。”顺一座桥进去数百米,只是一条土道,这一会过车怎么办?曲居士说:“我看了半天,这里不能过车。”说着有人骑车进来经过这条道。师父说:“这能不过车吗?”但已经走到这,没办法,在土道靠一边稍有点空地,停住。再看桥对面的第二个村子只有几十户人家。
师父对曲居士说:“刚才过来那个村子哪是几十户人家?怎么也有二百来户。走出来又走这么远,这里也不是两村之间,前面村子就这么点人家。”曲居士说:“我看错了,刚才那个村子我只看了一半,感觉就几十户人家……”师父说:“看来以后不能听你们的。”
还好,顺土道能直接返回那个村子。师父说大部分都得回去。安排亲藏师父和我两组到对面的村子乞食,其余僧众全都在师父的带领下,顺着村路又往回走乞食。
这时阴沉的云有点稀薄了,云中隐约看出点太阳的模样。
我们两组来到村前,又分了一下,从村子的两边各自进入。我和亲悲沙弥先至一面,连续两条街都没有人。我说:“离开,到西边去。”乞食时遇不到人是有点无奈的事。
又几家无人后,一个老者坐在门前的菜园里,说:“出家人,乞点食物。”他说:“我腿脚行动不方便,家离这挺远,你们到下家看看吧。”看看他坐在那,确实行动困难的样子,说话也很费力。
而下一家呢,一个老妇人在门房里收拾东西,里面很破烂的样子。听到我们的佛号出来,问做什么?我说:“出家人,乞点食物。”她说:“就我自己在家,年龄大了,也没有什么。”虽看不出有那么大的年龄,但言语表情中带着年老无奈的样子。我说:“我们也不要什么,只要一点素的、能吃的食物。”她说:“我也没什么给你吃的。”
告诉:“你们平常吃的只要不带荤油的就可以。”她最后说:“食物一点也没有了,早晨还剩一点菜,荤油做的,要的话给你们。”说:“带荤油的我们不能要。”准备离开,老妇人有点可怜无奈的:“他们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将门也锁上了,也不让我进去。”
这才注意到里面正房门紧闭着,可能是她的儿女离开时锁上,将她孤单的留在门房里。
一个年龄老了,行动不了;一个自己的家也进不去了。究其根本原因,皆因不识本来面目,而流转生死之中。他们也是为我们现身说法,生老病死,人生所必经历的四种痛苦,述说着无常。我们虽还很年轻,然如电石火光,转瞬之间,也会如他们一样。
昔释迦牟尼佛为太子时,曾于王城四门分别见到分娩、老人、病人、送葬的景象,因而决心放弃继承王位,出家求道,感叹世间苦痛,“日月易过,少年不常,老至如电,身形不支,气力衰虚,坐起苦极,我虽富贵,岂能独免,念及将来,甚可畏惊。”
向前一家房子稍有点破旧。我俩站在院外喊:“阿弥陀佛,里面有人吗?”里面有人问:“做什么的?”答:“出家人,乞点食物。”
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出来,看着我俩,我说:“出家人,乞点食物,就是要点能吃的东西。”他不做声,还是打量着我俩,又绕至身后,向两边看了看,从后面打量着我俩,给人一种不太礼貌、傲慢的感觉。不知他要做什么,我俩站立不动等着他,在现今情况,世人都不了解乞食,不知僧人来做什么,甚至是第一次见到僧人,应该给他一个观察的机会。
他从兜里掏出花花绿绿的纸,从里面选出一张,有布施的心,也带着一种我布施想,略带一种救世主的意思,要给我俩。我摆手说:“我们出家人不要钱。”很镇定果断,也有一种自豪,无畏。亲悲沙弥在旁也说:“不要钱。”男子布施心、布施想刹那间被摧毁了,不明白地求教:“那你们要什么?”
说:“我们只要食物,但不要带荤的。”他说:“家里只有早上的大米饭,能行吗?”答:“可以。”
男子用盆端出大米饭,虽是剩的,但有很多,在我们眼里看来很好了,在他眼里却不满意,心里过意不去。给我往钵里盛着饭,有些道歉似的:“对不起了,就这些。”称了几勺,示意给亲悲沙弥盛,他过去还是说着“对不起了”。
也不知为何在重复着“对不起了”。是为饭少?是为饭是剩的?是为刚才的态度后悔?是为觉得刚才不应该以金钱布施?是为心中喜悦,不知说什么好,只想起句“对不起了”?
如果接受金钱,他只知道来俩化缘的。只有不要金钱,令他感动如此之深,在心中留下深深的印象。
《大般涅槃经》卷第六,如来性品第四中,佛言:“譬如田夫,种稻谷等,芸除稗莠,以肉眼观,名为净田,至其成实,草谷各异。如是八事能污染僧,若能除却,以肉眼观,则知清净。
若有持戒、破戒,不作恶时,以肉眼观,难可分别;若恶彰露则易可知,如彼稗莠,易可分别。
僧中亦尔,若能远离于八不净毒蛇之法,是名清净圣众福田,应为人天之所供养。清净果报,非是肉眼所能分别。”
以上说田夫,种稻谷的时候,需要芸除稗莠,认为是杂草已经除干净的田地。稗草是杂生于稻田中的一种杂草,叶子很像稻子。而莠草的样子很像谷子,但这两种杂草最终都不能得到稻谷。一直等到成熟的时候,才能清楚地看出来,杂草是杂草,稻谷是稻谷。
如是八事能污染僧,八事即下面所说的“八不净毒蛇”,金钱即是八不净毒蛇最严重的一种,能够污染道心,令僧不清静。若能除却,不捉持、不畜备金钱,即使以肉眼观察,无论学佛的人,还是没学佛的人,都知道清净。
持戒的人和破戒的人在一起,如果破戒的人没作恶的时候,以肉眼观察,很难分别出谁持戒、谁破戒。如果破戒的人恶行彰显暴露的时候,则可非常容易地知道,就像彼稗莠杂草一样,可以很容易地分别。
在僧中也是这样,出家为僧,若能远离于八不净毒蛇之法,远离金钱,不畜备金钱,是名清净圣众福田,应为人天之所供养。其清净果报,不是肉眼所能分别的。
在我们进入村子的时候,曾经遇到一个要饭的人,背着包,从外表能看出来,好像边上也有人议论着。我当时还注意地看了看他,乞食的比丘遇到乞丐,虽不太相同,勉强也算“同行”。大约是前面的老妇人,还是哪一家,乞食的时候告诉没有了,饭都给一个要饭的人要走了。
乞丐到这个村子里要饭,比丘乞食到这个村子里,说白了也属于要饭,不同点就在于比丘的戒律。因戒律的不同,而有在家、出家的七众弟子,而令出家的乞食、在家的乞丐泾渭分明。
出家人乞食时不得说布施我汝得大福,不得哀求苦索,必须持钵乞食。再最重要的是只乞食物,不许乞金钱。这是与世间乞丐截然不同的地方。世间乞丐只能叫做要饭。
若出家人乞食时也大爷、大婶的叫着,遇到给钱也笑眯眯地收着,就会与在家的乞丐没多大区别了。世人分辨不了那么多,最多只是认为这两个人剃着光头,穿着特殊的衣服而已。即使有的个别出家人拿钵乞钱,认为很特别,乞丐说我还有碗呢,都能装钱,你和我差不多。
但不管怎么说,以上乞丐还有不一样的地方。最严重的是一些假和尚,走街串巷的化缘要钱,严重地败坏着僧人形象,破坏着佛教。对假和尚在家人就不容易分别了,也剃着光头,穿着出家人的衣服,口中还念着“阿弥陀佛”。
区别假和尚,也就是这条不捉持、不畜备金钱。假和尚走街串巷的目的就是为了钱。而比丘乞食,告诉世人出家人只乞食物不要金钱,要金钱的是假和尚。假和尚被曝光以后,就再也不能行骗了。就像上面《大般涅槃经》所说的,若能除却八不净毒蛇,除却金钱,以肉眼观察,则知清净。世人一看,这个和尚来化缘要钱,肯定是假和尚。
不然单说比丘持戒,假和尚不持戒,就不太容易分辨得清。像经中举的例子,莠草的样子很像谷子,稗草的叶子很像稻子,假和尚也穿着出家人的衣服,剃着光头,念着佛号,有的卖着佛像、念珠,确实很像真的出家人。如果稗莠等到成熟的时候才能分清,等假和尚恶行暴露的时候才能知道,就有太多的人受骗上当了。
所以真和尚,假和尚单从外表分别不容易,世人直接看的是结果:假和尚化缘要钱,真和尚乞食不要钱。
手不捉金银是僧伽大戒,在家人对出家人恭敬供养,心生净信,这条戒律是很重要的原因。出家、在家自此泾渭分明。
下一家布施的是一位妇人,出来后问做什么,你俩不要向前走了,这有狗咬着你们。我说:“出家人乞食,要点能吃的东西,但要素的。”她问:“馒头行吗?”答:“可以。”她拿出两个馒头,分别放在我俩钵里,说:“不好意思,蒸得不太好。”
站在一家门口,隐约听到里面有几人的欢笑声,刚一问里面有人吗?里面顿时寂然无声。我俩等待,向里大声问着,却再也听不到一点回应。过一会我说道:“走吧!”这时院中的一条狗突然叫了起来,走着我对亲悲沙弥说:“真是奇怪,喊的时候狗不叫,走的时候狗却叫了起来。”
一家门前有个牌子,这是什么地方,近前一看,“农村合作医疗试点”,原来是个卫生所。对亲悲沙弥说:“这里我一定要试试。”他看着我,还是不说什么。不知为什么,乞食遇到卫生所总都不太顺利。
二〇〇四年的八月二十,阜新市一村中公共的道路稍宽一点,准备在此过斋,旁边一家开诊所的告诉一会牛车回来,不能在这里。在今年的八月二十,在王爷府镇被警察赶走,据说也是一个卫生所的人报的警。其余的记不太清了。乞食见到卫生所离远一点。
站在门口大声向里问有人吗,没人答应。又走到院子中央喊,但还是没人答应,只好离开。回去说起在卫生所乞食没人的事,而过斋前有当地派出所的来询问。于是有人说:“都是你去招来的。”
向下乞食,一家门锁着,对亲悲沙弥说:“你去叫门吧。”他过去敲门,先三下,再五下,后七下,但敲得很急,告诉:“不要敲得太急,里面听见不太好。”亲悲沙弥说:“我敲得急,怪不得说我乞食太急。”不知前几天他跟随谁乞食说的。
最后一家,一个中年男, 子出来,亲悲沙弥说:“阿弥陀佛,我们是过路的出家人,乞点食物。”
男子说:“我家里没有别的,只有窝头。”说:“可以。”男子说:“你们是回去吃还是在这吃。”我上前说:“我们回去吃,还有一起来的人。”男子说:“那你们进里边等着吧。”我说:“不用,我们在门口等你就可以。”男子说:“还是进来吧。”推让了几次,他非常地热情,我俩进入院中,停住说:“我们在这等你吧。”男子回屋拿出一小笼屉窝窝头,窝窝头也很小,还是很热情地都放在我俩钵里,我问:“这些都给我们,你还有吃的吗?”男子说:“里面还有。”给他回向。听见里面收音机报时:十点整。我俩返回,亲悲沙弥很喜悦地说:“今天是我出来乞食,乞得最多的一次。”
返回过斋地点,其他人也陆续返回。天空的云也四散,太阳虽不是很强烈,也给人一种暖意。
九月初一,今天乞食,略作了调整,有俩没跟过师父的沙弥,调整和师父在一组,我和亲古比丘在一组。
下公路向里在一条山路中停住,休息一会,开始乞食。师父让我俩进公路边的头几户人家。有两三家没人,一家狗在大门外拴着,从一边绕了过去。再前面人家已经有人开始在乞,于是我俩顺已经收割的玉米地中向前走了一大段,这里面的几家却也是没有人。终于在一家门前遇见了一妇人,一说乞食,告诉家里没有吃的。再看后面也有人开始在乞,于是我俩又顺已经收割的玉米地中向前走。再走一大段路,人家还是锁门,并且有一组已经至此乞食,再向后靠近路边的人家也有一组,看来在此是不能乞了。再向前很远也没有人家。
我俩站在原地,想今天有可能空钵了,但就这样回去,又有点不甘心。只在一家院外看见人,到处遇见锁门,乞食遇不到人就回去了,实在有些……但也没有办法,走了几步,突然看见向里一里多地,树林边有人家,于是就向那边走去。
快走至时,村边有些人正在地里收苞米,有的抬头注视着我俩。从另一边进村,在第一家喊了几声,虽院门开着,里面却无人回答。至第二家,喊:“阿弥陀佛,里面有人吗?出家人乞点食物”。一边的地里有人说:“喂,到你家了!”
此家屋里有个小孩答:“有人儿。”接着又出来急着告诉:“有人儿。”将门帘掀开向外看着,是个只有七八岁的小男孩,幼稚的童音急着告诉有人,听语气有一种好客的意思,同时也带着一种作主的口吻,生怕人家不把他当作大人看待。我见他是个小孩,又以低柔的声音说:“出家人,乞点食物。”以便让他不害怕。
回头见亲古比丘双目低垂,一动不动地摄心,可谓威仪具足。《宝云经》卷第五中,佛言:云何乞食为益众生,菩萨乞食见诸众生善根鲜少,受乞食法为利益众生故。若城邑、聚落到中乞食,系念不舍,威仪具足。若顾视时终不轻躁,举动安庠诸根寂定,谛视目前不过一寻,于佛法僧深生信敬,然后乞食。(一寻为古长度单位,古制的八尺为一寻,约合现在的二米。)
这时男主人从地里过来了,打量着我俩。我说:“我们是出家人,路过这里,乞点食物。”男主人问小男孩:“你早上吃的什么?”他们明明是一家的,不知他为什么要这样问。小男孩说了一下,男主人说那都没有了,我回去找找看吧?一会问:“饼行吗?都是剩的。”我说:“可以,出家人不分别。”男主人说:“你们是拿回去吃,还是就在这里吃。”我说:“我们回去,还有其他人一起吃。”
男主人用一笼屉端着饼出来,还有馒头。我问:“饼没有荤油吧?”男主人说:“没有,都是素食。”走至门外,男主人说:“你们自己拿吧?”我掀开钵盖说:“还是你给拿放在这里吧。”男主人说:“不用,自己拿吧,你看我这手,刚从地里干活回来。”看看他手,带着灰,也是一种尊敬,不好再让他拿了。看见旁边的小男孩,灵机一动,说:“那就让你孩子给放在我们钵里吧!” 男主人说:“你过来。”小男孩高兴地近前,也知道是让他帮忙,却不知想让他具体做什么,一双小手就从男主人手里要帮着拿笼屉,男主人跟他有些争抢,说:“不是,你给他们拿。”说了几遍,小男孩才明白,拿块饼往我们钵里放。我俩略弯下腰,伸钵等着他的布施。小男孩拿的速度较慢,态度却还很认真,毕竟可以当次大人了,带着喜悦。
我俩也不着急,就这样等着他,也是一种享受。男主人却有些等不及了,用两个手指拎饼的一小角放我们钵里。说:“整的给你们,碎的不太好,就不要了吧!”我说:“没关系,只要你布施就可以。”想将食物都要过来,完成他的发心,令更加彻底。但也不能说:“这些都给我吧。”只能说:“只要你布施就可以。”乞食的言语得加以注意。又将几小块放在钵里,还有零碎的两小块,男主人说:“这两太小,别要了。”
我们回向,祝他吉祥如意。男主人很高兴地说:“谢谢。”
我俩转身向下一家走去,男主人向院里走去,带着布施后的喜悦,也有些洋洋得意,大声自言:“尽形寿不杀生。”
我俩已走过去了,我问亲古比丘:“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亲古比丘说:“没听清。”我说:“我听见他怎么好像在说尽形寿不杀生,他不会是信佛吧?”亲古比丘回忆一下,说:“我没太听清,听你这一说,好像确实在说尽形寿不杀生。也可能是看世间某影片,学来的。”一想也是,听他也带着一种影片的味道。
至下一家,铁栏杆门关着,听见里面有一老妇人正在教育小孩,大概是小孩不太听话。在门外念:“阿弥陀佛,出家人,路过这里,乞点食物。”老妇人闻声出来,看着我俩,不太明白,我又说:“出家人,乞点食物,就是要点能吃的东西就可以。”老妇人这时已至门边,听见解释略有些犹豫,说:“只有早上剩的馒头,能吃吗?”我说:“可以,出家人不分别。”老妇人向回走,这时那个小孩也至屋边,看着我俩。老妇人说:“你在这等着,别乱动,你再不听话,就让他们带你走。”可惜她说完马上进屋去了,也不太好问:“你真同意小孩跟我们走吗?”但不用问,一问马上得改口。但无论怎么说,因出家人至此乞食的缘故,已经给小孩种下出家之因,老妇人在无意中,也是在因缘之中,将小孩布施给了佛教。小孩不听话,在家他能听话吗?
过一会老妇人拿着两个馒头出来,至门口并未开门,顺铁栏杆放在我俩钵里。为之回向,离开。
再向前的人家锁门,或没有人,出这里,看见另一边还有几户人家,说:“将那几家乞完再回去。”亲古比丘在后面跟着,也不说什么,等我具体问时他才答一两句。再向前走时间还够用,并不是为多乞食物。
佛制乞食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锻炼自己,一家一户地的走过,身体力行地实践佛法。也为了更好地接近人民大众,使他们认识真正的僧人,有机会了解佛教,皈依佛教,将福田送至门前。出家人实在没有理由不乞食,或说三道四,想一想当年佛陀也托钵乞食,按理说佛陀神通具足,变化食物给自己吃,或分给弟子吃是很平常的事,更何况佛不吃也是可以的,佛陀为什要这样做?
《金刚经》:“尔时,世尊食时,着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地乞已,还至本处。”佛的身体力行,躬行实践,般若智慧在托钵乞食中清净流露着,给后世弟子留下了榜样。
八月二十四,乞食是在承德县的小庙子村。和亲指沙弥一组。进村后,一组几户,我俩向后走,至第一家门前,后面的地方有十几个人正在盖房子,刚过来时就在注意着,有的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有的说:“这么早就过来化缘。”有的喊:“喂,那两个和尚,过来干点活。”好像知道出家人忍辱,不能朝他们如何,故毫无顾忌。背后有他们喊着,觉得乞食也不会太顺利。
第一家男主人站在院边,一说乞食,告诉:“没人。”把一般所说的“家里没人”省略两个字。
第二家门关着,敲门没人出来。
再遇见一家有人的,是一位老太太出来说:“家里没人。”也许是做不了主,在门口又稍等一会,她向外走告诉:“人都不在。”虽年龄大语音含混不清,但也听清了,于是继续向下走。
这个村子还挺大,但就是都锁着门,遇不见人。终于又一家有人,一问,有布施的意思。但他回去一找,说:“早上剩的都吃光了。”
向前与另外两组乞食的人相遇,向另一条岔路走,一家主人告诉:“有一点都给刚才的人了。”
顺小路再向前走,一看就要上山了,没有路了,只得回转,绕向另一边,遇到的还是锁门再锁门。走着,后面掩映着两家,今天不知怎么,觉得疲劳,现在有些喊不动了,告诉亲指沙弥上前喊,一会见没人,离去。
随后遇见刘居士,告诉师父他们都已经乞完回去了。我俩来到最后一家的门前,几声佛号后,一个年轻女子出来看着我们,说:“出家人,路过这里,乞点食物。”她没说什么走回屋去。也没说布施不布施,在院门外等待。一会出来用盘子端着月饼、葡萄,还有一塑料袋装的饼干一类的食物。
问:“月饼有没有荤油?”女子也不太清楚,问:“这个可以吗,能不能要?”说:“那我再给你盛点粥行不行?”我想了一下,让她将月饼等放入亲指沙弥的钵里,即使月饼含有荤油,回去可以分出来。女子又回去取粥,取来后倒入我的钵内。
问:“你家信佛吗?”如此舍心布施,应该有一定的善根。说乞食,一般得解释几遍,而她一听说出家人乞点食物,就立刻回去拿食物,毫不犹豫。
她说:“我不知道,我是这家的闺女刚回来。”闺女在外也是这家的人,也许是回避信佛的问题。
回向后离去,走了数十米,刘居士在后面喊我俩“青柿子能要吗?”,回头见刘居士仍站在那家门前,于是我俩又返回来,女子手拿几个青柿子,问:“青柿子能要吗?”答:“可以。”收下放在钵里。
布施后,再不多说,转身回去。青柿子虽不大,还是青的,却是一种清净的、真诚心的布施。
以上那些没布施的呢,也属于布施了,助我们忍辱,成道业,属于另一种布施。
九月初二,早晨还是特别的冷,至中午穿过王营乡,最后一天的乞食,还是与亲古比丘一组。下国道在一条过道停住,背后是山。两边都是村子,我们这边顺国道向回走约二、三百米,师父分配过来了三组,亲藏师父在前走得很快,给后面的组留下了一些人家。
我们至路边的第一家,没人,然后是接连的没有人。只好又到路的另一边,还是家家锁着门,有的虽院门开着,在外面喊了几声,里面也没人答应。这样穿街过巷走了一家又一家,心里原先就觉得今天可能空钵。
终于遇见了两个干活的男子,车停在院外面,正在车上往另一院里扛苞米,我俩顺车边狭窄的路至车前面的一家,里面没人。又至另一院对两个干活的男子说出家人乞食,他们说:“我们不是这家的人,是替这家干活的。”只好走开。亲古比丘问:“这算一家吗?”我说:“得算吧,他俩不可能不是这家的人,只是一种推托了。”
再有一家,院里院外有五六个男女在运苞米,我一说出家人乞食,院里有一女的说:“主人不在,我们不是这的主人,都是给人家干活的。”有男的也说: “都是给干活的。”这么多人都在给主人干活,实在令人不能相信,主人哪去了呢?不禁思惟:谁是我的主人呢?
向前还遇见一家有人,约五六十岁的男主人很简单地告诉两个字:“没人。”
有一家一个上年纪的妇人在院中干活,说:“出家人乞食。”解释之后,她说:“只有饽饽。”答:“可以,出家人不分别。”她说:“要的话,等我回来吧!”她用车推着几个桶出来,向前走去。我问:“这是你们家吗?”她说:“这是我们家。”以为她的家在别处,这是她儿女家。
在原地略站了一会,与亲古比丘互相看了看,随行的深圳罗居士也看着我,六目相对,在等我决定是否等待,我说:“向前面看看吧!”
向前面走了一段,人家还是锁着门,看见亲藏师父一组从这一边走到那边,看来也没乞到。
有些无奈,但还是只得往回走了,走到刚才那家,见人还没有回来,又稍停一会,决定回去。说布施人却走了,也不知是什么因缘。
此时气温回升,天气晴朗,景致盎然,空钵而归,没有欣赏的心情。然也无太多烦恼,乞不到也是没办法的事。
就如同上面所说那些人大声招呼“那两个和尚,过来干点活”一样,只能听听就过去了,而我们平时是否也能以这种心态对待呢?
这次行脚,一日过斋后,同行中的甲乙二人,甲说:“你这样我不愿意和你在一起。”乙说:“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啊?”甲说:“和你在一起都是师父安排,我也没办法。”两人越说越觉得自己很好,对方不好,在一起真是受了委屈。
师父在一边,有些严厉地说:“你们俩不要争执了。人也怪,乞食的时候人家怎样说你,你都能忍受,现在自己人在一起却忍受不了。”
我当时听后有些深思,是啊!乞食的时候对方怎样都能够忍受,而平时对别人,遇到不如自己意的时候,遇到某事心里不平的时候,为何就少一分忍辱、少一分理解,当时有一种一言点醒梦中人的感觉,这是为什么呢?
我也有末法众生共有的毛病,欢喜快,忘得也快。现籍此写体会,再次说一下。
乞食共有四种利益:一福利群生,二折伏我慢,三知身有苦,四除去执着。
在乞食的时候,有很多真诚布施的,也有不愿布施的,不管男女老少,高矮胖瘦,可以对你任意言语,“没有!没有!快走!快走!”“你们这些假和尚,又来骗人。”“你们少来和我搞这一套业务。”“化缘的,走吧,走吧,我没时间。”“家里没人,我们还没有吃的呢!”“忙着呢,我可没工夫。”“我可没工夫搭理你们。”“向我要食物,没有,我早晨还没吃饭呢?”“你得了吧!挺大个小伙子干点啥不好,来干这个。”以致于边吃着边说:“没有了,没有了”的人;手里拿着馒头,告诉“这不是吃的”的人。
他可以毫不犹豫,他可以摆摆手,他可以头不抬眼不睁,他可以漠然无闻,他可以不屑一顾,他可以趾高气扬。当然他这些,都是我们内心的变化显现。
即使悟不到这点,然而这些我们也都能够忍受,有时喜悦,有时高兴,有的回来还津津乐道地说着。当然也包括当时心里不太高兴,但也不敢起烦恼的。可以说乞食是去除慢心、去除我执、去除烦恼的良方。
现在要反思的是,乞食之时我们起烦恼,能够降伏。而平时呢?我们是否能以乞食时的心态来观照呢?平时每一件事,每一言,每一行,是如何处理的呢?应该好好反思,问问自己了。
出外学行二时头陀,里面包含着诸多佛制的戒律、威仪。是一个出家人修行中的综合体验。
与往年一样,僧众行脚途中都要诵楞严咒。规定十遍,有的人一天诵二十遍、三、四十遍,乃至最多时一天达到五十多遍。
宣化上人开示:楞严咒是灵文,每一句有每一句的效力,有人诵楞严咒,能补天地正气的不足。释迦牟尼佛为了保护我们现在所有一切初发心的学道人,所以宣示楞严咒,来帮助我们得到定力。我们若能诚心专一诵持楞严咒,就是绍隆佛法,就是正法住世。
佛制僧人必须半月一次,进行如法诵戒。每年的行脚途中,都会逢到一次野外诵戒。今年是在八月三十下午诵戒,在公路左侧的一座山上,比丘和沙弥分开,比丘诵比丘戒及梵网菩萨戒,沙弥诵沙弥律仪和《佛遗教经》。
诵戒用最简单话讲,即出家人聚在一起,由一人诵戒本,大家检查半月以来是否有违犯戒律的地方,无则勉之,有则忏悔,还得清净。
佛制出家人每半月内必须剃头,若违结罪。“毁形守志节,割爱无所亲,”出家人剃发即为坏其好相,远离烦恼的意思。今年是在八月二十四,河北承德的一条小河边剃头。
此外途中还有师父讲法、缝补、写日记、掩埋众生等,不一一叙说。
九月初一中午过斋后,本次学习二时头陀圆满,乘车返回寺院。
九月初二早七点多,客车停在曹家堡村边。大众下车,走至水库,寺内留守僧众、道场内以及专程赶来的居士,手持幢幡香花等庄严等待在寺前迎接。海城道源寺的妙融师等两位比丘尼也赶来,以及海城慈化寺的尼众,共有四众弟子约二百余人,巍巍庄严。
行脚僧众经过,居士跪在路边迎请,念着“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圣号,有人传出感动的抽泣声。尤其是有的女居士哭得泪水流在脸上,口中也断断续续念佛,以至于泣不成声。对此情景令我心生惭愧、惭愧。
僧众进殿,炉香赞后,大悲寺住持上妙下祥法师升座,做总结开示:
在这次行脚期间,我们深深地体会到了佛法需要头陀行,特别是现在社会上对佛法误解和失望的人太多了。我们这次行脚,遇到几次公安部门的干预。以为是假和尚,才进行干预的,当知道不坐车要走,有的称赞我们为苦行僧,知道我们不要钱,说这是纯和尚。
头陀行是我们出家人的本分,是弘法利生,行菩萨行的必由之路。如果没有这种头陀,佛法就不能得以显正,邪的就不能给予曝光。同时也锻炼了我们僧人,使我们在这苦行中知道了今天的修行来之不易,使我们在正知正见上又有了提高,佛法必须从实践中来,佛法也必须要苦行。
大家在行头陀过程中都能够依教奉行,大戒师能够起带头作用,以身作则,小众积极地不辞劳苦,整个僧团显示出一种团结的力量。还有护持的居士很辛苦,护持得非常好。留守寺院的师父及居士,没有他们的努力,外面的头陀也不会这么圆满。
最后大众顶礼谢法,迎请仪式结束。
《楞严经》、毗尼、头陀等都是正法住世的标志。常行头陀,正法久住,末法时期更需要行头陀。在师父的带领下,大悲寺能够有殊胜的因缘,每年能够进行二时头陀,行脚乞食。在师父的教化下,另有道源寺、慈化寺等尼众的行脚。师父为了佛法的长久住世,不遗余力,可谓大慈悲流血汗不休息。
现又有今天的因缘,进行行脚报告,显得弥足珍贵。都是师父的一番心血换来的。从计划、布置会场,安排座位等等,每一件小事上,都有师父的身影,处处流露着师父的一种慈悲。
行脚一路上师父统领大众,言传身教,告诉着行脚中应该如何行走、途中休息、选择乞食地点、进行乞食、选择过斋地点、乞来食物的分配处理、选择晚上休息地点等一系列注意事项。再一项就是督促弟子写日记。
在行脚前开示中师父告诉,出去休息的时候不要说话,要写日记,回来做行脚报告的,天天要写上记着,回来写材料好写,要不回来没法写了,都忘了,就像那谁尽糊弄我,半路不写,回来弄几条就完事了。行脚是福报因缘,不是你自己创造出来的,和很多的众生的支持是分不开的,我们必须把它汇报给大家,汇报不是给自己汇报,是要把这法传扬出去,佛给我们创造这个条件和因缘,我们一要把这个法弘扬出去。
宣化上人讲,我的弟子能讲法,都是我给他叩头叩来的。而师父令弟子写行脚报告,恩威并施。
告诉“不写行脚报告的,来年不让他行脚。”“你需要什么条件,尽量满足。”“好好写,到时给你发表。”“你怎么还没交上来。”“写的不错,某处改改就行了。”……等等言语,或慈或严,苦口婆心,谆谆教导。
有人在路上确实不写,基本上看不见他拿笔。有人则在路上写了很多,特别是有几个沙弥,一到休息时就拿笔写着,精神值得表扬。
行脚报告写好后,师父要审阅一遍,个别处做修改。写得也各有各的特点。对以下提到的,请不要对号入座。
有一位算得上长老,在路上写得少,一次师父在路上的开示,亲昌师父记了,他是完整抄袭,可说一字不差。他没想到的是做报告时和亲昌师父在一起,从文法结构上来说,写得并不太理想。由于平时人缘好的关系,一念,道场的几位老居士就说写得好,赞不绝口。师父却听出来了:他写的怎么和亲昌师父一样呢?
一位写早上起来,走了多长,休息,乞食一说就给了,他就回来了,下次还是这样,来回重复,完全没有感想评论,枯燥无味。我说:“你应该在最后来一句:这就是平常心是道。”
一位题目居然写成“旅游”,虽然加了括号,但还是被师父改了,说:“我最反对(寺院搞)旅游。”
再有一位,平时想法用世间话讲既有些怪,又单纯。写的东西就可想而知了,所见、所知、所想什么都往上写。但偏偏写得还不少,师父慈悲,虽然改着费力,只要写多了就很满意:说他还有点文学水平。他今年又是长篇大论,师父看看就放下,放下又看看,最后说让我给看看,我一笑,“这么好的还是师父自己看吧。”这种耐心教导,只有师父才具备。
其实师父不但对弟子的行脚报告,就是包括每一位居士所写的,以及我们日常做的每一件事,只要稍有一点进步都予以各种方式的鼓励肯定。就像大人看着刚学走路的孩子一样,每迈出蹒跚的一步,大人都充满着欣慰。
最后,由于自己的能力有限,写体会很费心了,但没有尽心,在此忏悔。文中错误的地方还请谅解,慈悲指正。此篇行脚体会至此全文结束。
回向祝愿:
国基巩固 世界和平 佛日增辉 正法久住
(完稿于二〇〇七年十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