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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译佛国记 第一部分 由长安西行至沙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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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 由长安西行至沙河

【题解】
在这一部分中,法显叙述了从长安出发直到跨越沙河的全过程。法显因感于中土律藏的残缺,于后秦弘始元年,也就是公元三九九年三月间,与慧景、道整、慧应、慧嵬等四人一起,从长安出发踏上西行求法的漫长行程。同年四月,法显一行五人抵达干归国,并在此国夏坐。八、九月间,复到达耨檀国。这两国即东晋十六国时期的西秦和南凉。 后来,法显等又从耨檀国翻越养楼山而到达张掖。适逢战乱,法显等人应张掖王之请而暂留于此地。在张掖镇,法显幸遇智严、慧简、僧绍、宝云、僧景等五位志同道合者。这样,西行的队伍扩大为十人。后来,法显、智严等十人得到敦煌太守的资助得以继续西行,度过沙河。

此段行程,历时两年有余。法显分别在干归国、张掖镇两次度过夏坐。这段行程中,最为危险的是度过沙河,其中之险恶,非亲临其境,难于尽知。法显之描述,可以使我们略窥一二。

从长安出发
法显昔在长安①,慨律藏②残缺。于是,遂以弘始二年③,岁在己亥,与慧景、道整、慧应、慧嵬④等同契⑤,至天竺⑥寻求戒律⑦。

【章旨】此章说明了法显西行求法的动机及时间。法显感于当时中土佛教律藏的残缺,发心前往中天竺寻找戒律文本。公元三九九年,法显与慧景、道整、慧应、慧嵬等结伴,从长安出发西行求法。

【注释】①长安:中国四大古都之一,地址在现在的陕西西安市西北。先后有十一个朝代在此建都。西汉、新(王莽)、东汉(献帝初)、西晋、前赵、前秦、后秦等都曾定都于此。法显从长安启程之时,正当后秦(公元三八四—四一七年)姚兴统治时期(公元三九四—四一六年)。长安不仅是当时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而且是当时的佛教传播中心。前秦、后秦的统治者苻坚、姚兴都崇信佛教,道安大师和鸠摩罗什等先后至长安弘扬佛教,在当时影响甚巨。法显离开长安的时候,正是道安大师圆寂而罗什仍旧滞留于凉州之时,长安佛教实际上处于两次鼎盛期的间隙。

②律藏:意译为「毗奈耶藏」(Vinayapiwaka),为佛教有关戒律的典籍之总汇。「藏」的原意指盛放物品的竹箧,佛教藉其专指佛典的总汇。佛教典籍总称「三藏」,即经藏、律藏、论藏三大类。

③弘始二年:今传世诸本均写作此年,但据章巽先生考证(《〈法显传〉校注》页二,上海古籍出版社一九八五年二月版。),应将「弘始二年」改为「弘始元年」。「弘始」为后秦姚兴的年号。据《出三藏记集》卷十五、《高僧传》卷三、《历代三宝记》卷七、《大唐内典录》卷三、《古今译经图记》卷二、《开元释教录》卷三等记载,法显是于东晋隆安三年自长安西行的。东晋隆安三年相当于后秦弘始元年。而此年即公元三九九年,其年刚好为己亥岁,正符合法显的记载,因此,章巽之说是正确的。

④慧景等:从长安与法显一同西行者共四人,据《佛国记》下文所述,慧景死于小雪山,道整留在了巴连弗邑,慧应死于弗楼沙国的佛钵寺,慧嵬于焉夷国返回高昌求取川资,未能再随法显西行。另外,据慧皎《高僧传》卷十一〈晋长安释慧嵬传〉载,慧嵬「以晋隆安三年,与法显俱游西域,不知所终。」难于确知其是否重归中土。

⑤同契:指志趣投合者。

⑥天竺:我国古代对印度半岛的称呼。「天竺」一名最初见于《后汉书·西域传》,为伊朗语Hindu或Hinduka的译音,历经很早就信奉传播佛教的安息、康居等地僧人传入我国。古人最早称印度为「身毒」,此系张骞在大夏从大月氏人得知的称呼,见于《史记·大宛列传》及《史记·西南夷传》。而今日习用的「印度」一语是唐代玄奘法师所译出确定的。

⑦戒律:梵文Śila与Vinaya的音译,前者即「尸罗」、「戒」,后者即「毗奈耶」、「律」。防非止恶为「戒」,调伏心性和行为称为「律」。戒律是对于佛教徒应该做的和不能做的行为所作的规定,前一部分为「作持戒」,后者为「止持戒」。

【语译】法显从前在长安时,感叹传入中土的佛教律藏残缺不全。于是,在后秦弘始元年,即公元三九九年,与慧景、道整、慧应、慧嵬等志同道合者一起,发心前往天竺寻求戒律。

干归国
初,发迹长安。度陇①,至干归国②夏坐③。

【章旨】此章简单叙述从长安出发向西到达干归国的经过。干归国即东晋十六国时期的西秦。

【注释】①陇:陇山的简称,又称「陇坻」和「陇坂」。位于六盘山南段,今陕西陇县西北,延伸于陕、甘边境,是古代经由今甘肃、新疆通往中亚、近东以及印度次大陆的要隘。

②干归国:指东晋时十六国中西秦(公元三八五—四三一年)统治者乞伏干归所建立的西秦国的都城金城(位于今甘肃兰州市西)。据《资治通鉴》卷一0七和卷一一一的记载,乞伏干归之兄乞伏归仁原居苑川(今甘肃榆中县),称苑川王。公元三八八年九月乞伏干归迁都金城,公元四00年正月又迁回苑川。法显路经干归国为公元三九九年,此时,西秦都城尚在金城。

③夏坐:印度佛教徒于每年雨季时于室内坐禅静修,也称为安居、坐夏、坐腊。安居期大约三个月,起始日称之为「结夏」、「入安居」,结束时称之为「解夏」、「解安居」。坐夏期间,不允许僧人外出,而且须与僧众和合共居。一俟「解夏」,僧人的出家年龄即可增长一岁,这就是夏坐亦被称为「坐腊」的原由。印度的雨季大致在五月十六日至七月十五日之间。而据玄奘在《大唐西域记》卷二的说法,印度佛教徒的安居期也有「前三月」和「后三月」两种做法。「前三月」即五月十六日至八月十五日,「后三月」即六月十六日至九月十五日。中国及日本佛教则以四月十六日至七月十五日为安居期。

【语译】当初,我们从长安出发,翻越陇山,到达干归国夏坐。

耨檀国
夏坐讫,前行至耨檀国①。

【章旨】法显在干归国结夏,又前行至耨檀国。

【注释】①耨檀国:「耨」 或作「褥」、「 」,《晋书载记》卷二十六作「 」。「褥」、「 」、「 」三字均为同音通用。此处的「耨檀国」指东晋十六国时期的南凉(公元三九七—四一四年)的都城西平(今青海西宁市)。据《晋书·安帝纪》及《资治通鉴》卷一一一记载,公元三九九年八月秃发鸟孤坠马染病而死,其弟利鹿孤即位。公元三九九年七月,法显在西秦国夏坐结束到达此地之时,利鹿孤刚刚继位。而利鹿孤于公元四0二年死后,耨檀方始继位。为什么法显不称利鹿孤国而称耨檀国呢?似乎难有确解。依照史学界的通行解释,利鹿孤在位时,其弟耨檀实际执掌南凉政权。因此,法显称呼此国为「耨檀国」。此说可以参考。

【语译】在干归国的夏坐结束之后,我们又向前进发,到达耨檀国。

张掖镇
度养楼山①,至张掖镇②。张掖大乱③,道路不通。张掖王殷勤④,遂留,为作檀越⑤。于是与智严、慧简、僧绍、宝云、僧景⑥等相遇,欣于同志,便共夏坐⑦。

【章旨】此章叙述由耨檀国翻越养楼山而到达张掖的经过。适逢战乱,法显等人应张掖王之请而暂留于此地。尤其重要的是,法显幸遇智严等五位志同道合者,并与他们一起夏坐。这五人后来都加入了西行求法的队伍,与法显一起前往天竺。

【注释】①养楼山:章巽据《水经·河水注》认为,养楼山即养女山,位于今青海西宁市以北、大通河以南一带,从西平至张掖正好须取道于此。

②张掖镇:法显于此处所说的「张掖镇」指的是永平县。据《晋书·地理志》说,永平县为张掖郡郡治所在。《元和郡县图志》卷四十说永平县「本汉 得县,属张掖郡。本匈奴 得王所居,因以名之。」《太平寰宇记》卷一五二说, 得故址在张掖县(今甘肃张掖县)西北四十里。

③张掖大乱:张掖本为后凉(公元三八六—四0三年)统治者吕光属地,东晋隆安二年(公元三九八年)六月被段业所取。第二年二月,段业即凉王位于张掖。法显途经张掖为公元四00年四月之前,此地之统治者即是段业。当时段业内外交困。外有后凉于公元三九九年四月围攻张掖,直至公元四00年六月方纔解张掖之围。内有敦煌太守李皓谋求独立,段业派索嗣率兵五百接替敦煌太守职务,李皓拒不执行,并派兵大败索嗣,时为公元四00年四月。法显所言「张掖大乱,道路不通」,正是对张掖当时形势的确切描述。公元四0一年五月,段业被沮渠蒙逊所杀。

④张掖王殷勤:此处多数版本写作「张掖王殷勤」,少数版本写作「张掖王改业」、「张掖王 业」。日本学者足立喜六在《法显传考证》说,「殷勤」应该校改为「段业」。中国学者大多数从之。其实,从上下文之文意看,「殷勤」更为恰切。此句应该理解为,张掖王殷勤供养,法显于是决定暂时滞留张掖。

⑤檀越:梵文Dānapati的音译,意译为「施主」。佛教中将向寺庙、僧众施舍财物者尊称为「施主」。

⑥智严等:此五人后随法显西行。其中,智严、慧简在焉夷国返回高昌寻求川资,未能再随法显西行。据《出三藏记集》卷十五记载:智严后来又「进到罽宾,遇禅师佛驮跋陀罗」谘受禅法,遂垦请佛驮跋陀罗东行至中土。僧绍后来随胡道人向罽宾,宝云、僧景则后来由弗楼沙国返回。

⑦夏坐:此次夏坐为法显离开长安后的第二次夏坐,时为公元四00年。

【语译】在耨檀国停留未久,我们又翻越养楼山,到达张掖郡的治所永平县。适逢张掖战乱,向前行进的道路不通。张掖王段业殷勤地接待了我们,亲自作为檀越为我们提供供养,并垦切地挽留我们住锡于此。我最后答应暂时住于此镇。在此镇,遇到了智严、慧简、僧绍、宝云、僧景等同道,大家都非常高兴,便一起在此地结夏安居。

炖煌
夏坐讫,复进到炖煌①,有塞②东西可八十里,南北四十里,共停一月余日。法显等五人随使③先发,复与宝云等别。敦煌太守李浩④供给。

【章旨】法显于公元四00年七、八月间由张掖至敦煌,停留一月有余。后来得到敦煌太守李皓的资助,法显等五人随同使者一起前行。

【注释】①炖煌:即炖煌郡,治所在敦煌县,故址位于今甘肃敦煌县西边党河的西岸。此地为内地通往西域的门户。

②塞:建于边境要地之处的城郭墙堑,属于军事设施。自公元前二世纪末西汉汉武帝时起,敦煌地区就开始有了障塞。

③随使:关于此处法显所说的使者,有两种说法:一说为敦煌太守李皓所派遣,一说为北凉王段业所派遣。不知孰是?

④李浩:即李暠。敦煌太守李皓为唐高祖李渊七世祖,唐代人避讳,改「皓」为「浩」。李暠于公元四00年十一月自立为凉公,史称西凉(公元四00—四二一年)。法显至敦煌之时,李皓仍为太守,故法显称其为「敦煌太守」。

【语译】夏坐结束后,我们一起前行到达敦煌。敦煌建有障塞,东西绵延八十里,南北长达四十里。我们在此地总共停留了一月有余。后来,我们与宝云等告别,一行五人随同使者先行出发西行。敦煌太守李皓为我们提供了前行的费用和物资。

度沙河
度沙河①。沙河中多有恶鬼、热风②,遇则皆死,无一全者。上无飞鸟,下无走兽,徧望极目,欲求度处,则莫知所拟,唯以死人枯骨为标帜③耳。

【章旨】此章描写西度沙河的可怖情景,文字简要而极为传神。

【注释】①沙河:指敦煌以西至鄯善国之间的沙漠地带,「沙河」可能是比喻之词。《汉书·地理志》、《汉书·西域传》、《三国志·东夷传注》分别称之为「白龙堆沙」、「白龙堆」、「三陇沙」。季羡林等则认为是指塔克拉马干沙漠(《〈大唐西域记〉校注》页一0三一)。

②恶鬼热风:这是法显等人对沙漠风暴的夸饰性说法。或者,也可能有当地的传说作依据。玄奘在《大唐西域记》卷十二中有类似记载:「风起则人畜昏迷,因以成病。时闻歌啸,或闻号哭,视听之间,恍然不知所至。由此屡有丧亡,盖鬼魅之所致也。」

③枯骨一句:因为沙漠之中既无固定的道路,又难于找寻辨别路径的标志,所以,来往行人将尸骨聚拢在一起作为路标。《大唐西域记》卷十二说:「沙则流漫,聚散随风,人行无迹,遂多迷路。四远茫茫,莫知所指,是以往来者聚遗骸以记之。」可见,这种路标很可能是路人有意为之的。

【语译】我们起程度越沙河。沙河之中经常有恶鬼横行,热风肆虐。行人若不幸遇到,便必死无疑,无一能够幸免。沙漠之中,天空无有飞鸟,地上无有走兽。极目四望,想要寻找走出去的路径,却根本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可以参照。只有以近处堆起的死人枯骨,姑且作为我们可以行路的标记而已。

【说明】
这一部分是全篇的开头,最可注意的有以下数项:

一、法显西行的背景和动机。从社会历史背景而言,法显西行是在中国南北分裂、社会动荡的背景下进行的。特别是,法显将要经过的道路因战争而阻隔不通。在战乱之中,僧人的供养相对较为缺乏。法显于此时西行,困难和危险可想而知。但当时的中土佛教经、律文本的残缺不全,极大地制约了中国佛教的发展。法显由此所感受到的危机和责任感,使得法显不畏艰难,置个人生命于不顾,毅然决定西行求法。这种勇气和大无畏的精神,即便是在今日也是值得人们钦佩和学习的。

二、法显西行时的同伴。先后加入法显西行队伍的,共十人。与法显一起从长安出发的有慧景、道整、慧应、慧嵬四人,智严、慧简、僧绍、宝云、僧景等五位在张掖镇加入,慧达在下文方纔出现,法显未交代其从何时加入。十一人的西行队伍,最终只有法显一人完成全程回国。

三、从敦煌西行度沙河,法显等人遭受了生与死的考验。这一段路程,从古到今,都是无人区,不知吞噬了多少人的生命。法显所说「欲求度处,则莫知所拟,唯以死人枯骨为标帜耳」,相当传神地道出了此地的险恶与阴森。需要仔细揣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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