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义净门,如《中边论》说:诸法名者是分别性,唯由义执名为实,所目法者是依他性,四种清净是真实性;二、义名净门,如《摄论》说:所目义是分别性,谓依名执名下,义为实能,目名是依他性,故论云:“显名是依他,显义是分别”,四种清净是真实性;三、尘识门,如《楞伽经》说:五法藏中,相、名二种名分别性,妄想一种名依他性,正智如如名真实性。四、情事理门,如《佛性论》说:分别性者于五事中不摄,以情计有而无事体故,相、名、分别、正智四法名依他,真如一法名真实性。
其中,第一门实际上罗列的是《中边分别论》的说法,第二门罗列的是《摄大乘论》的说法,第三门罗列的是《楞伽经》的说法,第四门罗列的是《佛性论》的说法。
文备的第五至第七门是以“染”、“净”来论说三性,其文说:“五、末本净门,如《摄论》说:一切染法是分别性,阿赖耶识是依他性,四种清净是真实性;六、情染净门,如《摄论》中引《毗佛略经》说,如偈云:幻等颂依他,说无颂分别,说四种净,当知是真实。七、染通净门,如《摄论》中引《阿毗达磨经》,如金藏立等喻。”这三门都是依据《摄论》而来的。
文备的第八门是以就四谛来说明“三性”的,其文说:“八、谛理通门,如《中边论》及《涅槃经》说四谛皆通三性。”第九门是:“九、通别相门,如《三无性论》及《显扬论》说,能言所言相名通三性,能言、所言、摄属性是遍计所执性,执著相是依他起性,无执著相是真实。”这是就“能言”、“所言相”来说明三性的。
遁伦说:“今依此论,就第四情事理门将五事摄于三性。《成唯识论》亦存此门,显无杂乱。”这是说,《瑜伽师地论》卷七十三、七十四是就上述第四门来解释三性之体的。
应该指出,此处的“九门”解释属于“经学”系统的固有格式的延续,并不必一定将其说成是在印度经论基础上的大创造。
三、转依与四智
“转依”,简单地说,就是转变所依。唯识宗将妄染的藏识作为诸法之所依,亦即本体,因而“依他起”之“体”也就是阿赖耶识,“转依”也就是转变八识之遍计所执自性而依于圆成实自性。——这是对“转依”的简单解释。若全面的说开去,则须从“能转道”、“所转依”、“所转舍”及“所转得”等四个层次去分析。
第一,能转道,指能转除烦恼、所知二障而转得二果的智体。又可将其分为二类:其一,能伏道,此即以“加行”、“根本”、“后得”三智消伏二障的潜力使其不能再起显著作用。其二,此即以无漏的根本、后得二智彻底断除二障的种子、习气。
第二,所转依,即指转依的承担主体,包含“能转之智”和“所转之识”。其又可分两层言之:其一,持种依,能持种者唯有第八识,因而以藏识为所依。其二,迷悟依,唯有真如可作为所依。
第三,所转舍,即被转变舍弃的东西。此也有二:其一,所断舍,即指“烦恼障”、“所知障”的种子。其二,所弃舍,是指非障的有漏法及无漏法的劣小的种子,虽不是障碍真如之体而无须断舍,但当转持的第八识转为纯净圆明的时候,其识体已不任持这些有漏种子和劣小的无漏种子,因而它们将被自行弃舍。
第四,所转得,即是转依之所得。也有二层解释:其一,所显得,即指“大涅槃”。其二,所生得,即指“大菩提”。“转依”之二种所得,大涅槃是佛教修行解脱生死轮回的最高境界,菩提主要指由八识转依而成的“四智”。
综合上述四义,所谓“转依”即是将作为众生之心体的妄识转变成与“识”相对应的“智”,即所谓“转识成智”,亦即将以识体为所依转换成以“智体”为所依,转依之果便是菩提和大涅槃。
“四智”又称“四智心品”,全称“四智相应心品”。其意为:与四智相应的一聚心、心所,是菩提的四种德性,亦是佛的四种智慧,是转变有漏的第八识、第七识、第六识及前五识如其次第而获得的无漏的“大圆镜智”、“平等性智”、“妙观察智”及“成所作智”。
关于转有漏的第八阿赖耶识聚所得的“大圆镜智”,《佛地经》解释说:“大圆镜智者,如依圆镜,众相影现,如是依止如来智镜,诸处、境、识众像影现。”这是说,此智无间无断,穷未来际,犹如大圆镜能映现众多的色像。《成唯识论》引用此经义而发挥说,“大圆镜智”远离一切我执、所执及一切所取、能取的分别,能缘的外在事相以及所缘的内境都微细难知,并且不愚迷、不忘失所缘境界;此“心品”所现一切境相,性相清净,远离一切有漏的杂染,为一切纯净无漏功德的种子,能现能生自受用的佛身、佛土及其余三智的影像。
关于转杂染的末那识聚所得的无漏之“平等性智”,《成唯识论》解释说,此智远离我执、法执,观染净诸法、自他有情,悉皆平等,由此安住于无住涅槃并且与大慈大悲之心所常相应,随十地菩萨之所乐示现他受用的佛身、佛土等影像,此智又是妙观察智的不共所依,并周遍缘取一切真俗境界。
关于转有漏的第六意识聚所得的无漏之“妙观察智”,《成唯识论》解释说,依持此智则能善观察一切诸法的自相(特殊性相)和共相(一般特征)并且无碍自在任用而为,又摄藏无量陀罗尼(经咒)门、三摩地(定)门及六度、三十七菩提分、十力、十八不共法等无量功德;诸佛依于此智,能于众生及菩萨之大会聚中,现显一切自在作用,转大*轮,断世间一切疑惑,令诸有情皆获利乐。因为依此智周遍观察一切法的自相、共相皆无障碍,所以它也是周遍缘取一切境界的。
关于前五识聚所得的无漏之“成所作智”,《成唯识论》解释说,此“成所作智”是为方便利乐地前菩萨及二乘、凡夫等一切有情,周遍一切十方世界示现种种无量无数不可思议的变化身、土等三业,成就诸佛本愿所作的八相成道等事。
上述“四智”作为转依之所得——“菩提”的四种德相,乃是诸佛所成的四种胜用,而此“用”之体乃是真如,涅槃境界则是离染的真如性即圆成实性。
就其体性而言,“涅槃”与“真如”并无分别,都是诸法的真实体相。二者的不同方面则主要有二:其一,从言教的角度,真如是诸法的真实本性,而涅槃则是诸佛自内(心体)转依所悟得的心理境界;其二,转依后诸佛总揽的一切法唯是无漏功德,唯是菩提之大用,因而诸佛依此所得“四智”住于生死救度众生,这也就是唯识宗“四种涅槃”义中之最高者——“无住处涅槃”。《成唯识论》说,佛断除所知障而证得菩提,解除了对生死之厌和对涅槃之喜,以宏阔智慧住于生死世间永远救度众生。其不住于涅槃,故称“无住处涅槃”,救度众生而有利乐之情,但其心常寂,故称涅槃。
四、四缘具足
明确了“转识成智”的诸层面含义,便可以顺次考察唯识宗所论“转依”之如何可能实现。此中问题甚多,择要言之则有二:一是无漏种子的“亦本亦新”论;二是“正闻熏习”使无漏种子增长的修行实践。前者属先验的前提,后者则系后天的主观努力。这样的主、客观两方面的结合,唯识宗便认为转依是完全可能完成的。在此,将此宗以四缘理论对于“转识成智”的说明作一介绍。
依据唯识宗的四缘理论,“四缘”具足而“数数”熏习便可完成“转依”。
所谓“四缘”指“因缘”、“等无间缘”、“所缘缘”、“增上缘”。如前文所述,唯识宗以为,一切法的生起必凭借四缘,四缘具足,种子才可能生起现行。“转依”是否可能实现完全可以从这四个方面去分析。唯识宗以四缘论证“转识成智”如何可能,前二属于主观方面的条件,后二属于“客观”方面的条件。不过,因为“等无间缘”是专就心法与心所法之和合方面说的,作为“转依”主体的众生是必然具备的,因而不必赘述。在此仅就其余三缘略作分析。
法相唯识宗是以无漏种子释佛性的,因而转识成智的“因缘”当然就是无漏种子。
如前文所叙述,印度唯识学就无漏种子的来源有三种见解,唯识宗接受的是护法、戒贤系的“亦本亦新”论。在法相唯识宗看来,纯净的无漏种子寄存在妄染的阿赖耶识之中,既不为它的自体涵摄,也不为它所吞噬,而是暂时“寄居”。正因为此无漏种子只是寄存而非融摄,并且此无漏种子并不改变阿赖耶识的性质即自体相,因此,它才可能在转依历程中舍弃阿赖耶识性之时,无漏种子不但未被舍弃,反而得以代替有漏种子之地位而成为主体。这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玄奘、窥基等唯识宗诸师接受了印度护法系的“亦本亦新”说以解释无漏种子的来源问题。《成唯识论》卷二说:“由此应信有诸有情,无始时来有无漏种,不由熏习,法尔成就。后胜进位,熏令增长,无漏法起,以此为因;无漏起时,复熏成种。”这一解释较为精巧。它将无漏种子之最初一念归结为众生本来就有,而又坚持熏习可使无漏种子增长的见解。前一层是转依如何可能的逻辑前提,因为唯识宗是以同类种子方有可能相生为逻辑规则的,所以必然碰到无漏种子最初一念的来源问题。
为了避免“熏习”论的无穷追溯,必须确立此“本有”的立场。然而,这样又有一个问题产生了:既然众生本有无漏种子,为什么他们仍然是众生而不是佛呢?唯识宗认为,这是因为在有漏位的众生,“智”的势力远远弱于“识”的力量;而向无漏位过度的众生,其“智”的势力则远远大于“识”的力量。这也就是说,众生虽然本来就蕴涵无漏种子,但由于其势弱小不能现起,因此,其识性仍是杂染的。而无漏种子之现起的最大障碍则是烦恼、所知二障。
所谓“烦恼障”指凡夫妄执“实我”,所谓“所知障”即妄执“实法”。此二障“体虽无二,而用有别”,二者均是以有漏种子为所依,但作用各不相同,“烦恼障”障碍涅槃,“所知障”障碍菩提。由于此二障势用强盛,单靠“本有”的无漏种子并不足于战胜它们,仍然须通过不间断的熏习以增强无漏种子的势用。而无漏种子为对治此“二障”而进行的持续熏习,除了以此“因缘”为首要条件外,还必须有其它三缘的配合。
“转依”须具备的另一条件是“所缘缘”。唯识宗以为,“转依”之时,正智缘彼真如而构成“所缘缘”。唯识学讲道“种子”是特意列出“真如所缘缘种子”作为解脱成佛的依据。
唯识宗强调:其一,所缘缘“假名种子”,是因为真如虽非生灭法,原非种子,但当入“见道位”的圣智显前时,此智以真如为“所缘缘”而生起,因而将此“所缘缘”假定为种子。其二,所谓种子是亲因缘之义,在“见道位”,以真如为所缘缘的无漏种子得以生出世无漏的诸法,相对于智种乃立“真如所缘缘”的名字。
“真如”无相可睹,为何能作为“所缘”?玄奘法师释之曰:“‘带’者是挟带义,‘相’者体相,非相状义。谓正智等生时,挟带真如之体相起,与真如不一不异,非相非非相。”玄奘认为:“‘相’者,相分义,或体相义,真如亦名为相无相之相。所以,经言,皆同一相,所谓‘无相’。”正因为真如以无相为其“体相”,所以,唯识宗才可将所缘缘分为两种:“一是有为,即识所变名内所虑;二是无为,真如体不离识名所虑托。”在此,正智之所缘为“性境”,这是说,正智以真如为所缘而构成所缘缘,但“心”并不改变真如的“体相”,亦即正智“挟带”而非“变带”真如之体相。“转依”所须之“所缘缘”义如上述。
唯识宗以“正闻熏习”作为“转依”之“增上缘”。所谓“增上缘”,唯识宗列为“增上缘”的“正闻熏习”是指听闻佛的说法,逻辑上包含文字经教和师徒言说宣讲,但主要是指直接聆听佛的说法。如《摄大乘论》所说:“谓世尊说,依他言音及内各别如理作意,由此为因正见得生。”这就叫作“最清净法界等流正法”,实际上指的是具有正智的佛所言说确定的教法,正如印顺法师所说:“正闻熏习的来由,是因为听闻最清净法界的等流正法。三乘圣法从此生的法界,是本性清净而离染显现的,所以叫清净法界。世尊远离二障,亲证这离言说相,不像小乘的但离烦恼障,所以最为清净。因大悲心的激发,怜悯救度一切苦恼有情,就从内所自证的清净法界,用善巧的方法,宣说出来。这虽不是法界,却是从法界流出,是法界的流类。”《摄大乘论》持种子新熏立场,所以特别强调听闻熏习在“转依”中的重要性。唯识宗力主种子“亦本亦新”论,所以对于听闻熏习之胜用的重视程度有所降低。值得注意的倒不是这些差别,而是唯识学特别地将听闻的“客体”限定为佛的说法,明显地意味着将解脱的希望寄托于佛出现于世间。《成唯识论》所说的“由圣道力断彼障”就已暗指佛之力用,《摄大乘论》则明确表明“得逢事无量诸佛出现于世”。这种“他力”解脱的倾向,实际上将此“增上缘”起作用的可能性降低到了最小的程度,因为逢佛出世的因缘极为难得。
从“四缘”的角度分析,唯识宗所谓“转识成智”的可能性可由以下四环节构成:(1)众生本有的无漏种子;(2)众生之“心法”、“心所法”的无漏“熏习”功能;(3)以真如法界为所缘的可能性;(4)诸佛现世,众生听闻佛之说法的可能性。以上四者,前二属于主观方面的条件,后二属于“客观”方面的条件。主观方面的条件,解脱个体经过努力还是能够具备的,而“客观”方面的条件则并非轻易能够具足。因此,唯识宗所提倡的转识成智之路是艰难而漫长的,是典型的“渐门”。
五、五重唯识观
“五重唯识观”是简择一切法而渐次实证唯识之理的观行法门,它包含了遣虚存实识、舍滥留纯识、摄末归本识、隐劣显胜识、遣相证性识。这是窥基按照《摄大乘论·入所知相分》的框架,结合《解深密经》、《瑜伽师地论》和《成唯识论》的义理组织而成的。五重唯识观的核心是“唯识三性观”,即“简去”(此为“唯”的本义)遍计所执性而执持圆成实性,如《成唯识论》卷九所释:遍计所执性,唯虚妄识;依他起性,唯世俗识;圆成实性,唯胜义识,是故诸法皆不离心。窥基由此义理而将“唯识三性观法”开为从粗至细的五重观法,是为“五重唯识观”。此五重观法“所观体”是“以一切法而为自体,通观有、无为唯识故”[11],这是包含一切诸法即有为、无为法在内的;“能观体”则是“以别境慧而为自体”[12]。也就是说,“五重唯识观”是指对所观之境界即一切法为对象,简择分别、断除疑惑以去妄存真,证得“唯识性”——圆成实性。以下依照窥基《大乘法苑义林章·唯识义林》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幽赞》所论略加评述。
第一重,遣虚存实识。窥基《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幽赞》卷一说:“遍计所执唯虚妄起,都无体用,应正遣除。观依他、圆成诸法体实,二智境界,应存为有。如有颂言:‘名事互为客,其性应寻思。于二亦当推,唯量及唯假。实智观无义,唯有分别三。彼无故此无,是则入三性’。遣者,空观对破有执。存者,有观对遣空执。今观空有而遣有空。有空若无,亦无空有。以彼空有相待,观成纯有纯空,谁之空有?故欲证入离言法性,皆须依此方便而入。非谓空有皆即决定,证真观位非有非空,法无分别,难思议故。说要观空方证真者,谓即观彼遍计所执我法空故,入于真性。真体非空,此唯识言,既遮所执;若执实有,诸识可唯。既是所执,亦应除遣。诸处所言一切唯识,二谛、三性、三无性、三解脱门、三无生忍、四悉檀、四嗢拕南、四寻思、四如实智、五忍观等,皆此观摄。”“遣”即排遣,“虚”即虚妄执着,“实”指圆成实性。这是先就诸法之三性以空、有相对而确立遍计所执因其“空”而需“遣”,依他、圆成因其“有”而需“存”。遍计所执的实我实法,皆从心之虚妄分别而生起,体、用都不实,所以应当遣其为“空”。依他起性是依托众缘而生起的事相,是后得智的境界,圆成实性是圆满成就的真实体性,是根本智的境界,此二者都不离识,所以应当暂时将其当作“有”。这是第一重空、有相对的观法。
第二重,舍滥留纯识。窥基《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幽赞》卷一说:“虽观事理皆不离识,然此内识有境有心。心起必托境界生故,但识言唯不言唯境,识唯内有境,亦通外,恐滥外故,但言唯识。又诸愚夫迷执于境,起烦恼业,生死沈沦,不解观心,勤求出离,哀愍彼故,说唯识言,令自观心,解脱生死,非谓内境如外都无。由境有滥舍不称唯,心体既纯留说唯识。故契经说:‘心意识所缘,皆非离自性,故我说一切,唯有识无余。’余经复说三界唯心,制一处等皆此观摄。”这是说,依他起的八识中,有“相”、见、自证、证自证四分,相分是所缘境,后三分是能缘心,心存于内,境则内、外皆有,所以只说“唯识”而不言“唯境”。不过,所谓外境只是遍计所执,亦即独影境,所以尽管其为“外境”,但却是识所变而并无实体。既然作为相分的内、外境均为识所涵摄或为识所变,因而修习唯识观时恐心境杂滥无法正观,就可舍去所缘之相分,专门观习见分、自证分和证自分。这是心、境相对的第二重观法。
第三重,摄末归本识。窥基云:“心内所取境界显然,内能取心作用亦尔。此见、相分,俱依识有。离识自体,本、末法必无故。”[13]窥基引用《三十颂》“由假说我法,有种种相转。彼依识所变,此能变唯三”以及《成唯识论》所说:“谓识体转似二分,相见俱依自证起故”来作论证。唯识宗以为,见、相二分都是依自证分生起,是所变,故称其为“末”;自证分则是能变,是“体”,是“本”。若离开作为“本”的自证分,就没有作为“末”的相、见二分,所以摄末归本即是摄用归体,只就在自证分观察唯识理。这是体、用相对的第三重观法。
第四重,隐劣显胜识。窥基曰:“心及心所俱能变观。但说唯心,非唯心所。心王体殊胜心所,劣依胜生,隐劣不彰,唯显胜法。”[14]八识的自体分各有心王和心所的分别。而“心”是所依,是主;心所是能依,是臣。所以说,心王为胜,心所为劣,只说唯心而不说唯心所。如此而隐蔽心所彰显心王,只集中于心王之自体观察唯识理。这是王、所相对的第四重观法。
第五重,遣相证性识。窥基《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幽赞》卷一说:“识言所表,具有理、事。事为相用,遣而不取。理为性体,应求作证。故有颂言:‘于绳起蛇觉,见绳了义无。证见彼分时,知如蛇智乱。’余经说心自性清净,诸法贤圣,皆即真如,依他相识,根本性故。又说,一谛、一乘、一依、佛性、法身、如来藏、空、真如、无相、不生不灭、不二法门、无诸分别、离言观等,皆此观摄。”这是说,八识心王的自体是依他起的事相,而其“体性”则是我、法二空所显的圆成实性。“遣相证性”就是遣除依他起性的事相证得圆成实性的真如理体。这就是事、理相对的第五重观法。
以上所述的“五重唯识观”是唯识宗悟解证成“唯识理体”的五个层次,其由浅入深,层层递进,渐入精髓。如窥基在《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幽赞》卷一所总结:
如是所说空有、境心、用体、所王、事理,五种从麁至细,展转相推,唯识妙理,总摄一切。以闻、思、修所成妙慧而为观体,明了简择,非生得善。若欲界观,唯有闻思。色界观中,通闻修慧。无色界观,但修无余。无漏观修,义通前二。
第一重空、有相对而观,遣除遍计所执性,暂时存在依他起和圆成实性。第二重心、境相对而观,舍去相分,暂时存在见、自证和证自证分。第三重体、用相对而观,摄相、见二分归于自体分(即自证分和证自证分)。第四重王、所相对而观,隐灭心所彰显心王。第五重则是此宗所言“转依”的最终完成,是以事、理相对而观,遣去所有依他起的事相而证得圆成实的真如理体。
“五重唯识观”是从方法的角度对修行解脱之道的说明,而从主体所舍、断及所得、证的角度对修行法门的说明则称之为“修行五位”。
六、五位
学佛、修行的最终目的就是获得解脱,达到最高的理想境界——成佛。以“唯识无境”为核心的“唯识观行”必然地要导向成就佛果。
佛教将菩萨自初发菩提心,累积修行之功德,以至达于佛果,其间所历经之的阶位称之为“菩萨阶位”。关于菩萨阶位之位次、名义,诸经论所说不一,例如“发心住”、“治地心住”等之“十住”说,在古代原本涵盖菩萨修行之全部阶位,至后世则仅相当于“十地”以前“三贤位”之初位而已,可见菩萨阶位说也是随着佛教教理史的发展而发展。在四十二位、五十一位、五十二位、五十七位等各种菩萨阶位说之中,自古以降,《菩萨璎珞本业经》所举之五十二位说——“十信位”、“十住位”、“十行位”、“十回向位”、“十地位”、“等觉”、“妙觉”,以名义之整然,位次之无缺,而广为一般采用。
唯识学的菩萨阶位说也有自己特色。唐代法相识宗是主“四十二位”说,但却把“等觉”摄入第十地中,实际上是主张“四十一位”说。此宗以为,只有同时具备先验本有和后天熏成的无漏种子两个条件的大乘种性,才可能悟入唯识性。其五个位次——“资粮位”、“加行位”、“通达位”、“修习位”和“究竟位”是按照悟入“唯识实性”来叙说的。以下分别依次作一解释说明。
1.资粮位
对唯识道理的深刻信仰和理解,能够资助菩提法身之“得”,以资粮作为譬喻称呼而名“资粮位”,又可称其为“顺解脱分”,“分”为“因”义,意为此种资粮皆随顺解脱而无违逆,因而名之为“顺解脱分”。
至于“资粮位”的“相状”,《成唯识论》有一描述:“从发深固大菩提心乃至未起识,求住唯识性。于二取随眠,犹未能伏藏。”这是说,“资粮位”是从发菩提心到“未起顺决择识,求住‘唯识真实胜义性’。”在“资粮位”,能取之“识”和所取之“境”还未消除,“二取”——即“我取”和“法取”的“种子”仍眠伏在第八“阿赖耶识”之中。此位包括“十住”、“十行”和“十回向”,构成“三贤位”。既为“贤位”,则仅达至贤者之境而非至圣者之境。而依照大乘佛教的规定,真正成为“圣者”要到“十地才能够达到。
“十住”指悟入“唯识理”的十个阶次,具体如下:
第一,“发心住”,是指修得善根之人以真方便发起十信之心,信奉三宝,常住八万四千般若波罗蜜,受习一切行、一切法门,常起信心,不作“邪见”、“十重”、“五逆”、“八倒”,不生“难处”,常值佛法,广闻多慧,多求方便,始入空界,即住于空性之位,于心生出一切功德。
第二,“治地住”,在前述修行境界的基础上,修行者常随空心,净八万四千法门,其心明净,犹如琉璃之内显现出精金;因为初发之妙心,履治为地,故称之“治地住”。
第三,“修行住”,在前述修行境界的基础上,修行者在前述“发心”、“治地”二住所得之智俱已明了,因而可游履十方而无任何障碍。
第四,“生贵住”,是指在前述各个层次之妙行的基础上,冥契妙理,将生于佛家为法王子;即“行”与佛同,受佛之气分,如“中阴身”,自求父母,阴信冥通,入如来种。
第五,“方便具足住”,在前述修行境界的基础上,修行者习无量之善根,自利利他,方便具足,相貌无缺。
第六,“正心住”,在前述修行境界的基础上,修行者并非仅仅相貌与佛相同,其心也与佛相同,因此名之为“正心住”。
第七,“不退住”,在前述修行境界的基础上,修行者进入无生毕竟空界,心常行空无相愿,身心和合,日日增长。
第八,“童真住”,菩萨自发心起,始终不倒退,不起邪魔破菩提之心,至此,佛之十身灵相乃一时具足。
第九,“法王子住”,修行者自初“发心住”至第四“生贵住”,称为“入圣胎”;自第五“方便具足住”至第八“童真住”,称为长养圣胎;而此“法王子住”则相形具足,于焉出胎;犹如从佛王之教中生解,乃绍隆佛位。
第十,“灌顶住”,进入“灌顶住”的菩萨已可列名为佛子,堪行佛事,故佛以“智水”为之灌顶;犹如剎帝利王子之“受权灌顶”。
“十行”指菩萨集积利他功德的十个阶次,具体如下:
第一,“欢喜行”,是指菩萨以无量如来的妙德,随顺十方。
第二,“绕益行”,在前述“十住”修行的基础上,以无量如来之妙德,随顺十方,作大施主,能舍一切,三时无悔,使所有众生欢喜尊敬。
第三,“无违逆行”,又称“无瞋恨行”、“无恚恨行”,是指修“忍辱”,远离瞋恨,谦卑恭敬,不害自己和他人,对怨能忍,以德报怨。
第四,“无屈挠行”,又作“无尽行”,是指虽然多劫受诸剧苦,仍勤修精进,发心度一切众生,广摄善法,令至大涅槃而毫不松懈。
第五,“离痴乱行”,又名“无痴乱行”,是在前述修行的基础上,常住于正念而不散乱,对于一切法都无痴乱。
第六,“善现行”是指知晓一切法并无所有,身、口、意“三业”寂灭,无缚无著,但却不舍弃而是教化一切众生。
第七,“无著行”,是指历诸尘剎供佛求法,心无厌足,且以寂灭观诸法,因此对于一切无有所著。
第八,“尊重行”,又名“难得行”,是指尊重善根智慧等法,悉皆成就,由之更增修二利之行。
第九,“善法行”,是指获得“四无碍陀罗尼门”等法,成就种种化他之善法,以守护正法,使佛种不绝。
第十,“真实行”,是指修行至此境界已经成就第一义谛,如说能行,如行能说,语言与思维、外在行为完全相应,“色”、“心”都相顺协调。
“回向”指以悲心救护一切众生,是菩萨利他的十大功德,具体如下:
第一,“救护众生回向”即“救护一切众生离众生相回向”,菩萨以行“六度”、“四摄”等救护一切众生,使其远离众生之相,怨、亲平等。
第二,“不坏回向”,又名“不坏一切回向”,将信仰佛、法、僧等三宝所获得的永远不会变化的信仰,回向此善根,使众生获得善利。
第三,“等一切佛回向”,又名“等一切诸佛回向”、“平等一切佛回向”、“等诸佛回向”,是指效法三世佛,不著生死、不离菩提,修习回向之位。
第四,“至一切处回向”,又名“徧至一切处回向”,经由回向力以所修善根供养一切三宝、利益一切众生。
第五,“无尽功德回向”,又作“无尽藏回向”,即随喜“一切无尽善根”,回向此等功德,庄严诸佛剎,以得以获得“无尽善根”。
第六,“随顺平等善根回向”,又名“随顺坚固一切善根回向”、“入一切平等善根回向”,其内容是回向所修之善根,被佛所守护,能成一切坚固善根。
第七,“随顺等观一切众生回向”,又名“等心随顺一切众生回向”、“等随顺一切众生回向”,其内容是增长一切善根,回向利益一切众生。
第八,“如相回向”,又名“真如相回向”,是指随顺真如相而将所成种种善根回向给众生。
第九,“无缚无著解脱回向”,又名“无缚无著解脱心回向”、“无缚解脱回向”、“无缚无著回向”,是指对于一切法无所取执缚著,得解脱心,行普贤行,以无缚著解脱之心回向所习诸善,饶益羣生。
第十,“法界无量回向”,又名“入法界无量回向”、“法界无尽回向”,指修习一切无尽善根,以此回向,愿求法界差别无量功德。
2.加行位
“十回向”之后,持续向着悟证“理体”用功夫,称为“加行位”。“加行”就是为入见道后倍加修行的意思。此又称为“顺抉择分”,“抉择”意为坚定信仰,铲除疑惑;随顺真如境界,起决择的智慧。“加行位”的菩萨相比于“资粮位”的偏于修福,是偏于修慧的,所以在此修“四寻思观”、“四如实智观”,以伏断分别起的二障和俱生起的现行二障。此位的菩萨虽然较之“资粮位”的观智殊胜,但因为仍然未起“无漏智”,在唯识“三性观”,难免错观所变的“相分”为“圆成实性”,因此,仍无法住于无相真如的“唯识实性”。
“加行位”又分为四个等级,即“暖”、“顶”、“忍”、“世第一法”。“暖”、“顶”二位应修习四种“寻思观”,“忍”、“世”二位应修习四种“如实智”。
“四寻思”是指“名”、“义”、“自性”、“差别”。“寻”为寻求,“思”为思维、考虑。“名”指事相之名称或文字,“义”指“名”所蕴含的意义。“名”有“自性”和“差别”,“义”也有“自性”和“差别”,世人将二者的自性即内在规定与其外在事相相联系,并且执其为实有。唯识学以为,世人之所以沉沦三界,将语言及其意义世界执为实际之存在,也是重要原因之一。于“暖”、“顶”二位修习“四寻思观”就是要通过修习而体悟“名”、“义”、“自性”、“差别”四者均是“空”的。不过,此“四寻思”虽观“所取”四境(名、义、自性、差别)离开识本身就是不存在的,但仍未能观得“能观”此境的“识”也是非有的。
“四如实智”则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也就是如实了知“四寻思”中“所取”、“能取”本身都是“空”的,因而“名”、“义”、“自性”、“差别”都是“空”而非有的。
“四如实智”具体含义如下:
(1)名寻思所引如实智:菩萨如实了知诸法之名言,乃是随世间施设,这是为使世间起想、起见、起言说的缘故而立的假名。若不立此假名,则无有想,亦无有能起之执;若无有执,则无言说。能如是如实了知之智,称为“名寻思所引如实智”。
(2)事寻思所引如实智:诸菩萨观见一切色等想事,乃离言说,寂灭不可得。能如是了知之智,称为“事寻思所引如实智”。
(3)自性假立寻思所引如实智:诸菩萨如实通达诸法之自性为假而并非真实存在,其性不可得,如影、水中之月,诸法是相似显现而并非真实的自体。能如实了知最甚深义所行境界之智,称为“自性假立寻思所引如实智”。
(4)差别假立寻思所引如实智:菩萨如实了知诸法差别之可言说性、离言说性。由胜义谛而言,无色等之诸法差别;由世俗谛而言,则有色等之诸法差别。故知真、俗乃相依不二。能如是如实了知此真俗相依不二之义,称为“差别假立寻思所引如实智”。
由于“四寻思”、“四如实智”观分为上、下二品的缘故,其行位次第亦分为“暖”、“顶”、“忍”、“世第一法”等四级,这叫做“四加行”或“四善根”。“暖”是下品的寻思观,“顶”是上品的寻思观,“忍”是下品的如实智观,“世第一法”是上品的如实智观。
此“四观”是由“明得”、“明增”、“印顺”、“无间”等四定发出的缘故,以此四定为体。
“明得定”是以智慧喻光明来说菩萨依此发“下品寻思观”,观所取的四法(名、义、自性、差别)都为自识的所变,进而推求假有实无,以伏断所取境。由于光明为暖性故,因此称之为“暖位”。另外,因获得无漏慧的明相,犹如日出的渐渐光明故,叫做“明得定”。
“明增定”是智慧增长,可以引发“上品寻思观”,重观所取空,达到最高的绝顶。由于此“定”的这一特点,又称之为“顶位”。
“印顺定”就是印前顺后之意。即发“下品如实智”,印持前面“四寻思观”所观的外境都是空无,而其“能取的心识”也是空不可得的智慧。“忍位”本有下、中、上三种,但这里只取“下忍”。观能取空为“中忍”,印可“能取”也是空为“上忍”。
“无间定”是至“见道位”,中间不间断,因而称之为“无间定”。菩萨在此发一品如实智印可二取俱空,这为异生有漏法中最胜故,叫做“世第一法”。越过次这一阶段,就为“出世”。
3.通达位
“通达位”,也称为“见道位”。“通达”意为体会贯通,即以“无分别智”体会“真如理体”。《成唯识论》卷九说:“若时菩萨于所缘境、无分别智都无所得,不取种种戏论相故。尔时乃名实住唯识真胜义性,即证真如。智与真如平等平等,俱离能取、所取相故。”这是说,在“通达位”中,“所缘”之境和“能缘”之智皆无,这就是“唯识”。此位就是所谓的“见道”。菩萨在此体悟唯识的实性,使以前所修的观力奏效,而发生无漏真智。菩萨于此舍断以前在加行位时所泄漏的分别起的二障种子、习气,以及前六识相应的俱生起的烦恼障的现行位。
正智的发得,当然是本有的无漏种子,经长时间受熏的现行。真如本为甚深微妙之法,决无法藉言语、思虑、分别等说明。此智与真如平等毫无增减故,叫做“无分别智”。此智又为诸智的根本故,一名“根本智”。若以分别的深智,先亲证法性,然后再以分别的浅智,了知依他如幻的俗事,即叫“后得智”。见道的菩萨就是以此二智缘真俗二境的。
“见道”之义有二说:
一是“真见道”得“根本智”。如《成唯识论》卷九所说:“一、真见道,谓即所说无分别智,实证二空所显真理,实断二障分别、随眠,虽多刹那事方究竟而相等故,总说一心。”即实证“我空”、“法空”所显示的真理,断除“烦恼障”和“所知障”的“分别”、“随眠”。虽经多念方才究竟悟现,但其每一念都契合理体,念念前后相等,故总说“一心”。
二是“相见道”,又可分为“观非安立谛”和“观安立谛”两种。“安立”即方便施设之义。
“观非安立谛”就是观无差别的绝对真理即“真如理体”,《成唯识论》卷九说:此“有三品心:一、内遣有情假缘智,能除软品分别随眠;二、内遣诸法假缘智,能除中品分别随眠;三、遍遣一切有情诸法假缘智,能除一切分别随眠。前二名‘法智’,各别缘故;第三名‘类智’,总合缘故。”在此,“内遣有情假缘智”指能断“我执”的智慧,“内遣诸法假缘智”指能断“法执”的智慧,而第三“类智”则总合前二智之所证,既体认人空,又体认法空。
“观安立谛”是观有差别的相对真理即“四圣谛”。此含有“十六心”,即“苦”、“集”、“灭”、“道”各有四心。唯识宗对“十六心”之开合遵循两个规则,先以“别相”与“总相”将“四谛”各分为二,即“法”与“类”;再将所证分成“忍”与“智”,心安住于“真理”而不动叫“忍”,因“忍”而成就者为“智”。比如依“苦谛”来说,由观“苦谛真如”而成“苦法智忍”,由“苦法智忍”而“证苦法智”,再由“苦法智”而成“苦类智忍”,由“苦类智忍”而“证苦类智”。其它三谛,可依此类推。——“通达位”中所谓“一心”指“无漏种子”以“真如”为“所缘”而起“现行”时所生成的无漏心,称“一”言其绝对无染,而所谓“十六心”则是无漏之“心体”的“随缘起用”即心之作用。
4.修习位
修习位,也称为“修道位”。《唯识三十颂》曰:“无得不思议,是出世间智。舍二粗重故,便证得转依。”这是说,在修习位,菩萨已经成就无所得之“空”,已经远离能取之识和所取之境,其证得的这种智慧妙用难测、不可思议,属于出世间智。这一阶位的菩萨已舍除了烦恼、所知二障,已转舍“依他起”上“遍计所执”及能转得“依他起”中“圆成实性”。由转烦恼得大涅槃,转所知障证无上觉。修习位是指自初地的“住心”到十地的出心——“金刚心”无间断的修行。因为这里的菩萨,几涉及三阿僧祗劫的全部,在十地中的一一地上,各以一波罗蜜行为本,勤修自余的一切行故,必须断除一重障,证一真如。又每一地复有“所修”、“所断”、“所证”等三段。这就是所谓的十波罗蜜、十重障、十真如。
简要地说,此位要经“十地”,修十胜行,断十重障,证十真如。
菩萨修行的“十地”如下:
第一,“欢喜地”,即菩萨初地,又作“极喜地”。菩萨历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等修行阶位,经一大阿僧祇劫之修行,初证真如平等圣性,全部证得人空、法空之理,能成就自利利他之行,心多生欢喜,故称“欢喜地”。
第二,“离垢地”,又作“离垢”、“无垢地”、“净地”、“具戒地”。进入此地的菩萨,获得守清净戒行,远离烦恼垢染,故名“无垢”。又以此地具足三聚净戒故,亦称“具戒地”。
第三,“发光地”,又作“明地”、“有光地”、“兴光地”,菩萨至此位成就胜定、大法、总持,开发极明净之慧光。
第四,“焰慧地”,又作“焰地”、“增曜地”、“晖曜地”,菩萨至此位安住于最胜菩提分法,烧烦恼薪,增智慧焰,因此名之为“焰慧地”。
第五,“难胜地”,又作“极难胜地”,菩萨至此位,能使行、相互违之真、俗二智互合相应,因此名为“难胜地”。
第六,“现前地”,又作“现在地”、“目见地”、“目前地”,菩萨至此位,住缘起智,进而引发染净无分别的最胜智现前,故名“现前地”。
第七,“远行地”,又作“深行地”、“深入地”、“深远地”、“玄妙地”,菩萨至此位,修行进入无相行,远离世间及二乘的有相功用,因此名为“远行地”。
第八,“不动位”,菩萨至此“不动”位,“无分别智”已经相续任运,不被相、用、烦恼等所动,因此名为“不动地”。
第九,“善慧地”,又作“善意地”、“善根地”,菩萨至此位,成就微妙四无碍辩,普遍十方,善说法门,因此名为“善慧地”。
第十,“法云地”,又作“法雨地”,菩萨至此位,大法智云含众德水,如虚空覆隐无边二障,使无量功德充满法身,故名“法云”。
“十地”依次修习的十种“胜行”:其一,“施波罗蜜多”,有“财施”、“法施”、“无畏施”三种。其二,“戒波罗蜜多”,持戒而常自省。其三,“忍波罗蜜多”,忍耐迫害。其四,“精进波罗蜜多”,精励进修而不懈怠。其五,“禅波罗蜜多”,摄持内意,使心安定。其六,“般若波罗蜜多”,开真实之智能,晓了诸法实相。其七,“方便波罗蜜多”,以种种间接方法,启发其智慧。其八,“愿波罗蜜多”,常持愿心,并付诸实现。其九,“力波罗蜜多”,培养实践善行,判别真伪之能力。其十,“智波罗蜜多”,能了知一切法之智能。
此阶位修行所断的重障:与第六识相应的烦恼障的现行是于“地前”渐伏,而至“见道”时顿伏。至于第七识相应的烦恼障的现行,就在七地前渐伏,而于七地时永伏。所知障中,第七识相应的现行是,只缘第八识的见分,而不障地地法故,是地地时生时伏,必须到了金刚无间道时始能永伏。第六识相应的所知障的现行是从地前的加行位渐伏,而到第八位始能永伏。因种子分有十障故,分担于十地渐伏,而直到金刚无间道时,才与其它俱生起的二障顿断。至于“习气”,就统通于佛果的解脱道时永舍。
十重障中,因每障各具二愚故,合计障佛果的二愚,共为“十障”并“二十二愚”。十障就是:异生性障、邪行障、暗钝障、微细烦恼现行障、下乘般涅槃障、粗相现行障、细相现行障、无相中作加行障、利他中不欲行障、诸法中未得自在障。此中,只有第一的异生性障从烦恼、所知二障分别而生,其余的九障则都为所知障中的俱生起的一分而生。十真如就是由对治此“十障”而生起的。
“十地”所证得的“十真如”罗列如下:
(1)遍行真如,初地断异生性障所证我、法二空所显真如,遍于一切事物,故称之遍行真如。
(2)最胜真如,二地断邪行障所证,由于严谨持戒而证无量功德,于诸法中最为殊胜,故称之为最胜真如。
(3)胜流真如,即大乘胜流教法所显真如,三地断“暗钝障”所证。
(4)无摄受真如,四地断“微细烦恼现行障”所证,非我执所依,无所系属。
(5)类无别真如,五地断下乘般涅槃障所证,了知真如类无差别。
(6)无染净真如,六地断“粗相现行障”所证,此真如之本性既无杂染又无清净。
(7)法无别真如,七地断“细相现行障”所证,此真如体于一切事物无二无别。
(8)不增减真如,八地断“无相中作加行障”所证。由于无分别智而得自在。
(9)智在所依真如,九地断“利他中不欲行障”所证。
(10)业自在等所依真如,十地断“诸法未得自在障”所证,由于神通、经咒等使其自在。
5.究竟位
菩萨于“修习位”之后即达“究竟位”,即证得佛果。此位为佛位,诸漏永净,清净圆明,因而名为“无漏”。诸佛“法身”,不可执“有”,不可说“无”,离诸分别戏论,非言可诠,是不可思议的绝对“理体”。其纯净无染,因而说其为“善”;恒无变易,因而说其为“常”;众相寂静,因而说其为“安乐”;永离缚障,因而说其为“解脱身”。至此,唯识宗所说之“转识成智”便告完成。
如前所叙述,“转依”所得是涅槃和菩提。
涅槃,又作“泥洹”,为灭度、圆寂、不生、解脱的意思。即断除烦恼,度脱生死所得的证果。涅槃是真如的理体,其自性本来清净无垢,但受了客尘烦恼二障的覆蔽,致使无法显彰了。所以必以圣道的正智断尽二障,使其自性清净的理体皎皎显现。法相唯识宗所主的涅槃共有四种:
第一,“本来自性清净涅槃”,简称“性净涅槃”,为一切诸法本具的,实性真如的理体。它虽然有时为客尘烦恼所覆蔽,但其自性却是本来清净,具足无量微妙功德,不生不灭,凝然湛寂。
第二,有余依涅槃,简称“有余涅槃”。“有余”就是有残余的依身(指异熟苦果)的意思。这是断烦恼障所显现的真如。就是说,修行至此,虽然断除了烦恼障证此真如,但尚有异熟苦果的残余依身的缘故,叫做“有余涅槃”。
第三,无余依涅槃,简称“无余涅槃”。这与“有余涅槃”相同,是断烦恼障所显现的真如,但已无异熟苦果的依身(即已死)故,叫做“无余涅槃”。
第四,无住处涅槃,是断所知障所显现的真如。若证此涅槃,就常为大智与大悲辅翼了。即大智故不住生死,离迷界,大悲故不住涅槃,利乐有情。如此,不住生死、不住涅槃,体性恒寂故叫做“无住处涅槃”。二乘因不断所知障,因此不得深智,致使不了知生死、涅槃不二,而急欲脱离生死住涅槃。对此,菩萨就不同了,既不怕生死,又不求涅槃,且能以大智、大悲利乐有情。四涅槃中,凡夫与二乘的有学,可得第一的涅槃,不定性的二乘无学,可得前之二种涅槃,定性的二乘无学,可得前之三种涅槃,顿悟的菩萨,可得第一和第四的涅槃,至于佛果的圣者,就具足四涅槃。
二乘的无学,虽断烦恼障,灭除招感有漏色心的业因,但因未断所知障故,第八识尚有有漏,无法变现无漏的五蕴。对此,菩萨是断烦恼、所知二障故,已变成无漏清净色心,而住生死、涅槃无二的大涅槃,以利乐有情。这叫做菩提。菩提是断所知障所得的,即从第八识本有的无漏种子开发而现行的,所以叫做所生得。
菩提是梵语bodhi的音译,为“觉”、“智”的意思。其体就是无漏的八识,而与五遍行、五别境、十一善心所相应。八识在有漏位,因智用脆弱,识分别力较强故,叫做“识”。对此,无漏位智用较强,识分别力较弱故,叫做“智”。唯识学所讲的转依所得的“智”全称“四智相应心品”,即大圆镜智、平等性智、妙观察智、成所作智。从上述“五重唯识观”和“修行五位”说可以看出,唯识宗的成佛法门确实可以称之为“难行道”。这一解脱方法是与其五种性的佛性论、种子熏习说及转依之因缘说,诸如此类的理念相一致、相贯通的,其中所贯注的成佛之机须内因、外缘齐备的观念,与台、贤、禅及净土诸中国化色彩颇为浓厚的佛教宗派所公认的专注于“心解脱”而不论外缘的理念,构成了两种不同的向度。与中国化诸宗之“心解脱”所受的赞许相比,唯识宗更重主观、客观皆须变革的心性解脱观念几乎未受多少注意与赞同,这不能算作公允的做法。
--------------------------------------------------------------------------------
[①] 唐玄奘译《摄大乘论》卷一,《大正藏》第31卷,第139页。
[②] 唐玄奘译《成唯识论》卷八,《藏要》第4册,第733页。
[③] 唐玄奘译《成唯识论》卷八,《藏要》第4册,第734页。
[④] 唐玄奘译《成唯识论》卷八,《藏要》第4册,第738页。
[⑤] 梁真谛译《三无性论》卷上,《大正藏》第31卷,第868页上。
[⑥] 梁真谛译《三无性论》卷上,《大正藏》第31卷,第868页上。
[⑦] 梁真谛译《三无性论》卷上,《大正藏》第31卷,第868页上。
[⑧] 唐玄奘译《瑜伽师地论》卷七十二,《大正藏》第30卷,第696页上。
[⑨] 唐玄奘译《辨中边论》卷二,《藏要》第3册,第29页。
[⑩] 唐玄奘译《成唯识论》卷八,《藏要》第4册,第738页。
[11] 唐窥基《大乘法苑义林章》卷一,《大正藏》第45卷,第258页中。
[12] 唐窥基《大乘法苑义林章》卷一,《大正藏》第45卷,第259页上。
[13] 唐窥基《大乘法苑义林章》卷一,《大正藏》第45卷,第258页下。
[14] 唐窥基《大乘法苑义林章》卷一,《大正藏》第45卷,第259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