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版藏经
吕澄
宋刻大藏经版接着蜀版开雕的是福州版(一称闽本)。此版有两副:一副是东禅等觉院本(略称东禅院本),另一副是开元禅寺本(略称开元寺本)。蜀版的性质为官刻;福州版则属于私刻,通过寺院的募缘来雕造。本来蜀版藏经的全部版片在宋神宗熙宁四年(一○七一)就已移藏于汴京显圣寺圣寿禅院,打开了寺院里印造经版的方便;但当时各地对于藏经印本的需要较多,而刻版只有那一副,供应不及,特别是远道地方感觉流通困难。于是在当时雕版业比较发达的福州地区,东禅院僧人便发起另行募刻藏经。现存印本上刻版年代的题记,最早是元丰三年(一○八○),那时由禅院住持慧空大师冲真以祝皇帝圣寿和国泰民安的名义募刻了《光赞般若经》、《法苑珠林》、《景德传灯录》等书(在《光赞般若经》以前的《大般若经》现存印本无年代题记,或者是更早几年内由住持惠荣募刻)。起初,刻版计划似乎还未明确,只准备刻成大藏经版一副,范围是没有确定的。从元丰八年(一○八五)以后,刻事大规模进行,这才计画刻五百余函,函各十卷,即在《开元录》入藏的一切经而外,附加一些着述;至于宋代新译等经仍未决定计入。这一计划,经过了三十余年,禅院里更换了六代住持即惠荣、冲真、智华、智贤、道芳、普明;到宋徽宗崇宁二年(一一○三)冬间才基本完成(实际刻齐是崇宁三年九月),并建筑了藏版的经院。那一年,就由劝缘的首唱陈阳(礼部员外郎)向政府请求给予这一刻版以《崇宁万寿大藏》的名号。这很适合那时准备赐经于各地新建祝圣寿用的“崇宁寺”的需要,因而马上就被批准了。从此,东禅院僧更利用印经版头钱的收入,续刻宋代新译《贞元录》续入藏经和入藏着述,但未及刻全,便于政和二年(一一一二)宣告结束。综计所刻,共得六千一百七十一卷,五百六十四函。
就在东禅院本刻成的一年,同地的人士蔡俊臣、陈询、陈靖、刘渐又发起就开元寺另刻《毗卢大藏经》印版一副。蔡等为会首,开元寺住持本明为证会,寺僧本悟为劝缘。这对东禅院本说来,多少含有竞争的意味,不过像是出于当地一般人士的要求。所刻内容完全依照东禅院本,从徽宗政和二年到高宗绍兴初(一一一二——三一)刻成四百函。大约是由于劝缘困难,其后更远募到开封,并用了“上祝今上皇帝早迎二圣,齐享万年”的愿语来号召(这原来刻在版本前面,时代稍晚的印本便只留空白,避而不印了)。这样艰难地历经四十年,证会的住持也更迭了五代即本明、法超、惟冲、必强、了一,到绍兴二十一年(一一五一)才照东禅院本的成规刻齐五百六十四函而结束。
这两副藏经刻版,完工之后都有一些补刻。东禅院本在宋孝宗乾道七年到淳熙二年(一一七一——七六)补刻了当时陆续入藏的《大慧语录》、《首楞严义海》和早已入藏的天台三大部着述一共十六函,开元寺本则在孝宗隆兴二年(一一六四)补刻宋仁宗时入藏而版片散失的《传法正宗记》、《辅教篇》(这两种在开元寺本印本里即编入时、阿两函,代替了原刻的《注入楞伽经》和《楞伽经纂》,但在东禅、开元两版混合本里编于天台三大部之后)。东禅院本在绍兴廿六年(一一五六)即因印刷过多而字画漫灭,经过彻底修补(见印本《阿育王经》卷八末题记);一直保存到元代至治年间(一三二一——二三),又经寺僧祖意募缘雕换了一万版(见元印本《瑜伽师地论》卷四十九刊记);以后于何时散失,便不详细了。福州版的印本,现在我国只有少数零本藏在北京、南京等地图书馆和一些私人手里。其整部现存于日本的尚有七部(据日人小野氏调查),但都是东禅和开元的混合本。这大概是因两版同式,为了适应急需就方便配搭的(东禅版印本卷尾常有印造者阴刻印记,又卷背有“东禅大藏”长方墨印)。
福州版两本的内容,除了补刻各种外,几乎是完全相同,这可区别为五部分:
⒈《开元录》入藏经(约一○八七部)基本上照《开元释教录略出》编次,只在餐字函加了《阿弥陀不思议神力传》,岂字函增加《观弥勒下生经》,羔字函增加《咒时气病经》、《檀特罗麻油述经》、《辟除贼害咒经》、《咒小儿经》、《咒齿经》、《咒目经》,辞字函增加《奈女耆婆经》,英字函(东禅院本)或升字函(开元寺本)增加《贞元新定目录》一共九种,约五千零六十二卷,四百八十函(千字文编号从天字到英字)。
⒉入藏着述一(《法苑珠林》),一百卷,十函(编号从杜字到罗字)。
⒊宋代新译一(从太平兴国七年到咸平二年即九八二——九九九年所刻一百八十一部),二百七十一卷,二十函(编号从将字到毂字;这一部分相当于蜀版从杜字到毂字三十帙的内容,但部数有遗漏,卷数也作了适当的合并)。
⒋入藏着述二(《景德传灯录》、《宗镜录》、《黄檗传心法要》、《天圣广灯录》、《建中靖国续灯录》、《大藏纲目指要系》和宋太宗着述五种,另外东禅院本有《注入楞伽经》、《楞伽经纂》、《圆觉经略疏》三种,开元寺本有《传法正宗记》、《辅教篇》、《菩萨名经》三种,两本都是十四部,这里面有些并非正式入藏的书),二百六十一卷(东禅院本)或二百六十卷(开元寺本),二十六函(编号从振字到衡字)。
⒌宋代新译二(咸平二年以后所译)和《贞元录》续入藏经(一共一百四十三部),三百三十六卷,二十八函(编号从奄字到勿字)。
以上是东禅、开元两本共同的部分,五百六十四函,约六千零三十卷。后来东禅院本补刻部分是十一部,一百四十一卷,十六函(编号从多字到虢字)。在它和开元寺版的混合本里,更加入散刻本《华严合论》、《华严修行次第决疑论》、《法界观门》、《十明论》、《金师子章》、《华严感应传》、《普贤行愿品》、《李长者事迹》八种,一百三十卷,十三函。这些原是东禅院于绍圣二、三年间(一○九五——六)所刻,大概在绍兴十五年(一一四五)贤首华严着述敕许入藏并镂版流通之后,来不及新雕,便将这些用来充数。
福州版的版式,两本相同,大体上仿照蜀版,而行格加密,每版(即印纸每幅)三十行,每行十七字,天台三大部着述一共十函每行更增加到十九字)。版心上下有界线,中缝(在折叠处行间)刻经名、函号、卷数、纸数和刻工姓名,有时还略记施主姓名(仅刻一两版的)。在每卷头一版还于经题前空出三行,刻愿语和年月;这是福州版特点之一,从而可以了解刻版的全盘经过。版心尺寸一般都是高二十四公分余,宽五十八公分。另外,在装帧上也改卷子为折本,即每版折成五页,每页六行;以后南方各种藏经刻版便以为定式。
福州版以蜀版校定后的印本为据,因而蜀版初刻的一些错误,大都得到订正,文字也校改了不少;它在大藏经的校勘上有其相当的价值。只是关于宋代新译经和《贞元录》续入藏经两部分,在蜀版的补刻里本已齐备且随藏流通,而东禅院本急于结束,竟未及全收,以致影响到以后各种刻版都成残缺,这是很可惜的。此外,福州版在全藏的编辑上曾作了一些改进,像末代新译的紧缩卷帙,入藏着述的打破限制等,也给续刻的版本很好的启发,特别是在开元寺本未曾完工时即已开刻的“思溪版”上面可以看出来。“思溪版”的主要部分,像开、贞两录各经和宋代新译都依照“福州版”,而于入藏着述也大加精简,另成一格。
参考资料:
《佛教经典总论》,第三部,第五章,日本小野玄妙撰,《佛书解说大辞典本》,东京,一九三六年。
《宋代思溪圆觉禅院及同法宝资福寺新雕二大藏经杂考》,日本小野玄妙撰。
《日华佛教研究会年报》第三年所载,东都,一九三九年《大藏经章疏》,日本常盘大定撰,《支那佛教研究》第三卷所收,东京,一九四三年。
《福州东禅大藏经目录》,《昭和法宝总目录》第三卷所收,《大正大藏经本》。《宫内省图书寮一切经目录》,《昭和法宝总目录》第一卷所收,《大正大藏经本》。《东寺经藏一切经目录》,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