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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心梦语 第四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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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净元法师著:痴心梦语第四辑
  序言 感念佛德、心系众生
  ─师父闭关召集出家众开示的一席话─
  多年来无时无刻希望佛教能够重新振兴,一新世人耳目,能够代表世间光明的指引,给世间人带来无尽的希望,在这八年当中,师父透过修行,对于内心世界贪、嗔、痴烦恼的断除,下了一些功夫,也展开弘法度众的誓愿,在这当中发现修行度众不是一厢情愿的事,对自己尚且能够料理,但面对无量无边的众生,无量无边众生的心,千变万化,互相纠葛、缠缚之时,即感受一个人穷尽一生也不能做到。所以在这八年中想了许多的事,也做了许多的事。想的,从当初的理想完美,然后越想越简单;做的,从当初极度的复杂,架构整个净土世界的蓝图,在一心中展现,慢慢的转换成单一的诉求。所以在这八年期间,师父创办教团,带领大家渡过许多艰辛的岁月,可以说每个人都很辛苦,但是一直做到现在,悲心还在,却慢慢觉察自己智慧的不足,以及因缘的不具足,有一种内外交迫的无力感从心中升起。这段期间以来,师父一直在思惟,也许应当要来闭关。虽然师父每天照样奔波,但是闭关的念头越来越强,所以这不是偶然的事件,这次闭关的目的非常的单纯,因为多年的教学不断的遇到瓶颈,众生表面上说要修行,实际上是有限,能够超越突破的了了可数,如果不断的讲修行,弄得大家到最后没什么意愿,这也不是办法。
  多少年来,师父一直在为佛教找一条路,佛教再下去的路怎么走,从这个世纪已经要跨越另一个世纪了,究竟佛教是何去何从,是不是像俗人一样的过活,还是能够找出一个新的方向,来延续佛法的慧命,这是一个极需要解决的问题,这问题横在师父的心中,一直在转,但是因为每天忙碌奔波,没有时间停下来,太忙了,忙得甚至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更何况其他的事情。
  现在师父发愿闭这次的关,也发愿为佛教的未来做一个真正的抉择,这个愿力看起来很大,实际上实践也不容易,但是比起历代的佛菩萨所发的愿,这又算是什么,只不过是沧海中的小愿力而已,这次师父发愿在闭关当中,把两千年来有关于汉语系的佛教经论,以及今人的作品,把他加以整理,当然这不是师父一人力量可以完成,那必须要很多人的力量来共襄盛举,集合人力、物力、财力的资源,才可以完成的事情,师父只是扮演眼睛的角色,带领大家来完成这神圣的使命。
  正式新版藏经的完成,当然跟我们现在收集大藏经,那立场上有很大的不同,现存的大藏经他的立场是收集各家的学说来编入这套藏经里面,收集的越完备、越齐全、越有价值,而师父所编集的属于圣典的精华,也就是这二千年来,存在汉语系的佛教所出版的著作,不管是佛菩萨、高僧大德的,加以筛选抉择,把他整理出一个脉络来,指引后世的修行人,有一个正确的方向去走,这种做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如果再没有人去做,古代的高僧大德作品已经读不完,再加上现代人的作品越来越多,浩瀚如沧海,那么将使佛教徒不知何去何从,外界的人士也不知佛教到底是什么,更是无从比较,所以就现在来讲,佛教看起来是兴盛的,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却是衰败的一个现象,像花团锦簇经不起风吹雨打,这是值得忧虑的事情,所以师父这次的闭关不是为了个人的生死大事,坦白说,有人闭关是为了了脱生死,以前师父闭关也为了了脱生死,现在了脱生死,对师父来讲已经没什么兴趣,那是一件非常无聊的事情,一个人为了自己的生死可以穷尽自己一生的时间来做这样的一件事情,那不是自私自利的行为吗?了生脱死不管有没有办法达成,毕竟那不是我们修行人的事情,尤其是一个出家人,应该要发愿度众,发挥大慈大悲的精神来度化一切,而不是脑子里转得是怎么开悟的事情,否则的话,佛教将临真正的衰微。所以师父这次闭关,发愿尽此一生,乃至未来际,为众生来做这一件事情,这个时间并不是很长,只有三年的时间,在这三年当中,因为教团因缘的关系,也无法做到完全的封闭,所以还是有开一些方便门,譬如说外处的讲经,以及每个礼拜的礼拜天办理会客,满足修行人求法的愿望。
  (听完师父的一席话,长年来跟随在师父身旁的弟子,感受深刻,看到师父长期以来不眠不休为法忘躯,弟子们热泪盈眶,发愿追随师父,完成续佛法慧命的使命,想到多年来师父的教学法,溶入整个经典,这不就是菩萨的乘愿而来吗?)
  
   
    八十五年十月一日
  一、生命的价值本是无限,却被无知的抉择虚掷。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让自己活得更充实,让别人更快乐,让世间成为真实的净土。
  但你没有这样做,为了私欲,为了自尊,为了追逐权位、财富,甚至,为了发泄,你可以毫无目的地扰乱一切。因为,你永远是对的!不管任何境界来临,都是别人辜负你,都是别人的错!
  你的心里随时随地在分别、批判、烦恼、煎熬、茫然,自己隔绝环境,却指责环境孤立了你。自己钻牛角尖,却认定别人故意挑剔。因为固执己见,所以不识别人是谁;因为循私滥情,所以怀疑别人不够慈悲;因为贡高我慢,所以自觉不受尊重。
  因为在每一个应该抉择的关键时刻,你竟然不断地挑选破坏、腐败、沮丧、退缩、决裂、抛弃、对立、排斥的筹码。你!注定是个失败的人生!
  
   
    八十五年十月二日
  一、大部份的学友对于衲僧度众的思考及方法不甚了解,以致产生极大误会。衲僧看待一切人是一律平等,而没有贫富贵贱的分别的,但因各人修行的机缘不同,思考、觉受也有很大差异,有的人要用坚决的口气跟他说话,有的要预留让他思考的空间,有的应先以夸赞出其心,有的则予反驳斩断他的妄想,或激励他的疑情,有时以柔软语关怀,有时严词责骂,有时天天呵护备至,有时却又不理不睬,有时滔滔不绝的为其说法,有时就算对方殷勤请问,也以沉默不语待之。种种教法的施设,或许因为衲僧智慧不足而有偏颇之处,但从未以个人好恶之心来影响度众的因缘。
  惟诸学友常因个人需求的问题,认为衲僧有偏见、不慈悲,或故意对待某人如何等,这都是众生的私心作祟所起的邪见,如不尽速袪除,即将成为修行最大的障碍—疑师、疑法,则悟道遥遥无期了!
  
   
    八十五年十月三日
  一、某人问:“师父!您是否反对念佛往生西方的说法?”
  答:“师父从未反对念佛,亦未否定有西方。”
  问:“那么师父您是赞成念佛,认为有西方了?”
  答:“师父从未赞成念佛,亦不认为有西方。”
  问:“师父!您到底是赞成,或是反对,总要有一个决定呀!”
  答:“亦赞成亦不赞成,非赞成非不赞成,亦反对亦不反对,非反对非不反对,这就是师父的决定。”
  问:“这样不是等于没有回答吗?”
  答:“且听师父道来。第一,亦赞成亦不赞成—念佛的人,能使心性逐渐柔和,减少暴戾之气,往生之时,心中安隐,详和而去,故应赞成;但念佛的人性虽调柔,若无慈悲,犹似乡愿,哼哼哈哈地打躬作揖,反而掩盖真心,不识自己的本来面目。若乏理智,一味迷信往生西方,致使除了念佛发愿往生之外,将世间诸事悉皆弃舍,状似狂人,若此,则不赞成。第二,非赞成非不赞成—念佛法门非师父专修,不知其中奥妙何在,往生西方非师父所愿(师父发愿尽未来世长在娑婆,度化一切众生),岂可率尔赞成,而故作虚伪的言语?所以非赞成(此与不赞成的意义不同,非赞成,没有表示意见,不赞成,有表示意见);宗教信仰自由,佛教各宗派本就分立,孰是孰非,实在很难妄下定论,所以念佛往生的思想纵使非师父能赞成者,亦无法独断的说不赞成,所以非不赞成(没有不赞成的意思,也没有赞成的意思)。第三,亦反对亦不反对—佛法的修行重点在断贪、嗔、痴等烦恼,证般若智慧,讲求的是现世的自证解脱,而念佛法门的主要观念一概与此无关,把安乐解脱寄托给一个不可知、非自己能掌握的他力、他方净土,造成了今生的逃避心理,否定今生的价值,抛弃建设世间为净土的责任,此与菩萨道的四弘誓愿相违背,所以必须反对;众生一向与贪欲相随,痴性日日增长,乍闻自力解脱,又须勤苦修行才能奏功,即缺乏信心,生退堕意,现在为其说有念佛往生之法,必然欢喜踊跃,亦步亦趋,有朝一日亦能成就佛道。如此的方便,又可庇护更多的人,自是没有反对的理由,故亦不反对。第四,非反对非不反对—法门八万四千,无非为了普益群迷而应病设药,现在施设念佛法门,也不过是因应某类根性的人,因此,反对的理由是针对那些执著念佛法门,排斥其他八万三千九百九十九种法门,不肯承担社会责任及世间苦难,自私自利的念佛人,如一位念佛人乐善好施,积极改善世间,造福众生,则应击节赞赏,岂可反对?盖反对者是反对将念佛当做一生的全部,如痴如醉,就算隔壁失火也不是自家事的人,而非反对那些悲智双运,关怀世间的念佛人,师父身为禅者,如有人问起何不念佛?自然要说参禅较好,其中虽无刻意,却已隐含非不反对的成分,此是开始抉择法门之时,即设定的思考方式,毕竟大家都是凡夫啊!所以说非不反对。
  其次,佛法必须用世,如所修学的法门是离开世间才有用,在现实的世间即使不上力,则该法门绝对不是佛法,纵使名字叫佛法,也应为‘附佛法外道’,此乃修行人须当辨明者。”
  华严经上说:
  “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
  可见法门的修学不是成佛之因,而是自心中有无种下了如来种姓,有无依循诸佛过去修行的方式去修行,如一味坚持某种法门,而其人的思想及行为却澈底与诸佛因地相违,则就算其所修法门非常殊胜,亦非佛门家中之事了。
  
   
    八十五年十月四日
  一、某人问:“师父!您常说念佛不好,但经论或古今许多大德却一再鼓吹念佛,令人心生迷闷,请师父解余之疑惑。”
  答:“首先要强调一个观念,师父从未说念佛不好,而是说,只知念佛,不知断贪嗔痴烦恼的人,与佛法所谓的修行相违背。同理,只知坐禅、持戒、研究经论,而不以断烦恼为务的人,都非正确的修行。”
  问:“我的确听师父讲念佛不好,为何师父不承认呢?”
  答:“一般人听闻佛法,常断章取义,并未将其真正的义理连贯,譬如你们只听到师父的话里面,其中有一句的文词是“念佛不好”,就一口咬定师父反对念佛。但请仔细回想,师父专门教人坐禅,却常说“只想坐禅,余事不做”的人,不是修行,是邪见人。难道这即是反对坐禅吗?
  佛法的教学有分对破和建立两种,对破是遣除一切,所谓“泯一切法”,如金刚经说“法尚应舍,何况非法”,为离言说相、名字相、心缘相的论理方式。此即师父常教大家的“不可执持一法”,否则即被此法所缚,所以师父说念佛不好、坐禅不好、持戒不好、诵咒不好、读经不好。但是,凡夫众生自无量劫来早已自缚不解,眼前一片黑暗,必须为其点一盏灯以供照明,增强他的信心,让他感觉有一坚实的依靠,于是假设种种方便,开示念佛、坐禅、持戒、诵咒、读经等,能令众生可以捉摸的事物,此谓“立一切法”,均为“先以欲勾牵,后令入佛道”,应病设药的教学措施。重在劫病,非是养生之用。惜后人不谙古德意旨,竞以服药为业,四处衿夸,可怜悯矣!”
  问:“今之法师特重念佛,然师父却特重坐禅,又是为何?”
  答:“自古以来,从未有哪一位高僧是只念佛,或只有坐禅而成为高僧的。所有的高僧都偏学诸法,只因其个人的度众因缘不同,面对的众生根性有别,或为彼等说念佛,或教习坐禅,或研读经论等,至于高僧本人的修行,无不以八正道为主,绝不可能以念佛或坐禅为主,一个没有依八正道而修行的人,是无法成为正信的佛教徒的。譬如净土宗的诸位祖师,像善导、莲池、印光等人,都是深入经藏,兼且持戒谨严,讲演著作不辍,还要应付众生各种疑难,试问其有多少时间念“佛号”?另外,一位高僧若只会教人念佛或坐禅,则此人一定是骗子,不是高僧。现以印光为例说明印光不专弘念佛,由世桦印刷公司出版之“印光法师嘉言录”:
  (1).第九十一页—‘修行之要,在于对治烦恼习气。习气少一分,即工夫进一分。有修行愈力,习气愈发者,乃只知依事相修持,不知反照回光,克除自己心中之妄情所致也。当于平时预为提防,则遇境逢缘,自可不发。倘平时识得我此身心全属幻妄,求一我之实体实性了不可得,既无有我,何有因境因人而生烦恼之事?此乃根本上最切要之解决方法也。如不能谛了我空,当依如来所示五停心观而为对治,所谓多贪众生不净观,多嗔众生慈悲观,多散众生数息观,愚痴众生因缘观,多障众生念佛观。’谁说印光只特重念佛?这一段话不就是师父所提倡的修行法门吗?
  (2).第一○九页—‘夫欲学佛祖了生死,须从惭愧忏悔,止恶修善而来。’这一段话与师父平日殷殷告诫的,做人处事是修行的基础,要常怀感恩的心,惭愧的心,能防非止恶,多行善事,则成佛一定有希望,有何差别?
  (3).第一一一页—‘念佛求生西方,必须知因识果,身之所行,心之所念,须与佛合。若与佛悖,则纵能念佛,亦难往生,以感应之道不相交故。若能生大惭愧、大怖畏,改过如去毒疮,立志如守白玉,则万无一失,各得往生。’谁说印光认为只要念佛即便往生?这里不就明示只有念佛,绝不能往生吗?印光所教的修行法门,与七佛通偈═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不是一样吗?
  其他诸说,但自行检索本书,即可了然于心,印光的提倡念佛,与师父的提倡坐禅,两者的思考方式完全相同,唯一般学者蒙昧不察,只取自己偏好的那个法门或那一句话,即认定某人专门提倡什么法门,实在可悲可叹!”
  问:
  “既然修行是依八正道,断一切的烦恼习气,则应说解脱即可,为何彼等古德仍强调往生西方呢?”
  答:
  “在这里必须从修行的方法学上澄清一件事,即念佛法门与往生西方并无一定的因果关系。念佛是一种方法,往生西方是一种目的。在杂阿含经(现存汉语系最早之圣典)卷三十三中,有谈到所谓六念—念如来(佛)、念法、念僧、念戒、念施、念天。为何要念佛呢?经上说,念佛能止息贪欲、嗔恚,对治愚痴,使此心正直无邪曲,然后得入如来法义,随喜、欢悦、受乐、心定,“于凶险众生中,无诸挂碍”。
  念法,是因现前的法“能离生死炽然,不待时节”;念僧,是“世尊弟子僧,净戒具足、三昧具足、智慧具足、解脱具足、解脱知见具足”,所以应当奉迎,承事供养,为大众的清净福田;念戒,是自念一切所应持守的净戒;念施,是将已得法或财物等,施舍于人;念天,是思惟彼天众升天的原因,无非常行戒、施、闻、慧,我亦当行此正信。
  这个六念法门并非正修,而是方便助行,是为了帮助“在于学地,求所未得”的比丘,能“上升进道,安隐涅槃”而施设的。由于一般初学者,对佛法尚未透澈理解,难免遇境时失去向上精进致生退墯之心,此时若教习六念,适时给予一个十分明确的目标,其心中必得安隐,能再接再励的进趋道业。但因六念的总根源为念佛,使得后来蜕变成单纯的念佛法门。仔细考察,即可发现念佛法门的成立脉络:
  (1).佛世时,圣弟子依佛教法思惟、修习,心解脱、慧解脱。此时,佛就是法,念就是思惟,念佛等于念法,所以尚未有念佛的名词。
  (2).佛虽在世,但部份弟子根性较钝,信心怯弱,容易生出恐惧不安而退堕的情形,于是佛以六念授之,增强他的信心。
  (3).佛灭后,根性利的人尚能依法行持,但劣根人怀疑佛已不在,彷若顿失依怙一般,于是心中专意观想于佛,便觉安隐、喜悦,能继续精进修行。此种的观想,为观佛身的殊胜、思惟佛德的圆满。
  (4).观想佛的相好功德,毕竟仍须具备禅定工夫,和正确的佛法知见,自非人人可行,于是以念佛的名号,求得与佛相应,取代了观想。
  (5).在观想与念佛号的行持中,强烈地感受到不只娑婆世界有佛,其他的十方世界亦应有佛,这些佛究竟是谁呢?既然是佛,一定有迹可寻,一定会以种种相、名示现。
  (6).经过勘验,逐渐的从各宗教中找出其神祇,与佛格相类似的地方,给予另安新名—佛名,等于将印度原有神祇转化—名称的改变与内涵的增删,形成庞然巨观的十方诸佛。
  (7).在诸佛的定名、繁衍过程中,以西方阿弥陀佛及其国土的发展最完整,成为念佛的主要诉求。
  从现今文献学的观点,已可明显看出经典上的佛名,与印度神祇关系密切,这些佛名在原始佛教的时代是不存在的。究竟有没有十方诸佛是另一个问题,但阿弥陀佛与西方极乐世界文献考证是印度太阳神教与波斯拜火教之流所改装的信仰,由于古代文献缺乏,无从考据,造成误解,亦不能说古德欺瞒众生,实乃无知所致。
  因此,必须郑重重申的,念佛的归念佛,而往生西方的信仰肯定非佛教真正的信仰!请今之讲演者于宗教信仰之外,仍应参考文献研究的成果,否则岂非故意行骗,或者罔视历史上的事实?这即成为迷信,而非正信了。”
  问:
  “依师父之说,往生西方是神教信仰,如此则佛教的净土思想岂非完全不可信了?”
  答:
  “净土思想,是佛教的根本思想,即修行的目的在于获得净土,不管这个净土在哪里,净土的内涵绝对不会改变。从内心中起一念清净光明,实现于日常的生活,到死后的往生净土,都是佛教所以成就,创造圆满人生的特质。换句话说,没有净土思想,则佛教就无从建立其严密完整的教学体系。但假如设定只能往生西方或兜率内院等,都将涉及彼佛的真实性问题,如考据结果确为释尊亲口,吾人自应尊奉无违;如非释尊亲口,只是神教改装,难道还能一手遮天,刻意强调信仰之虔诚而愚弄众生吗?请目前还在大肆夸言“释尊亲口”的讲演者,拿出良心道德来,思考有否造更大恶业的问题。”
  
   
    八十五年十月五日
  一、修行必须藉事炼心,于重重的困厄中思考如何超越,观看自己的起心动念有否被境所转,才能获得真实解脱,尽未来世,不堕三涂。
  现在的修行人,表面说是修行,率皆逞口舌之利,把所闻的佛法滔滔不绝地倾吐出来,可谓机锋辩捷。甚或以六识妄心架构一个悟境,自认为通达,不知已陷入另一虚幻的世间,永无出离之期。
  众生的我执太可怕了,不管学了多少的佛法,绝都不肯弃舍,反将我执驾驭佛法,愈来愈看不见自身的无明烦恼。
  如此随顺著见爱而修行,追逐顺境,逃避逆境,以好恶分别一切,实在可怜!
  
   
    八十五年十月六日
  一、有一位居士刚接触道场时,三天两头就往道场跑,不但自己本人十分护持,而且邀集了很多人来护持。这位居士逢人就说:
  “法性宝林的师父待人很好,很慈悲,最重要的是不会看人大小眼。”
  这位居士的经济情况本来相当富裕,但过了一段时间突遭变故而经济陷落,慢慢的,道场也不来了,人也不邀了,衲僧知道他的事情后,常找人跟他连系、拜访、希望他不要为此而退转。后来,听说是这样子:
  “现在去道场,都没人理睬,道场的人太现实了!”
  旁边的人听到这些话,都觉得道场唯利是图,遗憾的是,道场里的人还误以这位居士因颜面问题不愿来道场,因此更加积极的连络他,结果,竟然适得其反。
  度众,若不相应,真的无能为力。
  
   
    八十五年十月七日
  一、佛法究竟是什么?要从哪个方向来思考佛法、理解佛法?自古迄今,尚未有定论。但是,目前存在于佛教界的重大问题,却面临了必须作抉择的关键时刻。佛教的经论遭受文献学发达的冲击,造成了知识份子对教义的质疑,信仰的神圣性澈底摧毁,取而代之,是批判、嘲笑,及无情的攻讦,佛教信仰,似乎已成愚夫愚妇的同义词。
  综观彼等佛教学者之研究方法,大抵有三种过失,致使其所思考、所批判几与佛法无关,只有滋生误谬,贻害一切众生而已。
  第一,误解文字相—一般学者纯自经典之文字相及史料作考察,现就文字本身分析破斥。世间一切的文字,是人类创造的,文章,是依文字而架构的。由于人类的心理和行为彼此互动,极其矛盾与复杂,致使文字相变化多端,难以捉摸。因此,若从文字形状、文字意义、文意表达、文章结构来比较,则同一文字的使用,因古今时代、地域、族群的不同,有许多不同的意义,及不同的表达方式;依此类推,同样是古人或今人、同一地域、同一族群,对同一文字,其解读方式也可能不同;不同时代、不同地域、不同族群,对不同之文字,也会产生不同的看法。如此交叉互推,可推至无量无数的差别性,推到极微,两个相同族群、相同时代、相同地域、相同智力、相同教养、相同性别、相同嗜好的人,对同一文字的解读仍有差距,甚至完全相反,即使表面上的形容相同,其各自的感受一定不同。佛法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俗语说:“人心不同,各如其面。”假设找十个人,要他们画一朵玫瑰花,这十朵花一定都不一样,即使看著同一个物体描绘,也依然有别。所以凭文字相来揣测古人的意思,拼凑不完整的史料臆断佛法,不过是各说各话,任谁都没有资格说他的考据是正确的。毕竟,彼等学者没有一个是古人!
  第二,误解佛法的教学—如禅宗的公案文字,是当时师徒对参的记录,那只是描写禅者参禅的方式,不是悟境本身,更非悟道者的行为指导,意即,参禅方式所形成的公案,在当时的情境是一块敲门砖,而禅者开悟内容、悟后作为,均与那个公案无关,只能说,公案呈现的文字记录,或许是禅者开悟的时机,至于公案的真意,除非是当事人,外人应无知晓的可能,何况是后人?如一位科学家在洗澡时,因身心松弛而突生灵感,发明了新事物,你会认为洗澡与发明有关吗?当悉达多坐在菩提树下,夜睹明星而成道时,何能倒果为因说:悉达多如没有坐在菩提树下,即不能夜睹明星,不能夜睹明星,即不能成道?现代的学者以彼时文字记录欲得知真相,可能吗?
  况且,禅法的教学,从接引初机、修行,直至悟道的整个过程,几乎有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方法,无法用现有的文字加以表现。其教学设计涵括生活中的一切,一举手、一投足,交接应酬、穿衣吃饭、作务休眠、拉屎拉尿,及师徒对参的音声动作、独处时或大众中的行、住、坐、卧等,或三年、五年,或二十、三十年,或一辈子,依止师父专志修学,期间,师父所讲的话何止千百万言,所展现的动作何止伸出一指,大声一喝,或当头一棒?结果一但开悟了,竟然以三言两语即全部道尽。撇开一生一世于二六时中的生活体验不顾,愚昧地撷取禅者牙慧—公案,复又依之研究禅宗,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由此可知,博学多闻、辩才无碍、大智大能的佛陀,在四十五年的弘化生涯中,以身、口、意三业不思议用,面对八万四千众生的教学法门,应是浩瀚无穷的,纵使将现存各种文字记录的经典加起来,亦恐不及百分之一,何况是只有阿含经?(衲僧教了八年多,至少说了数千万言,绝不为过,但写成文字的却只有二十万字,录音带也只有百余卷,这还是拜时代方便之赐,若在古代,又能留下什么?)
  记录成文的经典,绝不能代表佛法的全部,从彼既成文字相追溯佛法的教学,诚乃坎井之蛙!
  第三,忽视悟境的真实—开悟的境界无法用任何文字、语言加以描述,甚至,开悟者本身亦没有开悟的心相可资形容,唯一的文字记录是“明心见性”、“离言绝相”、“无住无念”、“平常心”、“离四句绝百非”、“照见五蕴皆空”、“解脱”、“成佛”、“圆觉”等,突显悟境与世俗的认知相反,但那究竟是什么,仍然不得而知,除了悟者的自受用那种境界之外,一般凡夫岂能擅加置喙?因此,所有的经典及祖师言论都在这样的情况成立,即使讲佛陀的本生故事,内容看似简单,但其真正信仰的基础不是故事内容,而是“宿命通”(能澈知过去久远劫世的事),一个没有宿命通的凡夫,对于本生故事只能说有这些文字所构成的故事,至于这些故事是真是假?如何产生?是谁讲的?可说完全无法证明,也谈不上所谓“信仰”的问题。但一般学者竟然大胆妄为地从文字结构判定其为后代传说,忽视自己的无知,否认三世因果,如何理解本生故事呢?
  没有真实的悟境,只从文字相要探究佛法,犹如隔墙辨物,岂能正见佛法的精髓?
  这三种过失,使得学者于做学问时,常忘记了自己是谁?自己的知识有多少?经验有多少?自己的感觉是什么?从何生起?何种类别、倾向?自己的思考方法为何?建立此思考的因缘为何?主观思考在哪里?客观思考在哪里?有无开悟的体验?悟境的层次为何?凡此种种之自我分析均付阙如,只一味地从境界上所谓“资料”著手,遂把佛法当做山脉里的矿产,不断地开采、冶炼,彷若与己无关。须知,佛法之创觉完全是针对众生心理与行为,予以改善、超越,并且无限的延续与开展,而一个不了解自己,看不见自己起心动念,不能伏断内心妄想的人,能直接从文字相掌握佛法吗?实在令人大惑不解!
  
   
    八十五年十月八日
  一、发愿编辑圣典精华的构思并非偶然,而是早在多年以前即已开始蕴酿这个念头。除了鉴于众生对修行方法及佛法义理之迷信误解之外,如就研读经典的见闻,亦有下列三点感想,而促成编辑的愿心:
  (1).佛教徒以个人偏好,非以弘观而选择经典—譬如喜欢地藏经的,就只选择与地藏经有关的书籍来研读;喜欢天台宗的,就只有研读与天台宗有关的著作。日积月累,他的思考方式及感觉完全被那一部经、那一个宗派、或那种思想所局限住,无法跳脱眼前的知见而自由思考。于是,佛教界便出现了壁垒分明,甚至言行虽似佛法,却与佛法的内涵、作用相背离的状况。假如有某人专修往生西方的法门,你跟他说,修行不一定要往生西方,那他一定骂你是邪教;假如你又进一步说,往生西方的思想或许不是释尊的本怀,那他又会指责你蓄意破坏佛教。如你想要和他理论,他反而极力排斥,一概不予接受。你再跟他说,大藏经有几千本经,你只看这一本,怎能知道真正的佛法呢?那他一定理直气壮地说,因为这一本最究竟、最圆满、最殊胜!真是令人发噱!此类的佛教徒实在太多太多了,出家的、在家的,大都是这种样子。
  (2).倾向迷信,缺乏理性的思考—凡经典的内容愈怪诞、愈脱离现实,甚至于今生完全无法证明的,竟被捧为最究竟、最不可思议,而盲目地崇仰膜拜;如以理性论证分析,且依之修学定能现生觉悟的,反而被打成劣法、小根人,而不屑一顾。佛法,本来是让一个人更冷静、更面对现实、更客观,而更能解决人生的种种困境。现在却不是这样!学了佛法的人,比没有学过的人更疯狂、更逃避现实,把所有问题通通丢给佛菩萨解决,只要事情临头了,就开始祈求。讲理性、重思考、求真实的佛法,怎会有这么多神教的信仰呢?原因很简单!我们佛教的经典生病了!自从释尊灭后,经典即开始掺入了大量的杂物和毒素,它,已不是释尊所说的佛法,而是加上个人知见、民间信仰、风俗习惯,甚至政治需求的变了质的佛法。
  打开大藏经,你可以感受一股思路上的清流,你也可能进入神教的殿堂;你或许因此而获得解脱,却更有可能比以前更加烦恼束缚。换句话说,大藏经名义上虽是佛法,但里面的东西琳琅满目,看得令人眼花撩乱。它能使你有智慧,也能使你生邪见。这就是大藏经!
  (3).胡乱读经,因脉络无法连贯,而生出了错谬—大部分的佛教徒均无专业素养,其读经的因缘约有三种情形:
  第一,参访道场时,拿一些结缘书。这些结缘书的内容相当复杂,甚至也有许多他教的书籍流通,学者如无分辨能力,就会走入歧途。
  第二,自己到佛教文物流通处选购。或经善知识介绍,或依自己的嗜好挑选,大都见好就买,分不清该书的立论属于哪一个思想系统或时代背景。
  第三,依止的师父,或者其他同修赠予或借读。如这个师父偏好某种经典,依止的弟子便照单全收,而大部份的师父都无偏览群经的体验,更无法客观理性地推介经典,造成了弟子的偏执。若再加上同修之间各以其偏执互相推介,就更难分辨经典的真相了。
  编辑这套圣典,深知困难重重。一是抉择难,经典虽然模式均已固定,但佛教宗派的藩蓠十分严重,取舍之时必须站在一个超越的立场,又能不失去编辑的原则。二是资料收集难,如编一般大藏经,只不过费时、费工夫的把资料分类汇整而已,但圣典精华不同,不但要分类,还要写导读,这个导读包括史地背景、内容介绍、思考方法,及名相注释、文物说明等,将学术研究、学习兴趣、修行实用、人类立场均融汇于一炉,以迎合新世纪的来临。藏经,不再是佛教的工具书、大辞典,而是真正的圣典!十月八日 
  
   
    八十五年十月九日
  将原先撰述之“禅学概论”改为“修禅次第道”。
  本论于八月份已写完“释禅名”、“修禅的原因”及“世间禅”中关于根本四禅的初禅部份,现在继续撰述二禅、三禅、四禅
  二、二禅
  从初禅欲进入二禅的过程中,有一个中间禅,此禅相是由厌离初禅觉观,而生起六行的定法。智论说:
  “知二法乱心,虽善而应离。”
  觉、观二法虽为离欲恶的善法,但仍是粗相觉受,能娆乱禅心。譬如一池清水,当风平浪静之时,可以澈见水中的一切东西,及映照种种山影楼阁;当骤风一起,波浪荡漾则一无所见。又如一个人疲累已极正要入睡,却因旁人的频频呼唤干扰而无法安眠。所以中间禅的修法,即是以六种加行—六行观,除灭初禅觉观的散动之风。
  (1).厌离—观初禅觉观下劣,逼恼定心,应当厌离。
  (2).粗—初禅的喜乐是由觉观所生,非由内净定心生,所以为粗。
  (3).障—此觉观是离欲界而有,非定心所需,因此障碍了二禅之由定心显发的内净,故为障。
  (4).攀上胜—二禅的内净安隐,胜于初禅的觉观恼乱,所以说由初禅往上二禅攀越为胜。
  (5).妙—初禅喜乐由觉观而发,尚有垢染不净,二禅喜乐由内净而发,较初禅殊妙。
  (6).出—正得二禅时,即心得出离觉观等粗障。
  此六行观是一种转观,若不修六行观时,即将心生忧悔,永远不发二禅,甚乃连初禅亦失。若正确的加功精进,二禅得发。
  现正明二禅。此亦如初禅分成四项:(1).二禅发相(2).支林(3).功德(4).进退。
  (1).二禅发相—若修行人已得初禅,经久不失不退,又能专心一意的加功精进,依六行观法成就,便得入二禅。智论说:
  “觉观灭,内清净,系心一处,无觉无观,定生喜乐,入二禅。”
  清净道论说:
  “寻伺止息故,内净心专一故,无寻无伺,定生喜乐,第二禅具足住。”
  觉,就是寻;观,就是伺。觉观息灭,是于二禅现起的同时,觉观作用便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为自内心生起清净,成为“制心”的定境,智论称为“系心一处”,清净道论称为“专一”。
  前述初禅的喜乐,是由“离欲恶不善”之后,内心的清凉愉悦,所以名“离生”;二禅的定境转深,便有喜乐自生,所以名“定生”。初禅喜乐因外境生,其喜乐之心显外净而内不净;二禅喜乐内外皆净,与外境尘欲无关。可知初禅虽入色界,尚不舍欲界思惟,与欲界之关连性仍微细存在,必须到了二禅以上,其色界的纯净度才正式完成。
  (2).支林—二禅的支林依舍断支与相应支,分别叙明。
  舍断支,指舍离觉观。由于从初禅欲入二禅时,见到觉观的散动粗劣,而生起舍断的寂静心,于此同时便得相应支。
  相应支有四:内净、喜、乐、一心:
  1.内净═内,是对外尘而言。内净是非但外尘不染,亦无觉观内垢,且拣别非外净。如初禅由触身得乐及明净,叫外净;二禅是心识相应,净从心出,使身心内外都获致清净,所以叫内净。智论说:
  “系心一缘,故名内清净。”
  系心,指心定止不动。一缘的一,为专一;缘,非指攀缘,或系缘止的系缘,而是心定止之后,犹似停住于一处的意思,但此“一处”不可说有部位、处所,实为无形状、内外、上下的问题。换句话说,内净的体验,即为“制心一处”之意。
  2.喜═初禅是离欲界恶法,得成禅觉的喜心,而二禅却是由内净定心中生喜。前者的喜为色界与欲界相对的觉受,为粗;后者的喜为色界定境自生,为细。
  3.乐═初禅为观知有喜,从喜受乐;二禅是喜定自受此乐。
  4.一心═初禅的一心中尚有觉观散动,定心浅;二禅已舍断觉观,得深禅定,心无攀缘想念。所以同名一心,浅深有别。
  此四支中,若具论发相,唯内净一事已足,由内净得喜,由喜生乐,受乐心息之时,即名一心。初禅发相,实为觉观的粗细变化, 所以叫“有觉有观三昧”;二禅发相,为“无觉无观三昧”,即内净的纯度变化。
  (3).功德—约离过德说,指远离觉观的过患;约善心德说,指能深信真如法性,心生惭愧、忏悔业障,及思惟六波罗蜜门等。
  (4).进退—例如初禅。
  上明二禅竟。
  
   
    八十五年十月十日
  前说修禅次第道中的“二禅”,今续明三禅。
  三、三禅
  从二禅到三禅,也有一个中间禅,在禅的行相上,与二禅前的六行相同。唯二禅前的六行是舍离初禅觉观,此中间禅是舍离喜受。智论说:
  “摄心第一定,寂然无所念,患喜欲弃之,亦如舍觉观。”
  真正的禅定在深化的过程中,其觉受由粗入细,由细入微,由微渐断。譬如欲界定中,即有喜乐觉受,历经未到地定,及进入初禅、二禅,都可明显观察喜乐的相状。从夹杂妄想,执取喜乐(欲界定未到地定),变成直接感觉喜乐的跃动(初禅觉观),到喜乐自心中涌出的安祥宁静(二禅内净),终于发现了喜受仍是浮动不安的现象,而予以除断,并住于妙乐之境(三禅),所谓“观喜之过,亦如觉观”。知喜则知相对的忧,这都属于世间情绪的起伏,若不弃舍,将妨碍定心的增长及正思惟的发生,就好比穷人获得宝藏时,即有无量的欢喜,一旦失去,便忧愁不已了,是知喜受的确不可恃。
  所以在这中间禅的六行观法,即是除喜的过程。其法仍是(1).厌离于喜,(2).见喜受为粗劣,(3).知喜受能障定心,(4).攀三禅为上胜,(5).离喜则得微妙乐处,(6).究竟离,则出二禅,证三禅。
  现正明三禅,分为四项:(1).三禅发相(2).支林(3).功德(4).进退。
  (1).三禅发相—若修行人已得二禅,加功不止,一心修习,能使其心湛然安静,之后又泯然入于定中,不依内外形色等,与乐俱发,此时便得三禅。智论说:
  “离此喜故,行舍、念、智,受身乐。是乐,圣人能得能舍,一心在乐,入第三禅。”
  清净道论说:
  “与由离喜故,而住于舍、念与正知,及乐以身受。诸圣者说:‘成就舍、念、乐住。’为第三禅具足住。”
  因厌恶而超越于喜,名为“离”。行舍,是超越的意思。前面的初禅、二禅也有舍法,如初禅舍欲恶不善法,二禅舍觉观,但均不说为“舍”者,即是初禅、二禅之“舍”的作用不明显,而虽然二禅已舍觉观,实际上是微细无法觉知,非全无觉观的成分在,必须到了三禅,才印证到真的舍离觉观,不住著于内外诸相。此时,所现起的相,为离二禅浮动的喜受,所以名“离喜”,又绵绵之乐从内心而发,心乐美妙,不可言喻,所以名“妙乐”。
  故三禅名“离喜妙乐地”。
  (2).支林—三禅的支林有五:舍、念、智、乐、一心。
  1.舍═指舍离喜受。这个“舍”的意义有三:
  ?厌离义,从二禅欲入三禅时,知喜为患,如智论说:
  “由受故有喜,失喜则生忧。”
  当三禅定生时,便能舍喜心不悔。此义为舍断支。
  ?止息义,清净道论说:
  “离喜之故,而更止息于喜。”
  前说厌离为行相,今说止息为功能,为断除、超越而不复生喜起受。
  ?坚住义,既已厌离、超越于喜,便决定住于无喜无忧的状态,此为舍的力用。
  清净道论说:
  “漏尽比丘眼见色,无喜亦无忧,住于舍、念、正知。”
  可见住有坚定、平等不偏的意思。
  2.念═此有三义:
  ?忆念,此指念的行相。
  ?不忘,此指念的功能。
  ?守护,此指念的力用。
  3.智═亦有三义:
  ?正知,此指智的行相。
  ?推度,此指智的功能。
  ?抉择,此指智的力用。
  念与智应合并解释,如五根—信、进、念、定、慧的念根,能策发定、慧二根,八正道—正见、正思惟、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的正念,能生起正定及正思惟、正见,所以念是智的前方便。若从念与智的涵义观察:
  忆念,是正知现起的行相;不忘,是推度析理的功能;守护,是抉择证可的力用。
  念、智合释,即念乐法的生起,知乐偏身的胜妙,又能觉悟而不执取。
  4.乐═此与初禅、二禅的乐受有别,初禅乐,是观想而得;二禅
  乐,是内净受用,都有受乐的意欲,而三禅已离喜心,是一种相应身心的乐受。释禅说:
  “乐偏身时,身诸毛孔,悉皆欣悦。尔时五情虽无外尘发识,而乐法内出,充满诸根,五根之中,皆悉悦乐。”
  二禅乐己离外尘,为内净乐,但尚有乐著心相,所以不偏身;三禅乐不但离外尘,又不著于心乐之相,为偏身通受其乐。智论说:
  “三禅中乐,不令于乐生患。”
  这是由善巧抉择的智慧,所现起的妙乐。
  5.一心═受乐心息,一心寂定。相如二禅,但更加深化。
  此五支的前三支为方便支,后二支为证支。舍支为舍断支,后四支为自地支。
  (3).功德—约离过德,为舍离喜受的过患;约善心德,指能增长五根、五力、七觉支等善法。
  (4).进退—例如初禅。
  上明三禅竟。
  
   
    八十五年十月十一日
  世间与出世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思考与觉受。
  有一位诗人在描写疯子的心境时,说:
  “他趴在铁栏栅上
  望著外面的一群人,心中想
  那些疯子好可怜”
  世间人每天在尘劳中奔忙,受苦受累,随业报而转,却自以为是正常,反过来怀疑出家修行是不正常。这在佛经里也有一个故事:
  某一个国家,它在每年的一段时期,便会下一种恶雨,当人们喝了这些雨水以后,立刻丧失心智,裸形无耻,全国上下都陷入疯狂混乱的状态。他们的国王是一位智者,在他预知恶雨即将来临之前,事先准备了许多干净的水,以防不时之需。隔了不久,恶雨就开始下了,王宫里的大臣全部赤身裸体的到处奔跑呼叫,最后,他们跑到国王的大殿里,看见国王衣冠整齐坐在宝座上,就赶紧围绕著国王,议论著:
  “我们的国王发疯了!你看他把自己装扮成不像人的样子!”
  于是大家都很担心,有的捶打自己的头,有的在地上翻滚,有的又吼又跳。国王看到这种情形,心生一计,就掏了一勺恶水喝下去,几日以后,恶雨停止了,大臣们的心智又恢复正常,却发现国王赤身裸体还在王宫里奔跑,才忆及事件的始末,而感到非常惭愧。
  由这个故事,你是否已体悟了修行的原因呢?毕竟身处世间的人,绝不可能了解出世间的境界,除非,也让他身历其境。
  
   
    八十五年十月十二日
  修行应从恭敬三宝开始。
  三宝是佛法住世的象征,就像一个国家的元首、宪法和公务员一样。如国家没有元首、宪法、公务员,那这个国家就会瓦解,佛教没有三宝,佛教就等于灭亡。
  国家的元首、宪法、公务员是世间法,所以元首可以换人、宪法能修订、公务员可以改制增删。佛教的三宝是出世间法,佛,代表清净圆满;法,代表真理;僧,代表佛与法的常住,这是永恒不变、遍一切无碍的珍宝,是一切众生共同的理想。
  三宝的安立,与任何宗教无关,因为三宝是以人的良知良能为基础,以完美的人格、安乐祥和的世间为究竟,这即是修行的真正旨趣。所以,修行人应做到澈底的恭敬三宝。
  三宝即自性,修行即自性显发,恭敬三宝不离自性,自然成就自性三宝。
  
   
    八十五年十月十三日
  知足,是修学禅定的基础。
  有许多来学坐禅的居士,刚开始兴致勃勃,十分地精进用功,但隔没多久,就不来参加共修,甚至连在自己家里也不坐了。问他原因,大部份的答案都是:
  “妄想太多,坐不住。”
  “坐不出所以然,甘脆不坐了。”
  “脚又痛又麻,没耐性。”
  “抽不出时间。”
  听起来这些理由似乎很充份,仔细分析,将发现主要原因只有一个—贪欲过重。为什么不想坐禅和贪欲有关呢?没错!因为坐禅具有训练意志的功能,如一个禅定工夫愈好的人,其意志就愈坚强,反之则愈脆弱;同理,一个意志愈坚强的人,其学坐禅的成效就愈良好,反之则愈差。这个意志,是一种精神力的持续作用,它是源于一个人对物欲占有的程度。即占有欲愈强的人,其意志愈脆弱,反之则愈坚强。现举一例说明:
  (1).在某人面前放十块钱,其感觉可能很迟钝,只知有十块钱这件事,其他的联想就很少。此时该人的心境尚称平和。
  (2).接著放一千块钱,此时已有钱的价值感,也许会想占有,但不明显。心境上已稍受影响。
  (3).接著放一万块,已明显产生占有欲,心境起伏较大,有妄想出现。
  (4).接著放十万块,感觉心头震了一下,可能开始思考这些钱的用途,甚至眼睛会向四周张望。
  (5).接著放一千万,突然血气贲张,坐立不安,妄想转动更快速。
  (6).最后放一亿,顿觉天旋地转,身躯抽动,几欲昏厥。
  这个实验程序用在一般人身上,顶多是个人反应程度不同,但结果一定相同,足证贪欲影响意志,而意志影响禅定的修学,所以才会半途而废。如一个人没什么贪欲,那他的妄想自然很少,不会计较坐禅的效果,且生活也较规律,就能抽出时间来打坐了。日久见功,总有一天,你将发现—坐禅确能影响人的心智发展,能改变拙劣的性格、习气,终于创造崭新的命运。坐禅,真的是不可思议!
  因此,要学坐禅,先学知足。
  

    八十五年十月十四日
  一、三年半前,有一位学友来跟衲僧说:“师父!我以后恐怕不能来共修或参加各项活动了。”衲僧以为该位学友是因工厂的业务繁忙,必须加夜班赶工,所以一面说没关系,在家修行也一样,只要随时随地专精制心,让自己的妄念止息,则不论到哪里修行都没有问题,另一方面殷殷垂问其工厂的状况如何,心中不免有几分担忧,深恐自己的弟子为了经济困顿而中挫道业,实在很可惜。孰料该学友听完衲僧的话,接口说:
  “师父!我的经济没有问题,工厂营运也很正常。我是最近加入了一个团体,叫宇宙光,去接受灵修的训练。”
  一面说,一面从皮夹子里拿出一张相片,递给衲僧。并用手指指著相片上的人物:
  “你看!这是我的上师宋××,他的身上有七粒光,这就是宇宙光!”
  这张相片的人物看起来胖胖的戴一副眼镜,穿西装打领带,印象中,那些光团一簇一簇的分布在人身上,似乎是略带红色(或紫色?因记忆略显模糊)。该位学友眉飞色舞地叙述他如何结此殊胜因缘,如何能透过宇宙光消业障、开天眼等,一次只要几万块的费用,就可以一劳永逸,因此最近都要到台北参加灵修。衲僧仔细凝视相片,沉默了片刻以后,说:
  “××学友!你要谨慎,先不要积极投入,以免走错路啊!”并予解说佛法所谓修行及因果的原理。
  “感谢师父教诲!我会牢记在心的。”
  后来,就没有见过该位学友,也不知其灵修的结果有否开天眼,业障全消,但于当天晚上,衲僧对陪同的其他学友说:
  “这个宋××如果用这张相片来取信他人,即有诈骗的嫌疑。”
  在佛教中所谓的“佛光”,是指修行人悟道之后,内心中展现出清净
  光明的觉受作用,此觉受作用必须是一位与该悟道者同等或超越其境界的悟道者,才能印证“心光”的现象,如果用一般肉眼观察,完全看不见任何光的存在,用照相机来照,更无此光的形色(如果有光影或形色,都不是佛光)。譬如有人在某某法师的演讲会场看见此法师头上或身上放光,衲僧敢百分之百肯定,这是看的人自身的幻境,与该法师无关,然而其教徒必定以之大炒新闻,给予神化,殊不知与佛法修行悟道的原理正好相反,徒为识者所讥,影响正信佛教的弘扬。
  因此,衲僧判断宋××的动机应是敛财,利用人性贪欲、无知的弱点,使人心甘情愿的拿钱出来,供其挥霍。也许有些愚夫愚妇说:
  “我来参加灵修,身心更健康呀!”
  这在佛法上即是“万法唯心造”的道理,坚强的意志可以冲破身心的极限,专注地做一件事可以减低失败率,心理学的“增强作用”,使一个人经过惯性训练之后,塑造成某种身心状况,如感觉愉快、幸福,病苦消除等,这与催眠术可说是双胞胎(感觉相通,但果报不同)。因此,灵修之后更健康的事实,误使彼等信以为真,不了解这不过是人类普遍的宗教心理而已,神坛的兴盛即与此心理有关,而且信仰者往往为高级知识分子,不一定是未受教育的人,尤其不谙宗教的涵义及信仰对象为何事何物,使其表现出来的言行,与愚夫愚妇并无差别,毕竟,宗教与科学是完全不同的领域。
  另外,也有人说:
  “我参加灵修,真的有减轻业障呀!”
  这是不明因缘果报的原理所产生的谬解,人的今生承自前世的业因,所以一出生即显现出完全不同的果报,同理,在一生当中,一面有著前世业力的推动,一面又由今生造作的善恶诸业为助缘,不断地形成新的业系,这种业系一成熟,即有业果自然发露,任何人都无法避免,而当果体报尽的时候,它就像一阵吹拂过的风一样,消逝得无影无踪。换句话说,果报一事,凡圣皆然,唯一差别的是,凡夫受报时,心被境转,忧悲恼苦,而圣人受报时,心无境相,仿佛没有事情发生过。意即现象界的种种,不论凡圣都同样要面对它,就算身为佛陀,仍须遭受亡国、家族被杀、头痛三日、毁谤侮辱、空钵而回、教团分裂、背痛等的世间恶报,其他圣弟子、历代祖师高僧亦常遭逢灾祸,颠沛流离,甚至丧失身命,但是,彼等既为圣人,即心无挂碍,清净自在,一切恶业对之不起任何的作用。因为圣人所证的是出世间事,根本与世间事无关,所以,“圣人无业”,是从出世间的境界立论,不是什么消减世间业报之类的邪说。至于世间福报的获得,非从灵修等而来,而是行十善业、除十恶业的结果。十恶业指杀、盗、淫、妄言、绮语、两舌、恶口、贪、嗔、痴十种,属于身、口、意所在的错误言行及思考,这些都是人之受恶报的直接因素,如果加以除灭,并积极行十善业—利生、布施、净行、真实语、正直语、和合语、柔软语、知足离欲、喜乐一心,知见明了,则身口意悉皆清净,必定于世间享天人的福报。一出世间的修行悟道,自证解脱;一世间的积集善恶因,得善恶的果,两个不同的涵义,岂可将之混淆,蒙骗世人?
  近日闻宋××等一干骗徒已被绳之于法,衲僧的内心不但毫无庆悦,反有无限哀叹。想想,若非佛法不行,众生岂会心眼不开,缺乏智慧判断;若非众生的一念贪欲,欣慕神通道力,岂能甘心受骗?况且,若无彼此相欠,则芸芸众生中,又如何轮到你与彼等骗徒结此因缘,而深信不疑。现今,如大肆渲染彼等的骗术,只是在无形中摧毁众生对正确宗教的信仰,使人心更加不安、社会更混乱而已,其他又有何益呢?
  身为宗教界的领袖人物们,是应当积极教化的时候了!
  
   
    八十五年十月十五日
  乍见尘根深处,无明垢染犹似一团乱丝,微细隐伏,不可捉摸。
  修行的精进不已,常错觉自己毕竟跳脱了凡俗。念头的纯粹,决然超越于世间。
  有朝一日检省,顿知牢牢地伫立原地不动,妄想奔驰了十万亿由旬,醒来仍在六道之中。
  你,看见了么?
  
   
    八十五年十月十六日
  外人曰:“佛经都是迷迷信信的,为什么你们佛教徒还要去读它?”
  沙门曰:“请问,您读过佛经吗?”
  外人曰:“没有!我不信那个东西!”
  沙门日:“您未读过任何一本佛经,怎会知道佛经是迷信呢?”
  外人曰:“我不用读都知道!”
  沙门曰:“请问您是何方神圣,竟然法力如此高强,能看穿二千五百年来,古今中外的佛、菩萨、祖师、高僧都是愚昧无知,迷迷信信。想想看!这些无数的大修行人穷尽一生,皓首研经的结果,全都证明了佛经是智慧的宝藏,而您连佛经到底生成什么样子一概不知,就能肯定证明佛经是迷信的,真令人觉得不可思议啊!”
  
   
    八十五年十月十七日
  一、时间如流水,才一眨眼,已过了三个半月了。想想什么事都尚未开始,而无常却在耳边无情地催促,人生真的是很短暂啊!
  从前年轻的时候,总以为生命似乎无限,以为能够随自己的意愿,在人生的画布上尽情挥洒,现在猛然回头,却发现一步也没有踏出,年轻时的梦还未做完,就被现实敲醒了。这一块画布浸满了污水,画不出缤纷的七彩,有时泥泞,有时干燥,而颜色只剩下一种,那就是灰暗。
  也许你会怀疑日子怎么过?不过多疑,其实感觉上常是炫丽辉耀,只是转瞬即灭,涂涂抹抹,从未完成一件作品,好几次以为完成了,仔细一看,还是差了一笔,结果来不及补上,因缘又变了,又得重新来过。
  直到后来才知道自己多么愚痴,为什么总是坚持那一块布的存在,坚持非要去画它!于是,毫不犹豫的放一把火烧个干净,连灰烬亦丢入汪洋大海里。
  现在,心中没有任何负担,没有人生的目标,唯一的,就是倾全力活在当下一念,体取现前觉受而已。年轻的梦早已远离,掩关的日子仿佛没有记忆。若不是翻阅桌历,哪理解得东南西北?
  
   
    八十五年十月十八日
  给教团执事的一封信:
  自师父掩关以来,转眼已过了三个半月,由于功课甚重,常感时间不够用,有时才看没几页的书,写没几行字,一天就匆匆结束了。真的是无常迅速,人生如梦啊!
  师父虽然身在关房,但毕竟一介凡俗之人,难免挂念著教团的工作有否顺畅,挂念著全体学友道业有否精进?生活有否更安定?身心有否更健康?尤其是对于担任教团执事的你们,更须殷殷告诫,生怕你们在佛门之中背负了因果,而尚浑然不知。因此,师父就像啰嗦的老太婆一样,不得不跟你们唠叨几句,希望你们能静心倾听!
  首先,师父要跟你们谈谈教团。法性宝林教团创办迄今约有五年六个月,现在回想这一路上的辛苦,用什么筚路褴褛、胼手胝足,都无法形容那里中的滋味,经上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确就是如此!在师父的观念中,教团,是为了弘法利生而设的,不是为了图谋私己的名闻利养而设,所以多年来,不管经济如何困顿,亦决不改变初衷,做出背离佛法,以赚钱为目的的行为。遗憾的是,师父这种自清自律的风格,除了弄得每个月捉襟见肘,难以为继之外,竟然获得了两种待遇,一种是看不见教团雄伟建筑,就心生鄙视而不愿亲近学法;一种是还能捏造谤言,说师父专门搏取财利。第一种人,我们应当原谅他的愚痴,因为爱慕虚荣的心理作祟,使他误解佛法的本质。师父胆敢公开宣称:那些建大庙、雕梁画栋,把自己的住处装潢得像皇宫的出家沙门,绝不是释尊的弟子,而是假出家之名,行敛财之实的尘俗之人。当然!钟鼎山林,各有天性,所谓“水流湿,火就燥”,同类相聚,同气相求,在时代趋势的风潮中,我们也不能不见怪不怪了。至于第二种人,师父在此须深深地忏悔,由于个人的恶业障道,德行不足,有时在言语上表露过度,或者行为上常令他人自觉不受尊重,导致得罪了一些人,而遭受刻意制造的毁谤之情事。以前师父认为出家即应避免俗务,但经过了这几年,却发现出家沙门如不懂交接应酬、参与世务,到最后一定只能到山里当猴子,完全无法在世间来度众。师父这几年内心的挣扎不是外人所可想像,为了愿力—生生世世长在娑婆,度化一切苦难众生,一定要进入尘世,不可逃避;但面对自己的性格,不喜矫饰,不善巧言,直来直往,实在非常的折磨。早期的时候,常于夜阑人静仰望著阒黑的虚空而独思:我!要怎样超越这个障碍?怎样做到圆融却不失真实,而非圆滑虚伪,专事表相工夫?为了成就行菩萨道的大愿,我一定要放下一切身段,抛开一切尊严,要竭力澈底的研究出利益众生的方便法门!
  教团的因缘,随著师父个人心智的成长而逐渐开展,从原本瑟缩于墙角,不敢与人交谈的懦弱少年,不断地蜕变为挺拔、承担一切的大丈夫。从起初关紧家门,默默地苦行,竖著高风亮节的隐遁者,终于慢慢的开启久闭之柴扉,和光同尘,迈向菩萨行者的波罗蜜之路。其中最大的转折关键应有三次:
  第一次,是在民国八十一年二月,那时师父正值圆觉寺掩关(民国八十年十二月三十一日至八十一年三月三十一日)因生著重病,有一天,刚坐完禅,正欲下座经行,突然一阵天旋地转,站立不稳,正要跌倒的时候,忽闻一股声音自内心中爆响:“我是一个凡夫!”接著人就蹲下来了。从此以后,师父的心胸变得更开朗,包容力也愈来愈大,于出关后,许多措施全都修改了,譬如圆觉寺原拟做净修中心,除了教团的学友可以使用之外,绝不对外开放,现在却已改为十方道场,兼作社教活动中心。又如师父本来是不会见任何陌生外客的,也打破惯例,接待所有参访者。还有,原先欲来学习坐禅的人,都必须由师父面谈通过,才能进入禅堂修学,现在也变成来者不拒、广纳群生了。
  第二次,是在民国八十三年四月。由于三月份起,师父曾受聘到出家的本寺协助整顿寺务,旋于四月初离职,原因是传统寺院的管理方式完全不合时代需求,而出家僧团的各自为政、各拥徒众、各畜私产,以及思想教育的无法贯澈统一,在在显示了传统佛教已趋于腐化及衰亡,却仍然闭门造车,不愿作开放且有效的改革。但是,正因为师父在半个多月的时间里,怀抱著报答三宝恩德的心情,一方面想替佛教做一些事,另一方面也想藉此发挥改革佛教的理念。虽这个想法终因受到传统寺院中内部权力分配的强烈阻扰,而就此中断。这个事件,却大幅影响了师父的思考方法,和度众的架构。说到这里,不得不感恩佛菩萨的慈悲,让师父有殊胜机缘能再度进入人间炼狱,真实体验“火中生莲”的清凉滋味。改革不成功实乃积蔽难返,而传统佛教的某些特质,使得一向主张全面革新的师父,能真正地静下心来观察“佛教与社会”结合的接触点,究竟是什么?那就是“音声佛事”—就是一般俗称的“诵经”、“法会”。以前,师父认为佛教应注重思想教育,至于那些唱诵之流,无非是迷信、愚痴的行为,所以过去住在传统寺院时,虽也随众上殿做课,或出外赶几场经忏,但心中一向轻忽,甚至将其与愚夫愚妇划上等号。所以,一旦自己出来创办教团,便期许自己尽此一生研究改革中国佛教,希望佛法能普为社会大众接纳,依之修持,并得到实际的受用。然而,几年的辛苦熬下来,所过的日子就像不眠不休的转轮一般,从充满自信,到不断地受挫;从已肯定自己的教学方法,到几欲放弃。内忧外迫,屡仆屡起,谅解的人说师父螳臂挡车,不自量力,大都冷眼旁观,要等著看你如何翻滚;不谅解的人说师父标新立异或甘脆归为外道,无尽的讥评、破坏,尤其是那些传统佛教的教徒,更是极端羞辱、排斥,视为邪魔。殊不知,如要拿正信佛法的天尺来衡量,法性宝林的体制反而更接近原始佛教的本质,现在因台湾的佛教早已民俗化、神教化,与世间俗人的生活和观念几无差别,竟然因不识佛法内涵,而自居正统,实在令人摇头叹息。这些问题,以后如有机会师父一定仔细的分析给你们了解(一部份跟师父多年的出家沙门或资深学友都能深刻体认了)。传统台湾佛教中的私收红包,据为己有;畜私产;私收弟子;以及寺院中的各自为政,不务弘法利生之正业;甚至大肆铺张,把寺院装潢的像宫殿,都违背出家修行的真精神,这是有良知良能、理解正法的佛教徒所应唾弃的。但是传统的优点仍旧须要重新检省,给予正面的评价,譬如前面所说的音声佛事,是基层民众信仰最直接便捷的媒介,绝对不可废除,应该是,把音声佛事中过度迷信、过度浪费,或仪轨的安排过度虚浮卖弄的部份,加以删改,使之成为移风易俗、接引欲初入佛门的方便法。这个观念如在往昔,师父一定不能接受,但因半个月的因缘,戮破了自己内心中的执著,将度众的智慧提升至更高的境界。事实证明,两年半中,来参学的人倍数增加,而师父的教学设计也愈趋严密、愈讲求次第进阶。音声佛事,对教团来说,不但没有使教团的本质、内涵拙劣化,成为低级流俗的信仰,反而助长了教团度众的功能,将弘法利生的层面延伸得更广、更深入、更有效益。
  第三次,就是从民国
   
    八十五年七月五日起,预定三年时间的掩关。这次的掩关,除了发愿编撰圣典精华之外,更是教学制度分级建立的转捩期。以前,都是师父一个人担当全部的课程,后来有关基础坐禅的教学部分,便由几位升任教师的学友负责。一直到现在,从只有师父一人,到产生第一批在家师资四人,到有了出家沙门十二人,在家居士教师十人、助教二十人、副助教二十一人、储备师资三十二人。培养过程的艰困,已非笔墨言语足以形容。师资培养的目的何在,师父于师资培训课程中已多次提及,这里要说明的,是关于教学制度的问题。在目前的阶段中,师父计划培养一批出家沙门担任佛法讲座的讲师、培养一批在家居士担任通俗演讲及分组修行指导的老师,三年之后,再培养一批专业课程的人才,甚至培养出合格的禅者。这种循序渐进的方式看似缓慢,但所谓“慢工出细活”,一则可以确保师资的素质,二则可以发挥更大的功能,教育是百年大计,度众是累世成就,岂可为了贪图名利,赢取虚妄不实的权位,而行使诈骗、投机取巧,或专事宣传,说一些与佛法全不相应,迎合世俗贪欲的话语?
  第一次的因缘,促成教团与社会大众正式接触,使教团朝向多元化的度众理念而开展,除了佛法教育项目增加之外,在社会服务方面也设计出更多符合时代的单元,如扶幼业务的正式成型、推动社区文化教育的开始著手,以及精神及心理协谈等,都是过去所无法思考的方向。第二次的因缘,接引更多众生完成了教团组织的基石,以及初级师资人才有效建立。现在,正是迈向第三次因缘成熟的开端,也是教团欲实践四弘誓愿的发展时期。过去,虽亦积极推动四弘誓愿,但都属于萌芽阶段,尚无法做到整体性规划,而从这个阶段起,将会逐渐把四弘誓愿具体化,让它一一的落实于世间。
  师父的孤诣深心,无非希望把净土的理想目标和世间结合一起,不是等人死了才去往生净土,而还未死的时候,却要过著烦恼痛苦的日子。因为,有许多宗教,甚至佛教的某些宗派,其思想十分消极且专教人逃避现实,当他们遇到困境时,便都一味地仰仗神力、佛力,把本应由自己解决的,属于自己的果报,全部推给无形、无上的神、佛去承担,这样,他就可以逍遥法外,不负责任,不管他做了多少坏事,只要虔诚信仰,则一定能升天、一定能往生彼处,不必受任何恶报的制裁。这种完全没有公理、正义,抛弃良心、道德,凡信我者必得救的思想若在古代,尚且值得同情,因为古时候人民生活较困苦,民智未开,总是企求有一超自然的力量能赶快解脱,所以逃避心理是可以理解的。但目前教育已经十分普及,资讯也十分发达,如果还把人生看成无望的、无奈的、愁苦的,那就只有两种人了,一种是遭遇到悲惨命运的人,另一种是妄想症者。我们回顾当初佛陀创觉佛法之时所提出的,剖析世间现象的方法,即“诸行无常”、“诸法无我”和“一切皆苦”,有许多佛教徒常因此误解佛法,以为佛教是悲观而消极,其实,这都是从字面上去推测,而不知它真正的涵义。以后,师父会另外跟你们讲解,让你们也能知道佛教的根本教义,还有它超越知识和经验的思考方法。现在师父要让你们明白的是,释尊所谓的解脱,就是当一个人已经澈见无常、无我的现象时,即不会再迷执现象是常、是我,即能觉知一切的苦无非执取、妄想而生,若离开了执取、妄想,就叫做“解苦无苦”,从此不再有苦的感受了。所以释尊的佛法是充满著希望、光明,绝对能让人于现世自觉自证,达到涅槃寂静的地步。
  释尊的佛法如此亲切、平易,又是不分贫富贵贱愚智,人人可行的。释尊的教示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世间本来是净土”,不是秽土。所有的秽土,都是众生的妄想架构出来的,并非真实的事物。因此,如何除灭众生的妄想,回复其本来面目,同时也实践了“人间净土”,这就是佛教,就是法性宝林教团创建的目的。
  其次,师父要来谈什么叫执事?执,是执掌,事,指教团事务。简单的说,凡是担任教团事务承办人的,即是执事,从这个观念一般的志工干部亦可称做执事,但因古时的执事概指出家沙门,并无在家执事之问题,所以,当时担任执事是非常慎重的事,首先,住持要与欲聘任的执事协谈,征求对方意见,其次要“挂牌”公告大众,挂牌就是现代的人事命令,而每位执事必能克尽职责,不敢敷衍懈怠,生怕辜负了三宝及众生的恩德。所以,执事的身份地位在丛林中是神圣崇高的,因为执事的办事,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佛教、为众生。然而,时至今日,由于环境的变迁,使佛教的管理制度大幅修改,就像我们教团也因出家人力不足,而大量延聘在家居士担任执事,一方面,能够协助办理教团事务,一方面,能因应时代的需要,处理一些沙门戒规上不得面对的事件。多年来,教团的执事人数随著弘法业务的繁杂而迅速成长,这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但欣喜的背后却也有一分极令师父忧心的,那就是执事的观念正确与否的问题。执事,本来是为著方便弘法而设置,若无弘法圣命,则执事可以无需,因此,不论在家、出家,只要是身负执事之责,都应静心体认自己所承担的任务何等神圣,切切不可轻忽!亦不可将其当做至一般的公司上班或参加某个社团活动的心态,否则,不但误解了佛教,也误解执事的内涵,同时也等于看不起自己神圣的使命感,这是很可惜的!
  想想看!在一个人的一生中,如除掉吃、喝、拉、睡,即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运用,而大部份的人却将这些宝贵的时间作无意义的虚掷,有的整天为了赚钱忙碌,和机器无别;有的贪图逸乐,好吃懒做,与水陆空行相类;有的闲暇之时纵情放荡而无所节制,或浑浑噩噩如无主游魂。凡此种种,都是随著果报流转的众生,为佛法所称“无智凡夫”。这些凡夫,当其正享受著过去世累积下来的福业时,即洋洋自得,骄衿夸饰,以为自己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一旦福尽祸降,就怨天尤人,仿彿世界末日一般。平顺无事的人,不是追逐欲望,就是麻痹度日;身逢困顿的人,不是摇尾乞怜,就是自暴自弃。倘能顺境超拔,逆境坚毅的,可说为少数中的少数,亦得称之豪杰、大丈夫了。但是,不管它是哪一种人,只要这个人仍旧执取世间为真实,贪著世间的一切,即难免苦恼的缠缚,难免恶报来临之时,或惊惶失措捶胸顿足,或咬牙切齿愤恨不已,或觉无力回天而任其覆灭,或反生邪见恶心而伤害他人。须知业果的势能为承续过去无量世来所造的业因,当这个果体成熟显露,而必将受报时,并非任何力量可以挽救或弥补的,贫贱的人如此,富贵的人也如此,果报公平才是世间永恒不易的真理。所以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到了,任何人都无所遁逃。
  现在,你们有这样殊胜的因缘担任教团执事,此于佛法修行即为福慧双修。一则从听经闻法、参禅打坐上精进用功,获得无上般若妙智;一则护持教团办理各项弘法利生的工作,积集无量无边的福果。修慧,可以破恶业障道,使内心更清净光明;修福,可以开展本具佛性,成就功德法身。所以修慧即能助长修福的信念,修福正为了促成修慧的乐心。这个福、智二德,均可由尽本份的执事工作中全部实现。的确是千载难逢呀!
  说到这里,师父又要啰嗦一下了,古德有言:人身难得,佛法难闻。但师父更要说:人身虽难得,今日毕竟得,佛法固难闻,终究能得闻。而担任教团执事才真正是万劫难遇,免除一切灾厄,走向人生坦途的大事中的大事!因此,今日你们既已身膺重任,当体会执事的神圣性,厥能善尽其责,勿辜负了三宝及众生的恩德!师父在关房里,为了度化群生而限制自己的行动,为求得更超卓的智慧而深入藏海,与那监狱的囚犯实无二致。但囚犯是被逼的,其身心皆感苦恼、不得安乐自在;而师父是发广大愿心,自甘如此的,除了课业十分繁重之外,身心皆感愉悦、祥和,想及能利益更多众生,能实践人间净土的终极目标,再大再多的困苦也甘之如饴了。写一些勉励的话给你们,祝福你们身心安康,慈悲、智慧日日增长!
  
   
    八十五年十月十九日
  常用“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来形容发愿度众的心情。
  常忏悔自己过去生中愚痴懈怠,造了许许多多的恶业,以致今世福薄智浅,无法承续诸佛教命,悲济无量的众生。
  常思惟应当珍惜难得的人身,掌握闻法的胜缘,勇猛精进,企望圆满自心净土,蓄积更丰盈、更纯粹的佛法宝藏,来施予一切,尽未来际,无穷无尽。
  现在,常见释尊的光明净土,不离此心,人生至此,实乃毫无所求。因之,常慨叹众生的浑然不觉,逐欲而转,随业受报。于是便常穿梭于净土与秽土的道路上,又哄又劝,又拖又拉,或说理或呵责,弄得筋疲力竭,才逐渐醒悟业力的不可思议,看见了众生所以为众生的原因。
  突然希冀化做一只不死之鸟,永远吟唱著清凉的法音,让这苦恼世间,绽放遍地的莲花。
  
   
    八十五年十月二十日
  有某居士于闲谈间曾问衲僧何不用锡杖,衲僧笑答“亦用之,唯与俗僧不同而已”,当时并未进一步详细说明。今偶读禅林象器笺卷十九关于“锡杖”一文,特将其略叙之。
  锡杖,音译吃弃罗,为比丘十八物之一。其来源依律部的记载:
  (1).四分律卷五十二:“诸比丘道行见蛇、蝎、蜈蚣百足,未离欲比丘见皆怖,白佛,佛言:‘听捉锡杖摇,若筒盛碎石摇令作声,若摇破竹作声。’”
  (2).十诵律卷五十六:“佛在寒园林中住,多诸腹行毒虫啮诸比丘,佛言:‘应作有声杖驱遣毒虫。’是名杖法。”
  (3).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卷三十四:“佛言:‘苾刍不应呵呵作声入他人舍。’佛制不听,遂拳打门扇作声而入。家人怪问:‘何故打破我门?’默尔无对。佛言:‘不应打门,可作锡杖。’苾刍不解,佛言:‘杖头安镮,圆如盏口,安小镮子摇动作声而为警觉。’狗便出吠,用锡杖打,佛言:‘不应以杖打狗,应举怖之。’时有恶狗,怖时嗔剧,佛言:‘取一抄饭,掷地令食。’至不信家,久摇锡时,遂生疲倦,而彼家人竟无出问。佛言:‘不应多时摇动,可二三度摇,无人问时,即须行去。’”
  由此考察,当初在印度制作锡杖,实乃生活环境下自然的产物,因林中多毒虫,行走时必须用锡杖振声驱赶,其作用与“筒盛碎石”、“摇破竹”令出音声并无不同。其次,为了乞食的方便而制锡杖,如毗奈耶杂事所说。
  后来,出家沙门便将其列为僧物必需品,并伪造一部经“佛说得道梯嶝锡杖经”以解说锡杖的功能:
  “过去、未来、现在诸佛皆执故。又名智杖,彰显圣智故。亦名德杖,行功德本故。圣人之表帜,贤士之明记,道法之正幢。”
  从原本作发声警觉的工具,变成贤圣的表征,这应是密教的信仰方式,以致今之俗僧竟将锡杖拿到法会或讲经时使用,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那么何故说衲僧亦用呢?答曰:“衲僧所拿的不是有形的锡杖,而是无相锡杖,用来驱赶心中的毒虫,振声警觉世人多种无量福田。”所以衲僧自有一支锡杖,不假外求。
  
   
    八十五年十月二十一日
  一、今天晚上八时,智玉出家。本来掩关是不宜度人出家的,但考虑掩关时间过长,而现在的环境已不若古代,唯恐障碍彼欲出家者之修行因缘,所以勉强为之。
  古德云:“出家乃大丈夫事,非将相之所能为”,足证出家是很不容易的事。一般人常误以为出家是身体有疾病、事业或婚姻挫折、对人生绝望、逃避现实等原因,才会去出家,其实这种观念与出家法完全相反,像目前跟随衲僧的十一个弟子,都已在教团所属道场修学多年,一则了解教团的一切,一则发愿出家修行,上求下化,至因缘成熟时,始得披剃,并非自己一时冲动的盲目行为,而其家人也知该位出家者的去向、状况,且经常与教团连系往来。这样的出家,等于是族群的扩充,彼此产生的共识或认知差距较小,沟通的功能较良好,且能形成教团的外护更加坚固。当然,每个人出家的因缘不同,并非一定百分之百圆满,但至少出家后的修行必得成就,这是可以肯定的。
  
   
    八十五年十月二十二日
  你看见了吗?
  在人生的滚轮之中
  被倾压的执著是什么?
  你始终如此甘心
  让那失盲的双脚,引领著
  张大的双眼?
  你看见了吗?
  宇宙无奈地撑开黑洞
  不断的吞噬,你心中
  深沉难测的无明
  犹似飞蛾簇拥著火光
  焚成一缕缕的轻烟
  应已惊觉人生如幻,岂能任凭业力摧残?若非蓦然回首,恐将泥涂湮没!归与!归与!一身汗冷湿透!
  你看见时不必自怜
  穿越次元,也依旧
  不欲拾回原来的面目
  才知所谓苏醒
  不过是一场南柯梦后
  却来等待黄粱,可有煮熟?
  或许呢!你看见了
  虚空也能微妙的回转
  在每一个起心动念的
  邻接点上,生死交关
  你看见又该如何?
  下手吧!
  杨柳依依,故作催人年华;苍茫白云,莫不匆匆而逝。俯仰无多日,何须用踌蹰?且速!且速!一口吸尽千江水,踏杀天下英豪,不疑悔!
  
   
    八十五年十月二十三日
  要让自己成为一位禅者,不要成为信徒。
  要以教育家、思想家自许,不要做盲目的跟随者。
  要不断地超越困境,消减我执习气,使自己成为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不要凡事畏缩,执我不放,永远是滚滚红尘中的凡夫俗子。
  
   
    八十五年十月二十四日
  从前年轻时,曾听过有大藏经,但因所接触的范围非常狭窄,而六○年代印经的风气不像现在这样普遍,更遑论如大藏经之巨构出版了。记得当时有某法师说:“凡是收辑在大藏经里的经典,都是真经,否则就是伪经。”多少年来,一直将这段话当做金科玉律,深信不疑。到了十几年前开始正式阅藏,并研究许多相关文献,才发现原来不是那么一回事,而大藏经的神秘面纱便完全消失了。
  大部份的佛教徒,都还以为大藏经即是三藏—经、律、论的意思,其实这个观念并不正确,今以大正新修大藏经为例,即包括了经、律、论、经疏、论疏、诸宗、史传、事汇、外教、目录、古逸、疑似、图像等,这是现代最完整的佛教丛书。假如从学术研究的立场看大藏经,的确值得称许,但如从修行悟道的观念思考,则衲僧一定劝人不要读大藏经,以免最后变成“文字师”,而不是修行人。
  衲僧一向主张,修行应以悟道、解脱为方法,以度化一切众生同获解脱为目的。虽然修行不能离开经典,但经典却不一定能正确的指导修行,甚至可能成为修行的障碍。依此原则去探究大藏经,即知那只不过是一大锅令人分不清菜色和菜味的东西而已,这些被学术界奉若圭臬的文字相,在修行人的眼里只有无奈的摇头叹息!可怜的佛子啊!连大学教授和高僧的差别是什么都分辨不出,又将如何断烦恼、得解脱呢?难怪现在只要会读书、又能言善道,能上得了讲台依经解义,管它这部经是什么道理,反正是照经讲,这样子,就是大法师了!
  佛教的修行,和说书的岂不一般见识了吗?
  
   
    八十五年十月二十五日
  △ 坐禅数息要用自然呼吸,什么是自然呼吸?
  答:自然呼吸就是没有刻意用力去呼吸的意思。当一个人在运动的状态、或情绪变化时,呼吸会变得较急促,使呼吸量于瞬间增加,这就是不自然的现象。另外,气功的吐纳,是以意志控制呼吸出入,亦属不自然。由此可知,所谓自然呼吸是指人体在静态中,没有受到任何情绪的影响,亦非气功吐纳运气或作深呼吸的动作时,因自然的生理需求,而自动呼吸的状况。这才是坐禅数息所使用的呼吸法。
  △ 如坐禅不使用自然呼吸,有无缺失?
  答:此有二种缺失—
  (1).身心无法真正放松═因为尚有用力的情形,使四肢及胸腹都处于紧张的状态,而未达到禅定的第一步工夫—放松。
  (2).不能入定═既未放松,则无入定的可能。有些修气功坐禅的人,发现自己也有入定的现象,其实这是因为过度的专注于运气,所产生的妄境,是一种假定,与佛门的禅定无关。
  
   
    八十五年十月二十六日
  △ 坐禅应一天坐几次、或坐多久为佳?
  答:不一定。但宜每天坐禅即可。
  坐禅是一种耐力和恒心的训练,一个能每天坐禅的人,日久他的忍苦能力和做事情的果断力一定会增加,同时自信心也相对的提升。至于次数多寡,应看自己的时间和环境来冲量,每坐的时间最好能在半个小时以上,若能坐一个小时则效果更佳。因刚入座的前几分钟,心念、气息尚粗,属于调和的阶段,到了能专注收摄心神之时,才有坐禅的效果。当然,如禅定功夫好的人,很快进入定中,便不需长时间坐禅了。
  △ 听说半夜坐禅容易受鬼神或邪物侵扰,可有此事?
  答:这是不谙坐禅学理者的说词,佛法中所谓鬼神入侵之事,就是业报发露的意思,万法一切唯心造,所以有“疑心生暗鬼”、“疑则生怪”的情形发生。
  坐禅,是放舍身心,对一切六尘境界均不执取,岂有反受外来鬼神邪物侵扰的可能?除非此人欲得神通,心起害人的邪念等错误的知见,致引起精神上的错乱而颠狂,否则,在任何时间坐禅均是无害的。
  
   
    八十五年十月二十七日
  一、今天师资培训,讲解禅的修证一节中,有关初禅的部份。
  似乎今天来上课的学友比往常多,这是好现象。
  
   
    八十五年度的课程还剩下十一、十二月两次,再来计划于八十六年元月一日至三日,连续举办三天的禅训。由于禅训是每年度的综合训练,在修行上相当重要,所以衲僧虽然正值掩关期间,也必须勉力而行,否则,即可能耽误了跟随学法者的修行。
  二、题法性宝林通讯第五十三期封面“导师的话”:
  菩提亦树亦非树,
  心与镜台皆缘起;
  时时本来同一物,
  何事争须辨有无?
  在南宗禅盛行的时代,大家都把神秀与慧能的相对偈,当做高下分别来看待,实际上,真正了解佛法本质的人,就不会这样思考。今将此两首偈置于平等地位观察,即能了知传说的误谬是如何害人!
  神秀: 身是菩提树      慧能: 菩提本无树
  心如明镜台          明镜亦非台
  时时勤拂拭                                       本来无一物 
  勿使惹尘埃          何处惹尘埃
  神秀之偈从修行上说,因为无始以来,众生的无明烦恼像尘埃盖覆本心佛性(菩提自性),所以必须于二六时中,不断地揩拭此心,勿使蒙蔽而不成菩提。由偈意可知,神秀已具见此五蕴身心的杂染,了解烦恼的束缚是如何可怕,因之,教人守本真心,观照呵护,这是从生灭因缘相中,离一切妄念而证得本觉的。慧能的偈是从见地上说,指出一切妄染(尘埃)无非是空,与本心佛性原不相应,这是直就真如体性的“从本以来,离言说相、离名字相、离心缘相,毕竟平等,无有变异,不可破坏”的立场而言。看其文字叙述,似乎一渐一顿,仔细分析都不离众生心,都是一法界的假名变化,犹如一根棍子的两端,若从这一端固定不动,往另一端看去,即这一端为始,另一端为末;若从另一端往这一端看去,即另一端为始,这一端为末。棍子本无始末,犹众生心所生诸法本无顿渐,但由立足点与观点相反,说有始末顿渐而已。
  若无神秀之偈,则慧能之偈亦无可立。神秀提出诸法的宛然,才有慧能另提诸法的寂灭。宛然与寂灭,说的都是同一件事物,岂可遽然分别,判为高下?
  大部份的修行人常以佛法义理究竟不究竟,来作取舍依归的标准,殊不知,这全是从凡夫众生的观念理解佛法,因此说空、说有、说了义、不了义,说生死流转与解脱还灭,甚至说生死涅槃犹如昨梦,不离生死不入涅槃,即生死即涅槃。这些,仍是众生位中所设立的假名,不是佛位的说法。至于佛位如何说呢?“乃至菩萨究竟地不能尽知,唯佛穷了”,“唯佛与佛,为能究尽诸法实相”,吾等凡小之辈岂可以管见而测虚空?秀、能之争,南、北相对,实宜止息矣!
  
   
    八十五年十月二十八日
  △ 坐禅中突然被音声惊吓,应如何处理?
  答:坐禅最好有一处较清静的场所,如家中设有佛堂或禅房者最佳,否则应尽量来道场参加共修,以免受到种种的干扰。尤其是初学者,只要一点声音即可能会吓了一跳,而导致心神不宁,无法继续入坐。
  当已经受到惊吓时,可视自己身心的状况决定要不要继续坐。如认为坐不住了,亦勿立刻起身,应慢慢地左右摆动身体,做完全部按摩动作之后,坐在座垫上休息一下,然后再站起来。如认为自己尚可继续,最好还是勉强而坐,否则,以后会成为习惯性,往往稍微的声音就坐不住,甚至没有任何声音,但潜意识中似乎有担惊受怕的情形而无法安定下来。
  这意思是说,不管有没有声音,或者有否受惊,既然要修学坐禅,就应抱著不忧不惧的心态,放舍身心,无间断地坐下去,才能对治六尘境界的障碍。
  
   
    八十五年十月二十九日
  △ 坐禅时,如何矫正坐姿?
  答:矫正坐姿大都以初学者为对象。初学者于一坐中,应随时调整自己的姿势。首先,注意有否按照十二字诀—收额、垂肩、涵胸、拔背、尾闾中正,其次,要观照身首四肢有否澈底放松,其检验方式为:
  (1).呼吸有无出入自然(不可故意用力或闭气)?
  (2).意念有无随著呼吸在腹部作用(呼缩吸胀)?
  (3).肩膀有无下垂放松?手掌有无放松?
  (4).腰部有无太挺直?或太弯而压迫腹部?
  (5).身体有无前倾?或后仰?
  初学不可要求入定,应以做到技巧熟练正确为原则,否则欲速则不达,反而干扰更多,影响尔后的定境。
  △ 坐禅一定要数息吗?
  答:不一定。这是针对初学者的技巧训练,由于初坐禅时心神容易散乱,若不教其数息,则无法入定。
  在禅定学中,大都将数息列入主要的修学法门,如五停心观—不净观、慈悲观、因缘观、界分别观、数息观。六妙门—一数、二随、三止、四观、五还、六净。十六特胜—一知息入、二知息出、三知息长短、四知息偏身、五除诸身行、六受喜、七受乐、八受诸心行、九心作、十心作摄、十一心作解脱、十二观无常、十三观出散、十四观离欲、十五观灭、十六观弃舍。
  不论是印度或中国的止观禅法,于修止门之初,均由安那般那入手,即为数出入息,其后所传之十六特胜中,知息入与知息出,即是由数息到随息的阶段,知息长短便进入随息阶段,而从知息偏身至心作解脱,为以止门为主,观门为辅的阶段,观无常之后便以观行为主了。
  因此初学者最好还是按部就班修学,从数息开始打好根基,以免弄巧成拙。
  
   
    八十五年十月三十日
  今天下午二时起,举行出家沙门佛法讲座的试讲,讲题为“布施波罗蜜”,参加的沙门有八位,今天先试讲了四位。
  这是教团有始以来初次办理,往后,将依循同样的模式拔擢讲师人选。由于大家都没有演讲经验,因此由衲僧在每位演讲后加以讲评,提出优缺点及指导演讲的技巧。虽然大家因不熟练而显得生涩,但学习精神都非常好,这是值得欣慰的。为了培养优秀的弘法人才,多年来,曾设计一些专门课程,唯因教团初创,尚未受到肯定,相信假以时日,必能走出一条光明的大道,能发挥群策群力,拔度更多的众生。
  菩萨依愿垂形,与六道轮转而无畏。
  如一位修行人老死于山林,不问世事,不理会众生的颠倒妄想,即称为隐士,而非佛子。
  如一位修行人既能修行,又能行化于世间,若无大悲愿力,一切作为都由逢缘,不是宿夜匪懈、处心积虑的发愤之举,这是独善声闻,不是菩萨。
  真正的菩萨是由悲愿所生,依悲愿而行,最后圆满了悲愿。
  真正的菩萨不会逃避红尘,不惧生死,永远在众生之中,为众生亲友,殷勤劝勉,教令入于佛道。
  菩萨,才是释尊嫡传的真佛子。
  
   
    八十五年十月三十一日
  今天继续佛法讲座的试讲,至下午圆满结束。其中以德函较优,德昱次之,膺选下个月的讲师。由德函前往禅印精舍及圆觉寺演讲,德昱前往禅月精舍及禅日精舍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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