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讲 无处青山不道场
无处青山不道场,何须策杖礼清凉,云中纵有金毛现,正眼观时非吉祥。
——唐朝·轶名禅师
今天要跟各位谈谈“平常心是道”这个学佛上的重要课题。各位都知道,学佛学禅无非是为了生活,使自己活泼、喜悦、有创造力,能从境中醒觉过来,独自遇缘能够在无心中发心。佛并不是只有在寺庙里头礼拜,不是只有诵经办法会,而是要把佛法用在日常生活当中的一举一动。所以任何地方都是办道修行所在,要在平常心中去修行历练。《中庸》是儒家心传精要,开头便说: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禅家所说的平常心是道,与儒家所谓“不可须臾离也”及“君子慎其独也”是一样地重视在生活中实践力行。平常心是道并不是要你照平常放纵随便的态度去生活,更不是要你照平常漠不关心、得过且过的方式去生活。而是要在日常生活中过醒觉、有回应能力、不被物欲所障、不被成见所迷的生活。平常心是道是指平常的生活,待人接物,任运随形,都能合乎醒觉之道。所以说,日常生活,起居动静,行住坐卧,无处不是道场,故云:“无处青山不道潮。现在我们来谈谈怎样才是日常生活的道。
平常心是道
在禅学典籍中有一则公案,从这则公案,就能透彻了解平常心是道的本意。因为这则公案正是平常心是道的出处。它活泼得像一首很美的诗,引人入胜得像直入堂奥一样。
我们都知道,宣扬平常心是道的人就是唐朝的赵州。赵州是南泉普愿的学生,他们师生间的谈话,活生生地表现在完美的行动上。赵州投入南泉门下,参见南泉时,南泉正躺着休息。南泉问:你从哪里来的?”
赵州说:“从瑞像院来的。”南泉又问:“见到瑞像了吗?”答曰:“不见瑞像,只见到卧如来。”
南泉于是坐了起来,对这小和尚颇觉赞美。于是南泉又问:“你是有主的小和尚,还是流浪无主的小和尚?”
赵州回答说:“我是有主的沙弥。”南泉再问:“谁是你的主呢?”这时赵州恭敬的走到南泉的身边,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却以平常行持的方式说:
“仲冬严寒,伏惟和尚尊候万福。”
南泉于是非常器重他。因为赵州已懂得不用言语来表达思想,而是用平常的行动来表达,他就是南泉的弟子。过了几天,赵州问南泉什么是道,南泉告诉他“平常心是道”。赵州直问到心要处说:
“除了平常心之外,是否还有什么更高层次的趣向呢?”
南泉说:“如果心中还存有什么趣向,那么道就被扭曲了。”赵州很聪慧的从反面去寻求断疑,于是又问:“如果没有一个取向,我怎么知道那就是道呢?”
于是南泉说了一段话,像清泉直泻般澄清了赵州的疑点,他说:“道不属知,不属不知;知是妄觉,不知是无记。若真达不疑之道,犹如太虚,廓然荡豁,岂可强是非邪?”
这段话彻底点出“生活之道不是知与不知的问题”,而是平常生活中真诚流露与实践的问题。生活之道要避免疏离,要真心落实在言行举止上,毫无夹杂,无作为,清净真实。因此,赵州在听完这段话后终于大悟。而赵州的禅法也就特别强调生活的智慧与实践。
这种实践性生活智慧,从来成为禅家很重要的心灵训练法则。这些法则表现在许多优美的禅诗。更有趣的是赵州本人,有一天要去游五台山礼清凉国师道常居然有一位僧人,写了一首诗来警策他:
“无处青山不道场,何须策杖礼清凉,云中纵有金毛现,正眼观时非吉祥。”这首偈子不但说明了道在近处,无需远求,同时生活亦无需追求灵异,即使灵异被你看到,自己没有一分平实笃当的真心,那又有何用呢?
因此,道就在日常生活中潜行密用,当你投注在观赏明月之际,你已见道悟道。所以“昨夜三更夜到窗”是见道,“要眠即眠,要坐即坐”是道,“热即取凉,寒即向火”也是道。平常心就是平常无作为之心,那就是真心。各位请注意,平常的真心,就是金刚般若,那是“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的光明性呀!
你在日常生活当中,言行举止,都能从心所欲不逾矩吗?如果是,那就是平常心;如果不是,那是操纵作为。各位千万要在这节骨眼上,认识清楚,否则蹉跎岁月,误入歧途。平常心在心理学上,与疏离感(alienation)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一个疏离心态的人,自己的感情与理智是割裂的,知与行是不能合一的。他无法把生活落实在平常起居之中,那是一种能力的衰退,也是人格成长上的障碍。人类精神生活上的许多障碍与烦恼,都导源于疏离。
在社会文化现象上,我们正面临着文化与道德意识的解体。你可曾注意,道德已经失去引导人们奋发向上的功能。身心成长所发出来的本有智慧,已被物欲蒙蔽,而新一代的年轻人,正脱离伦理这种精神生活的基元,变得虚妄蹉跎。当年轻人放弃砥砺精神成长的道德规范时,平常心就等同人类的烦恼野性。这是今天住在台湾的中国人所面临的难题。这个难题,使纵欲愈演愈烈,那就是一场精神文明的灾难。
不作雕琢
平常心也就是不作雕琢的态度,各位请留意,生活愈是质朴愈感到轻松,愈是单纯愈使你惬意。你用不着装假,用不着虚伪,不需要增加一分的文饰,不需减少一点现成。当你把这些时间和心思省下来,不但有了充足的精神力量,更可以在生活上显现出创造力来。
人是在有了邪念或不合伦理的行为之后,才需要文饰;有了不能自我接受的情形时,才需要雕琢;有了非分的冀求时,才会矫揉造作。人的本质就是完美,你之所以为你,正是因为是你,如果你一旦变成了“别人”,你已夭折。
所以禅家是肯定自我的,不是赶流行说时髦的,是内定而外不着相(不受引诱)的。禅的精神就是实现真我,成就本性中质朴无华的人性,而天性正是光明的宝藏。
唐朝有一位禅师叫雪峰,有一天他在山上捡得一根树枝,形状很像一条蛇。他就在这根树枝上题了几个字说:“本自天然,不假雕琢。”于是把它寄给老师大安禅师。老师在接到这个礼物时说:“本色住山人,且无刀斧痕。”
每个人都有他的本色,各有不同的因缘,接纳自己吧!切忌画蛇添足,刀斧雕琢,无异出卖自己。生活在现代社会里,价值观念分歧,争妍斗胜者多,稍稍把握不住,就成为洪流中人,一切不能自己,不能自拔,那是时下青年人最常有的悲剧。
有一位青年写信问我,他已大学毕业,服完兵役,心里很彷徨,不晓得自己应该做什么。他对自己所学的科系不感兴趣,前途茫然,不知何去何从。我告诉他,在还没有动笔练习写字前,不知道将来练就的字体是什么;在还没有进入花园之前,当然不知道自己最欣赏的是哪一株。必须根据自己平常的兴趣和能力,把握自己的本质,去应征工作。不要跟别人比较,不要看待遇的多寡,事实上,很多工作适合自己的根性。
我还特别要这位青年注意,就业不能解释为一个职缺等着你去。而是你自己通过尝试,发现值得做的工作。不要迟疑,凡事得先试试才知道。
最近又有一位年轻人问我,他很想当老师怎么办。我告诉他应该准备考师范大学或师范学院。他说那太难了。我说:
“依我看你的想法就是虚妄,不是真实,真实是即知即行的。”他又问我那该怎么办。我问:
“你在哪里高就?”
他说:“暂时在拉保险。”他的表情有些不能自我接受。
我说:“拉保险这工作比当老师待遇差吗?”他说:“待遇还可以,不过我不太喜欢这个工作。我向往当老师,教学生乐趣多。”我说:“你何不把当老师的爱心和关心,试着转移到你拉保险的工作上呢?”
我们的对话就是这么短,而这位年轻人的脸上却露出一线喜悦的光芒。
不假雕琢就是从平常心去行动,依自己因缘去生活,去工作,去待人处事。唐朝洞山禅师有一天跟学生闲谈,洞山问:“你以前在大慈禅师那里,学到了什么心要?”
学生说:“大慈说,说得一丈不如行取一尺;说得一尺不如行取一寸。”
洞山说:“我的看法是:‘说取行不得底,行取说不得底’。”
从思辨空谈生活,就会处于“不得底”的虚幻,一定会徒增烦恼,这不是平常心。反之,如果真能落实去行,那种实现的妙趣与喜悦,并不是用言谈能说得中肯的。
谈到不作雕琢,不妨再讲一个禅宗的故事,好让各位参究体验。唐朝怀让禅师是六祖的大弟子,以后南宗的许多大师都出自怀让的门下。怀让原来拜嵩山安国师为师,后来参拜曹溪六祖慧能。初见面时,慧能问:“你从哪里来,怀抱着什么东西?”
怀让说:“如果说是物或东西就不切中了。”
慧能问:“那么还可以修证吗?”
怀让说:“若说修证则没有什么不可以的;若说污染雕琢那就有了偏差。”
慧能说:“就这个不污染、不作为、不雕琢的本真,便是诸佛所护持的。你发现如如的本真,我也如是。”
慧能给怀让的印证,就在于这不假修治,无需雕琢的平常心,那就是“真常”了。
人若能本乎诚心去生活,哪一个地方不是你办道的场所,而哪一个地方会不合乎道呢?生活起居头头是道,道在生活中,生活不离道。
人最忌讳违背自己,立虚幻假相,不落实做事而贪恋名位;不知慈悲布施,只求终日钻营;虚应故事,但求闻达,心理上一定会有了虚幻的障碍。他的精神生活空虚不实,不安与浮躁自然不能免,等到垂垂老矣,白发皤皤之际,茫然灰暗的心灵,将何以悟出,而入于一真法界与清净佛土?
神赞禅师在百丈门下悟道之后,再度回到为他剃度的本师那里。本师问他,你在外行脚参学,得到了什么。神赞说并没有什么,于是跟其他僧众一起作杂务去。有一天,本师洗澡,他替他捶背,很自然地说:
“好一所佛堂,但是佛不彰显。”这时本师回过头来看他,于是神赞接着说:“佛虽然不彰显,但却能放光。”神赞这次对本师说法,要在醒觉那无需雕琢的真我,只要在平常中表现出来,就是觉醒之光,那就是佛光普照了。但是本师还没有觉悟到这一点。有一天本师在窗前看经,有一只蜜蜂冲撞着纸窗,飞不出去,得不到自由。这时神赞说:“世界这么广阔,你却不懂得放旷而行,偏偏要在纸窗上钻不出去。这时本师没有反应,神赞又苦口婆心地讲下去,他说:
“空门不肯出(空就是不执著、不造作、不雕琢),投窗也大痴,百年钻故纸,何日出头时。”就这段像迅雷一样的诗句,把他的老师给点醒了。于是本师告诉众僧,请神赞说法。神赞把百丈大师的心法,传递给同门师徒说:
“灵光独耀,迥脱根尘,体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无染,本自圆成,但离妄缘,即如如佛。”
本师听了神赞说法,于焉大悟。并说:“好在垂暮之年能听到精神生活的第一义谛。”
各位!你我在读完古人悟道的故事之后,是不是也能感受到好在在我有生之年,也能听到这极则之事呢?
旷达优游
禅者总是放旷达观,随遇而安。而能否旷达,完全要看是否能够承担生活上的种种;接纳它,包容它,欢喜它。经上说“悟无生忍”,无非就是一种承担的能力。
我认为六般若蜜的根本就是“能承担”。生活的成功与失败也决定于是否能承担;有承担的人必然了解自己,接纳自己。你我若能如此不就是醒觉了吗?
不开心不旷达的人,最主要的关键在于不能承担。不能承担就表示没有能力。心理学家弗洛姆(E.Fromm) 认为伦理的实践,代表一个人有了能力,有能力当然就有自在感,能安稳得下来。所以说“承担”是定与慧的根源。
承担表示一个人不畏惧、不逃避、不谄曲。所以能承担的人能以一种平直的态度去看世间事,从而有真知卓见。唐朝高沙弥去参见药山禅师,药山禅师问:
“你可知道人心像长安城一样热闹,熙熙攘攘的吗?”
高沙弥说:“我的心中国泰民安。”
药山问:“你这种体悟是从读经得来的呢?还是从请益参学中得来的?”
高沙弥说:“既不是从看经得,也不是从参学得。”
药山问:“有人不看经也不参学,为什么得不到它呢?”
高沙弥说:“不是他体悟不到,而是他不肯承担。”
能够承担的人,不管他遭遇什么变局,是好是坏,是顺是逆,他都能从定中生慧,凡事迎刃而解。也许这就是儒家所谓“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的仁心至理了。
肯承担的人,没有埋怨,没有嫉妒。心中常保优游自在,活力自然日增,生活也比较活泼不拘泥。就拿药山作例子吧!有一天他在夜里登山眺望,忽然云开见月,心里非常喜悦,油然而生放旷之怀,豪迈地大吼了一声。听说这个呼声,幽远地传遍了沣阳以东九十里许。居民们相互询问才知道原来是药山欢乐的一声。后来朗州刺史李翱为他写了一首诗说:
“选得幽居惬野情,终年无送亦无迎,有时直上孤峰顶,月下披云啸一声。”
禅家在放下万缘之后,那种豪迈不拘的放旷,正是现代人所缺乏的。各位!你我也能有机会放下心来,走出郊外,放旷一些,高歌一曲吗?
生活就是道场
人生的极致是什么?是死亡,然后从此消失,烟消云散?抑或回到一个模糊无知的不可测世界?抑或回到天国?或者提升到十方佛土?有一次,我为暑期教师进修班的学员上“教育哲学”课。我们在讨论到心灵论的时候,顺便作了一个调查。很令我意外的是,这些任教多年的高中老师,有百分之九十六相信:人的精神力量不会因为死亡而消失。相反的,伟大丰富的精神力量则恒久长存。
有一位老师甚至讨论到;如果人的精神因死亡而不存在,就等于否定生活的本质。换句话说,所有的道德、教育理想,甚至价值理念从而落空。人至少必须肯定精神的存在,生活才会振作起来。人必须透过精神生活上的历练、提升和净化,最后完成并实现了他的人生,透过死亡而进入永恒的光洁圣域。许多位老师,也不断点头表示同感。
当天,我上完了教育哲学课,走在政大校园里,心里想着,这是多么丰富璀灿的一课呀!而我的收获真是满筐满篓,喜不自禁。从那时起,我深信在教育界里,经师仍大有人在,教育与社会的光明面,不就在斯乎?
这些老师所谈到的就是禅。禅者不把人间与天国分开,不把生活与圣域分开,不把现在与永恒分开。禅者生活在此刻,而此刻即是未来与永恒。也就是说,此刻的生活现象,是由内在心所表现出来的表象,从平常生活的所思所行,可以看出内在的精神世界。更明白的说,如果一个人处心积虑为非作歹,那么他的精神生活将是堕落的;如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那么他的精神生活就不断提升。所以佛经上说:“即心即佛”,“非心非佛”。
因此,修行不局限于出家在家,不限定于任何时候。平常行、注坐、卧都是修行,工作、读书、研究、发展事业都是修行。六祖慧能说:“若欲修行在家亦得,不由在寺。在家能行,如东方人心善,在寺不修,如西方人心恶。”精神生活的提升,无非从以下六个途径着手:
(一)布施:服务人群,实现人生,心存慈悲。
(二)持戒:遵守社会规范,恪遵生活规律。
(三)忍辱:宽容待人,旷达净心。
(四)精进:勤劳积极,实践力行。
(五)禅定:和平的襟怀,单纯的生活,稳定的性情。
(六)智慧:清楚的判断,醒觉的心智。
日常生活中能照六波罗蜜去做, 就是真修行, 就是实现的人生。生活历练了“心”,心因生活的历练而更觉醒,更有能力,更丰富,更光明。
有一位打铁匠,每天为了养家活口,工作极为辛苦。有一天一位高僧向他化缘,他顺便向这位僧人请教解脱之道。他所问的问题,就现在的语言来说,就是怎么样才能使自己有较好的精神生活?这位高僧便告诉他念佛法门。要他每打一下铁念一声佛,每拉一次风箱念一声佛。这一来,打铁匠的工作有了精神生活上的意义,又加上念佛法门的不可思议的力量,每天工作得非常喜悦。几年下来。这位打铁匠精神生活上已提升到法界或净土世界。有一天,他很快乐欢喜地沐浴完毕,告别了家人,提起平常用的大铁锤,再打了几下铁唱着:
“叮叮当当,百炼成钢,太平将至,我往西方。”
精神生活不是从百物不思或一心养静之中证悟,而是在实现人生中证悟。而实现人生之要就在于真空妙有的心路历程上。人唯有透过生活的实现,而又不受制于实现,那才是净心,才是真空妙有,入无生忍。反之,若一谈修行,便一切放下,心灵成为废墟,不但助长无明,也走向断灭。
生活之道不在乎取与予,不在乎拣择与分辨,而在于“情存一念悟,宁越昔时迷”。把自性中的智慧,表达在你的生活上,让醒觉过后的实现与清净,永驻你的襟怀。孟子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那就是实现。“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这也是实现。老子说:“功成身退”、“见素抱朴”都是实现。
生活之妙存乎一心,精神生活之培养亦存乎一心。所以说:“佛语心为宗”。有一次,一位僧人问罗汉宗彻:“什么是南宗北宗?”
宗彻说:“心为宗。”
僧人问:“还有什么教诫否?”
宗彻说:“教就是心。”
僧人又问:“如果心理昏杂不净,如何才能了悟?”
宗彻说:“烦云风卷,太虚廓清。”
僧人又问:“那怎么样才能得到光明的精神生活呢?”
宗彻说:“一轮皎洁,万里腾光。”各位!请注意,人只有怀着一颗单纯的心志,没有私欲染杂,光明得像一轮太阳时,才能遍照法界,处处笃当,发现真我。那样才是实现的生活,旷达的人生,才是参天地而赞古今,优游自在。诚如智通禅师所谓的:
“举手攀南斗,回身倚北辰,出头天外看,谁是我般人。”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道就在生活中。触目遇缘总是道,所以说“无处青山不道场,何须策杖礼清凉”,我们必须从现在用功,日日精进,彼此互勉。
(1986年春讲于华藏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