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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我妈当场开顶,头发掉下一小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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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我妈当场开顶,头发掉下一小鬏……”

    到壤塘藏哇寺已是第五天了。

    一到这儿,我就四处打听,可曾见过有个汉地来的女子死在这儿?不知她的女儿还在不在这里?

    其实,也谈不上“四处”打听。藏哇寺位于阿坝藏族自治州壤塘县中壤塘乡,是个经济落后、交通闭塞的小地方,全乡两千多人,四分之三人口由藏哇寺及另外两个寺院的僧侣组成。除了乡政府和乡卫生院里稍有几个汉人,这儿清一色都是藏族同胞。乡政府平时空无一人,我曾去过好几次,想找个乡长副乡长聊聊这儿的情况,却连一个上班的乡干部也没看到。因此,我虽然确是在“四处”打听,而实际上,很难找到一个会说汉语的交流对象。

    还算巧,我在乡供销社(因经营亏损已关闭)一间空置的屋子里住下来后,隔开几间空屋,还住着个上海来的汪居士,年纪三十来岁,身材挺拔,脸色苍白,胡子拉扎,戴副近视眼镜,满肚佛学经论。他参加完了二十多天前在这儿举办的一个时轮金刚法会后,没马上回去,打算磕满十万个大头再回家。磕大头,不仅是一种具有很大功德的佛教仪规,也是一种运动量很大的全身运动,长期打坐静修者,磕磕大头,对健身也很有益处。磕大头的起势是双脚并拢,两手合揖高举,然后拉下,双手平伸,掌心向下,人迅速跃起,象一条鱼一样往前蹿,掌先着地,全身随即直挺挺地扑伏于地,额头叩地,双手伸直,翻掌,再两手合掌,肘部弯曲,揖于额头,对前方的佛像行礼,至此,一个大头磕毕。为防止手上的皮肤被磨破,可以戴手套保护一下。有些年代久远的寺庙,佛像前的青石板被磕大头的磨得溜滑溜滑。高原上空气稀薄,在这儿磕大头,体力消耗很大。我来到这儿时,他磕大头的任务还没完成过半。从早到晚,经常听到从他的屋子里传出嘭----嘭----嘭----的声音,那是人扑在地板上发出的响声。

    在人烟稀少的青藏高原上能遇到上海同乡,真是太好了。阿拉伊拉两句上海话一讲,距离马上拉近。我等汪居士既不磕头也不打坐的时候,请他给我讲讲这儿的情况。他告诉我,死在这儿的那个汉女子,是从东北来的,临死前,云登桑布上师为她授了出家五戒,死后,上师又亲自为她念颇瓦经,让她往生到香巴拉去了,这是死者非常殊胜的因缘。至于死者开了顶,有头发掉下来,这是外表的东西,在这里,大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觉囊派的法王麽!没这点真功夫还能叫法王麽?掉下来的头发,她女儿把它收藏了起来。她女儿已出家,法名智悟,留在这儿跟着法王学法修行,暂时也住在供销社的大院里,等会儿我给你介绍一下,有些事你也可直接去问她……

    经汪居士的介绍,我跟智悟师认识了。看上去四十来岁,中等个,身材不胖也不瘦,皮肤不白也不黑,一张极普通的脸,普通到几乎说不出有任何特征。她在这里剃度出家大概有一个多月了吧,光光的脑壳上已长出齐刷刷一层短发。

    从早到晚,她大部分时间都关在屋子里修炼,门窗紧闭,很少出来。偶尔在院子里遇上了,彼此也无非点点头,打个招呼。我几次想问问她母亲的事,话到喉咙口,又咽了下去。毕竟,跟她还不熟悉,何况她的母亲去世未久,连“七七”四十九天忌日都没过呢,贸贸然触动别人的心病,总不太合适吧?

    这天傍晚,智悟师和另一个也在这儿修行的小尼姑做了两锅花卷和馒头,还不知从那儿弄来一把青菜,煮了一锅青菜汤,在供销社的院子里碰到汪居士和我,十分热情地邀请我俩跟她们共进晚餐。我来这儿四五天,对这儿的生活条件已有所了解,当地藏民一年四季主要靠青稞粉和酥油维持生活,很少能吃上蔬菜。虽说壤塘县城的农贸集市上有点蔬菜卖,但这里离县城有四十几公里山路,不通公交车,有时等上两三天也搭不到一辆开往县城的卡车或手扶拖拉机,即使你兜里有几块钱也买不到近百里外的一片菜叶!

    在这儿,有机会吃上一顿花卷馒头和青菜汤,虽不敢说是如何了不得的美味佳肴,也确是很难得的希罕之物了!

    晚宴结束,尼姑和居士进入饭后闲聊,象一道饭后的消闲零食,气氛轻松融洽。无主题地侃了一会儿,我提议,各人谈谈自己的经历吧,尤其是如何跟佛法结上缘的,可好?无有异议。我就先把自己近年的某些经历(多多少少也有一点精彩故事呢)来了个不遮不盖、直奔主题。我这样做,倒不是自吹自擂,只是为了开个头,表示坦率,你对别人坦诚相照,你才能要求别人也对你开门见山呀。

    我对智悟师说:“轮到你啦。”

    智悟师笑笑说:“唉吆,我的经历太平平常常了,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我说:“随便说说嘛。”

    “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你叫我说什么好呀?”

    “说说你是怎么跟佛法结上缘的?怎么到这儿来的?”

    “要说我跟佛法的因缘么,那是很偶然的……”智悟师放慢了声音,边说边想,把记忆的闸门拨回到数年前的过去。

    “那是在八九年吧。不,要从八八年说起,八八年,单位转制,从集体转为国营,我离开机关到下面去。到下面有一段时候了,听人们说起,极乐寺怎么怎么样。我们哈尔滨的极乐寺,虽然年代不算久,但还是很出名的,不过我当时对佛教寺院还一无所知,不晓得极乐寺是怎么回事。”

    智悟师在这里所说的极乐寺,始建于民国十一年(1922),在全国林林总总年代悠远的佛教寺院中,论年纪,它确实还只能算是个小孩子。不过,哈尔滨自古地理偏远,气候寒冷,为难闻佛法之地,自近代名僧倓虚老法师(1875-1963)创立极乐寺后,始改变了哈尔滨无一所象样寺庙的历史,故这所寺院在东北一带名气不小。据《影尘回忆录》记载,极乐寺跟东北铁路有特别的因缘。盖这所寺院的起因,在时任中东铁路稽察局局长的陈飞青先生,信奉佛法,见哈尔滨盖有三四处大教堂,却无一个寺庙,就去北京游说修庙,颇得几位上层人物支持,交通部长叶恭绰尤热心,特地拨款五万圆,推动了建庙的起步。当时任中东铁路护路总司令的朱子桥将军,以前曾倡拆庙掀神,后受刺激甚深,始信佛法真实不虚,听说哈尔滨要修庙,即予鼎力相助,也想以此折抵过去的罪过。极乐寺建成后,各方来的人很多,平常日子都有好几百人。民国十八年(1929),近代大德谛闲老法师到极乐寺主持传戒大法会,更成东北佛界一时之盛事。到了六十年代中期,“文革”风暴铺天盖地,极乐寺自然也难逃被砸烂的厄运。“文革”以后,党的宗教政策有所调整放宽,被毁寺庙遂又得以修复。

    “你去极乐寺啦?”我问智悟。

    “一开始我没去。”智悟说。“回到家里,我先是对妈妈说:‘妈,别人都说极乐寺怎么怎么样,你不去看看么?别人都说好,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在我印象中,一提起寺院,总还跟迷信活动联在一起,你看寺庙门口,看卦的、算命的,有多少啊。我那时住单位里,一个月放一次假。”

    “那时你在哪个单位?”

    “铁路大修,是修线路的,野外作业麽,一个月才放一次假。不过离哈尔滨也不算远,火车四十分钟就到了,实际上每个星期能回家一趟。”那是八九年四五月份吧,我回家几趟,见我妈还没去,就催我妈了:‘妈,你还不去看看呀?’我妈被我催去了。从庙子里回来后,她对我说:‘哇,那个地方可好哪,人在里面念念佛,心里非常清净,就象开了花一样,什么都不想,连回家都不想啦!’我妈那时五十几岁,还不到六十。打那以后,她就经常和那些老婆婆往庙里走,回来以后总对我说,在那里太好了,念念佛,人的心里什么烦恼都没有。我说,好呀,那我也学学吧。你看,本来是我动员我妈到庙里去看看,现在反而是我妈来教我怎样念佛了。不过,我要上班,平时也没时间到庙里去,遇上放假,有时过去看一看。那里确是挺好的,去那里的人,待人都十分真诚,说话都十分柔和,在那个环境里,你的心境会变得和平时不一样,会特别好。就这样,我跟着妈妈走进了佛门。到后来,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哪怕在上班的时候,心里也没任何烦恼了。

    “我们上班是两班倒,碰到夜班,从晚上十一点到第二天中午十一点,夜里作业的时间很长,可人一点也不犯悃,心里念佛,没有悃意呀,一切都非常非常顺利,人的感觉始终非常非常好。既然念佛这样好,我的爸爸也开始一起念了。就这样,我们家三口人,我妈、我爸和我,都成了佛的弟子。正好我爸也退休了,也有时间和我妈一起到庙里走走了。我很少去庙里,因为我要上班,再说那时我确实还没那么虔诚。至于我哥和我妹,他们不念佛,但也不反对你们念佛,你信你的,他做他的。”

    说到这里,智悟师呵呵呵地笑起来:“你看,这就是我走进佛门的经过,简单得很,一点也不曲折,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你是哪一年皈依的?”我问。

    “是在九0年。”

    “在极乐寺?”

    “是的,就在极乐寺。说实话,我皈依时,对什么是皈依还不大懂,是被我妈拽去的,她说,光念佛还不行,你不皈依,就不能说已经走进了佛门,一定要找个师父皈依。”

    “你是怎会到这儿来的?”

    “到这儿来的原因,是这样的。九五年,六月十九日,清定上师有一次灌顶,我到四川来过一次。灌顶之后,我回去了,从这时起我才真正开始学习密法和依法修行。今年四月份,我遇到了广仁师。那时,我正在家里磕大头。之前,我已经感觉到,不管你是学密宗还是显宗,没有加行,基础不打好,必定一事无成,所以我开始磕大头。前年我把法本从四川请回去后,在修持中碰到不少问题,弄不懂,不明白,可是找谁问去?你问别人,别人不一定知道,即使知道,也不一定告诉你。你也没法向上师请教,上师周围有那么多人围着,要跟上师接触哪有那么容易!不象这里,有问题就可直接找上师,上师会直接给你解答和指导。后来我磕大头,磕到将近五万个,自己弄明白了一些道理。就在这时候,我接触到了广仁师。”我在磕大头的时候,整天都在屋子里,就靠我妈照料我,虽然还不是正式闭关,但也可以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进,一般是不见外人的,吃了饭就磕头,磕完头就睡觉,睡觉起来再磕头。“”你在家磕头,不上班啦?“”我已经退休了。“”你多大年纪?就已退休了?“”今年四十多岁,退休时还不到四十。“说到这她格格格地笑起来。”当然,那是内部退休,先按病退处理。“”那你现在还可拿病退工资呐,是不是?“”是的,每月给的还可以呢。“她依然格格地笑着。”不到四十岁退休,是早了点,可单位里正在调整人员、安排下岗,我要求提前退休,他们是求之不得,批准我内部退休前,还给我涨了工资哪!“

    这倒不坏,我想。领一份退休工资再出家,旱涝保收,来这青藏高原上学法修行,至少不必为吃饭问题发愁了。藏地的出家人,衣食住行主要靠父母兄弟等亲属的供养来保证,这跟汉地的和尚、尼姑,由所在寺院提供食宿不一样。汉地的寺庙,穷富不等,视香火旺不旺而有别,但再穷的寺庙,住庙的和尚、尼姑吃口饭总还不成问题,至于香火旺的寺庙,长住和尚的收入相当可观。近年我曾去南方一些寺院逛过,有些寺院的伙食,每顿几菜一汤,香菇木耳好象已是家常之物,连早餐都要炒上一个新鲜菜,标准可真不低。前年我去过的色达五明佛学院,有些汉僧仅靠晋美彭措法王每月赠给的八十元人民币维持生活,那日子过得可就相当艰苦了。”今年四月,我遇到了广仁师。头一次接触,是在那天晚上,他给了我一张上师的照片。“智悟师继续往下说。”我一看到上师的照片,呀,心里的高兴就没法提了!心里非常非常高兴,可以说我从小到大从来没这么高兴过。这跟我见到清定上师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对清定上师,见到他时,我非常恭敬,但好象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象是有点拘束,“”有一种距离感?“”对,是一种距离感。但见到云登桑布上师,不管是后来真的见到了,还是当时从照片上见到了,都没这种距离感,相反,有一种非常亲近的感觉,就好象一个孩子,可以在父母面前很随便地耍来耍去,没有任何距离感。第二天晚上,当我从卫生间走进房间的时候,我忽然看见上师的身影在我面前慢慢地走过去,就象从照片上看到的那样,笑咪咪的……我赶紧对我妈说:‘妈,刚才我看见上师了,他哧地从我面前走过去了……’

    “我发心来这里,是因为我听广仁师说,这儿的规矩很严,在这儿闭关修行,一闭就三年。这太符合我的愿望了,我当时就想,我一定要出家,出家后就一心修行,走得远远的,三年不见家人、不跟别人往来。但是,汉地的寺院太嘈杂,哪里找得到这么一个世外桃源?发心,其实是一刹那的事。从看到法师照片的那一刻,我就下了决心,要到这里来出家修行。广仁师当时还对我说,你恐怕来不了这里,海拔太高,你的身体不行。”

    “你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

    “五月十九日到达这里。”

    “你妈怎么也来了?”

    “我妈和我爸是来送我的。”

    “知道你要出家?把你送到这里?”

    “对,对。来这里就作了出家的准备。”说到这儿,她缓缓放低了声音,“她是来送我的,结果她也留在这里了,香巴拉去了……”

    静默了一段时候,谁都没说话。

    “你妈是二十三号走的吧?”汪居士轻问一句,打破了沉默。

    “可不吗。我们是十九号晚上到这里的,第二天早晨,大家起来时,她就处于一种昏迷状态。那是早上七点钟吧,大家早都起来去外面念咒子了,我回到屋里,看到我妈还呼呼地躺着,以为她是一路颠簸太累了,还在睡觉,也没在意。有人无意中碰了她一下,没动静,再揪她,也没反应,觉得不对劲,赶忙叫我,我就给我妈翻了个身,她本来是平躺着,翻个身以后,喉咙里呼呼的声音小点了,可人仍没醒过来。这时,焦居士来了,她有神通,功夫挺好,来了以后,看到了点什么,觉得不对劲,赶紧招呼我妈,慢慢把我妈唤醒了。可我妈说的话一点也不象她自己的,什么‘好悬呐,就差一分钟,就要把她带走了。’音调语态,就象有个别人在她身体里说话。快到九点钟,有个声音从我妈嘴里说:‘等她醒了以后,让她别多说话,需要安静,好好休息,千万别多说话。’然后,她才真的醒了过来。”

    智悟在这里说的焦居士,是她的东北老乡焦英霞,和她姐姐焦英杰等几个人从成都雇了辆中巴车一起来的。焦家世代中医,近年来以家族姓氏命名的“焦氏集团”,在哈尔滨颇有点名气。

    “那就是说,在你妈真正醒过来之前,好象有个别的什么人附在你妈身上说话是不是?”

    “是啊,说话的根本就不是我妈,一再嘱咐,等我妈醒过来后,要好好休息,千万不要多说话,可以多给她点水喝,千万千万不要动她。又问几点了?我们看看表,九点还差几分。那声音说,那就再等一会儿,一会儿就过去了。到了九点,我妈果然醒了过来。”

    “时辰到了。”

    “醒过来后,她自己说:‘好悬呐,再差一分钟就把我带走了。’刚才不是她本人的那个人也是这样说的。醒过来后,我给她喝了点水,又喝了点豆浆。我说:‘妈,人家告诉你不让你乱动,叫你好好休息,你就好好地躺着睡一觉吧。’就这样,广仁师领着我们见上师去了。我到那边去时,我妈躺着睡了一会儿觉。因为屋里乱,我爸给收拾收拾,把我妈给闹醒了,就坐了起来。我从那边回来时,见我妈正坐着说话呢。我说,妈,不是告诉你嘛不要多说话,要你睡觉你怎么不睡觉?我妈说,你爸不知整理什么玩意儿,把我给整醒了,再也睡不着了。我说,咦,怎么你又说话了呢?”到了午间,上师那边叫一起去吃午饭。那时有几点?有一点多钟了。我问妈,想吃点什么?妈说就下点快餐面吧,又说,你爸今天也不大舒服,也不用过去了。我说,爸,那我就多下两块快餐面吧。等他们吃完,我离开时,我妈说,屋子里乱得很,劈喱啪拉的,咋办呀?因为前两天下过雨,路上行李淋湿了。我说,没办法,现在没法收拾,东西尽湿的,在屋里摊开晾着呢,这事不用你管,叫你好好休息你就好好休息吧。

    “下午四点半,我爸来找我。我吃过午饭,没过来,到健阳活佛那儿说话去了。爸说我妈又昏迷过去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我问爸跟上师说了没有?爸说去过了,没有人。健阳活佛说,那你们回去吧,我去跟上师说。”我们就过来了。我见我妈怎么叫都叫不醒,就象躺着睡觉一样,乎----乎----乎----,呼噜声响得很,可你叫得响一点,她的呼噜声就小下去点。

    “第二天上午八点,上师来了。他来这儿念了一段经,咱们也听不懂,不知念的是什么。等他念完经走了以后,又回来,给我妈授了出家五戒。授了出家五戒,人就等于已经……”智悟师没把这句话说完,越说越轻,又停顿了好一会儿。

    “那天是几号?”我轻声问。

    “那天是二十一号。”智悟师答。“那天早上,贺老师把大夫也找来了,那是上师跟贺老师说的,那边有个病人,你去看看吧?贺老师就把医生给找来了。医生诊断说,病人处于高昏迷状态,是由感冒和高山反应等因素引起的,送下去是死,不送下去也是死。我们想,既然来到这里,那就一切听上师的。等上师授完出家五戒,救护车也来了。上师说,那就送下去吧。就这样送下去了。”

    “送到县医院?”

    “是的,到了县医院后,她仍然一直昏迷不醒。有人说,县城的海拔尽管比这儿低一点,但还是很高的,再往下送,到马尔康,氧气就比较多了。问我爸,我爸已没了主意。问我,我不同意,已经到了医院,再往下走,一路颠簸,不死也把你给颠死了。”医生对病人的抢救还是尽了力的,为了给她输氧,把她的喉管也切开了,可最终还是没能叫她醒过来。二十三日上午,我妈最终咽了气。我觉得,她临死前神志还是清醒的,已经咽气,可眼睛不闭,嘴也张着,这说明她肚里有话还没说出来么,我爸凑近她说了几句话,她的眼就闭上了,嘴也合拢了。我的神经几乎已麻痹了……

    “二十四日早晨,医院救护车把我妈拉了上来。医院还是很帮忙的,救护车是拉病人的,哪有拉死人的呀?之前,我爸找了医院的院长,他是藏族人,也是信佛的,听了我爸的要求后,答应人死后不马上动她,隔一天再用车把她送这儿来。”当天晚上,上师就为我妈念了经,有四十多个和尚一起念。健阳活佛告诉我,当天晚上,上师为我妈念完经后,我妈的顶就开了。上师的加持力实在太大了!二十一号早上,上师念完出家五戒后,拿手使劲使劲揞在我的头上,那力量也太大太大了。假如没有上师给我的加持,还不知那两天我会怎么样呢。在医院,我妈咽气后,我趴在她耳朵上给她念佛,念阿弥陀佛心咒和时轮心咒,从上午一直念到下午三点,前夜一宿没睡,当我瞌睡时,背后就会有人用棍子捶我似的,咚一下,马上就清醒了。到下午三点,医生过来把医疗器械拿走了。我妈在病房放了一夜,我趴在边上又给她念了一夜咒。我老是觉得她还有知觉,摸摸她的胸口,始终是暖暖的,只有她的手脚,咽气后慢慢变凉了……

    “二十五日,上师为我妈念完经,她的头发又掉下一大块。”

    “掉下多少?”我问。

    “一共掉了两次头发,头一天晚上念完经,我妈当场开了顶,头发掉下一小鬏,第二天念完经,又有这么大一块面积掉下来。”智悟师用手比划着,比铜钱稍大一些。“我把掉下的头发留下了。他们不让留,不让留我也留,这是我妈留给我的纪念呀……”

    修颇瓦开顶,我虽未亲眼看到吉祥草如何插入人之顶门,以前读蒋维乔(1873-1958)先生著的《因是子***法》,书中他对自己修颇瓦法“开顶”的直接感受描述相当具体,给我留下的印象亦相当深刻。

    我在一九三三年(61岁)也曾从诺那上师学习此法,但只教以法门,叫我归来自习,未有成效。到一九三七年(65岁)的春天,听见圣露上师在南京传授这法,已传过四期,都能够克期开顶,第五期又将开始,乃赶往南京,即日到毗卢寺颇瓦(译音,意即开顶)法会报名。

    四月一日到毗卢寺受灌顶礼。……

    从二日起,就在寓中闭门不出,专诵此咒,直至九日上午仅诵满六万二千遍,下午即移居毗卢寺。同学共到39人……上师为余等剃去头顶之发,作小圆形,盖为日后便于观察顶门的能开与否,可预备插入吉祥草的。

    十日,开始在寺中闭关……

    十五日,第一座时,觉顶门有孔;第二座时,上师移坐窗外日光明亮处,依次传唤各人前去开顶,插吉祥草为记。凡顶已开的,草自然吸入而头皮不破,我也在其列。今日第一次开者28人,余11人草插不入,尚需再修几座。……

    十六日,我等已开顶的仍入坛助力。第一座时,开顶者复有九人,最后一比丘、一女居士尚不得开。……上师将这二人移至自己座前,亲自加持,再修一座,并由已开的人全体帮助,始勉强开成。

    蒋维乔先生一生执教,为人耿直不阿,不打虚诳之语,他晚年的自述,当是可信的。由上述记载可看出,修颇瓦法能否开顶,主要取决于两点,第一,本人的修持与根基,第二,上师的灌顶与加持力,比较起来,上师的灌顶和加持似乎更具有决定性的作用。39人,经上师灌顶加持和自己认真修持,半个月后基本上都开了顶,应该说该上师的加持力和这些弟子的修持与根基都是相当不错的了。

    不过,这几十人能够开顶,毕竟跟他(她)们自己的修持也是分不开的,十几天诵咒、打坐、观想等等,极大地调动了自身的积极因素,与上师的加持融合在一起,促使身心发生了质的变化。

    那么,人死之后,何以仍可开顶呢?人死之后,由一活的生命体变成一具无知觉的尸体,其自身当然已谈不上还能有什么作为。不妨说,这一变化,就完全来自上师对死者念经诵咒所起的作用了。如果说,这念经诵咒的“力”对一般人来说尚是看不见摸不着的,那开顶、脱发,岂不就是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物理现象了嘛!

    听藏地的活佛与堪布说,藏密中属于高级的法门多得很,颇瓦法在密宗的修炼中还只是一种比较一般的法门,修开顶之后,其最大的益处是临终时人的神识可比较顺利地由此离体出走。有一本名为《印度度亡经》的小册子,对此叙述颇详。

    智悟师的母亲被上师念开了顶之后,她的尸身再无保留之必要,遂在当地以火焚之,复归于高原净土中矣。

    此时,眼泪象泉水一样从智悟的眼睛中流淌出来,止也止不住。她自己都觉得奇怪,从母亲去世直到火化的那几天时间里,她居然没哭过一次,没流过一滴泪。

    “都说我妈去得非常好,很多喇嘛都羡慕我妈呢。从法理上,我也明白,但从感情上,接受不了……我妈火化之后,我不停地哭啊哭啊,一天不知要哭多少次。在我最难过的时候,有时真恨不得从哪座山上跳下去自己也甭活了,这时上师又给了我加持,那真是没法说,我心中的痛苦马上减弱了……”

    “你妈去世四十九天还没到吧?”

    “没有。上师说要给她念四十九天经,现在每天还在念呢。上师的加持真是不可思议,我妈在医院里时,脖子已经很硬,可拉到这儿,上师为她念完经后,她的脖子变得可软可软啦!一直到火化那一天,她的身体还是暖暖的,就象活着时一样。”

    “本来,是你妈送你来出家,结果她也出家了。”

    “是呀,她还比我先出家哪,上师先给她授的出家五戒哪!”说到这儿,智悟师忽地笑出声来,但我觉得她的笑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有人说我爸----这老头一下送走两个!”

    “你爸回去啦?”

    “回去了。本来我想留他多呆段时候,可不行,家里还有哥和两个妹,总要回去交待一下吧……”

    过了两天,在供销社大院里碰到智悟师时,我问她:“能把你妈妈掉下的头发让我看看吗?”

    “可以。”她二话没说,回屋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打开,里面还有个小纸包,再打开,小心翼翼地托在手上,让我看,是一小团灰黑色的头发。

    我凝视了一会儿,心里在想,究竟是一种什么力,让它掉了下来?为什么能开顶?为什么会脱发?神识的出走跟开顶脱发有什么关系?……我觉得这团头发有点乱,就问:“你为什么不把它梳理一下?”

    “有点乱,是不是?”她说,“出门时没带梳子。我想我要出家了,剃个光头,就用不着梳子了。”

    我点点头,回到我住的屋里,从旅行袋里找出我出门时妻子要我带在路上的一把小梳子,送给了智悟师。

    后来,智悟师跟我说起她以前曾作过一个奇异的梦,来这儿后得到了应证。

    那是在九0年,她皈依佛门之后,天天念佛,人的感觉特别好。有一天夜里,她梦见自己从空中来到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那里有一座山,山下草地广阔……前几年去五台山时,她问过一个师父,她梦中的那座山,在什么地方?在梦里,她飞过去时太阳已落山,天快黑了,朦朦胧胧,但一切景物都看得很清楚。那师父说:夕阳落下去的地方,是山西,五台山就在山西麽!但是,她把整个五台都找遍了,也没看到梦中的那个地方。

    来到壤塘后不久,有一天傍晚,父女俩因心境不好,到草坪那儿去散散步。她惊讶地发现,眼前的景物,跟她七年前的梦境竟然完全一模一样!

    “那边是山和树,那边光光的,当时一个人就是那样过去的,跟我梦里见到的一丁点都不差。”她边说边用手比划,“我当时噌地从山那面跳过去,跳到下面,是个大草坪,再往前,我以为是条河,但我没走过去,这次我走到底下去看了看,没有河,只有几块石头,脚一踮就过去了。回上来,我在上师住的那个地方,望着眼前的景物,站了很久很久。整个山况,那真是一丁点也不差啊,就是前面没有房子,光光的,不象现在有一大片房子。”

    “梦中你能飞?”

    “是的,那时也不知咋回事,一到晚上,我就经常飞出去,在空中飞来飞去,能看到很多东西……”

    “那次梦中的景象,对你印象很深,是不是?”

    “印象确实很深很深,过了七年我还记得清清楚楚。”

    “这就是说,你有意去找没找到,无意之中却看到了,是不是这样?”

    “是啊,那天傍晚,我俩真是在屋里呆得无聊,很闷,我就陪他去外面走走,走到大草坪那儿,嗳呀,怎么一点点都不差呀!”

    “过两天,等天气好时,到大草坪那儿,我给你拍张照,留个纪念。”

    “给我拍照?”她大笑起来,“不用不用,我很少拍照。那个地方,已经永远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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