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在爱和信仰中选择(3)
怎么办呢?
只有不伤害晓琳的办法,才是最好的办法。
接受她的爱,当然是最好的办法,但我不能。一切都是因缘和合,直觉告诉我,我还将面临更多更大的考验,这只是第一次考验。难道我连这第一次考验都经受不住吗?
我虽很喜欢晓琳,在一些日常生活中她也的确能够帮助我解决一些令我烦乱的事务,但这是不是佛或菩萨故意在考验我的天秤上有意加上的砝码呢?为什么在我最需要帮助和最迷惑的时候,晓琳总会适时地出现呢?我越想越觉得晓琳很不简单。
我内心中更加尊重晓琳,由此也更不想伤害她,但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我知道自己喜欢她,可现在面临着这个“爱”字,我的耳边竟出现了一种声音:缘分。
我与晓琳确实有很深的缘分,也许这种缘分只是前世注定她来引我步入正常的弘法轨道吧?否则为什么我在她的帮助下竟然心无旁骛地一心向佛呢?我怎么就从未想过男女之间的那种欲罢不能的炽情呢?
这话我在晓琳的面前还是说不出口,这话依然会对她构成巨大的伤害。
缘深缘浅,缘来缘去,难道晓琳将这层窗纸捅破了,我们的缘分便尽了吗?这不公吧。这不仅对晓琳不公,就是对世间那纯洁的爱情也不公啊!
晓琳此时已伏在了我的肩头不停地呜咽着。我有些木讷地站在那儿,任凭路人投来什么样的眼神,任凭路人悄声嘀咕什么难听的话,我全不在意了,我已经完全站在晓琳的角度来考虑一切了。
我若是晓琳,我这样诚心诚意地爱我所爱,难道错了吗?我若是晓琳,忍受了这么长时间的煎熬,终于向自己所爱的人敞开心怀,说出自己最想说的话,难道错了吗?回答当然是否定的。
我的内心开始隐隐作痛。
过了一会儿,晓琳推了我一下,她把脸从我的肩上移开,又重新与我面对面地对视着。
“我真的离不开你了。我们在一起吧。我在英国读书的时候就幻想着能遇见你这样的人,可我万没想到我梦中的白马王子竟然会是一个转世活佛。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她也说怎么办。当时我们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你在英国读书的经历我还头一回听说,什么时候的事儿呀?”我只能尽量转移话题,以此来松弛自己绷得太紧的神经。
“我们认识时我已经在英国读书了,放假期间我喜欢满世界旅游,因为对佛教感兴趣,才去印度的,要不怎么会认识你呢?”
“那现在呢?还回英国继续读书吗?”
“这不已经回来了吗?”
我忽然想起她那时在印度佛学院一失踪就那么长时间,原来她竟然还在英国上学。
“你给我打电话时怎么一直在新加坡呀?”
“那段时间我就想在新加坡与你联系,我觉得你迟早要来新加坡的,所以我就特意要求老师允许我回新加坡写一篇有关东南亚方面的论文。你想不到你给我多大的帮助吧?”
“我能给你什么帮助呀?我记得咱们都是闲聊啊。”
“那时如果没有你的电话,我什么也干不下去,别说写论文了。”
我不想把话题再深入下去了,那样又将回到爱情这个我无法面对的焦点上来。
可晓琳还是说了一句令我震惊的话:“我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所以我才对佛法那么感兴趣。自从认识你以后,我才知道,我心里只有你。”
我不假思索地说了一句:“爱情真够可怕的!”
晓琳惊疑起来:“你说什么?难道我错了?”
我想告诉晓琳,爱情怎么能和佛法相提并论呢?难道爱情可以淡化心中的信仰吗?我头几天因为她莫名其妙地哭,去问候她时还以为我们之间的纽带已经紧紧地系在了同一个信仰的廊柱上,我以为这种纽带是神圣而又牢不可断的,想不到晓琳为我做的一切与这条纽带竟没有多大关系,她完全是因为爱我才付出那么多的努力的。我不觉想到了信仰的问题。
我有些急躁地问:“一个人为了爱情就可以放弃信仰吗?”
晓琳也有些着急地问:“你怎么把爱情与信仰扯到了一块儿?难道说一个人有了信仰就不可以有爱情了吗?”
我一听,她这是误解了我的意思,便心平气和地说:“那你是因为信仰佛教才爱上我的,还是因为爱我才信仰佛教的?”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我要是对佛教不感兴趣,怎么会认识你呢?”
是啊,晓琳只是说对佛教感兴趣,并没谈到信仰不信仰这个话题呀。我清楚地记得,她刚认识我的时候,只是表示出对佛教的敬仰,也从未说过“信仰”这个概念呀。我怎么能把她对佛教的敬仰和她信不信仰佛教混为一谈了呢?退一步说,晓琳就算是对佛教哪怕连敬仰都谈不上,但她却一心一意地追求自己美好的爱情,难道这错了吗?
她既然那么敬仰佛教,就是一个有佛缘的人,我为什么要把她放在 “信仰”这个尺度中来审视她呢?敬仰与信仰并不是一个概念,但其中的内在联系却是不容置疑的。而我恰恰只注意到二者的共同处,却没有往深处去想。这可能是由于我那时太年轻,还不会深思熟虑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