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菩萨行论》第59课
今天继续学习如何修持菩提心的精要窍诀。
《入菩萨行论》分十品,第四、第五品是宣说受持菩萨戒之后如何来护持。第四品是通过不放逸的方式,第五品是通过安住正知正念和调心的途径来护持。
子三(修未如是行之对治)分二:一、思维暇满难得;二、已得当取实义。
此科判讲的是“修未如是行之对治”。前面两个科判第一是要制止非法之事,第二是要行持如理之事,就是如是应断除非法、行持善法。假如我们没有如理地断除恶业、修持善法,应如何对治呢?窍诀就是“思维暇满难得”、“已得当取实义”。
为什么要通过这种方式对治?假如没有认真修法,就不会认识到暇满难得,以及修持正法的殊胜性和珍贵机缘。思维暇满难得后就应用这样的人身来行持正法。行持正法包括两个部分:第一是要断除非法的恶业,第二要行持顺缘的善业。通过“思维暇满难得”和“已得当取实义”,了知其真实意义后,如是行持对治,让我们的内心真正能够安住在行持善法、断除非法的状态中。
丑一、思维暇满难得:
“思维暇满难得”的意义出现很多次,但场合不同。有的通过菩提心的所依侧面来讲,有的从修持菩提心的顺缘方面来讲,此处主要宣讲如果没有行持修善断恶的话,应该通过思维暇满难得进行对治,核心意义是放在对治如是的过患上,让我们调整修行的状态。所以和前面并不重复也不矛盾。
吾当再三思,历劫得暇满,
故应持此心,不动如须弥。
我应该再三地思维:经历很多劫后才获得暇满人身和修法的机缘,此时应该守持暇满难得的心,经常忆念暇满难得,或者说应该守持如意宝般的菩提心,不管遇到什么障碍与违缘,力求我的心犹如须弥山王一样如如不动。
下面进一步分析:为什么我应该再三地思维呢?平时我们在学习世间知识时,尤其是在学习佛法的过程中,会发现:单单看一遍、听一遍,或者思维一、两遍的话,其深遂的含义是无法被认知的,如果对这个问题再三思维,里面的意义就会浮现出来,被我们的心领悟到。世间也说“书读百遍,其意自现。”当对一本书或者某个观点再三地思维,它的意义就会显现出来。“百遍”是形容词,可以是一百多遍,几十遍,说明反复的意思。
我们在学习解脱轮回而使众生成佛之道的佛法时,因其意义深邃(体现在我们平时没有熟悉这种智慧思维的模式),我们习惯了自私自利等烦恼性的思维方法,所以对这种模式很陌生,或者它隐藏在我们心的深处,很难被发现,所以要再三地去观察和思维。
在不同的经论中,提示了不同的思维方式:《大圆满前行》和《广论》通过比喻或分析因、本体等思维暇满,我们缘这些提示反复观察、思维后,暇满难得的意义就会在我们相续中浮现出来,并不是我们发现了一个更新的暇满,而是佛陀或高僧大德宣讲暇满难得的意义本身就已经非常明确和完备了,并没有什么要更新的、补充的、增加的,只是我们的心和思维对此需要由浅至深的理解过程,或者逐渐广大的了解过程。再三思维主要是针对我们能思维的心,了解其本身的含义,遣除疑惑或不合理的想法后,就可以真实地、准确地来理解暇满的含义,也就是说暇满难得的修法在整个修菩萨道的过程中到底有什么方式让我们精进,让我们努力去获得一种人身的实义,所以必须要再三思维。
通过思维之后,我们在某时会有一种豁然醒悟的感觉,再回头看意义时就会发现:其实现在所领会到的法义就在这颂词里或注释中,或者以前上师仁波切早就讲过,为什么以前没有领悟到呢?这就说明我们思维的力度不够。
以前有些大德在真实证悟实相(此处证悟不是说通过思维理解而生起定解)时,发现原来实相就在这里,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们。为什么以前每天接触就没有发现呢?他们也会有这样的感慨。所以说无我的状态、心的实相虽然一直跟随着我们,从来不曾离开过我们,但我们就是视而不见,就是没有办法发现它,这就是我们的修行力度、认知度不够深、不够强,当因缘具足证悟后,我们就发现所谓的实相不是以前没有,现在重新获得一个,而是一切万法的实相本来就是在这里,只不过以前没有领悟到而已。
由此可知,经典中为我们宣讲阐释的佛法甚深意义,比如暇满的深义本身一直就在这儿,只是我们没有再三地去深入观察、思维就发现不了,所以这也是佛法要再三学习、思维的必要性。我们的分别念和智慧必须要缘正确的途径,反复去观察、磨练后才会越来越深,越来越领悟到它的究竟和佛陀讲到的真实的本意,而不是跟随自己的分别念去理解所谓的含义。
“历劫得暇满”,就是说人身不是随便就能够获得的,而是经历很多劫后才得到这个暇满的人身,得人身的次数会很多,但哪一世都没有像这世对佛法有兴趣,真正想去行持。以前也许遇到过佛法曾经有兴趣,但只是结了个缘;或者以赶时髦的心态:别人都在学,我也学一点。现在如果真实产生了想要深入理解佛法,并发愿从现在开始生生世世不远离或想要实证它的决心,这种念头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暇满人身不只是获得人身,有无暇和圆满两方面。圆满有自圆满,他圆满。其中自己要生信心,不能有邪见,就说明自己对修学佛法的确不是冲动,而是前所未有的欲求,这就是真实获得了暇满人身。有这样的人身才有修学佛法的机会。所以想真实行持善法的人身,实际上是在很多劫中第一次获得,现在想要迫切行持佛法的人身就有可能很快从轮回中获得解脱,因为有了真实修持解脱道动力的缘故。
为什么说“历劫得圆满”?前面从因、本体、比喻、数量等都做过一些分析。华智仁波切在《大圆满前行》中也讲了个比喻,在野外旅行时,煮茶需要具足很多因缘。比如生火就必须要有生火的工具、、干柴、树枝、水和茶叶、锅,还要懂得如何在野外生火,所有的因缘都具足了,才可以烧茶。如果某个因缘不具足或者具足了90%的因缘,也是没有办法成办的。所以从这个的比喻来看,一件事情的成办并圆满,需要很多因缘同时具足。
同理,暇满的人身也一样,必须很多因缘同时具足,这样才会获得具有修持佛法的强烈心态的人身。难得的原因是:这些因缘在同一个时间中全部具足很难办到。在多生累劫中,我们或者具足了其中的一两样因缘,或者所有的因缘都不具足,或者大部分因缘具足,就是没有办法成为合格的法器。现在所有因缘终于同时具足了,得到这样的人身和修法的资粮或者修法愿望后,我们要善加利用,再三地思维这种难得,把所有的问题都想清楚,就会发现现在具足这个因缘的确太不容易了。
世间人说中彩票的机率很低,夏天被雷击的概率也非常低,这些都是因为因缘很难具足。获得暇满人身要比这些困难无数倍,这也是我们历劫没有获得修法身份的原因,现在我们已经获得了,就必须要再三地思维:这么低机率的事情我真正遇到了,这绝对不是运气好,或者说恰好遇到这个情况,而是以前的因缘具足。按照有些教言中讲,应该非常地欢喜:这么难得居然被我碰到了,是不是做梦啊?有的人得知中了几百万、几千万大奖时,刚开始都不太相信是真的,要过一段时间才慢慢确认是真的,同样,我们获得了暇满的人身,以前没有思维过它的重要性,现在通过思维确认它这么殊胜,应该非常高兴、欢喜,同时还要进一步计划怎样使用;就像中了大奖后,激动过后就开始为这笔钱怎样使用、增值而认真计划;同样,获得这么难得暇满的人身也应该计划怎么使用分配,用在世间琐事方面需要多少;用在修法方面需要多少,尽量把这个人身的意义和价值达到最大化。
再三思维这些问题后,我们的心就越来越趋向于正法,不愿认真修法的思想就会越来越少,就会去修持善法,断除非法,这就和前面科判所讲断非法和行持应理之事的意义完全相符。
“故应持此心”:对暇满难得经过思考理解透彻之后,就应该发誓言并如是地行持。我现在应该守持暇满难得的心,经常性地思维、忆念才能鞭策我行持殊胜的善法。这里的“此心”也可以理解为菩提心,我们在暇满难得人身的基础上发了菩提心,生起了菩提心,应该再再守持这颗心,或者守持向善的心、对治的心。
“不动如须弥”:为什么叫不动呢?因为在修持佛法过程中会遇到很多的违缘,有些来自于外部,比如有人让你不学佛法,使你退失;很多人让你做非法无意义的事情,让你空度岁月;还有来自于身心的疾病,使得向善的决心减弱;还有来自家庭阻力、来自内心突然产生的分别念,觉得修持佛法没有真实的意义而退失。在修法过程当中,会遇到很多诸如此类的违品,我们就应该战胜它,怎么样战胜它?通过思维暇满难得,了知其重大意义,当不能空耗这个暇满人身的这种定解生起之后,即使在平时修行过程中,遇到各种各样障碍时,我们都可以如如不动。怎么如如不动呢?修法的决心如如不动,利益众生的决心如如不动。只有生起这样境界时,我们才不会被修行和生活中的违缘所打倒。
我们观察可知,已经成为欲界众生,生在五浊恶世,不可能避免身心以及内、外各种违缘,既然没办法避免,怎样去面对呢?要么被它击倒,要么可以通过一种方式去战胜它。此处颂词告诉我们,如果能够再三思维、理解暇满人身的重大意义,就可以守持心如如不动,不被违缘所击倒。因为获得暇满人身修行佛法的意义非常巨大,和这个重大的意义相比,生活和修行中的违缘障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我们就有了能够真正能战胜它的定解和境界。
“不动如须弥”:须弥山非常稳固,不管大中小的风都没办法伤害到它,所以我们修行佛法的心也应该像须弥山王一样,不管遇到大中小的违缘,或者来自亲戚的违缘、来自怨敌的违缘,我们都能够面对和制服,让自己真正地安住在正知正念中,这些都是通过思维暇满人身难得而做到的对治。
丑二(已得当取实义)分二:一、身体无有所贪精华;二、依身当修法。
“已得当取实义”是指已经获得人身,应获取它的真实义,有意义的事情必须要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必须斩断它。
首先我们要认识到身体无有所贪精华,要用人身去修持善法会有违缘和违品,也会有同品和顺缘。违缘是什么呢?当我们获得人身之后有可能会过度贪著身体,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身体的享受上,贪著身体是我们利用身体修道的障碍,必须要排除这个违缘,这是第一个科判所讲的遣除对身体的过度贪执。第二个科判是说,排除这个违缘之后,应该合理地使用这个身体,依靠身体修持佛法。此处讲到一个中道之意义,通过学习颂词就能发现不论是佛陀还是寂天论师,的确都是在宣讲一个中道的意义:即怎样合理看待身体,对此做了精辟而殊胜的诠释。
秃鹰贪食肉,争夺扯我尸,
若汝不经意,云何今爱惜。
按照印度和西藏的规矩,人死了之后,大多数都是天葬。天葬时,贪食腐肉的秃鹰等争先恐后地来扯夺我的尸体,如果那时对于尸体被秃鹰扯夺没有什么不高兴的,那为什么现在这么爱惜这个身体呢?
寂天论师是印度人,在印度绝大多数人死了之后都采用天葬,把尸体抬到尸陀林中,直接抛在地面上,任由秃鹫、狼、狐狸和野狗等食用尸体上的肉,这就是天藏。西藏的天葬是在山上或山坡上用刀子把人的尸体切开,一大群秃鹰蜂拥而上,首先把外面肉吃得精光,然后天葬师再用铁锤把骨头敲开,老鹰再把这些骨头全部吃掉,十几分钟之后,尸体基本就被吃得干干净净,看过天葬的人都知道,在天葬场,秃鹰等非常厉害地争来扯去吃尸体。死的时候,这么多老鹰摧残你的身体,如果真正对身体很爱惜的话,那个时候也应该爱惜,因为毕竟也是你的身体,如果那个时候你觉得不经意,没有什么不高兴的,那为什么现在这么爱惜呢?此处颂词就讲到了不要爱惜人身。
前面科判当中讲到暇满人身非常难得,就像如意宝一样珍贵难得,并讲到它无与伦比的重要性,现在紧接着就说,我们不要贪著身体,不要爱惜这个身体,二者有没有矛盾的地方呢?实际上这里绝对不可能矛盾。“身体无有所贪精华”的核心意义是什么?是在给我们传递一种什么信息?因为很多人不能够修持正法,主要就是因为贪著身体。贪著的方式有很多,有些人是花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购买装饰身体的物品,如花时间逛街买各式各样的衣服,首先要去看,看了之后再试穿,试穿之后再购买,买回来之后就开始穿,而且一套不够,要买两套三套。还有人花很多时间在饰品上、化妆上、发型上,也就是在身体上浪费的时间非常多,这是一种贪著的方式。另外还有一些人就贪著怎么吃,怎么保养身体,也花费很多时间,而且不单单花费时间,还伤害其它众生造恶业。还有些是因为过度贪爱身体,所以让他付出很多时间精力去修行,如要磕十万大头,闻思法义、打坐修行等,就觉得我要保护身体,身体太累了,受不了就不修行了。有些人过度在意自己的身体,过度贪著身体,就无法投入很多时间和精力去行持善法。这些情况都是因为过于爱执、在意自己的身体所导致的。所以我们造了很多恶业,没办法如理如实地修持善业,没办法高质量、高密度、大强度地行持正法,很多原因就是因为对身体过于贪执,不愿意让身体为了修法受苦而导致的。
怎样才能让众生从贪执身体中摆脱出来,把心思放在合理善巧使用身体修行正法上面,佛陀专门宣讲了最有力的教法,告诫我们实际上身体没有什么可贪著的。此处这个颂词的意思是:在你死后,对于秃鹰扯夺身体你不经意的话,那么现在对身体也不应该经意,不应该过度地爱惜;如果现在对身体非常在意非常爱惜的话,那么在死的时候,也应该对身体很在意。为什么活着的时候对身体非常在意,死的时候不在意呢?通过智慧来观察分析会发现,这是不合道理的。
此处使用了佛法中经常使用的推理方法——同等理。活着的身体是我的身体,死了之后的身体也是我的身体,同样都是我的身体,为何活着的时候非常爱惜,而死了之后,被秃鹰食用身肉却毫不在意呢?不应这样。如果认为因为活着身体是我的,但死后身体不属于我,所以说我可以放弃、不在意身体。这说明身体和心是分开的,死后心识离开身体,不再认为这是我的身体了,所以不再执著它,从这个角度来讲似乎也对,但也暴露出另外一个问题:身和心是分开的,是别别的,既然死后是分开的,那么现在身体和心也应该是分开的,如果是这样,我们对于别别他体的身体,就不应该这么爱惜,不应该这么执著。
这个颂词的重点是说:如果死了之后不在意身体,那么活着的时候也应该不在意;如果活着的时候很在意,死的时候也应该在意。通过分析和观察得出一个结论:我们不应该太在意身体。我们在讲解后半部分时涉及到一个问题,为什么死了之后不在意身体呢?因为身体不再是我的了,或说我的心抛弃这个身体了,或说身心分离了,所以死了之后,无论秃鹰狐狸再怎么扯夺尸体,我都不会在意,此处涉及到身心各别、可以分离的问题。
紧接着这个话题进一步讨论。下面颂词的重点放在身心是他体的侧面上,如果身心是他体会出现怎样的情况呢?既然身心是他体的,我们就不应该过度执著身体。
意汝于此身,何故执且护?
汝彼既各别,于汝何所需?
颂词进一步分析我们不应该对这个身体过度执著。前面已经讲了,一般人对身体过度贪著,就无法如理如实地修持佛法。因为这个问题相当严重,所以佛陀告诉我们一个对治的方法,通过这样的观想,可以有效地打破我们对身体的执著。我们要知道佛陀讲这段话的意趣是什么,一般凡夫人的思维容易钻牛角尖,堕入两边。假如没和我们说不贪身,我们就过度执著身体;假如说不要执著身体,又马上堕入另外一个极端,开始过度地自虐身体,自残身体,那也不对。佛陀告诉我们要平息这种过度的执著,绝对没有说:既然身体如此肮脏污秽,就干脆自虐、残害它。此处体现了中道的意义,对人身不能过度贪著,但也绝对不能过度摧残,要有一个合理的定位。
“意汝与此身,何故执且护”和前面“若汝不经意,云何今爱惜”结合来看,表现方式有一点戏剧化,把一颗心分成两个部分,其中一部分属于智慧型的,代表佛菩萨的智慧,代表正知正念的合理思维,是一种如理作意。另外一部分是非理作意,就是以前过度执著身体的心态。同样都是自己的一颗心,但分成两个部分,通过自问和探讨的方式让我们了知实相,了知过度贪著身体的种种不如法之处。
“意汝与此身,何故执且护”,是用如理作意的智慧的心去问妄执的心:“妄执的心,愚痴的意识呀,你对这个身体为什么这么执著而且如是去护持它呢?”“汝彼既各别”,“汝”是指心识,“彼”是指身体,身体和心既然是别别分开的他体,“于汝何所需”,对你来讲有什么样过度的需求呢?为什么要这么过度地保护它呢?有什么必要性去守护执著它呢?
这种手法在世间和佛法中经常会遇到。比如有些影视作品或其它的文字作品当中经常会看到这种情况。如在影视作品中通过同一个人穿白衣服和黑衣服进行辩论,白衣服表示正面的自己,黑衣服表示负面的自己,通过二者相互辩论,揭示真相或表现内心当中激烈斗争的状况;有的是把正面的想法表现成有翅膀有光环的天使的形象,负面的或罪恶的想法则表现成恶魔的形象——披着黑斗蓬、面目狰狞手、持三叉戟,以二者之间的争辩来说明善恶心态之间的较量。
弥勒菩萨在《大乘经庄严论》中也是幻化出另外一个悲心,采用把心一分为二的方式,通过悲心的上师教诲自私心的弟子,通过这种教诲过程让我们了悟真实义。
此处也是一样,把一颗心分成两种类型,一种是智慧型,一种是愚痴型。通过智慧型的心来宣说教言,此处教言虽然是寂天菩萨宣说的,但也代表了我们如理思维、如理作意的心。通过这种方式告诉我们应该守持智慧型的如理如法的状态。
(刚开始看这个颂词的时侯也许觉得好像没什么意义,或者觉得意义很牵强,说服不了自已,但是分析一下就很清楚。在佛经和论典当中经常会出现这种情况,看表面意思就会觉得很牵强,作为一个佛弟子来讲也不敢反驳,但有时侯内心还是会觉得这个颂词是不是说不过去啊?是不是太勉强?能不能说服别人呢?有时会觉得非常疑惑。但如果我们通过注释等各样方式来分析解答和剖析的时侯,就会觉得原来这里的意思是很深刻的。)
寂天菩萨不是故弄玄虚,故作高深。这里有个前提:在寂天菩萨等大智者写的如《入行论》、《入中论》以及很多与人辩论的论典中,有时觉得他们讲得很简单,但我们要花很多力气才能理解。这有很多原因,一方面是古人的烦恼比现代人少,智慧较敏锐,稍微讲一下就能够懂得真实含义;还有一方面,那些和外道辩论的论典,因为对方也是有智慧的人,所以稍微讲一下就能够理解。但是对我们现在的人来讲,就必须要深入分析观察,才能知道寂天菩萨是从哪个角度讲的。佛法理论绝对是圆满无误的观点,只不过我们不去分析思维可能就领会不到个中含义。)
现在我们分析:为什么说身心是他体的,我们就不能够去保护它?首先要通过分析得出身心是不是他体,怎样了知身心是他体呢?上师在讲记当中从因、本体和果三个方面观察得出结论。
首先二者的因不一样:身体是血肉之躯,属于一种物质,是通过无分微尘逐渐累积显现一个粗大的血肉之躯,所以它的因是来自于物质。心是来自于什么呢?心的因并不是物质,它的同类因是通过心识不断迁流,前一刹那的心产生后一刹那的心,这一世的心来自于中阴的心,中阴的心来自于前世的心,这样迁流不断。所以首先二者的因不一样。
二者的本体不同:身体属于色法,是有阻碍、质碍的,比如皮肤、骨格都有一种阻碍,都是物质性的本体。而心的本体是非色法,是明清的,它没有颜色、没有形状,所以二者的本体根本不同。
它们的果也不同:身体在这一期生命结束后,不管是火葬还是水葬,最后总要化成灰。而心识在没有产生断灭的因缘之前,仍会延续下去。在凡夫位,我们的心识是一环扣一环地链接,今生的业力推动它往后世投生,于六道中不断流转,所以凡夫阶段的心识是不会中断的。当然,小乘圣者阿罗汉还有细微心识存在,大乘菩萨一地到十地出定位也有心识存在,当他们将心识彻底灭尽就成佛了,成佛之后心识中断,真正显现出智慧的自性。一个是连绵不绝的状态,一个是每期都要更换的色法,所以说二者的结果是不同的。
通过以上三个方面的分析,我们知道“汝彼既各别”,身和心二者是别别他体的。二者既是别别他体的,“于汝何所需”?为什么要对身体这么执著并守护它,有什么必要呢?实际上是没有必要的,因为二者是别别分开的,难道二者之间一点关系都没有吗?虽是分开的,但身和心之间可以相互起作用。如有良好的心态有助于身体健康,身体受伤之后心也会忧伤,身体受到打击时心也会有苦受……因此二者相互有作用。但不能说相互起作用就一定要把这个身体执为我所,把它认为真实的我去保护,这就是错误的观念。
所以,我们在分析、观察时,要逐渐弄清身、心二者的定位。如果我们不学习、不分析的话,我们会将身、心混在一起认知,不加鉴别地保护身体、过度地贪爱身体。现在,我们就是一步一步地剖析它们的关系,而且分析得越细致,越有助于我们认知其实相。
前面第一个颂词讲不能过度爱惜“它”,第二个颂词重点讲二者是别别他体,既然是别别他体,我们就不必保护它。接下来我们继续分析“他体”会出现什么情况?
痴意汝云何,不护净树身,
何苦勤守护,腐朽臭皮囊。
第三个颂词与前面的颂词是有关联的,如果前面的观点没有掌握得很透彻,我们就不会对这些颂词的联系、整个科判的意思非常地清楚。痴意愚痴啊!你为什么不把清净的树执为我的身体去保护呢?为什么你要勤加守护这个腐朽又臭秽的皮囊之身呢?
前面分析了身体和心是他体的,虽然我们认可这一事实,但仍然会执著、爱护这个身体的原因,是因为身是我的心的所依,因为是所依,所以我才执著、爱护这个身体。此时,寂天菩萨说:如果你要给自己的心找一个所依的话,为什么你不去找一棵清净的树呢?应该把清净的树作为所依,应该去保护、守护它才对,树比我们身体更坚固,经得起敲打碰撞,而我们的身体稍不注意就会流血、感冒等;树比我们身体更清净,不像身体有很多的血肉、肮脏的东西在里面,很臭秽,所以,我们应该把又坚固、又清净的树执为身体,把它作为我们的所依。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苦苦守护既不坚固、又不清净的血肉之躯呢?这种分别作意是不应理的。
我们在学习这颂词时,会觉得凭什么要我们执著树而非血肉之躯?像现在这个血肉之躯已经是我们的所依了,已经变成我所了,而我从来没有执著过树,而且树与我们是他体,树必定不会成为我的所依。我们慢慢来分析:我们认同身体和心是他体的,这与树和心是他体完全相同。树和身观待心同样是他体,既然我们能够把他体的身体执著为所依去保护,也同样可以把他体的树作为所依来保护。与身体相比,树更清净、更坚固,我们应该选择树作为我们的所依。可能我们还是有疑惑:树毕竟离我们很远,而身体和我们的心很近,似乎成为一体的状态,这怎么解释呢?对这个问题我们不回避,我们承认心与身体很近,心已经把身体执为所依,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为什么对这个身体额外地执为我所、额外地去保护它,这个理由是找不到的。
我们分析二者关系时,肯定树和心是他体,身体和心也是他体,但我们偏把这个身体执为我所额外保护,而对树没有额外保护。身体和心很近,而树很远,我们没有把树执为所依。而身体和心很近并不能成为可以额外保护身体的理由,因为毕竟它是他体这一点是无法回避的。我把它执为我所,要额外保护它,精心打扮它,但这都不能成为我们把身体执为我所而额外保护的根据。只能说通过这样的因缘,这个血肉之躯已经成为心的所依,这是因缘和合的暂时现象,而树的因缘没有具足,所以它未成为我的所依。
但是,我们的观察不能停留在表面,要深入的分析微细的地方。观察身体成为心的所依,只是一种因缘和合的现象,我的心依存在这个肉身上面,它成为我的所依,我们不能够以此成为一定要过度贪执身体的理由,怎么合理解释这个问题?身体只是在因缘和合的情况下成为了我心的所依,除了这个定位之外,我们不能够额外地再赋予它更多意义。比如赋予它是我的身体,我要过度保护它,我的身体很干净很漂亮……在生活中,在修行中,我们对这个身体赋予了太多的额外意义,赋予了太多额外的关注,已经远远超离了身体仅仅作为心的所依的意义,导致我们为身体付出太多的关注、精力,而无法安住修行。所以,佛陀和寂天菩萨开示我们,让我们的心回归到如理的定位,它仅仅是因缘和合成为心的所依而已。
这个颂词寂天菩萨并不是要我们找一颗树作为所依,而是用同等理来告诉我们,辛苦守护这个臭皮囊是妄执、是错误的观念。从身、心是他体的,树、心是他体的,一步一步分析下来,就知道我们的身体只是在因缘和合的情况下成为我们心的所依,仅此而已。我们接着分析:第一、这身体是不干净的,我们认为干净就错了,我们要认清楚身体是不净的、肮脏的,我们要正视这个事实;第二、他的作用仅限于所依方面,就像我们去度假时住旅店,仅仅是我们住一晚的所依,除此之外没有其它意义了,所以说我们的身体只是心的所依,是一个工具而已,除了这个工具的意义之外,没有必要再赋予额外的意义。比如我们住店时,仅是我们暂时留住一晚的客房,没有必要说这个是我的东西,它是属于我的,完全没有必要赋予很多额外的意义。我们要知道寂天菩萨不是让我们去找一个树作为所依,而是说我们把作为所依的身体严加保护、特意守护的行为有多可笑。通过这样的分析让我们认清身体是不清净的这个事实。你为什么守护很不清净的身体?这样守护就是错误的妄执;要认清楚身体就是个所依,它是个工具,除了这个工具之外没有其他意义。
我们再打个比喻:在一个影片里一个犯人越狱,他必须通过下水道爬到外面的一条河里,爬出去就可以获得自由。犯人砸破下水道,里面充满了屎、尿等不净物,特别臭,他在里面发呕,因为逃生的欲望很强,他忍住了,他爬了大概有100米左右就成功逃出。我们分析他的过程:这根下水管道非常不干净是事实,这个人从这里逃生要依靠这根管道,所以这根管道是他逃生的所依,他必须依靠它才能逃出去。但是,这个人并没有把这个下水管赋予额外的很干净的意义,也没有说这是我的,永远不能离开,要严加保护,绝对没有。他认清楚是不干净,绝对没有留恋,但要依靠它。这个越狱的犯人对下水管的定义很清楚,它不清净,就是我的一个工具,他跑出去后根本不留恋。对应我们心与身体也应如此:第一,它是不清净的,不值得留恋;第二,它绝对只是一个心的所依而已,只是个工具,我们现在要依靠它,没必要赋予它更多额外的意义。
虽然这个身体已经成为我们心的所依,但我们要通过比较微细的智慧去分析,我们要对它保持清晰的定位。以前过度地赋予它额外的意义、过度地保护它、爱惜它是错误的,现在我知道它是不净的,知道它仅是一个所依之后,我们对它的关注和以前就不同了,我们可以把更多的时间、精力拿出来关注佛法的意义、修行的意义。这个颂词就是帮助我们通过这些思维打破对身体的过度耽执,就是起到这样的作用。
接着继续通过身体里里外外的构造来分析它是不是不清净的?还是、腐朽的、没有精要的?
首当以意观,析出表皮层,
次以智慧剑,剔肉离身骨。
不要仅以自己的身体来做观察对境,因为我们起贪执时,一方面贪执自己的身体,另一方面也贪执他人的身体,通过观察自己的身体类推其他一切人的身体都是这样的。我们在观察时要仔细,当然此处的观察不是通过胜义理论观察,都是世俗理论的观察,观察结果是身体没有精要可言。如前一个颂词所讲“腐朽臭皮囊”,我们要知道:的确身体就是臭皮囊。要通过仔细、认真的分析观察,从外皮到骨髓,一个个观察,就得知我们这个身体的确没有可以爱护的、贪执的基础。
“首当以意观,析出表皮层”:此处分析不是用解剖刀把我们的皮肤划开,而是通过我们的智慧去分析、观察,用智慧剑把这个皮肤划开,寻找里面有没有干净的、精华的东西,发现里面就是血肉、脂肪,没有什么精华可言。
“次以智慧剑,剔肉离身骨”:观察表皮之后,再把肉剔开离身骨,就剩下骨架了。从表皮到肌肉之间,一样一样地观察,这些都充满了臭味,都是不清净的,没有任何精妙可言。所以按颂词从表皮、肌肉、骨骼彻底观察,根本找不到一个精妙之处、可贪之处。
这堂课就讲到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