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说《杂阿含》(四十一)
(卷四十一)
1121经:本经叙述佛陀教导释迦族人们应奉持斋戒。
一提到“斋戒”二字,一些人可能会联想到伊斯兰教的“斋戒”。记得几年前在南京进修时,米寿江教授为我们讲授《伊斯兰教概论》时,曾经对“斋戒”和“斋月”作了一些阐述,至今仍有印象。根据我的理解,穆斯林的斋戒(斋月)与佛教所谓的斋戒,其含义并不相同,但也有某种内在的联系。从斋戒而言,在《古兰经》中斋戒的原意是坚忍和克制,因“伊斯兰”的本义是“顺从”或“和平”,所以我们可以将“伊斯兰教”从字面上理解为“主张世界(人类)和平的宗教”,故“穆斯林”被称为“顺从者”。如何实现顺从与和平呢?该教主张要在伊斯兰历的第九月(禁月),麦尔彦(人名,出身于仪姆兰家族,贞洁处女)为感赞真主而斋戒,从日出前开始到日落这段时间,停止饮食,克制情欲,进入全身心的静修,以磨炼顺从真主的品性。从这个意义上讲,伊斯兰教的斋戒既含有对身体的克制(白天不吃东西和不做房事),也有心灵的静穆(使心安静,以顺从安拉)。
从现存三大宗教来讲,佛教最早(公元前五世纪),基督教次之(公元前后),伊斯兰教最晚(公元六至七世纪)。从教义上分析,基督教与伊斯兰教二者在教义上有很多相似之处,而基督教在演进的过程中,也明显地受到了佛教的影响,并大量借鉴了佛教的部分教义,这也是不争的事实。从斋戒而言,“斋”的本义是清净,谓忏悔罪障,或谨言慎行、斋戒沐浴,此谓斋;后来将过午不食(持午)视为持斋。我们知道,佛教既重视外在形象的庄严(所谓威仪教相,八万细行),更注重内在心性的修炼,因此我们可以将清除心中不净的污垢叫作“斋”,而将禁止身口的防非止过谓之“戒”,因此斋戒可以理解为“杜绝一切贪欲的行为与意念”。如果我们将佛教的斋戒与伊斯兰教的斋戒进行一番比较,就会发现其中有诸多相通之处——当然,这是比较宗教学的范畴,在这里不作过多分析。
话说佛陀游行至自己的故乡——印度北部的迦毗罗卫国,住锡于尼拘律园之中。释迦族的人们闻说自己家族的圣人回到故乡宣化弘教,既高兴又自豪,纷纷前往拜诣。佛陀与大家寒暄一番后,便问诸释氏:“汝等诸瞿昙!于法斋日及神足月受持斋戒,修功德不?”这里的“法斋日”,是指居家众受每半月末日及六斋日可受持八戒斋的日子(八关斋戒是指不杀生、不偷盗、不淫、不妄语、不饮酒、不以华鬘装饰自身,不歌舞观听、不坐卧高广华丽床座、不非时食)。六斋日是指六个宜行八关斋戒的日子,即每月的八日、十四日、十五日、二十三日、二十九日、三十日,此六斋日为四天王视察人间善恶之日(若月小,则为二十八日、二十九日)。这里的“神足月”,是指此月诸天以神足巡行天下,一般是指正月、五月和九月,于此三月都要持午戒,慎言行,勤修善业,杜绝恶事,因天帝释及四天王等于此三月间察审人间善恶,人们当持斋以修善福,“于六斋日、年三长斋月,作杀生、劫盗,破斋犯戒者,犯轻垢罪。”(《梵网经》)。
当佛陀向大家提出这个问题时,大家只好老实回答:“世尊!我等于诸斋日有时得受斋戒,有时不得;于神足月有持斋戒,修诸功德,有时不得。”这个回答当然令佛陀失望的,大家都是释迦族的人,当然要作出表率,怎么能三心二意呢?所以佛陀对大家说:“瞿昙!汝等不获善利,汝等是骄慢者、烦烦人、忧悲人、恼苦人。”佛陀说得很明白,作为居家学佛者,当然没有出家比丘的那般便利;但是在法斋日和神足月时,一定要受持斋戒。受持斋戒有什么好处呢?佛陀说,就好像商人做生意求利,“一日一钱,二日两钱,三日四钱,四日八钱,五日十六钱,六日三十二钱,如是士夫日常增长”(提醒,此句含有数学原理),如是增长,当到整满一个月的时候,肯定收获巨大。商人的利润每天都在呈几何级数增长,他的心里肯定很快乐。可是他能不能长时间保持这种快乐的心情呢?答案是否定的。实践证明,当一个人的财富多得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是多少时,此时财富对他并没有多少意义;相反,弄不好财富还会是个累赘,是个麻烦事。西晋时期的石崇与王恺斗富的故事广为人知,斗富的结果,自然是石崇大获全胜,王恺一败涂地。可是正因为石崇太富有了,结果招致杀身之祸,被王恺施计陷害,弄得身首异处的下场。因此,财富的快乐是极期短暂的,它与我们受持斋戒所带来的喜乐无法媲美。因此佛陀说:“我声闻中有直心者,不谄不幻,我于彼人,十年教化,以是因缘,彼人则能百千万岁一向喜乐心乐,多住禅定,斯有是处!”哪怕是教化一日一夜,“我教化,至其明旦,能令胜进,晨朝教化,乃至日暮,能令胜进。以是因缘,得百千万岁一向喜乐心乐,多住禅定,成就二果或斯陀含果、阿那含果,以彼士夫先得须陀洹故。”即是说,受持斋戒,甚至可以证至阿那含果位,这岂能是千百万财富所能比拟的?故而我们可以说:“金山银山,不若斋戒功德山”。因此,对于居家奉佛者而言,既要受持五戒,也有受持八关斋戒。(10.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