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已过,命亦随减,
如少水鱼,斯有何乐?
——《出跃经》
八世间法
此是非颠倒的世间并非到处都是玫瑰,也非尽是荆棘。玫瑰花柔软、美丽、芳香,但是,使其得以生长的茎却布满了毛刺。玫瑰就是玫瑰,毛刺就是毛刺。因为玫瑰.人们就不多管毛刺,也没有人因为毛刺而轻视玫瑰。
就乐观主义者而言,这个世界是绝对是美好。就悲观主义者而言.这个世界完全是痛苦。但是,对于一个真实主义者来说,既不是绝对的美好,也不是完全的痛苦。从现实出发,这个世界充满了美丽的玫瑰和尖尖的毛刺。
聪明之人不会陶醉于玫瑰花的美丽,而是如实地认识它。明白了荆棘的本性,他将正确对待它,从而谨慎小心,不受其伤害。
如问钟摆不停地左右摇晃,四对顺逆之法充满了这个世界。每一个人在此生命之流中都不得不面对它们。
它们是利(labha)衰(alabha),称(pasamsa)讥(ninda),誉(yasa)毁(ayasa),乐(sukha)苦(dukkha)。
利和衰
作为一惯例,商人总有得有失。获得了利益或利润则心情舒畅,这是人之常情。就其本身而言,这并不错。这些正当的或非正当的利益给予一般人追求的快乐。如果没有这些快乐的时刻,即使是短暂的,生命将失去生存的价值。在这个竞争激烈,秩序混乱的世界中,人们很少享受得到真正使其心情快乐的幸福了。不过,这样的幸福,虽然是物质方面的,也有利于人们的健康和长寿。
问题就出现在亏损时。一个人能微笑地接受盈利,但不是损失。当有些人难以承受亏损时,常常导致精神崩溃,有时甚至自杀。正是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人们应该表现出道德勇气,保持心态平衡。在与生活相抗争中,每一个人都有曲折的起伏。一个人应特别准备好吃亏,这样,失望就会随之减少。
当东西被偷,一个人很自然地会感到伤心。但是,伤心不能使人找回丢失的东西。他应这么想,有人由此而获得了利益。虽然说是非正当的,希望他幸福快乐!
或者,一个人可以这样安慰自己:“只不过是一点点损失。”他或者可以以更高的哲学态度来看待这件事:“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被叫做我或我所。”
在佛陀时代,曾有一位女士以饭食布施舍利弗尊者和其他僧人。当她正在供养僧众时,有人给她送来一张纸条,上面说,她的丈夫和她儿子在前往解决纷争的途中遭到袭击而被杀害。她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平静地把纸条放进腰间的口袋里,继续为僧人添菜加饭,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另有一位妇女,拿着一瓶酥油来供养僧众,不小心跌倒在地,摔破了油瓶。舍利弗尊者想,这位妇女肯定会因酥油的丢失而伤心,便安慰她说,一切可能损坏的东西终究会损坏。这位富有智慧的妇女平心静气地说:“智者,这样的丢失是多么的微不足道?我刚才收到消息说,我的丈夫和孩子被人谋害了。我把写着这消息的纸条放在口袋里,抑制住自已的悲伤。虽然我失去了亲人,但我还是前来供养诸位尊者。”
这些妇女表现出来的勇敢气概,应该得到高度赞赏。
有一次,佛陀在一个村庄里乞食。由于魔王的作祟,佛陀没有讨到一口饭食。当魔王带着讥讽的口吻问佛陀是否饥饿时,佛陀安祥地解释了从烦恼中解脱之人的精神状态,回答道:“噢,我们没有烦恼,我们幸福快乐。我们将是喜悦的享用者,犹如光音天之天人。”
另外一次,佛陀和他的弟子们应一婆罗门邀请,在一个村庄里安居(vassa)。但是,这个婆罗门彻底地忘记了照应佛陀和僧团所需的义务。在这三个月中,虽然舍利弗曾自愿以神通化缘食物,但是佛陀从未抱怨,心满意足地食用马贩子布施的喂马饲料。
维莎诃是佛陀主要在家女弟子。她常常穿着一件十分昂贵的外套,礼访寺院,解决佛陀和憎众的生活所需。一进寺院,她就脱掉外套,交给女仆保管。有一次女仆回家时没注意,把衣服丢在寺院。阿难陀尊者看到了,就把它收起放在一个安全地方,等维莎诃下次来寺院时还给她。当维婆诃发现丢失了衣服,就让女仆回去寻找,但告诫她说,如果任何一个比丘摸了衣服,就不要拿回了。来到寺院一问,女仆才知道,阿难陀尊者已经把它保管起来。回家后,她把这件事报告了维莎诃。维莎诃来到寺院,询问佛陀她应怎样把出买这件衣服的钱用来做功德。佛陀示意她为僧团建造一座寺院。因为衣服的价值太昂贵,没有一个人买得起,她自己就出钱买下,建造一座寺院赠送给僧团。供养结束后,她对女仆表示感激之情,说:“如果不是你无意丢失了我的衣服,我就没有机缘完成这件功德。请共同分享这种功德。”
她没有因暂时的丢失而不开心,也没有责怪女仆的粗心大意,而是感谢她给自己提供了奉献的机缘。
对那些因仆人的缺点动不动就大发雷霆的人来说,修养高雅的维莎诃的这种典型态度应永记在心。
一个人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遭遇损失,这种损失通常是接二连三的,而不是偶尔发生。他必须以男子汉的勇气努力忍受。他必须以舍离的心态面对它,把这看成是修习此高尚品德的殊胜因缘。
誉和毁
称颂和诽谤是另外一双不可回避的世间法。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它们经常与我们相遇。
我们喜欢颂扬,讨厌中伤。称颂使我们欢心喜悦,中伤使我们沮丧。我们希望成名,期待着看到自己的名字照片出现在报纸上。当我们的事迹,无论多么微小,公布于众时,我们就高兴万分。有时,我们还要寻找不应有的宣传。
为了看到自己的照片出现在杂志上,有些人乐意花费任何代价。为了获取名誉,有些人甘心行贿,或捐赠丰厚的钱财给当政者。为了出风头,有些人通过供养数百名僧人,乃至更多,以显示他们的慷慨,但是却对贫困潦倒,需要帮助的痛苦乡邻熟视无睹。有人或许会控告和惩罚一个因饥饿难忍、到花园偷吃椰子之人,但为了得到一个好名声,他会毫不犹豫地捐赠一百个椰子。
这些是人类的缺憾。大多数人做好事甚至带有不可告人的动机。在这个世界,行为公正,无私之人很少了。即使行善之人的动机不怎么纯洁,但是他们的善行有益之事也应得到祝贺。大多数世俗之人都有一些秘密。不过,有谁能百分之百的完美呢?有多少人行善的动机是绝对的纯洁?又有多少人是彻底的利他主义者?
我们无需追寻名声。如果我们应该得到名誉,用不着寻找,它自己会来到我们面前。蜜蜂被鲜花所引而酿蜜,但是花朵却从未邀请蜜蜂。
当我们名闻遐尔之时,我们确实自然感到快乐,会特别的高兴。但是,我们必须认识到这一点,名声、荣誉和辉煌统统归至坟墓。它们消失在虚空之中。它们虽然十分动听,但尽是一些空洞的言语。
诽谤又怎样呢7它既不动听,也不会使人开心。当有些恶意中伤传到我们耳朵时,我们无疑会气恼。当这些所谓的传说不符事实,完全是误传时,我们心灵上的创伤会更大。
一般来说,建造一壮观的大楼需要几年的时间。但是在一两分钟之内,它就会轻易地被现代化毁灭性武器摧毁。有时,一个人需要几年,乃至一生的时间树立自己的名声,但是在很短的时间内,来之不易的名声就会毁于一旦。没有一人能逃脱由邪恶的“但是”起句的破坏性评论。是的,他很好,做这又做那,但是……。他的所有完美的记载全因所谓的“但是”而黯然失色。你或许可以过着觉者的生活,但是,你将无法不受批评、打击和侮辱。
在佛陀时代,佛陀是最为闻名,而受到的诬蔑又是最多的宗教导师。
伟人常常不被人所知;即使被人所知,那也是误知。
佛陀的一些反对者传出谣言说,有一个女人经常在寺院过夜。但这一肮脏的阴谋失败后,他们又在公众中散布谎言,说佛陀和他的弟子们谋害了那个女人,并且把她的尸体埋在寺院内一块残花垃圾堆里。当他赋有历史性的使命获得成功,许许多多善男信女在他的僧团受戒出家时,他遭到敌手的大肆诬蔑,说他抢走了母亲的儿子,使妻子失去丈夫,阻碍了国家的进步和发展。
所有这些损坏他高贵品质的诡计都落空后,他自己的堂弟,深藏嫉妒的弟子从山上用石块向他砸来,试图加害于他。
作为佛陀,他不可能被杀害。
如果说,清净无染的佛陀也有如此这般的悲伤命运,那么凡夫俗子又该怎样呢?
你爬山爬得越高,你就越显得突出,而在别人看来就显得更小,你的背影也就暴露无遗,而你的正面却不被人所见。这个吹毛求疵的世界展露出你的缺点和错误,掩盖了你优良品质。扬谷机吹走了糠皮,保留了稻谷,相反的,过滤器留下来的是粗糙的沉淀,流走的是甜蜜的果汁。富有修养之人取其精华,去除糟粕,而没有修养之人保留糟粕,拒绝精华。
当你被人错误地看待,有意或无意,或不公正地报道后,正如爱泼卡迪道斯所说,聪明之人应这样说:“由于他与我只不过是一般相识,且知我甚少,我受到轻微地批评。如果我让人了解得更多,对我的控告将会更为严重,更加巨大。”
人们无需浪费时间,纠正不实之言,除非环境逼迫你澄清事实。当你的敌人看到你受到伤害时,他会得到一种满足。这正是他所期待的。如果你无动于衷,这样的瞎说乱编将无人理睬。
看到他人的错误,我们应视而不见。听到不公正的批评,我们应听而不闻。说别人坏话之时,我们应如聋若哑。
要想制止虚假的非难和流言蜚语的传播是不可能的。
世间之路充满了艰难曲折和不平,消除它们是不可能的。但是,假如有这些障碍,而我们又不得不在其上行走,我们应该穿上一双拖鞋,无害地行走,而不要试想去除它们,这是不可能的。
佛法教导说:
如狮子不因响声而颤抖。
如微风不粘网孔。
如莲花出污泥而不染。
如犀牛独来独往。
作为森林之王,狮子无恐无惧。它们的本性就决定了它们不会因其它动物的吼叫而害怕。在这个世界中,我们可能会听到恶劣的传说,不实的非难,无遮之口鄙视的评头论足,同狮子一样,我们连理都不要理。同飞标一样,它们将会被反弹回去。
无论看家之狗如何吠叫,商旅之队仍是一往向前。
我们生活在这一浑浊的世界之中。无数莲花由此而生起。没有被污水染污,它们美化着这个世界。如同莲花一样,我们应努力过着无过的高尚生活,不管那些可能洒在我们身上的污泥浊水。
我们应该想到是污泥,而不是玫瑰可能会向我们飞来。这样,我们就不会有失望之感。
我你应不断修习无著,虽然这很不容易做到。
我们独个生来,独自死去。
在这个世间,无著就是幸福。
不要理睬无遮之口的恶毒之箭。我们自己将以尽最大的能力行化众生。
相当奇怪的是,伟人们纷纷受到诽谤、侮辱、毒害、绞刑、枪杀。
伟人苏格拉底被毒死。高贵的耶苏被残忍的绞刑,仁慈的圣雄甘地被枪杀。
那么,太善太美是不是很危险?
是的。在他们有生之年,他们受到了批评、攻击,乃至被杀攻害。他们死后被奉若神明,而大加歌颂。
伟人们从不计较名誉和中伤。当他们受到批评和诬蔑时,他们不燥不恼。因为他们不是为了名声而服务,也从来不管他人承不承认他们的服务。“服务是他们的正当权益,而不是由此而生的结果。”
称和讥
称和讥是影响人类社会两种更为常见的现象。当受到赞美时,一个人自然会心花怒放,而当受到责怪之时,一定会很愁眉不展。
受到称扬和批评,佛陀说智者既不得意也不沮丧,如同坚石稳固不变,不被风所摇动。
如果说是应得的话,赞美是非常顺耳的;非应得之赞美,比如迎奉拍马,虽然动听,却是一种欺骗。不过,如果我们听不到这些言词,这些声音就对我们不起任何作用。
从世俗的观点看来,赞美之言能够长久。美言几句,则能轻易获得好处。开始讲话之前,一句夸奖就足以吸引观众。如果一开始,发言人赞美观众几句,观众将会全神贯注听讲。如果他一开始就批评观众,则反应将不会令人满意。
有修养之人既不依附阿臾奉承,也不希望别人拍马迎合。对值得赞美之事,他们毫无嫉妒地尽情赞美。对应该批评的,他们以悲悯之心,而不是蔑视的态度加以批评,以期改造他们。伟人们受到了解他们的伟人和平民的高度颂扬,虽然说,他们本人对这些颂扬完全不放在心上。
许多深知佛陀之人以自己的方式歌颂佛陀的品德。优波离,一个刚刚皈依佛陀的百万富翁虔诚地赞美佛陀,当场列举了佛陀的百种不可思议功德。现在,佛教徒仍然一面观想佛陀的圣像,一面称颂佛陀的九大功德。对一个虔诚的信徒来说,这些是禅观方法。这些美好的品德对其信徒来说仍具巨大的启迪性。
什么是责难?
佛陀说:“话多之人受责难。话少之人受责难。沉默之人亦受责难。在这个世界,无一不受责难者。”
责难好象是人类的共同遗产。
佛陀评论道,在这个世界,大多数人缺乏纪律。佛陀又说,正如在战场上的战象忍受着四面八方射来的利箭,同样地.我受到许许多多的侮辱。
愚昧、邪恶之人专门喜欢寻找他人的不足缺点,而不是善良和美好优点。
除了佛陀,没有一人是百分之百的完美,也没有一人是百分之百的恶劣。我们最好之人身上有邪恶之处,最坏之人身上有善德。佛陀教诫说:“当受到打击、辱骂和诽谤时,有人默默地忍受,我说此人虽未得涅槃,即在涅槃之中。”
一个人行善的出发点可能是最好的。但是,外部世界往往错误地理解了他,猜测归纳他行善的动机,而这些猜测又往往是他想都没有想到的。
一个人可能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服务帮助他人,有时甚至自己负债累累,变买自己的财产,解救困难中的朋友。但是,在这迷妄的世界中,得到他帮助之人将罗集他的缺点,敲诈勒索,损害他的高尚品质,得意地看着他的毁灭。
在本生故事中,记叙了这样一个传说,音乐家古谛罗把他所知道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全都教会了他的学生。但是这一忘恩负义的学生却妄图与他的老师相争,试图损坏他老师的名誉。但是他终究没能成功。
提婆达多,佛陀的弟子和堂弟,具足神通,不仅试图玷污佛陀,也曾妄想谋害佛陀,把一块石头扔向在下面来回散步的佛陀。但这些都以失败而告终。
没有一位宗教导师象佛陀那样受到如此高度的称颂,如此尖锐的批评、辱骂和非难。这就是伟人的命运。
在一次公共集会中,一个名叫婆伽的卑鄙女人假装怀孕,诬陷佛陀。佛陀面带微笑地忍受着这样的侮辱。最后佛陀的清白得以澄清。
有人控告佛陀在弟子们的合谋之下杀害一妇女。非佛教徒猛烈地批评了佛陀和他的弟子们。阿难陀尊者忍受不了,请求佛陀离开到另外一个村庄。
“阿难陀,如果那些村庄的人也辱骂我们,我们应怎么办?”
“那么,世尊,我们将再前往另一个村庄。”
“这样的话,阿难陀,整个印度将没有我们容身之地。忍耐一些,这些辱骂将会自然终止。”
摩登伽耶是—位王记。由于无知,她的父亲曾希望把她嫁给佛陀。佛陀讲说了美貌外表的空洞和虚幻,为此她怀恨在心。后来,她雇佣了一些醉汉在公共场所辱骂佛陀。佛陀以圆满的平等之心,忍受了这些侮辱。最后摩登伽耶不得不受到她恶行的痛苦报应。
受侮辱是人类的共同命运。你奉献的越多,越伟大,你越有可能受到侮辱和怠慢。
耶苏受到侮辱、漫骂和绞刑。
苏格拉底受到他妻子的侮辱。每当他外出帮助他人,他那易怒的妻子总是对他大加辱骂。有一天,她身体不佳,没有例行无法无天的谩骂,苏格拉底满脸不高兴地离开家门。他的朋友问他为什么不开心。他回答说,因为他妻子身体不佳,那天没有骂他。
“你本应该高兴才是,因为你没有受到令人讨厌的辱骂。”他的朋友评论道。
“噢,不,当她骂我之时,我得到实践忍辱的机缘。今天,我失去了这一机会。这就是我不高兴的原因。”哲学家回答说。
这是所有人应该牢记的一课。
当受到侮唇,我们应该这么想,我们获得了修习忍辱行的大好机缘。我们应对我们的对方表示感谢,而不是感觉受到冒犯。
乐与苦
乐与苦是最后一相对世法。它们对人类的影响力最为强大。
人们能够接受的是快乐(sukha),而难以忍受的是痛苦(dukkha)。一般的快乐就是欲望的满足。贪求之事得到之后,我们马上希求另一种类型的快乐。我们自私的欲望就是如此的不知满足。对于普通人来说,最大而且是仅有的快乐就是物欲享受。勿庸置疑,希求、获取、以及忆想这些物质主义者高度珍惜的物质享受,确实能给予人短暂的快乐。但是,它们是一种幻影,是无常变化的。
财富的拥有能否给人真正的快乐?如果是这样的话,百万富翁就不会想到要自杀了。在一个物质发展到极点的国家中,大约有百分之十的人精神不健康。如果说财富的占有就能提供真正的快乐,那么为什么会如此呢?
世界的主宰者们创造真实的幸福?亚历山大曾不可一世地侵略印度,一路势如破竹,占领全国,最后因没有更多可占据的领土而叹息不已。
头戴皇冠的皇帝和国王们总是很快乐吗?
掌握国家政权的国家领导人的生命常常是朝不保夕。圣雄甘地和肯尼迪的惨死就是很鲜明的例证。
真正的幸福来自心内,它不可以财富、权力、荣誉和征服来衡量。
如果这样的世间之物是通过强迫或不公正手段获取的话,或滥导误用,乃至以执著的眼光看待,对于它们的拥有者来说,它们就是痛苦和灾难的根源。一个人的快乐也许是另一个人的痛苦。对一个人来说是佳肴和饮料,对另外一个人来说可能就是毒药。
佛陀为在家居士例举了四种快乐。他们是拥有的快乐,即:健康、财富、长寿、相貌、享受、财产、精力、孩子等。
第二种就是从这些拥有中获取的快乐。平常之人希望从中得到享受。佛陀没有劝诫所有的人潜心寂静,放弃他们的世间之乐。
财富的享受,不仅在于把它们用在自己身上,而且为了他人的福利,要把它们布施给他人。我们的所有享受只不过是暂时的。我们丢下我们的一切拥有而死去,而我们所带走的就是我们所给予的。我们用世间之财富广行善业会使人们永远怀念我们。
不欠他人之债是另外一种快乐。如果我们满足于我们既有的,勤俭持家,我们不需成为任何人的负债者。负债之人总是生活在精神的痛苦之中,并要对他们的借债人表示感恩戴德。虽然穷一点,但是一身无债,一个人将会感到一种解脱。精神上获得一种快乐。
对于在家居士来说,以无过为生是最大幸福之一。无可责备的生活对自己、对他人都是一种福益。他受到众人的推祟,得到他人安祥气氛的影响,他自己会感觉到更为快乐。但是。应该说明的是,要想得到众人的好评是极为困难的。品德高尚之人关心的只是没有过失的生活,而不在乎外界的认可与否。世界上的大多数人以享受为快乐,而另外一些人以追求舍离为快乐。没有执著,或超越物质享受是精神享受者的快乐。从痛苦中获得解脱的涅槃之乐是一切快乐之最。
我们喜欢普普通通的快乐,但对于难以忍受的相对之苦却厌恶不已。
痛苦和不幸以不同的面貌出现在我们面前。
当我们面对自然的年老之时,我们就痛苦。我们不得不以平等之心忍受年者之苦。
比忍受老苦更为痛苦的就是对疾病的忍受。如果是长久之病,我们会感觉到不如死了的好。
甚至轻微的牙疼或头疼有时也使人难受。
当生病之时,我们应以一切代价加以忍受,不必担心害怕。我们必须如此地安慰自己,我们没有患上更为严重的大病。
我们经常同我们的亲近之人分离。这样的分离在我们心灵上造成创伤。我们必须明白,一切聚合终究离散。这个时候是我们修习舍离的最好机缘。
我们有时不得不与我们厌恶的不快之人之物相会。我们必须忍受他们。这也许是我们在承受我们过去或现在之业的果报。我们应该努力使自己适应新的环境,想方设法克服困难。
既使是圆满觉悟、去除一切烦恼的佛陀也不得不忍受因疾病或事故而引起的身体痛苦。
佛陀经常头疼。他最后一场大病给他的身体上带来极大的痛苦。提婆达多曾想用石块砸死佛陀,因此,佛陀的脚也被一块石片砸伤,不得不进行手术。有些时侯,他被迫忍受饥饿,有时他只好以喂马的饲料为食。由于那些无法无天的弟子们,他被迫退居森林达三个月之久。在森林之中,他睡在树叶铺成的地上,面对刺骨的寒风,但他以圆满的平等之心入睡。在痛苦和快乐之中,他的精神总是保持镇静平衡。
在此娑婆世界的轮回之中,我们不得不面对的死亡是一最大的悲伤。有时死亡不是一次性,而是连续出现,它们可能使人们精神失常。
般陀伽罗失去了她的亲人,父母,丈夫,兄弟和两个孩子,她由此而失去理智。佛陀劝化了她。
迦沙乔达弥失去了她的独生孩子。她抱着已经死去的孩子,一路寻找救死之药。她来到佛陀跟前,索取这种圣药。
“不过,大姐,你能给我找来一些芥茉籽吗?”
“当然可以,世尊。”
“但是,它必须来自死亡没有出现之地。”
她找到了芥茉籽,但是找不到一块死亡之神没有出没的地方。
她明白了生命的本质。
当一位母亲被人问道,她为什么不因悲惨的失去独生孩子而痛哭时,她回答说:“没有叫来,他来了;没有告诉一声,他走了。他怎么来的,也怎么走了。我们为什么要为他而痛哭呢?而痛哭又有什么用呢?”
正如果实从树上掉下一样,或娇嫩,或成熟,乃至熟透,同样地,我们在我们幼年、青年、老年死去。
太阳在东方升起,只在西方沉没。
鲜花在早晨盛开,要在傍晚凋谢。
死亡是不可避免的,无一人例外。我们必须以圆融的平等无碍的心态面对它。
“无论何物洒向大地,香甜或肮脏,
大地对一切都无动于衷。
永远保持心灵的镇静和平衡,
对一切善恶不示憎恶和喜好。”
佛陀如是说。
当与世间之法相会之时,阿罗汉的心从未波动。
在利与衰,誉与毁,称与讥,乐与苦中,愿我们永葆平常镇静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