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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曼和她的佛缘——叶曼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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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曼和她的佛缘——叶曼专访

她是当今世界少数将儒、道、佛融会贯通的国学大师,95岁旅美多年的叶曼先生与我们分享国学经典,回首向南怀瑾等大德学习佛法的往事。

位于北京房山的云居寺,被很多人誉为北京的敦煌。来此佛门圣地的游客们不计其数,当他们为这里独特的石经文化感叹的时候,却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历史与一位老人有着深刻的渊源。

2006年11月,首都国际机场,一位93岁高龄的老人出现在迎接她的人们面前。她就是与云居寺结缘非浅的旅美华人叶曼女士。

主持人:叶老您好,用网上的一句话叫做欢迎您回家。

叶曼:谢谢。

主持人:真想不到我今天见到您的时候您说您93岁,我看到网上介绍的资料都是93岁,我完全不信,顶多顶多,63岁。

叶曼:谢谢,这个夸奖让我要飞起来了。

主持人:我们今年去采访过云居寺,当时还不知道云居寺的修复和您的关系,您当时第一次回中国就去了云居寺吗?

叶曼:对,那时候是因为朴老的关系。

在美国筹32万重建云居寺

云居寺建于隋朝,是中国古老的佛教圣地。20世纪90年代,虔心学法的叶曼,在赵朴初的邀请下,来到了云居寺。由于经历了第二次世界大战,云居寺饱受战火之苦,加上年久失修,已是破败不堪。当年呈现在叶曼眼前的,是一个被炸掉了三个指头的菩萨铜像,这样的景象让叶曼内心隐隐作痛。

叶曼:看着这个菩萨——佛,我就哭啊,当即宣誓,我要重建云居寺。发了誓以后,我一想我哪有钱哪,我就到处去募捐,我整整募捐了一年,只讲一个题目,就是描述云居寺,描述云居寺的石经,描述这整个的故事。我沿着整个(中国)台湾环岛演讲,讲完了以后,就到(中国)香港、新加坡演讲,最后到美国各个州去演讲,募捐重建云居寺的费用,最终募捐到32万美元。

叶曼将自己筹集到的32万美元交给了中国政府,这笔钱为云居寺的重建创造了条件,使千年古刹恢复了往日的面貌,数万块石经得到更好的保存。

叶曼原名刘世纶,1914年生,祖籍湖南,出身于书香门第,现旅居美国洛杉矶。

叶曼的北大情结

叶曼先生此次回国的重要一站,就是北大百年讲堂,她要给北大的学子们演讲。而老人家与北大其实有着割不断的情结。因为70年前,她就是北大经济系的一名学生。

主持人:您是哪年到北大的?

叶曼:我1939年毕业。

主持人:那就是1936年。

叶曼:我是先到师大附中,那时候是男附中,因为是男附中,据说可以直升清华。

主持人:我听说那后来是胡适先生阅了您的考卷以后,说您是个很难得的才女,然后就把您给挖到北大去了。

叶曼:北大、师大、清华,我最想进的是清华,原来进附中就想进清华,现在更想进清华了。我那时候就想我一定得进清华,我可以好好念书,可以有庚子赔款。清华呢,我在报纸上看看,找不到自己的名字,便荒唐地给了自己结果。而师大是第一名,因为我考国文系,那很简单。北大,一看是试读生,我说试读,我要试读不好就没学校念了,所以我就没去北大。但是北大呢,之所以称为试读生,是因为我的数学实在太差了。按标准,数学、国文、英文算三门,这三门必须要达到某种程度,由于我的数学实在太差,所以学校不能录取,但是胡适看了我的文章,说这学生一定得录取,就是因为一篇作文。

主持人:是什么题目还记得吗?

叶曼:是你生平最感到悲哀的一件事,或者喜欢的一件事,或者感动的一件事,我就用悲哀的这件事,就描述我父亲的过世。当时父亲刚去世不久,伤感还很深,我简直是一边哭一边写这篇文章,胡适看了以后,就说这学生一定得录取,其他人说差一点,数学差一点,胡适又说,好了,想办法让她来吧,所以给我安了个试读生的名字。

从北大学子到虔诚布道者

在当年以自由思想为学风的北大,考虑到当时国家经济的落后,叶先生抱着富国强民的念头选择了经济学专业。可能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以后的人生不是从事经济,而是成了一位四处讲经布道的国学传播者。尤其让她自己更为意想不到的是,向来对佛教反感的她,竟然成为了一个虔诚的佛教徒。这些转变要从她中年时经受的一段内心煎熬说起。

主持人:叶老,就是您在一生中间,就到四十岁左右才开始参悟这种具有生命意义的问题,生和死的问题,那么这个问题在您四十岁左右的时候对您的煎熬很厉害吗?

叶曼:很厉害,因为人都怕死,年轻的时候不知道死是什么,这时一想起来看到人死后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就想着,我能活多大呢?谁知道呢?而且世界上年少人的坟头也不少,安知我不会明天就死了?那么我这一辈子来干什么的?我死了以后没有我了,这世界上,这所有我现在身外的人跟物、财富、名利与我全不相干,所以这一下,我变得非常悲观,于是就整天问一个问题,我还会不会再回来?

主持人:对,到底有没有灵魂这个东西。

叶曼:对。

那时的叶老随着自己从事外交工作的丈夫,以大使夫人的身份辗转于美国、日本等多个国家。而人到中年以后,貌似平静的生活却深藏着难以解决的困惑,这种对生死问题的追问折磨着她的内心。

叶曼:于是周围的基督徒就带我去做礼拜,做礼拜你只能听牧师讲,不能问的。

主持人:不能问问题,对,完全是他一个人在上头布道。    

叶曼:对,我说我的问题太多了。牧师说你有什么问题?我说我对《创世纪》就有问题,我对这个上帝就有很多问题。于是牧师让我一连几天做礼拜,我的最高纪录是做了七天家庭礼拜,问七个不同的牧师同一个问题:上帝真是全知吗?按照《创世纪》,他不是全知;上帝真是全能吗?按照《创世纪》,他不是全能。

生与死的困惑,向南怀瑾先生学禅

在“生从何处来,死向何处去”这个问题的困惑下,叶先生也同时想从东方思想中寻求答案。《论语》中有这么一段,孔子站在桥上看着流水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意味着生命就跟河水一样,日夜不停地流着。可这种认识并没有解决生命的来处和去向的问题,孔子也曾明确地说过“不知生,焉知死”。于是叶老又转向研究道家,道家有一句话说“生者寄也,死者归也”,活着只是借住在这世界上而已,死就是回去了。这在叶老看来,是有稍微进一步的答复了。不过为什么要寄?又要回到哪里呢?这些问题依然让她心生困扰。

由于西方的宗教无法解答她内心的困惑,叶曼离开了这个宗教圈。一位了解她的朋友,知道她有这些疑问需要解答,于是带她去认识南怀瑾老师。这对叶曼而言是一次意义非同寻常的会面。

叶曼:我就去见南怀瑾,我也是见面就问他这个问题,我说生从何处来,死向何处去,他说你从哪儿抄来的这句话。这就是我们两个人见面时的对话。我当时就有点火,我说哪有见到客人来这样说话的,一见面就问你找我有什么问题。他想,那大概是女人的一些问题,所以先给我一个下马威,他没想到我提出这问题来,他再给我个下马威,我们俩就这样呛来呛去的。我说早就有人问,他说从古到今,从中国到外国都问这个问题。我说请问南先生,你能答复我吗?他说好,明天来听讲吧。我说讲什么,他说《楞严经》。我说什么叫《楞严经》,他说你来听吧!我“自从一见楞严后,不读世间糟粕书”了。

叶曼回忆,自己听了《楞严经》的课之后心中的满足和喜悦,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因此在听了半卷之后,要求南老师重新再讲,于是南老又重新讲了一遍,其他人也陪着她再听一遍。经中所讲的内容似乎正契合了叶曼当时的心境,因此她捧着《楞严经》,如获至宝。接下来,叶曼用了几年时间,一遍又一遍地研究《楞严经》。尽管如此,可她总感觉自己与佛法隔着一道看不清的沟壑,那是“经是经,我是我”的障碍。因此她的内心仍然充满纠葛。而与南怀瑾大师的三次打禅七,却意外地让叶曼对佛法有了更深的体会,从此以后死心塌地学佛了。

喜马拉雅山底下闭关的上师    

叶曼先生坦言,自己从小对于周遭事物存在的原因和人生的来处与去向,常常产生疑问。其实为了寻找这些答案,她过去曾经从哲学的角度,用逻辑的方式和演绎法,推论人生是什么、人应该怎么活的问题。也试图从基督教中寻求答案,但是这些理论和教义不但不能给她一个圆满的答复,反而扰乱了她的思想。叶先生说:那些理论只告诉我们,人是非常无知的。我承认我的无知,但是这些理论并没有对我的无知提供任何的意见,反而把我的无知搅和得更乱,剪不断理还乱。然而自从接触佛学之后,她的内心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叶曼:这几十年来,除了南老师以外,我也是逢师必拜。另外一个是陈上师。我读了他二十本书,我追着他到了旧金山,他跑到了纽约,我又追到纽约,终于见了他,湖南人,陈健民,在喜马拉雅山底下闭关二十七年。

主持人:多大年纪了?    


叶曼:已经走了。我知道他以后就追到旧金山,事先让他等我,他说不成,沈家桢让他去讲《净土五经》。我人没见到,扑了空,他飞纽约,我就跟着飞纽约,见到他我就向他顶礼,他就骂我,头一句话就说,以后不可以顶礼,你这样是折我的寿,你知道吧,你让我早死啊?这是我们俩见面的话。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给他顶礼了,但我请求沈家桢让我住在庙里,我说我有太多的问题要问,当时上师听了很高兴,他说我一肚皮的东西,没人懂也没人问,你能问很好,所以我问一,他答十。

当时南老师已经是博学多才了,但是比起陈上师还差一点,我怕南老师觉得我背师,我就跟他说我要去找陈上师。南老师人很好,他说这个人是个宝,他的宝贝多得不得了,你去挖这个人的宝吧。

主持人:大德之间互相很欣赏。    

修得大智慧,参透生与死    

除了苦心学习佛法之外,叶老在海外一直没有间断国学的研究,身在国外的叶曼先生始终将国学当做文化经典,希望自己能为传统文化的“薪火相续”尽一份绵薄之力。她靠自己的努力在美国成立了文贤书院,通过录音、讲课等等方式将自己所学的儒、道、佛文化知识传播给当地人。

主持人:现在,中国又兴起一股国学热,也有很多的地方在恢复书院,我觉得您回中国恰逢其时。

叶曼:说实在的,我成立文贤书院就是为在中国——那时候不敢想象,但是现在我要从北京开始——正式地将中国三大文化普及,让13亿中国人都知道。    

这次叶先生回来,对老人家而言,就是一个心愿的达成。从北大开始,到长江商学院、宗教局等单位的巡回讲,更加让她感到自己多年的努力终于结了善果。

历经世事沧桑、岁月洗礼,如今93岁高龄的叶老,对待生死问题,有了属于她自己的答案。

 叶曼:我现在就跟人说我随时随地准备死,但是我一分一秒都不浪费,尽量利用它,时时可死,步步求生。

主持人:这也就是过去我听说的一句话,以出世的精神做入世的事业,大概就是这种说法。

叶曼:可以这么说,我还不敢,因为有时候嗔心动,嗔心动,贪心就起。只是有一个好处,心一动的话,“不怕念起”,“只怕觉迟”,念起,你就觉得贪心又起了,嗔念就起,“念起即觉,觉之既无”。

主持人:觉迟了,就是你已经造业了。     

叶曼:你要不觉的话,你就造业了,所以佛法一点不迷信,佛法是智慧,六度波罗密中的布施、持戒、忍辱、精进、禅定都是工具,要的就是般若,这前五度就是戒我们的贪嗔痴。

主持人:最后就是一个智慧。

叶曼:就是一个智慧,所以佛说佛是智信之法,绝不迷信,现在回到中国,可以了了我的平生夙愿,我一定尽我的全心力把这十年,更仔细珍惜地度过去,不浪费。

“人生犹如演戏,即使我是跑龙套的,也要跑好。”这是叶老的一句话。90多岁的她还在做着很多事情,在为自己很多未了的心愿奔走。比如要让文贤书院在祖国落地生根,比如要继续筹集资金为贫困地区修建希望小学等等。叶老说有大师预言自己能活到103岁,她希望自己能把预言中的最后十年过好,努力工作成就心愿。我感觉到我们分享叶老的人生经历、求佛经历,给我们的启发是人只能自己去努力寻找自己生命的答案,否则无论是国学也好,佛法也罢,再好的东西如果它是它,我是我,那么也与我们无干,于人生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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