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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宝论48、出家人的至孝至道 (第七章 禅人眼看世界 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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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宝论48、出家人的至孝至道 (第七章 禅人眼看世界 之七)
 
  人们对儒家孝道的误解
 
  佛教传入中国之前,因为本土各种思想及各类民间信仰对于大众意识形态的深入影响,使普通民众形成了十分朴实而又根深蒂固的人生观。这类观念普遍认为人的生命只有一世,而给予这一世生命的只有父母,“孝道”被普遍地理解为供给父母衣食之需、延续宗嗣传承、赡养父母、为父母送终等。
 
  春秋以后,这样的“孝亲”观念得到了方士儒生们的道义支持,并随着儒文化的主流化发展而逐渐影响了中国社会。在不断繁衍更替的中国民众中,甚至发展出“寻宰相于孝子之门”的人格标准,这是在提倡“孝道”的社会风气中酝酿而成的标志性符号。从“孝道”又发展出三纲五常人伦之道。在历史上,一种风气的形成,无论是主流的还是官方的,大多是源于文化而又逐渐异于文化。今天,这种被人们奉为圭臬的“孝道”观念,虽然其中很多已经明显脱离了儒家的道统,却仍旧享有着“儒家”的名义。
 
  《大戴礼记•解诂》明确指出:“烹熟鲜膻,尝而进之,非孝也,养也。”。又云:“孝有三:大孝尊亲,其次勿辱,其下报养。”仅于父母身边供养衣食,予以世间享乐,依《礼记》看来,实不能称之为“孝”,只宜称之为“养”。而人们一贯用来反对佛教剃发染衣的根据——“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也只是“孝之始也”。儒家之“孝”究竟要归向何处呢?儒家的至孝是通过完善自己的品德,谕父母以“道”。
 
  曾子著《孝经》云:“一出言不敢忘父母,是故恶言不出于口,忿言不及于己,然后不辱其身,不忧其亲,则可谓孝矣。夫子曰:”伐一木,杀一兽,不以其时,非孝也。’”儒家的孝道是要不断完善自己的品德,让自己因品德得到他人的尊敬。这种孝道,以仁爱天地万物为理想,其范畴远大于一般人们所理解的“养”。
 
  公明仪曾经问曾子:“夫子可谓孝乎?”曾子回答:“是何言与?是何言与?君子之所谓孝者,先意承志,谕父母以道!”不仅孝敬自家父母以道,更要将此道推己及人,这才是儒家所认为的“至孝”。
 
  这种仁爱天地万物之至孝,源于何处呢?在儒家看来,人之至孝是从一颗活泼生动、自然纯净的真心中流露出的至厚至诚的深情。如果没有这样的“真心”、“深情”,仅仅机械地在表面上对父母进行衣食受用等福报的奉养,不能称之为孝,甚至有“乡愿”之嫌疑。
 
  孔子认为道德的精神在于诚,在于真性情、真血性,即所谓的“赤子之心”。扩而充之,就是“仁”。一切的礼法,只是它托寄的外表。舍本执末,丧失了道德和礼法的真精神、真意义,甚至于假借名义以便其私,那就是“乡愿”,是“小人之儒”。这是孔子所深恶痛绝的。孔子曰:“乡愿,德之贼也。”又曰:“汝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
 
  他更时常警告人们:不要忘掉礼法的真精神、真意义。“食于丧者之侧,未尝饱也。子于是日哭,则不歌。”伟大而真挚的同情心,是孔子道德的基础。
 
  缺乏伟大而真挚的同情心,是孔子所深恶痛疾的,无论是“礼”、“乐”、还是“孝”,都在孔子的批评之列。孔子批评教条的“礼”为“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批评肤浅的“乐”为“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批评机械的“孝”为“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现在,人们皆以为孔子的理想是“齐修治平”,而没有真正向“孔颜乐处”[注1]寻“吾与点意”[注2]的儒家之真精神。
 
  在孔子后世从汉代至今的中国社会,孔子所深恶痛绝的“乡愿”却成为了“社会栋梁”。孔子至大至刚“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的精神,在社会上逐渐地变成了“庸俗主义”、“教条主义”、“苟安主义”。孔子仿佛预感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极力赞美狂狷,而排斥“乡愿”。
 
  孔子不一定要四平八稳,得乎其中。他说:“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志气很大,很豪放,不顾外面;狷者,有所不为,对里面很认真;孔子认为既然中庸不可能,则还是狂狷好。因其言行乃从各自生命真处发出,没有什么敷衍迁就。梁溯溟先生评价狂狷为:“狂狷虽偏,然而却真,真的就好”。“乡愿”虽在社会上四面八方应付得很好,貌似中规中矩,但却没有自己生命的真力量。孔子说“乡愿”为“德之贼”,孟子评价“乡愿”云:“非之无举也,刺之无刺也,同乎流俗,合乎污世,居之似忠信,行之似廉洁,众皆悦之,自以为是,而不可与入尧舜之道。”
 
  儒家的真精神,是以“道”为尊追求人本心中生动、自然、活泼而又至诚至善的真性情,并不是表面四平八稳、没有生命真实内涵的教条主义。
 
  世俗误会“拘谨守规矩”为道德,误会孔孟道理“尽在伦理纲常中”,其实那样难免落归乡愿一途,正恐是“德之贼”呢!
 
  孝道,也同样在这个范畴内。如果只是拘泥于对父母的奉养和表面风光,而背离了以道为尊、追求至善的儒家真精神,人们为“孝养”父母就会像俗儒一样钻进利禄之途。如果人们不能向自己的本心探寻人生的真意义、真道德,而只一味因循俗儒之“孝”,儒家的真精神将会消亡,乡愿之人将遍满天下,那时可谓去“尧舜之道”远矣!
 
  出家人以孝达道
 
  佛教最初传入中土,社会大众便自中国传统观念出发,对“出家行为”产生片面理解,认为出家人是“不行孝道”的。这是由中印文化对于“孝道”理解之层次及深度的极大差异所造成的。
 
  中国传统观念中的孝道,重眼前,轻长远;重形式,轻实质;重表象,轻根本;重世俗,轻解脱。从印度传入之大乘佛法,以快刀斩乱麻的智慧,高屋建瓴,长远、根本、全面地解决了“孝道”的问题。尤其以高僧大德为表率的一代又一代修行人,以戒、定、慧之根本修行,实践着最究竟的孝道。
 
  佛教的孝亲观,在诸大律藏佛陀的直接言教,及大乘经典感人肺腑之孝亲篇章的全面指引下,早在宋代便全面成熟并形成体系,尤以宋代明教契嵩禅师的《孝论》为标志。它因应了中国社会普遍的孝亲观,并没有将修行之出离精神与世间孝亲之道进行对立。佛陀每每以孝道为桥梁,将孝行目标指向终极的解脱之道。
 
  遍览佛经,佛陀以孝道自行化他的行为十分常见。世尊亦常赞叹父母恩重,难于报答,教诲四众弟子念父母恩,报父母恩!
 
  世尊降生人间,八相成道时,欲求出家修行,最先禀告父母。父王要求其娶妻生子,继承王位,乃许出家。佛为孝道,谨遵父命。及至成佛,以身作则,非但回王宫为父王讲经,还升至忉利天为母说法。父王驾崩,佛回王宫亲为入殓、亲为举棺。世尊与罗睺罗、阿难、难陀等抬起父王棺木,安奉于灵鹫山,大地为之震动。
 
  可见佛无论是因中修行,或果上成佛,皆以孝道自行化他。佛陀曾为抚养自己的姨母大爱道夫人,广开方便法门,允其率五百释种女众出家,佛教终于有了比丘尼教团。佛陀为了成就目犍连尊者救母于倒悬的孝心,宣说《盂兰盆经》,为后世弟子辟出一条孝亲的法门捷径。佛陀还讲了许多感人的孝道经典,如有名的《地藏经》、《大方便佛报恩经》等。在这些经典中,佛陀金口亲宣了深邃广大的菩提孝道。
 
  《地藏经》中,婆罗门女在母亲死后,为使母永离地狱等三恶趣之苦,而发广大誓言,愿度脱一切众生。其母因其广大之悲心,瞬间解脱地狱之苦。
 
  《四十二章经》云:“凡人事天地鬼神,不如孝其亲矣,二亲最神也。”昭示孝顺父母胜于敬事天地鬼神。
 
  在《涅槃经》中,佛陀告诉众人:之所以能够修得三十二相、八十种好的金刚之身,是因在过去无量阿僧祇劫中恭敬三宝,孝养父母,今世才能感得如此殊胜的果报。经中亦云:“若有男女依母教,承顺颜色不相违,一切灾难尽消除,诸天拥护常安乐。”孝敬父母,不仅今世可以免除灾难,为天人所护念爱敬,更可为来生种下圆满佛道的因缘。
 
  《菩萨睒子经》云:“人有父母,不可不孝,道不可不学。济神离苦,后得无为,皆由慈孝学道所致。”说明慈孝与学道,是成佛的基础。
 
  《贤愚经》中佛语阿难:“出家在家,慈心孝顺供养父母,计其功德,殊胜难量。所以者何?我自忆念过去世时,慈心孝顺供养父母,乃至身肉济救父母危急之厄。以是功德,上为天帝,下为圣主,乃至成佛,三界特尊,皆由是福。”演述受人敬重者,皆由孝德所致。
 
  南宋高僧虚堂和尚智愚认为:“天地之大,以孝之本”,“以孝为本,则感天地动鬼神”。明代禅僧永觉元贤大师,在论孝时说道:“甚矣,孝之为义大也。身非孝弗修,人非孝弗治,天地非孝弗格,鬼神非孝弗通;即无上至真等正觉,非孝亦无由致,是知世出世间之福田,实无有逾于孝者。”
 
  世人常谓出家者遁入空门、与世隔绝、不养双亲,其实不然。有识之士略加了解,即可知出家人于父母生养之恩常怀感念,甚至以超越一般世人之孝行奉养双亲。
 
  佛在世时,尝有比丘毕陵伽婆蹉,父母贫穷,欲以衣供养而不敢,以是白佛。世尊以是事,集诸比丘,诲云:“若人百年之中,右肩担父,左肩担母,于上大小便利,极世珍奇衣食供养,犹不能报须臾之恩。从今听诸比丘,尽心尽寿供养父母。若不供养,得重罪。”据汉地所通用的《四分律》,僧众也可以三宝物以外的个人钱物,奉侍父母。
 
  由此可知,出家人虽剃发染衣,却常于奉养父母之事,念念不忘。
 
  中国历代高僧孝亲之事亦是俯仰皆是,感人肺腑:宋长芦宗赜禅师,少孤,二十九岁出家,深明宗要,后往长芦寺,迎母亲于方丈东室,劝令念佛求生净土,历时七年,其母念佛西逝。隋敬脱法师一头担母,一头挑经,云游四海,随缘度众;唐睦州陈尊宿在黄檗禅师座下开悟,后住开元寺,自织蒲鞋,卖与路人,以所得薄财,奉养老母;南朝齐道纪法师,孝性淳深,一面奉养母亲,一面讲经说法,导俗入圣,其侍母也,衣着饮食、大小便利,必身经理,不许人兼。或有助者,师曰:“吾母也,非他之母。形骸之累并吾身也。有身必苦,何得以苦劳人?”师之孝行,感化一方道俗信众。藕益大师出家后因念其父早逝故,对母极其孝顺。常为殁父燃臂香、诵经、礼忏以求其超升净域,为祈母病康宁亦如是。其母因医药救治无效,曾三次切肝煎汤以挽救其母之命。
 
  出家人之孝,毫不逊于在俗之大孝者。如此至诚至善的孝行,怎能单单以“剃发染衣”为由而予以否定呢?不仅如此,出家人的修行可谓时时不离“仁孝”之心,亦以孝心、孝行而达道。
 
  《梵网经》云:“孝名为戒,亦名制止。”在行道的过程中,出家人的持戒行常以孝道为基石。修行法门对于孝思的应用,可见于各传佛教的诸大论中。如《清净道论》云:
 
  如果这样观察导师,宿世所行之德,依然长时为烦恼驱使,不能熄灭嗔恨,则应观察无始以来的轮回。即所谓:”诸比丘!难得有有情不是往昔的母亲,不是往昔的父亲,不是往昔的兄弟、姊妹及子女的’。于是便能对那敌人生起这样的心,这人曾是成我过去世的母亲,我在她的胎内住过十月,出生后,如拿黄旃檀一样拿开我屎尿涕唾等,不生厌恶,抱我于胸怀、负之以腰间,不辞辛劳地养育我……所以我对此人起恶意是不相应的……在关键的时候,连念佛都无法息嗔的时候,就只能念母了。
 
  《菩提道次第广论》云:
 
  如是应知,修诸有情为亲属者,是为令起悦意之相。亲之究竟是为慈母,故修知母、忆念母恩、及报恩,是为引发悦意可爱,爱执有情犹如一子,此悦意慈是前三果。由此即能引发悲心。欲“与乐慈”及“拔苦悲”,因果无定。故知母等三种所缘,即是“与乐慈”及“拔苦悲”二者根本,故于此中当勤修学。又发心因,修诸有情皆为亲者,是月称论师及大德月莲花戒论师等之所宣说。
 
  唐朝华严五祖宗密大师认为“孝始于混沌,塞乎天地,通人神,贯贵贱,儒释皆宗之,其唯孝道矣”,并将戒律的根本精神归宗于孝,认为“戒虽万行,以孝为宗”。孝是保障出离心的最强势的力量。行持孝道,能令人自然地放弃贪嗔痴的恶心和种种烦恼,使得修行顺利进行。
 
  故知,出家之人不但行孝道,并且以孝至道,未尝须臾舍离仁孝之心。
 
  出家人以道全孝
 
  与世俗的孝道观相比,佛教所提倡的孝道,念及三世父母,普及六道众生,有着与世人孝道观不一样的大格局。若言世出世间之至孝至道,则非出家人而不能行也。
 
  众生从无始以来,因无明故,随业受生,升沉六道,无量痛苦。所以《梵网经》言:“一切男子是我父,一切女人是我母,我生生无不从之受生,故六道众生皆是我父母。”
 
  《大方便佛报恩经》云:
 
  如来今者以正遍知,宣说真实之言。法无言说,如来以妙方便,能以无名相法作名相说。如来本于生死中时,于如是等微尘数不思议形类一切众生中,具足受身。以受身故,一切众生亦曾为如来父母,如来亦曾为一切众生而作父母。为一切父母故,常修难行苦行,难舍能舍,头目、髓脑、国城、妻子、象马、七珍、辇舆、车乘、衣服、饮食、卧具、医药,一切给与。勤修精进、戒、施、多闻、禅定、智慧,乃至具足一切万行,不休不息,心无疲倦。为孝养父母,知恩报恩故,今得速成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以是缘故,一切众生能令如来满足本愿故。
 
  僧人认识到天下众生都曾为自己的父母,人人都需得度,得度者皆为父母,遂放弃一切世间利乐,剃发染衣,了俗出家,发菩提心,苦心修行,甚至不惜身命,去救度包括自己现世父母在内所有之众生。
 
  古往今来,在出家人中,这种“不为自身求安乐,但愿众生得离苦”的至孝精神代代相传。
 
  如唐代洞山良价禅师出家前在写给母亲的《辞北堂书》中云:
 
  一切含识,万象形仪,皆属无常,未离生灭。虽则乳哺情深,养育恩深,若把世赂供资,终难报答,作血食供养,安得久长?故《孝经》云:虽日用三性之养,犹不孝也。相牵沉没,永入轮回。欲报图极深恩,莫若出家功德。载生死之爱河,越烦恼之苦海,报千生之父母,答万劫之慈亲。三有四恩,无不报矣。……良价舍今世之身命,誓不还家;将永劫之根尘,顿明般若。……此日今时,且相离别。
 
  明末蕅益大师出家后曾刺舌血写下《寄母书》,以表自己救度群生之志:
 
  男幼蒙庭训,少长便道学自任,宁不知父宜葬,母宜养。但生死一事,人人有之。……
 
  身命无常如朝露,大限至老少莫逃,苦海茫茫,谁能免者。念及自身,已觉酸鼻,更念亡父老母,倍觉伤神。亲身既然,众生宁异。……
 
  何如地藏大士,目连尊者,累劫亲恩,皆蒙度脱之为孝也。……
 
  恐母日夜悬念,故于三宝前然香剌血,寄书远达,伏祈勿事劳心,惟努力念佛,求出轮回。
 
  一代又一代的出家人将这种至孝的精神付诸于修行,以勤苦的修行来实践自己的孝道。唐朝的子邻法师由于母亲不信三宝,死堕恶道,而悲泣礼拜阿育王塔,终于使母亲得生忉利天宫。憨山大师,虽然自幼离开父母出家修行,但时常忆念父母深恩。三十二岁时,发心刺血抄《华严经》,以报罔极养育深恩。大师四十四岁时常有省亲之心,但恐落于世谛俗情也,所以常常自己检验自己的修行。一夕静坐,忽开眼有偈曰:“烟波日日浸寒空,鱼鸟同游一镜中,昨夜忽沉天外月,孤明应自混骊龙。”乃急呼侍者曰:“吾今可归故乡见二老矣。”大师以超世绝俗之刻苦修行,舍身为法,修行证果,而终究圆满报答养育深恩,以佛法利益圆满了至善的孝道。
 
  近代高僧虚云老和尚从四十三岁起,为求超度父母,发愿朝礼五台,拜香三年,其间经历千难万苦,每临奄奄一息,生死攸关之际,老和尚纵舍身命,也从未退其报恩之愿。
 
  在朝礼途中,有一次在黄河边遇到大风雪,老和尚在路旁的一座茅棚内饱受饥寒,独坐长达七日之久。命在旦夕之时,有一过路乞丐以天寒路远为由劝老和尚不必拜香,老和尚答言:“誓愿早定,不问年月远近也。”老和尚途中身染痢疾,卧病不起之时,乞丐又劝其可改为朝礼。老和尚言:“我出世不见母亲,母为生我而死。父仅得我一子,我竟背父而逃;……昊天罔极,耿耿数十年矣。特此发愿朝山,求菩萨加被,愿我父母脱苦,早生净土。任他百难当前,非到圣境,死亦不敢退愿也。”老和尚生而与母死别,每每思之都痛心不已。
 
  五十八岁时,老和尚为报母恩,前往阿育王寺燃指拜舍利。每天从凌晨拜到晚间,不用蒲团,一日三千拜。其间大病,众人都以为老和尚世缘已尽,不赞成他燃指,恐有生命危险。老和尚听后,不觉泪如泉涌,说道:“生死谁能免者,我欲报母恩,发愿燃指,倘因病中止,生亦何益?愿以死为休矣!”最终老和尚由数人轮流搀扶上殿礼佛,燃指以求超度母亲。
 
  为了双亲能往生净土,虚云老和尚不惜身命,一生艰苦修行,于年长体虚之时,报恩之心都未曾有丝毫退意,其至孝之道,感人至深!
 
  出家人不但能以勤苦的修行报答父母的深恩,且其离尘出家的行为本身就能影响父母,使父母走上修行解脱的道路,从而得生净土,永远解脱轮回之苦。
 
  虚云老和尚剃度染衣,出家修行后,他的庶母在老和尚的父亲去世以后,带着两个儿媳辞亲割爱,了俗出家。其庶母出家后,精进修行,一心持名,命终心不颠倒,跏趺而坐,留偈而逝。
 
  偈曰:
 
  人生养子有何益,翼硬展翅便冲飞,
 
  怀胎命若悬丝险,既生得安谢神祇。
 
  乳哺不倦尿屎苦,如狮捧球不暂离,
 
  待得稚雏成鹏去,慈亲衰老犹靠谁。
 
  兄薄弟寒父亡故,弃我婆媳竟何依,
 
  痴情难解鞠育念,益想益悲令人啼。
 
  欲作鬼母寻子去,举目云山万重围,
 
  汝能志办生死事,不见庞蕴把道违。
 
  俗情法爱何殊义,山禽尚晓栖落晖,
 
  虽获同愿奉佛寺,日洗寒山冷翠微。
 
  儿既早为空王子,世尊昔曾度阿姨,
 
  恨兹娑婆尽烦恼,休心今向极乐归。
 
  又一偈云:
 
  每因恩爱恋红尘,贪迷忘失本来人,
 
  八十余年皆幻梦,万事成空无一人。
 
  今朝解脱生前累,换取莲邦净妙身,
 
  有缘念佛归西去,莫于苦海甘沉沦。
 
  当人寄书老和尚,告其庶母西归之时,虚云老和尚悲喜交集,老泪横流。悲者悲其抚育之恩未报,喜者喜庶母出家四十余年,临命终时,心不颠倒,往生西方净土。虚云老和尚庶母这两首感人至深的偈颂,至今仍然刻在云居山的石碑上,成为禅门孝道之佳话。
 
  莲池大师曾说:“人子于父母,服劳奉养,以安之,孝也;立身行道以显之,大孝也;以念佛法门,俾得生净土,大孝之大孝也。”近代印光大师云:“惟我释子,以成道利生为最上报恩主事。且不仅报答多生之父母,并当报答无量劫来四生六道中一切父母。不仅于父母生前而当孝敬,且当度脱父母之灵识,使其永出苦轮,常住正觉。”僧人的孝道,念及三世父母,普及六道众生,发大弘愿,誓成无上之忠孝节义,其所谋之远,立心之诚,称为“至孝”实不为过。
 
  出家人修行的用心是对于孝道不离须臾的。正如莲池大师所言:“大孝释迦尊,累劫报亲恩。”“父母恩重,过于山丘,五鼎三牲未足酬,亲得离尘垢,子道方成就!”僧人之孝,以出离心为基础,乃彻底、完整的报恩之法,不止予父母以现世之福,更导父母永趣解脱。佛门之中,从佛、菩萨至历代祖师、大德,乃至平常僧众,无不重视孝道。其孝思,竖穷三世,横遍十方。即对三世父母、六道众生,皆以报恩之心,孝之、敬之、养之、奉之、劝之、导之,令一切众生远离苦因苦果,共发菩提心,共证无上道,实乃至广、至大、至深、至远、至极而又无穷无尽的孝道矣!所以出家人是在以至道追求着更彻底的至孝。
 
  世俗之孝,对于未求道者,乃极为适宜。以尚无向上追求之人,若无此伦常纲维,则必致散惑无依,失尽人生主张。孝旨在道,是向上一路;不求道者,不可因孝旨在道而单拒仁孝伦常,否则将两下无依,上下皆失。然而世俗之孝暂时且不究竟,如不善游之子,欲救溺水之双亲,力所难及;出世之孝,生生世世、永恒且究竟了义,如善游之子,救父母于沉溺,易如反掌。所谓“人而不孝父母,不足以为人;孝而不了生死,不足以为孝”,正是此理!
 
[注1]:梁漱溟先生曾经和印度诗圣泰戈尔谈论孔子精神。
 
[注2]:孔子有一天问他几个弟子的志趣。子路、冉有、公西华都说过了,轮到曾点,他问道:“点,尔何如?”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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