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大师求学印度期间,戒日王已成为印度各邦国中最大的盟主。当时教派林立,各具强势。戒日王本人是信仰大乘的佛教徒,亲自担任大乘最高学府那烂陀寺的大护法。在历次重大的护法活动中,曾筹巨资为寺院修建一座高过十丈的黄铜精舍。此举引起了小乘佛弟子的极大不满,最终导致了曲女城法会的召开。
有一次,戒日王率兵途经信奉小乘的乌荼国。此国的信仰并未受到大乘佛法的影响,仍然坚持小乘佛教。沿路的佛弟子对戒日王说:“听说大王在那烂陀寺旁建造了极为壮丽的黄铜精舍,你为什么不建在迦波厘外道的寺院旁,却偏要建在那里?”戒日王问:“说这话有何用意?”乌荼国的小乘论师答道:“住在那烂陀寺的都是空花外道,与迦波厘外道有何不同?”他们拿出南印正量部般若逑多写的《破大乘论》七百颂,说:“这是我们教派的论据,大乘的学者谁也不能驳倒其中的一个字。”戒日王说:“弟子听说狐狸行于鼷鼠中间,自吹比狮子雄猛,一旦见到真狮子就吓得魂飞魄散。各位法师既未见到大乘的高僧,只是固守愚陋的宗派。他日一旦见到,恐怕会像狐狸见到狮子那样了。”小乘诸师极为不服,提出要求说:“大王既然不信,何不召集两派辩论,当面一决是非。”戒日王说:“这有何难!”当即修书告诉那烂陀寺主持戒贤论师,礼请论师选拔四名学兼内外、通晓各宗的高足,以迎战乌荼国小乘诸论师。戒贤论师收到信函后,告诉大众说:“我已经年长了,你们师兄弟中应该选出四人迎战小乘诸师。”经反复商议,由海慧、智光、师子光进行迎战,但戒贤论师细察《破大乘论》七百颂的论理格局,觉得此战并不一定有胜算,一筹莫展之际,玄奘大师挺身而出,希望允许参与。大众有些犹豫。而玄奘大师说:“一来我是外国人,是个留学生,即便论败也不会给大乘佛教抹黑;其次,《破大乘论》七百颂所谈论义此前均有研判,自信不会落败。”戒贤论师同意了这位留学生弟子的请求,并嘱咐他仔细研究《破大乘论》,不可疏忽。
玄奘大师找到《破大乘论》全文,经仔细研读后,发现了众多谬误之处,全面总结,写出了一千六百颂的《制恶见论》,以大乘宗旨全面反驳了《破大乘论》中攻击大乘的所有论点。此论在那烂陀寺被传播开来,僧众阅读后都广泛赞誉:“写得这么好,怎样的论敌也只能认输了。”
戒日王也研读了该论,心中万分折服,立即决定在首都曲女城举办辩论法会。他组织召集了全印度的沙门、婆罗门及一些外道首领,让他们听取玄奘大师演说大乘妙旨,以尽量断绝他们对于大乘佛法的诽谤之心。征得玄奘大师同意以后,戒日王发布通告,诏令全印度各国王及通晓经义的人民要在指定的日子赶到曲女城,听大师讲述《制恶见论》。
与会的人很多,有全印度的十八位国王、各国大小乘义学僧侣三千余人、婆罗门及尼乾外道二千余人、那烂陀寺僧众千余人,各个博学多才,能言善辩,盛况空前!戒日王在大会一开始便与玄奘大师等诸师共同供养、礼拜会场上安置好的释迦佛像。然后传令各国王及一千多名声誉颇高、学识渊博的高僧以及五百余名声望学识非同寻常的婆罗门及外道,并二百多名各国大臣依次进入辩论会场。其余僧俗大众场外就坐。玄奘大师被推为论主,坐在一张宝床上,称颂大乘,阐扬《制恶见论》要旨。
依印度辩论场上的惯例,须由论主提出主题。玄奘法师将《制恶见论》的中心论点——真唯识量(真故极成色,非定离眼识。自许初三摄,眼所不摄故。如眼识)二十三个字提了出来,并邀请那烂陀寺明贤法师当众宣读,而且以当地文字抄写了一份挂在会场的门外,任由一切人反驳。声明:如《制恶见论》有一字不妥,或被驳倒,或被更改,愿斩首相谢!
玄奘大师一人高居论坛,一连十八天阔论雄谈。无一人能辩倒他,也没有人能改动《制恶见论》里的一个字。与会各派学者,均为大师风采所折服,不少人放弃先前信仰,皈依大乘。
此次辩论大会,玄奘大师大获全胜,戒日王乃令侍臣装饰大象,礼请大师登上象背宝座,全城游行,接受庆贺。玄奘大师拒辞不受,戒日王云:“此乃印度风习,不宜违背。”大师乃骑上象背,在热烈庆祝的人群中,前后巡行。人们捧着玄奘大师的袈裟,四方高唱:“支那国法师立大乘义,破除了种种恶见。十八天全无论敌,每个人都该记住此事,并广为传颂。”曲女城巡行之后,戒日王组织数百条船与数千车乘,沿着河道护送玄奘大师返回那烂陀寺,盛况空前。
曲女城法会,使玄奘大师得到了印度各宗各派的一致推崇。大乘佛子称颂他是“大乘天”,小乘佛子称颂他是“解脱天”。大师成为了印度僧俗各界共同瞻仰的佛门巨擘,声名远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