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淡淡的
寒香
红尘堪尽心亦碎,杨柳绕亭燕不回。
也效李白空酌月,醉卧花间一池水。
她的微笑是这样淡淡的如云,她所有经历过的疼痛也是这样淡淡的如风。
生命是以怎样的方式来存在着?
她默默地看着变了型的水管将一条水龙细密地分解着——
在阳光的照射下,她看它变成美丽的水珠。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一个魔术师。那轻轻挥动的手,将流荡的水珠在空中排列成各种形状。在阳光的折射下它散发的七彩光芒犹如佛陀手中的摩尼珠,夺目而美丽;迎着风,它是轻柔的;它又象是一个舞者,有着少女的轻盈,也有着少年初出的翩翩;轻轻地它落在花圃上,轻轻地它渗进了泥土里。于是,这一刻生命有了转换:或是一片绿叶,或是一朵红花;也或许还有一双清亮的眼睛吧,带着些许的思索与慧光……
是不是所有的美丽都是经过了重重的阻碍?她想。而美丽都是从心里升华出来的,她微笑,淡淡的,象月光中盛开的梅花,清凉。
她似乎已经沉睡了千年,忘记了一些感觉。
或许爱情足可以将一个人的灵魂燃为灰烬的吧,真怕生命从此无可复燃。所以,远离——
那么,这样的午后就来感觉这院里的风,院里的树,院里的花。
前几天院里进了一批树木和花草,刚刚种下去的花草经过挪动、重栽,此刻正是大伤元气等待恢复的初期。
金银花,淡黄、吊钟状。
它轻轻地舒卷着自己被水珠刚刚浸润过的细嫩的藤,努力攀援的姿态此刻正被风雕刻成一弯新月。它是柔弱的,特别是现在,刚刚经历过生命游离的痛苦、转而又进入重获生命的悲喜,这一刻它是那样的倚赖着泥土与水份的滋养,它欲待的奋发此刻都被自身的痛苦深深地埋葬着,所有肉体力量的积攒也许都是为了让精神更超脱,她想。金银花也是如此的吧,它的花有些零零落落,但是明年的今天是否会是一片灿烂的金黄呢。她微笑,淡淡的。
玉兰花比金银花稍带了些刚强,也是刚刚搬进新家,它的根须与泥土已经交叉出生命的痕迹,绿意欣然地挺立。白色的花泛着娇嫩的色泽,鲜活、灵动、清香扑鼻。她略微的向前凑了凑,伸出手她轻轻抚摸它的叶,柔细而光滑。她突然想起昨天在天宁禅院的门庭之上所见到的那四个字:“圆通妙应”、不由淡淡地一笑:
圆融、通达、巧妙、相应。所有这些字义的解释或许还无法承载智慧所构筑的无量无边的奥妙吧,人生什么时侯才能够通达这样的境界啊?
许多思维能够触及的东西对大多数来说还是只能遥寄在一片虚空,心里的无明和烦恼常常象草儿一样,长了一拨又一拨。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不了解人生真实的涵义。常常她想:人若能清净地来安排自己的一生,实在也是一种福报了。对她来说缝补一个伤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也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将生命击跨;何况人生的选择远不是缝补伤口那样一个简单的话题。此刻面对院里争相吐绿的花草,她真的觉得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浪费。
也许妄想越少人便也越为安宁吧,那么就让生命淡成水,穿越过所有的空灵,连成一道屏障,让它穿越宇宙、山川、河流连风儿一起进入她的双眸。将生命炼就成铜墙和铁壁,不知道什么是行尸走肉,她还想那飘荡在云一角的风筝是否已经停留在某一座山峦了。就象这院里的铁树,新旧生命的交替和融合所展现的那一片刚柔,美丽的让人只想去触摸。
总是爱在这样的时候去想象晚霞中的波光和隐约中的远山与眉黛。是否看见佛拈花的微笑,还有佛身边那一朵亭亭地静放的荷。心与自然交错的灵光是如此地不可思议,“缘起性空、性空缘起”。一切的一切尽在不言中!无法描述的感思遍布于心。融于天,合于地……
摘自《寒山寺》佛教双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