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生命

◎邹相

那天傍晚，我沿着路边的小河向前走着，走到一个小花园时，停了下来，找到一张长椅坐下。正当我为白天的工作而唏嘘短叹时，忽然看到一位年轻的女孩，推着一位老人，朝我走过来。那老人看起来很苍老，应该是女孩的爷爷。后来，我们攀谈起来。经询问，得知老人是某机关单位的退休干部，已经八十多岁了。

老人问我，怎么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我把自己的委屈一股脑儿地倒给了老人。他认真地听着，不时地点点头。等我说完了，他笑着用低沉的声音说：“孩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部队里的营级干部了。像你这样的年龄，被领导批评，被同事刁难，受点委屈算什么呢？我现在已到了耄耋之年，想被人批评、被人刁难都不行，只能过一天算一天了。你看看，这夕阳多美啊，这河里的水多美啊，这路边的风景多美啊，这伟大的生命多美啊！想开一些，把心放宽一些，学会享受生命吧！”听完老人的一席话，我忽然觉得心门打开了，心里的疙瘩也解开了。正如老人所说，我应该做的，就是：享受生命。

享受生命的阳光。禅门中有这样一则故事：一天，一位弓着背、拄着拐杖的老典座(僧寺职事名，掌管大众斋粥之事)正聚精会神地在一片空旷的地上晒香菇。道元禅师经过，便问他贵庚，老典座答道：“六十八岁！”道元禅师问他：“您年龄如此大，晒香菇的事，怎么不叫别人做呢？”老典座回答说：“别人不是我！”道元禅师又说：“不过，现在阳光如此强烈，您实在不必如此辛苦啊！”老典座笑着回答说：“现在阳光正强，假如不晒，那我要到什么时候才晒这些香菇呢？”老典座的意思很明确：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要活在当下，享受这当下的阳光。我们呢，也应如此。阳光是无私的，只要我们愿意接纳，就能享受到它的光亮与温暖。我们的生命，亦如这阳光一般。人生在世能几时？又能享受到多少次阳光的照射与呵护呢？所以，我们要懂得享受它，不能浪费它。

享受生命的乐趣。失去生命的乐趣，应该是最悲哀的事情了。试想，一位年富力强的成功人士，却整天把心思放到赚钱、挣钱、搞人际关系当中，回到家里只有疲惫感与负重感，这样的人生，多么乏味啊！法国著名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罗曼·罗兰曾在其文学作品《母与子》中写道：“生命很快就要逝去，一个机会从不会出现两次。”“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是的，生命是短暂的，难道我们只有在争取机会、拼搏奋斗中才能找到生命的乐趣吗？当然不是。日常的生活中，到处都是有趣的事情，只要我们善于观察，善于挖掘，就能在生活中怡然自乐。比如，我们可以与父母一起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可以与朋友一起外出野炊，可以与同事一起郊游，也可以独自听几首经典的音乐、看几部精彩的电影、读一些有趣的读物，等等。这一切，都是生活的调味料，都是生活中的乐趣。只要我们学会去体悟、去感受，就一定能找到自性的快乐。

享受生命的苦痛。人生本来就是一杯五味杂陈的苦咖啡，酸、甜、苦、辣、咸，味味俱全。佛教里讲到，人生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僧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即是说，“苦”具有普遍的特性，凡是有生命的个体，苦都是在所难免的。作为人类的我们，同样逃脱不了苦痛的熬煎。在苦痛面前，我们与其胆怯或逃避，不如勇敢地接受它，并用心去克服它，才能彻底摆脱苦痛的折磨。而在与苦痛抗争的过程中，我们的人格、自身的素质也能得到升华与提高。正如罗马哲学家爱比克泰德所说：“只有困难才能使人显出自己的本色。”我们唯有真正地去享受苦痛，去接受、去挑战各种挫折、困难，才能在战胜它们的时候，达到自在快乐的境地。

《孝经·开宗明义》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佛经云：“人身难得”、“得人身者如手上土，失人身者如大地土”。足以见出，生命的来之不易，我们理当珍爱与呵护。当然，我们在珍惜生命的同时，更应享受生命，时时都能找到快乐的源泉。

(邹相，2011-4-13于郑州，刊载于《禅露》2011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