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观音送贵子
清道光十九年(公元1839年)的中秋前夜,福建省永春州府家属舍内。夜暮初降时分,从老家湖南湘乡横铺镇肖家冲前来省亲的少妇颜氏终于见到了她的夫婿肖玉堂。肖玉堂掩上门,来不及抖落一身风尘就向夫人道歉:“对不起,让你待久了……” “玉堂,你先歇着。”早听到夫婿脚步声的颜氏递上一杯热茶,善解人意道,“我知道你公务繁重,夫妻之间不必拘礼。”
肖玉堂顺从地入坐,内心颇为感动,喝了一口茶,然后看着妻子:“ 这一路之上还顺畅吧?”
“还好,有些小小波折,幸得有小玉照看打理。”小玉是颜氏的陪嫁丫鬟,颜氏歉意地对肖玉堂笑了笑,“只顾和你说话,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哦,小玉,可以开饭了。”
少顷,一长相平平的年轻少女来到厅堂向肖玉堂行了个礼:“相公、夫人,开饭了。”
颜氏道:“一家人不必这样客气,以后你叫我颜姐好了。”
“是啊是啊,你不必见外,以后你也叫我老肖好了。”肖玉堂附和道,“小玉,这一路上辛苦你了。”
“相公多礼了,这都是小人该做的。”小玉谦卑地说。
“你这是昨的了?才说过不要客气,你又……”
小玉正色道:“无规矩不成方圆,相公,小姐是主子,小人怎敢乱改称呼呢?”
肖玉堂夫妻于是不再多言,内心却甚为受用,觉得这小玉懂事。于是两人起身走入餐厅,一股香味扑面而来,肖玉堂情不自禁感叹道:“你们来了就好了,从今以后我只须扑在府里公干,家中之事不必操劳。”
“玉堂……”颜氏看了一眼小玉,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
“相公、小姐,你们慢用,我下去了。”小玉知道主人有私房话要说,于是善解人意退下。
肖玉堂目送小玉离去,然后对夫人说:“家中老人都还好吧?”
“爹还是老样了,咳嗽的病恐怕就是那样了,娘的身体比过去差了些……对老人来说,其实这不是什么大事,如今他们日思夜思的是……”
“咳……”肖玉堂埋下头吃饭,不再说话。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是中国人的老传统,肖玉堂如今人到中年,仍是膝下无儿,他知道,爹娘这次让颜氏过来,目的就是为了早日抱上孙子。这些年来,肖玉堂身在仕途,虽然和妻子离多聚少,但总不至于连生儿肓女的时间都没有,个中原由,两人心知胆明——花易开,果难活。多年以后,连他们自已都失去信心了。
饭毕,小玉已经备好了洗澡水,她自已则趁着主人去了澡堂把桌上的殘羹吃了。
是夜,夫妻二人自是少不得一番别后问候。肖玉堂先向妻子打听一些家乡情况,当颜氏向他问起他的公务时,肖玉堂又是一番长吁短叹。原来,由于国力势微,国外列强大量将鸦片倾销到中国。对一个孱弱的国家来说,这尤如火上浇油,若任其作为,忘国之日就为期不远了。幸亏朝中还有清醒者,两广总督林则徐看清了列强的野心,如今正在积极禁烟。肖玉堂咽口唾沫道:“你们来得正是时候,近期府里事务繁重,每项工作都要亲力亲为,你们不在身边,想吃口热饭,那是妄想。”
颜氏动情道:“玉堂,这些年来你一个人在外,为难你了。”
“夫人,话不能这么说,这些年你在家操持,为我减去后顾之忧,辛苦的是你。如今双亲老了,你本该在家照料,无奈我……”
“不,这不是你的不是,是我不能争气,拖累于你。”颜氏不安地说。
“夫人,今天是个好日了,我们不说这些。”肖玉堂安慰夫人道,明天就是中秋了,难得府里放一天假,我陪你去附近走走,这里的景致与老家不一般,有许多值得一看的地方。”
颜氏冷不丁问道:“这里有庙宇吗?”
“你问这个干嘛?”肖玉堂皱了邹眉头。
“夫君有所不知,贱人肚子不争气,出门前有一云游和尚来家化缘,你娘问卦,那和尚就知道我们是求子。那和尚说,‘种子隔年留,儿女前世修’,只要我们多多烧香拜佛,就会有福报。”
肖玉堂自幼读书,随后入仕,与佛教较少接触,因此对佛事没有太大兴趣,今见夫人提及,为不扫她兴致,只好嘴上应承了,及至次日夫人真个嘱咐小玉上街操办香烛供品,才知夫人是当真了。 却说次日巳时,夫人催他出门朝圣,肖玉堂这才想起自已虽在永春多年,却对这附近有哪些庙宇一无所知。情急中向同仁打听,方才解了窘境。
颜氏夫家在湖南湘乡肖家冲,那里是文化底蕴深厚之地,在这里出生的孩子,爹妈都有让其读书的习惯,凡有钱人家的女儿,少有不识字的。颜氏娘家家势丰硕,长辈思想开放,不仅让她读了《女儿经》之类的读本,还准其读完“四书”,“五经”及一些唐诗宋词。她和肖玉堂的婚配虽是父母之命,但婚后,颜氏腹中诗书算是帮了大忙——因为有共同语言,她与夫君感情很深。肖玉堂赴任后,曾有一段时间对她冷淡,甚至在给父母的信中没有提及,当时有人猜测,准是肖玉堂嫌弃颜氏不能生肓,心中动了休妻之念。敏感的颜氏也意识到了什么,这让他想到了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于是赋诗一首寄给夫君。
果然,数月后,她收到了肖玉堂的回信,信中,肖玉堂对自已的行为深表悔意。原来,他在任上不能与妻子朝夕相处,感情日薄,及见异乡女子长的花容月貌,内心禁不住诱惑,便有了见异思迁之念,当收到妻子来信,甚为妻子的才情感动,方才幡然悔悟。这事很快传开,在当地成为一桩美谈。
话不絮繁,却说颜氏与夫君一路打听,便往观音庙而去,时下正是中秋,但见丹桂飘香,气候宜人,这异乡的景色自与家乡不同。肖玉堂见夫人兴致很高,遂提议道:“夫人何不赋诗一首?”
颜氏怕丢丑,先是不愿意,后经不住一再催促,沉思片刻,吟了一首婉约词,颜氏吟罢,面露赧色,道:“献丑了。
“妙!”肖玉堂说。
“我这是抛砖引玉,现在要看你了。”颜氏看着肖玉堂说。
肖玉堂正要吟诵,却见一小沙弥迎面走来。肖玉堂上前施礼道:“请问小师父,观音庙如何走?”
“阿弥陀佛,”小沙弥双手合十,还礼毕手指前方,“进山门后左走。”
肖玉堂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小师父,你们庙里谁当家?我们来做点功德。”
“管钱的不用钱,用钱的不管钱——用钱的是住持,管钱的是当家,不知居士找的是哪位?”小沙弥回答说。
“我问的是你们这里谁的官最大。”肖玉堂脱囗而出。
小沙弥一怔,继而道:“出家人不比在家人有职位高低,我知道居士要找谁了,到了庙里,左边大树傍的寮房便是”
夫妻二人别过小沙弥继续前行,林深处,树上不见其鸟,但闻啾啁之声不绝于耳。见此情景,颜氏四下里望望,催促道:“玉堂,到你了,现在不吟诗更待何时?”
肖玉堂拗不过夫人,沉吟片刻乃朗声咏诵了一首咏蝉的诗。
肖玉堂吟罢,夫妻二人分明听到树傍屋里也有一人抑扬顿挫咏道——
垂緌饮清露,
流响出疏桐。
居高声自远,
非是藉秋风。
夫妻二人一惊,知此人必是他们要找的人,遂走近木屋,正欲敲门,门开了,但见一精神矍铄的老和尚迎出来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二位居士,请进请进!”
二位入屋坐定,有小沙弥奉茶退出,老和尚这才抚着胡子道:“居士是湖南人?”
肖玉堂一怔:“老师父如何知道在下是湖南人?”
“听口音。”
“老师父去过湖南?”
“出家人四海为家,常年云游在外。”
“哦。”肖玉堂这才明白过来,深感自已孤陋寡闻。
“在州里为官?”老和尚继续问道。
“混口饭吃而已。”
“为求子而来?”
肖玉堂愕然了,他一开口对方就知道他的家乡,这是阅历丰富使然,不足为奇,自已求子之事不曾对任何人讲起他竟然也知道,看来这老和尚有点不凡。肖玉堂对老和尚肃然起敬,道:“老师父说得对,我们夫妻确实是为求子嗣,子何求,还请老师父开示。”
老和尚道:“菩萨畏因,众生怕果,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种善消业,福报自来,求之亦求,不求亦求。”
肖玉堂夫妻相视沉思,少顷,似有所悟。
“多谢老师父指点,今日来得匆忙,只备了些许香火,请师父引我们去给菩萨烧柱香。”
老和尚不多言,即便起身。至大悲殿,老和尚拿六只香一分为二递给二人,道:“二位居士请上香。”夫妻上好香,便在菩萨前跪拜,老和尚亲自击磬,念动《千手千眼无碍大悲心陀罗尼咒》。 拜毕菩萨,老和尚留斋,肖玉堂推辞,老和尚也不强留,却执意相送。途中,肖玉堂问及老和尚怎么会知他来求子。老和尚说:“这个容易,老衲看到夫人服饰不与当地相同,就知是才从外地来的,在得到证实后,又见二位有奴婢相伴,却不见有孩子,故而知道。”
“看来读书破万卷不如行万里路,此话一点不假。你这里以后我会常来。”肖玉堂感叹道。
“老衲随时欢迎。”
肖玉堂道:“刚才老法师所吟之诗,下官亦很喜欢,犹是那‘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乃全篇点睛之笔。它是在上两句的基础上引发出来的。蝉声远传,世人以为是藉秋风之传送,诗人却别有会心,强调是‘居高’而自能致远。这其中还蕴含一个真理:品格高洁者,并不需要某种外在的凭藉诸如权势地位,自能声名远播,正象曹丕在《典论·论文》云: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而声名自传于后。”
老和尚法名融镜,融镜听后若有所思道:“有见地。”
肖玉堂道:“古人咏蝉之作不少,不知老法师喜欢哪些篇章?”
融镜道:“有虞世南的‘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乃清明人语;骆宾王的‘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为患难人语;李商隐‘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是牢骚人语。这三首诗都是托咏蝉以寄意的名作,由于作者地位、遭际、气质的不同,虽同样工于比兴寄托,却呈现出殊异的面貌,构成富有个性特征的艺术形象,成为唐代文坛咏蝉诗的三绝。”
肖玉堂对融镜心生敬畏,道:“今日仓促,他日必与老法师作秉烛之谈。”
“老衲随时恭候。”
肖玉堂四顾,对融镜道:“这寺院殿宇是残破了些,与一方灵圣宝地极不相符,不知是为何?”
老和尚叹道:“居士有所不知,如今国家孱弱,地方百姓深受鸦片之累,哪还有钱修葺庙宇?”
肖玉堂想了想说道:“老师父说得好,种善消业福报自来。如果菩萨保佑我生个一男半女,修葺庙宇之事由我包了。”
老和尚双手全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颜氏忍不住问道:“相公从不信佛,第一次拜佛何故就许下宏愿?”
“夫人有所不知,今天打动我的并非菩萨,而是这位活佛!我所见世面多,也去了一些地方,见过的人都是高深莫测之徒,巴不得别人把他当成菩萨,这位融镜不同,能够坦然相对,这就是我们常说的‘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我以前对佛教并无兴趣,这位融镜师父让我对佛教刮目相看。这让我明白:佛教这门宗教能够传这么多年,必有他的过人之处。”
颜氏深以为然地点头:“自小就听到别人说去庙里求子,当时并未在意,现在看来,恐怕也有一定道理。”
话说自此之后,每到初一、十五,肖玉堂夫妻都要拜佛,不觉之中竟然有了身孕。夫妻二人喜不自禁,从而对菩萨深信不疑。肖玉堂为了表示自已的诚意,不等孩子生下来就拿出一部分钱财请人装修观音殿。又见城东的东关桥破旧,人走其上心惊肉跳,心中大为不忍,索性出资请人把桥修好。月余,二项工程皆完工,附近百姓感激不尽。
却说是年冬日的一个初一,颜氏率小玉去庙里烧香。是夜她做了一梦,梦见一青袍长发人骑一猛虎,头顶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这长发人仙风道骨,笔直向她走来……颜氏惊叫一声醒过后,却是一身大汗。跟着肖玉堂也醒过来。述说梦中之事,肖玉堂惊道:“怪事了,我所做之梦与夫人无异……”
夫妻二人惊慌莫名,次日赴庙里向融镜讨教,融镜道:“恭喜居士,此乃好梦,菩萨给你们送儿子来了,这孩子出生后定有出息。只有一项,还望居士听老衲一句话。”
肖玉堂喜道:“别说是一句,十句我也听。”
融镜道:“你这孩子很有佛缘,长大后若做了官不屑去讲,若不做官……”
“若不做官又何为?”肖玉堂见老和尚吞吞吐吐便催道。
融镜道:“若不做官信佛最好。”
肖玉堂笑道:“这有啥不好讲的,就是做了官同样也可信佛。”
融镜见肖玉堂如此,也不好多言,只对颜氏说:“听说女居士多年来都是开花容易结果难,在香客中多有生儿育女者,平日里不妨多向她们讨教,必有所获。”
颜氏听了便记在心里。
却说香客中果有一些妇女见颜氏身孕在身,都主动向她传受安胎之方。颜氏听后觉得很有道理,便依计而行,在服用了一些偏方之后,腹中胎儿果然比先前安好得多。肖玉堂满心欢喜,修书一封向家中二老报喜。
光阴似箭,不觉中已是次年七月,其时,林则徐已在两广首开禁烟,肖玉堂所在的永春也积极响应,一天到晚在外忙得不可开交,有时数日也难得回家一次,家中幸亏小玉照料。
这一年永春气候反常,到了阴历七月末了,仍是酷热难忍。颜氏自小就记得家乡有民颜语云:七月半,看牛娃子伴田埂。也就是说,过了七月十五,天气就冷了。不管天有多热,颜氏仍是拜佛不止。他听一些有经验的女香客说,腹中小孩几个月后就会动,可是按时间推算,她的孩儿就快要生了,可是仍然没有一点动静。在内行人的指点下,颜氏去城里找了有名的郎中把脉,腹中胎儿却是正常。郎中给她开了几剂保胎药,她让小玉煎了服用,身体舒服了不少,但胎儿还没有动静。
七月三十,颜氏服完了最后一剂汤药,傍晚时分,腹内终有动静,正欢喜之际,忽而疼痛不止。其时肖玉堂仍在外地查禁烟土,家中只有小玉一个女流之辈,她见主人痛成那样也急得没了主意。幸而有上了年纪的女人提醒小玉,要她快快去请接生婆子。
稍后接生婆子赶到,她知道是颜氏临产,在州府几位女辈的帮助下大展身手……约半个时辰过去,在颜氏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里,腹中胎儿终于挤进了这个世界……
颜氏毕竟是高龄产妇,生产后当场就晕厥过去,等她醒过来时,却见有不少女伴在七嘴八舌说些什么。颜氏顾不了这些,一醒来就在叫:“我的孩子呢?我要看我的孩子!”见无人回应,颜氏急了,挣扎要起来,可着却没有一点力气……于是又叫小玉,可是小玉吱吱吱唔唔,就是不让她看孩子……颜氏预感到不祥又见大家用异样的眼神看她,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小玉,孩子是不是没有了?你不瞒我……”
“夫人……”小玉焦急地看看傍人,见大家冲她摇头,遂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焦躁的颜氏喊叫一声又昏了过去……
其时天色已黑,肖玉堂看来是不会回来了。接生婆子说她接生无数,还从未见过这样的怪事。众女辈一听是怪胎,都怕沾上晦气,纷纷借故离开。小玉见屋里只她一个人守着主人和怪胎,一时束手无策,急得大哭起来……
那些女人散开之后,便四处散布说颜氏生下一个怪胎,世上罕有。消息传开后,议论也多了起来,说什么肖玉堂还信什么佛,做了那么多功德,菩萨也不保佑,还叫他老婆生一怪胎,看来这佛还是不信为好……
却说颜氏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次日天亮,丈夫和仆人都守在床前,原来在附近镇上查烟的肖玉堂很快也听到了传言,他急忙赶回来,见家里乱七八糟,才请来郎中救治妻子,至于怪胎,暂且放到一边再说,直至妻子还了阳,他才松了囗气。颜氏醒过来后,很快恢复了神志。她知道大家有什么事瞒着她,这回她改变策略,不叫不喊,闭着眼装成睡觉。果然丈夫和小玉不再防范,正悄悄和郎中在说话……那郎中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肖夫人咋就生这么个东西呢?如此不吉之物,还是趁早雇人埋了为好。”
“我已经发出消息多时,地方中人都嫌是个不祥之物,不愿为之。”肖玉堂长吁短叹道。
颜氏于是留意,她把眼睛睁开一条线搜寻,结果她不看则已,一看把自己惊得魂飞天外——她生下的“儿子”竟然是一个与冬瓜无异的怪东西……正在与郎中说话的肖玉堂忽然听到夫人的一声尖叫,等回过神来时,夫人已经囗吐白沫,神志不清。郎中急忙施救,奈何颜氏因失血过多,加之受了剌激,终是回天乏力……
怪胎未解决,如今夫人又丧,对肖玉堂打击之大不言而喻,所幸他也算是个见了世面的人,才不至大乱方寸,他首先雇人殓了夫人,再出高价把怪胎埋了。经几番讨价还价,那些殓尸汉要一两银子才肯去埋怪胎,并提出要天黑后才能办理。
至天黑,颜氏的灵堂已设好,但埋怪胎的人却迟迟不肯露面,在几番催促之下,最后回信说不干了,怕沾了晦气不走运。肖玉堂一时方寸大乱,正不知如何是好,有一陌生人求见,说愿意处理怪胎。肖玉堂急忙把陌生人请进屋里。那陌生人入屋看了怪胎,便向肖玉堂索要刀子。众人正不知他要干啥,却见他把怪胎置于案上,说:“这东西不埋也罢,且看我如何处置他!”说罢,操起利刀。
这怪胎是为何物?这陌生人是何方神圣?他何故利刀处置?欲知后事,下回定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