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波罗蜜(六度)
大乘菩萨道的修持以波罗蜜(six paramitas,或称六度)为主。实际上波罗蜜总共有十项(注4),但是其中的六项是最常论及的。所以,我们将讨论修持菩萨道的六波罗蜜。
佛陀说,当我们修持佛法时,我们应当以真诚、由衷的态度来修持。这表示,当我们修持佛法时,我们绝对不能把它当做是一种卖弄或表面功夫;或者像是一场戏剧表演中,有演员装扮成国王和大臣——虽然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国王和大臣。我们必须全心全意地、如礼如法地以身、口、意来修持佛法。当我们的身体在行善时,我们的心也应该投入佛法;当我们说话的时候,我们的心也应该真正认同我们所说的话。全心全意地修持佛法是非常重要的。譬如,当我们在做大礼拜时,我们的心也应该充满虔敬心及信心,如此,我们做的大礼拜才会很有意义。但是,如果我们只是以身体来礼拜,我们的心并没有投入其中,那么,我们就像是在演戏,只有动作而没有震撼力;持诵咒语也是一样。持诵咒语时,若我们同时也在观想,我们就会充满虔诚心及信心的感觉;于是,心的一切力量都会显现出来,这一座法将会修得很好。但是,如果我们心不在焉地持咒,那么,这就只是一场演出而已,持咒的力量并没有在那儿。仅仅是机械性地在做大礼拜或持诵咒语不见得是一件坏事,这仅仅表示持咒的力量并没有在那儿,如同人们在剧院里假装自己是国王及大臣不见得是坏事一样。所以,如果我们真的想得到修法所有可能的利益,我们就必须非常真诚及专注地以身、口、意来修持。
修持菩萨道就是以专注的态度修持六波罗蜜。第一是“布施波罗蜜(paramita of generosity)”,也就是要慷慨地给予。布施包括给予比自己境遇更差的众生,例如贫穷、须要救助及饥饿的众生(下施);布施也包括给予比自己境遇更好的对象,也就是供养三宝(上供)——这是菩萨布施的两种主要的范围。在布施给境遇较差的众生时,慈悲心是很重要的;在供养境遇较好的对象时,虔敬心和信心是最重要的。所以,当我们给予穷人时,由于我们的慈悲心,他们的贫困及饥饿得以暂时解除;当我们供养三宝时,我们得以表达我们的虔敬心。如果我们从不给予境遇比我们差的众生,那么,我们的慈悲心就没彰显、就不圆满。同样地,如果我们不供养三宝,那么,我们对三宝的虔敬心、信心及珍视心也有所欠缺。因此,布施是慈悲心及虔敬心极为重要的表现。除了开展大爱、慈悲心及虔敬心之外,菩萨行者也必须实际修持布施波罗蜜。
第二是“持戒波罗蜜(paramita of discipline)”,也是就是要持守具德或良善的行为。善行的意义是,由于慈悲心的缘故而不直接伤害任何众生。如果一个人自认为有慈悲心,然而却去伤害其他的众生,这表示他并不是真正具有慈悲心。所以,一个具有慈悲心的人,绝对、绝对不会去伤害任何众生。这是菩萨所持具的慈悲心。所以,持戒的主要目的是训练行者持守身及语善行,因而不会直接或间接伤害其他众生。
布施和持戒主要在于个人。如果我们尽可能地去关爱别人,以慈悲心为怀,布施波罗蜜相当容易实行。此外,如果我们具有慈悲心的话,持守善行的戒律也相当容易,因为这主要和自律有关
第三波罗蜜则比较困难。它和我们如何处理源起于他人的情况有关,尤其是如何面对别人身及语方面的挑衅。这就是"忍辱波罗蜜(paramita of patience)"。忍辱就是在面临嗔怒或侮辱时,仍然能保持慈悲心。忍辱的训练就是训练一个人在面对他人所造成困难时仍然保持慈悲心。所以,倘若我们的慈悲心极为坚固,当另人打我们时,不论他们对我们造成多大的肉体伤害,我们都绝对不会以同要的方式去对待他们;我们唯一的反应是慈悲、是谅解。
为了在困境之中实践布施、持戒及忍辱波罗蜜,我们须要持守第四度的“精进波罗蜜(parajita of diligence)”,才能使前面这三种波罗蜜更为落实,日渐增长成为我们生活中的要素。
精进并不意味某种极为艰苦或辛劳的努力。精进应该是一种非常喜悦、有意义及充满活力的修持。如果我们真的认为某件事具有利益,并且很珍视它,那么,我们就会非常喜悦地去做它,并且把它放在最优先的地位,精进心及精进力自然会因此涌出。如果我们认为某件事不是非常重要,那么我们就会认为它是一种累赘、一种无聊或厌烦的工作,在做了一点点之后,我们就会变得很懒惰而停顿下来。以后,我们也许会试着再做一点,但是又会因为懒惰而停顿。
精进表示不受惰性支配,并且因为明了所修持法门的价值而修持。一旦我们对修持的价值有深切的了解,修持的喜悦及热诚就会毫不费力地产生了。然后,我们自然会投入很多精力,并使这项修持具有很大的成效。依据这个道理,我们将会很精进地修持前述的波罗蜜。
第五是“禅定波罗蜜(paramita of meditation)”。禅定波罗蜜的藏文是“贡(木)(gom)”,意思是“禅修”。“贡(木)”是一个主动词,它的字根是“控(木)(khom)”,意思是“使自己习惯于某件事情或某种情况”。所以,禅修意味着去做必要的事,使自己习惯于某件事情或某种情况。它真正的意思是给自己某方面的训练,我们要训练的是自己的心。虽然我们说那是“我的心”,但是,这心并不受我们的控制,因为我们不太下功夫去驯服它,使得这个心往往很散漫,经常从一件事转移到另一件事。例如,我们决定:“我再也不要生气了。”纵使我们在那一个时刻决定这么做,我们并没有办法控制我们的心,所以,过不了多久之后,我们又被愤怒所控制了。我们或许会答应自己不再沦于贪欲,但是,接下来我们就失去了控制,我们的心突然充满了贪欲。所以,我们认为“我的心在我的控制之中”,但是,当我们仔细地加以审察时,事实上我们在这方面并没有多少控制。我们的心并不像我们的手,如果我们要伸手到某个地方,就可以把手放在那个地方;如果我们想要把它缩回来,就可以把它缩回来。但是,我们的心就没有那么驯服了,而且不太听使唤。这主要是因为我们一直都没有真正下功夫去驯服它。“禅定(meditation)”这个字含有修心或使我们的心习惯于做我们想要它做的事的意思。使我们的心习惯于一再观修同样的事——这是禅修的目的,也是第五波罗蜜的重点;心的定静(mental stability)。
第六波罗蜜是“智慧”(wisdom)”,或梵文所称的“般若(prajna)”。我们从世俗事物当中得到多少快乐,取决于我们的领悟力及智慧。所以,智慧是快乐及喜悦的真正根本,它决定其他一切事物的价值。从究竟的观点而言,我们所能获得的利益和我们的智慧及领悟力有很大的关系。此外,我们帮助别人的能力也视我们智慧的多寡而定;心性的开展也由智慧开展的程度而定。基于这一切理由,智慧及领悟力是快乐的根本所在,喜悦即是由此而生。然而,要如何才能展开智慧呢?对佛教徒而言,智慧是由闻(学习)、思(反覆思惟)、修(禅修)这三种方法来开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