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地运动的成败关系世界文化
──二十二年冬作──
现今的世界是整个被西洋近代文化征服下的世界,无论资本帝国主义的英、法、德、意、美,或社会共产主义的苏俄,和仿学已成功的日本,将成功的土耳其,未成功的中国等,要皆是利用西洋文化所产生的近代文明,冀达到其国民或社会的运动目标,所以、都在近代的西洋文化的支配之下。独有甘地所领导的印度国民运动,乃是完全抛弃了脱离了近代西洋文化所产生的物质文明,把握住了纯粹东方的印度文化精神,以发为印度民族国家的复兴运动,可以说是与现今全世界各运动所对立的一种运动,尤其是与苏俄的极端唯物主义相对立。且十数年来亦曾唤起了全印的国民,轰动了全世界人类的视听,成为现代的一种有力行动。使甘地此种运动而得成功,则全世界人类皆可从近代西洋文化的征服下解放出来,而改变其做人立国之道,其关系于世界文化之伟大可知。乃今则竟以将失败闻,如申报月刊云:
印度的甘地运动,现在已步入灭亡的途上了。资产阶级所组织的全印国民大会,已给大不列颠帝国主义者的分化政策所收买,停止其非武力反抗运动;甘地也舍弃集团的反抗而从事个人的非武力抵抗运动,老是将自己的身体向监狱送进去,与政治运动隔绝关系,而以绝食为个人的抵抗方法。这样的甘地运动,显然是不能达到印度以完全独立的,我们看了这次印度非武力反抗运动之昙花一现而更益相信。
甘地自从五月八日在狱中为贱民阶级而实行绝食三星期时起,因想获得帝国主义的怜悯起见,就同时宣布停止非武力抵抗运动六星期,到期满后又复宣布延长至七月底止。在这延期中间──七月中旬──甘地与国民大会间曾有一度的冲突,甘地另主各个非武力抵抗的计划,要求与印督韦林敦会唔,如能获得荣誉的和平,则可停止一切非武力反抗的运动。但韦林敦的态度非常强硬,拒绝接见,谓印度政府与一种尚未放弃非武力反抗,且志在以非法活动强迫政府代表团体去开谈话会,实不成体统。甘地的要求既被拒绝,于是就只好再作一次非武力的反抗运动了。
甘地预定于八月一日率领修道士三十二人,前往凯拉区之拉斯村,邀请村人参加此项非武力之新运动,再作一次类似一九三0年三月十二日赴丹狄破坏盐法之游行。但在尚未出发前,甘地就于一日清早被捕,其随从亦多被逮下狱。当他们押解至波那后,政府就于四日释放甘地,命其居住波邻,并禁止参加不服从运动。但甘地拒绝遵从政府命令,于是又复被捕,而判禁一年徒刑,其夫人及随从等亦多以同样情形而被判禁半年。到了十六日,甘地就开始绝食,谓政府倘不允其为印度数百万贱民继续工作,则渠不欲再偷生在世,宁将绝食至死。甘地绝食后,数天,即屡病甚重,政府遂准其由监狱移住医院诊治。与甘地同时被捕判禁六月徒刑之夫人亦无条件的释放出狱,以便服侍甘地,直到八月二十三日甘地始被政府无条件释放了。
甘地于释放后,是否仍继续从事其各个的非武力抵抗运动呢?这问题我们现在虽不能确切回答,但我们可以肯定的说,甘地运动是已到了衰落的时期了!这是可从数方面去证实的:第一、不列颠帝国主义的分化政策,已经获得很大的成功,一般资产阶级都已受了政府的收买,而不赞成甘地运动。 其次、就甘地运动的本身说,这样各个的非武力抵抗与绝食的方法,是永远达不到印度之完全独立的,英政府对于这样的反抗运动实很容易予以解决。再次、因为甘地运动所取方法是这样的没有效力,所以一般觉悟的民众都对之失望,而不复信仰。我们看他们对于甘地这次运动的冷淡态度,就可了然。在以前、每当甘地被捕或绝食的时候,民众多举行罢市示威等运动以表示同情;而此次甘地被捕时,仅孟买的交易所于形式上停止交易外,其他各界并未有若何反响,是印度的民众已不如以前那样信仰甘地运动了。印度要想从不列颠帝国主义者的铁蹄下解放出来,只有待于更广大的民众反抗运动之兴起。
虽然甘地运动的成败尚未可知,使果如论者所云:‘已由衰落而趋灭亡了’,那末其缺点究竟在何处呢?则因甘地单有由苦行以使人感化之力,而于“禅定”及由“禅定”所发生之“神通”之“智慧”,尚未能充分成就,则于开出东方文化的“圣人之德”,犹欠完备,故于应付僻执邪魔的方便,亦难具足。仅持苦行感化力,与由科学发展成有组织的经济政治力,和海陆空武力相周旋,宜其终不免为之摧折也。由此、佛教徒当以甘地为鉴,如果真有以佛教救斯世的弘愿,必须由甘地的苦行──苦行只当得苦行头陀的头陀行, 进步入甚深禅定,发出深证诸法实相的智慧,而降伏一切唯物科学的僻执,现起变化自在的神通,而收服一切有组织的经济政治武力的邪魔,而后乃可不落于空谈而征实效。住持佛教者,于此应知非成就禅定神通,不足以自立立人了!(见海刊十四卷十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