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与永恒
人命在呼吸间」,无常迅速,我们要把握时间,提起精神用功修行。
佛陀常说:「诸行无常,诸法无我。」世间一切,大自然有更替,人、事、物有变迁,何者是「真常」不变?在无常变幻之间,我们若想探讨生命的奥秘、了解人生的道理,就得好好掌握时间。
日常进退·活教科书
我们要知己知彼,时时反观自省,注意自己是否懈怠。看到别人精进,要见贤思齐;若是看到他人有不好的言行,自己要反省。如果犯了同样的过错,应即刻改进,这样才能产生勇猛心;有勇猛之心,才能行「精进行」,而进入贤圣的境地。
日常生活中,无一不是让自己警惕的时候。只要用心观察,别人的懈怠就是在警惕自己;所看到的恶言恶行也都是我们应警惕之处,是自我最好的教育。所以,古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好与坏都是我们的老师,看到好榜样应赶紧学习跟上;看到不好的言行,则要问自己是否和他一样,有没有恶言粗声、疑神疑鬼?我们常容易忽视日常最现成的「活教科书」,舍此而读白纸黑字的经书,这不是很矛盾吗?若是不懂得在活生生的生活教育中修持、学习,那真是既可惜又可怜!
佛陀常宣讲三法印——「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涅槃寂静」,我们应常以此启发自己的智慧,因为一切都是无常无我,还要计较什么呢?
对于贤圣者,要随时存着敬重之心;对于行为不端或智识较差的人,则要以包容心待之。具备敬重、包容之心,就不会有计较的心态。
诸行无常·把握因缘
有一位年约三十多岁的先生,因丈母娘突然去世,便连夜和妻子从台南迢迢赶回花莲奔丧。他在布置灵堂时,发现少了装饰用的花,就专程骑车出去买花;没想到在回程的一个转弯处,被一辆军用车撞倒,伤重不治。一个年轻力壮的人,谁会料到他有这种突发的横祸?若有人说他没有遵守交通规则,才会丧失生命,他又如何辩白?这不是诸行无常吗?人生何需辩论、计较!
我们如果把时间花费于计较别人的声色不好,说:「你错了,你的脸色不好看,你的话很难听……」如此,人我是非不断重演,而空过修学因缘,想想自己是不是很无智、愚痴?
德蕾萨姆姆献身苦难
有一位虔诚的基督教人士,送我一卷记录德蕾萨姆姆济世行为的录像带。世间充斥着苦难的人,看到这些贫病苦难的人,生活在垃圾堆里,那些画面真是惨不忍睹!可是,却有那么多修女愿意放弃自己安逸的生活,投入救助贫病者的行列。他们把饿昏或病倒在街头巷尾的人抬回去,毫不嫌弃贫病者的污秽不洁。
他们也是一群「出家」的修行者——能够放弃安定的生活,到印度的贫民窟济助饥饿贫病的人群;到最贫困脏乱的地方,把无人理睬的病人带回疗养所照顾,帮病人洗涤、喂食而不怕被病菌传染。
舍离安逸·义务服务
全身肮脏、重病的人,他们都愿意去爱护;反观我们生活在安定富裕的环境中,身体又健康,为何不会彼此爱护、尊重呢?
一个家庭若有爱的气氛,这个家庭必然很幸福;一个团体若能彼此发挥爱的功能,这个团体一定很和谐,而这都要能真正体会「诸行无常,诸法无我」。因为懂得无常、无我,便会投入「水恒」之中,从事永恒的工作;若只计较无常之事,就会失去永恒的功德。
要让人敬爱,唯一的方法就是先去敬爱别人。修女们为流离失所的病人擦澡的那一幕,让我联想到我们的志工,因为他们也是这样做的呀,志工们大都是委员,多数家庭经济富有。他们走出安逸的家,进入病苦充斥的病房为病人清洁、护理,慰问孤苦无依的患者。修女修士们能做的,志工也能做呀!
无常人生·唯爱永恒
我们要体会无常、投入永恒,记诵「诸行无常,诸法无我,寂静涅槃(永恒不灭)」。这样,就没有什么是非值得计较。哪一个是「你」、哪一个是「我」,争执到最后,谁又真的赢了?我们应体悟真实的我,是永恒的爱;悖离了永恒的爱,一切都是无常,也没有真实的「我」了。
一粒米中藏日月
——发挥平等大爱援助大陆水患同胞
大陆水患灾民待救援
这些年来,我秉承「为佛教,为众生」的师训,以「慈济」担起如来家业,并以佛教的精神、社会的人群与事物来磨练自我的身体与毅力。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流泪,」即使遭遇再大的困难也一样,但是最近我常常不由自主地泪流满面……。
前不久(民国八十年),大陆有十九省遭受空前的大水难。从新闻媒体上得知,那里的卫生条件本来就不好,只要洪水一来,茅坑里的污物就会浮上水面;洪水退后,留下四处爬行的蛆。灾民就泡在污水里,喝的也是那些水;因为水不清洁,肝病、肠炎、霍乱……正逐渐扩大蔓延。
近一个月来,每次用餐时,想到大陆的灾胞现在连一粒米都没有,眼前这碗饭就难以下咽。晚上要躺下休息时,想起许多避水不及、随床浮在水面的灾民;想起报载一间楼房顶挤满了几十口人,连坐都不可能;每个人都背紧贴着背,只能站着靠在墙边睡觉的情景……,我如何能在床上安眠?所以,我决心要进行大陆赈灾的工作。
在一般人的观念里,台湾和大陆有「此岸」、「彼岸」的相对;彼此之间,似乎有着「成见」,所以有部分人对大陆救灾工作相当冷漠。
为真正伟大的爱诠释
慈济是以佛教的精神,致力于社会人间的志业。我们要有和佛一样悲悯众生的心——人不分种族,有爱就没有怨,有爱就能化解异己的成见;能有如此宽广的心胸,才符合佛陀救人的精神。
「爱你的朋友不稀奇,爱你的敌人才伟大。」何况,受灾受难的是无辜的老百姓?尤其,他们和我们又有很深的种族因缘——我们的祖先,不也是从那边来的吗?这分缘,甚深且厚。所以,他们有难,我们不能袖手旁观,要以「无缘大慈」的心,将爱化为实际行动,真正去拔除灾民的苦难。
台湾近四十年来风调雨顺,国人安居乐业、丰衣足食,这是因为大家凝聚了爱心,是善业的共聚、福(善)业的因缘;有这些福业,才感得天时顺利。既然我们有这么多福缘、善业,而彼岸的同胞们正急切需要我们的帮助,只要捐出一些钱,对我们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但是对他们的帮助却是非常的大!所以,我真切希望大家能够突破「两岸」的观念,将我们的爱跨越到大陆。
目前,穿衣保暖比食物供给还来得重要,因为现在灾民们每天都还可以领少许的米粮维持生计;而这几个月来,大水把他们的衣服、棉被都泡烂了。秋天快到了,大陆四季分明,秋风萧瑟;紧接着又是冬天,届时将是一片冰天雪地。所以,必须让他们有衣穿、有棉被可盖、有屋可住。
我希望能为他们盖一些可耐风吹雨淋的砖瓦屋,收容孤老无依以及伤残者;并且让那些无家可归的人,重新有个栖身之所。
一粒米,大过须弥山
大陆赈灾,包含了几层意义——
第一,是爱的传递。将台湾捐款人的爱心,点滴不漏地送到受灾户的手中。当他们接获这分温情时,能日夜感怀我们对他们的爱;希望进一步唤起他们人与人之间的爱心。
佛教中有句话说:「一粒米大过须弥山。」现在,我深深体会到一粒米中藏日月,半升锅里煮山河」。因为此刻正是大陆灾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若能及时给他们一分恩情与爱心,他们会日日月月、岁岁年年难忘怀;相信这分爱,可以化解两地几十年来的隔阂。而经由此次的赈灾因缘,也许只是一粒米、半锅饭,亦当使两岸的山河、人心交融和合。这分爱的功能,岁月、山河可以见证。
第二,那里的灾民,正迫切需要救援。大陆四季分明,秋天过后,冰天雪地的冬天很快就会来临。他们无衣无食亦无被,很多地区至今还泡在水里。
以信心面对历史挑战
此次大陆水患肆虐,灾后的重建工作艰巨,所需的灾款也很庞大,赈灾工作将是高度智慧、人力和财力的结合。但是,我们仍将一本「人饥已饥,人溺已溺」的精神,以无比的信心去面对此历史性的挑战。除了实质上的帮助外,同时也是一次「教育因缘」——它启发了我们的良知,使大家有机会关爱他人、共造善业,创造出更安定的环境。
国王与乞士
世间有五花八门、形形色色的物质,足以诱惑人心、使人迷乱,要忍色忍欲不受诱惑,实在是很难。所以,佛陀说:「见好不求难。」
贪心重的人,总是对自己目前的环境不能满足;永远觉得空虚而有失落感。由于不满现实,所以常常向外追求,因而往往容易迷失自我。因为这分追求的欲望而误了前途的人,大有人在。
庸碌一生何以安此心
佛陀在世时,有一个小国的国王,富甲天下。他深信今生此世的位高权重,是他过去生布施、造福的结果,所以他很喜欢造福。
有一天,他启开珍宝库藏,以七天的时间为限,发出通告说:「人,不分远近、不分种族;只要来此,一定有求必应。」他将珍宝分成一堆堆,每堆约如六十个枣子堆起来那么大;来求助的人,固定每人给一堆。尽管这些财物有不少人来拿,但还是剩下很多。
佛陀知道这位国王发如是心,可是他这样的造福并不是真正的解脱,因为他还是有所求——求来生福。
于是,佛陀便化身一名乞士来到国王的面前,国王问他:「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说,不用客气,我一定满足你的需求。」
乞士说:「我知道国王喜欢布施造福,所以我来求取财物。」
国王说:「好,那你就拿一堆去吧!」
乞士拿了一堆珍宝就走,可是他只走了七步,又回头把珍宝放回原处。
国王问:「咦!你为什么又拿回来呢?」
乞士说:「本来我想三餐温饱就可满足,但是现在有这些珍宝之后,却还是过着流浪的生活,所以很希望盖一栋房子。」
国王听了觉得有道理,就说:「你可再拿一堆。」
他真的再拿一堆,可是走了几步又回头放回原位。
国王疑惑地再问:「怎么啦?」
乞士回答:「我想,如果把这些东西拿去卖了,也只够盖一间房子;若想娶妻,也还不够呀!」
国王说:「好吧,你拿三堆去,这样就足够娶妻建屋了。」
乞士于是拿了三堆珍宝,转身便走:但是走了七步,他又回头把东西放在原处。
国王很讶异地说:「你这个人真奇怪,三堆财宝难道还不够吗?」
他说:「我算一算,仍然不够。因为即使房子盖好,娶了妻、生了子,我还得找一些奴婢来侍候妻儿,或者把房子装潢得漂亮一点。所以,算起来还是不够用!」
遇到这样的人,国王却也度量宽大地说:「那你就拿七份去吧!」
乞士真的拿了七堆宝物离去。不过,走了一段路后,他又把东西原封不动地放回去。
这时,国王微怒道:「你真是一个怪人!这些财宝够你盖房子、娶妻,也够你养奴婢、享受一生了,你还嫌不足吗?」
乞士叹道:「我再怎样计算,仍觉得不够!即使什么都有了,可是儿子长大后也要娶媳……唉!人生一世,确实是追求不完、也做不完呀!况且人生无常,我宁可过着目前这种朴实的日子,没有精神负担及家室之累,清静地过一生。我认为目前的生活,就是我最理想、逍遥自在的生活方式。」
国王听了这位乞士的话,顿有所悟。他想:「对呀!人生有永无尽头的追求,我现在已经很好了,还想追求来生的福;若生生世世只追求福报,那就永无解脱之日了。身为国王,要为百姓、国事操劳,还得防范他国的侵犯;为此忧恼,是真正的福吗?我应该去追求更超然自在的福!」
弃欲无贪最轻安
一般人求无止境,所以「见好不求难」。像那位国王,身为一国之尊,又富甲天下,也还觉得必须再求取来生的福;而那位乞士想要房子,又想娶妻;娶了妻又要奴仆,而且还要为未来的子子孙孙设想。人生如果像这样求无止境,多辛苦啊!
「追求」并非全然不好,我们学佛也要「求」精进。不过,精进是为了解脱自我的心灵,「求」突破人间色欲的诱惑。因此,要用脱俗的精神追求心灵清净,才能达到「弃欲无贪」的轻安境界!
广学博究·事理通达
一般人追求智识,要能够专心学习已经很困难;能够专心,又能用心深入研究,就更难了。所以说,「广学博究难」。
平常人只讲究「广学」,想学的事物很多,但都不能持之以恒、专精深入,刚学会一点毛皮,就又想学别的东西。一天到晚心不能专、行不能精,整天都在想这个、学那个,可是却没有一项真正做得象样。
做任何事,都需要耐心、专心。果真有耐心,即使是一件很艰苦的事,也能够一路到底地学下去;能专心研究,便能「一理通,万理彻」——一种道理精通了,其他的道理也就会触类旁通,处理事情就更能得心应手了。问题就是因为我们无法专心,所以不能对道理了解得很透彻。
以管窥天徒自扰
战国时代,有一位自认为「通今博古」的人,常说过去的书籍、人物、历史他都懂,可以出口成章;甚至对于当前社会的种种,他也自以为完全了解。有一天,他心想:大家都很称赞庄子,却没有人知道有个才华过人的他。因此,他想去和庄子辩论一番。
于是,他怀着自以为博学多闻的傲慢心态,前去拜访庄子。他一见到庄子,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滔滔不绝、如水一泻千里地高谈阔论;但是庄子只是微笑着,不发一言地听他讲。等到他把想说的话都讲完了,庄子便以温和而郑重的态度回答他的问题,反驳他不周到的理论。
这位自以为通今博古的人,听了之后非常吃惊;原先他以为天下只有他最了不起、最了解一切事理,当下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所知道的,只不过是表面、浅显的道理;真正有深度见解的,是沉默稳重的庄子。听了庄子那精简而微细的分析后,他心中的高傲之气完全被折服,也才知道普天之下还有比他更了不起的人。
看了这个故事,我们也想想自己平日又学了多少呢?自以为通今博古的人,到底又「通」了多少?那位傲慢的人确实也学了不少,但是,为什么不如庄子?只因庄子是一个生活淡泊、精神愉悦、逍遥自在的人。从庄子的〈逍遥游〉一文即可以看得出来,他的生活何其逍遥自在,两者之间的差异,在于执着「闻学」与「闻学知行」不同。
「有心」还要「用心」
我们的日常生活,应该可以很逍遥而无烦恼,可是为什么人人都有层层迭迭的烦恼呢?因为看人家的脸色即生起烦恼,听人家的口气也起烦恼;其实,人家根本无意让我们烦恼,自己却偏偏要把它记挂于心,才会产生种种烦恼。如果常常牵挂外境,每次遇到障碍就认为「他人是冲着我而来、故意要为难我」,那么,这个「我」的生活就太痛苦了!
「学」,要学得化烦恼为智慧、化有心为用心;想到要多学只是「有心」而已,并非真正用心。
庄子时时刻刻都在用心,所以他学得很透彻,能把所学的一切化为他的生活、思想、文化;「学」的深度,便在这里。日常生活中,每一事物都是我们学习的目标;若能学得很自在,也用得很恰当自然,就是深度。
博究勿忘广学
要「博究」,的确不容易。不过,以现在的社会情况而言,却刚好相反;因为现代人,有很多是「博究」但不「广学」。
现代的科学、知识很深奥,大家在求学时,要选定自己感兴趣的科目,而且要专心去攻读。单是「医学」这一门科系,就有许多细目要分。如果选了外科,就得专心研究,时常做解剖的工作,然后才能运用于人体;有了丰富的经验,才能真正走入临床的工作。
而外科又细分很多科,如一般外科、胸腔外科,还有整形外科、脑神经外科……。一般外科门诊若来了一位头部受伤的人,医师可能不敢接诊,因为头部受伤是属于脑神经外科处理的范围;虽然他们研究得很专精,但却不广泛,所以和「广学」正好相反。过去的人什么都学,但是每一样都学得不彻底;而现代医生所学的知识,则必定要一门专精。
人生就是这么难于完美,普通人每一样都想学,却没有一样能彻底的学好;而对于专业的人,他所学的知识很专精,但是又隔行如隔山,这实在也是一种缺憾。
所以,现代人应该「广学」,而且也要能「博究」,才能知己知彼。就像知道自己的脾气,也要知道别人的脾气,不能说:「我的脾气本来就这样嘛!」就要人家都顺着你,那是不可能的。我们要先去了解别人的性情,当对方生气的时候,就少说两句;等他气消了,再和他讲理。若能这样,待人处事就会很圆满,也才是「广学博究」的心态啊!
希望人人学习时,要打开心门——了解自己,也了解别人。
触事无心·时刻自在
珍惜单纯的生活
人生本来可以在很单纯、逍遥自在的情况下生活,可是凡夫无明一生起,就会把最简单、轻安、逍遥的生活复杂化,因而产生种种烦恼和痛苦。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这句话人人都会说,但是偏偏在生活中尽和一些人事起冲突。时间分秒不停地流逝,而我们的心却常记挂着以往的人我是非,在脑海中不停地打转,这就是烦恼的凡夫心。所以,佛陀说:「触事无心难。」
许多人总是在烦恼中度日,为什么?因为以曲折之心去比较,对人事起了分别心。比如工作上计较自己做得多、别人做得少,这是「骄慢心」;或者认为别人做得多,没什么了不起,自己做得少也不觉得惭愧,这是「卑劣慢」。不管是骄慢或是卑劣慢的心态,都是烦恼。
人生应该要「随分随力」,有多少力量就做多少事;能够如此,才不会在人我是非中,触事而生烦恼。
无比较心即得安乐
在《庄子》这本书中,有这样一个故事——在北海,有一条活了几千年、身长好几里的大鱼。有一天,海上忽然刮起一阵大旋风,这条大鱼顺着旋风竟变成一只大鹏鸟。大鹏鸟的身长也有好几里长,牠乘风振翅一冲,便能飞腾到九千里外的高空;从北海飞到南海,牠只需花半年的时间。
在这半年的时间当中,牠不停地飞啊飞!从高空往下一望,可以看到白云朵朵,有如万马行空一样;抬头往上看,则是一片无边无际、灰茫茫的天空。除此之外,一无他物。经过六个月的飞行,牠终于到达了南海。
那时,地面上有只小麻雀看到了大鹏鸟,心想:飞得那么高,何必呢?纵有那么大的身体,要到达南海还不是得不断地辛苦飞行?像我身体小巧玲珑,飞行的时候可以轻轻松松地,只要一枝小小的枝枒,就可以做为栖身之地;累了,还可以到地面走走。如果想飞高一点又飞不上去时,就干脆停落到草地上,像这样也很逍遥啊!大鹏鸟也没什么了不起呀!
这是一则寓言,至于是不是真的有只大鹏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麻雀存着和大鹏鸟比较的心。是否小麻雀真的比较逍遥自由呢?其实,这只小麻雀是因为自己的体型、力量太小,无法像大鹏鸟一飞冲天,就自我安慰地说;自己能够在树梢上飞行,比较逍遥;又批评大鹏鸟,何必多此一举飞得那么高?这也正是酸葡萄——卑劣慢的心理在作祟。
事实上,大鹏鸟的体型庞大,两翅张开便有几里长。牠若不冲向高空,如何飞行?如何生活?而且有那么大的身体,便有极大的力气,自然能飞得高,并不是刻意的卖弄才华。
而小麻雀虽然小巧,但是小巧有小巧的好处。因此,小麻雀无须和大鹏鸟比较,大鹏鸟当然也不必羡慕小麻雀的逍遥自在。
单纯心把握当下
在日常生活中,凡事要量力而为;事过境迁就让它过去,不要老是记挂着那些烦恼的往事。过去的事再去想它,便是杂乱心,就是烦恼;忽略现在而寄望未来,则是妄想心。何不好好把握当下的这秒钟,在当下把一句话讲好、把一件事情做好。
我们走路时,虽然是踏地而行,但是脚底永远不会黏在大地上,而是「踏前脚,抬后脚」,这样才能向前迈进。原本单纯的生活,何必一定要「触事生心」把它复杂化了呢?
「触事无心」虽然难,只要我们能回归自己的本性,是难亦不难。不要把单纯的事情复杂化;若能把复杂事单纯化,生活自然轻安快乐。
万事万物皆可师
我们学佛若能拨开成见,则万事万物无不是佛法。古德云:「大道无言说。」所谓「言语道断」,是指「道」绝对不是用言语所能表达的;但是我们若用很单纯的心、很纯真的意去行动,则无一不是佛法。
佛陀又说:「会善知识难。」离是非恶友的确很难,然而要和善知识相会更加困难。什么叫「善知识」?就是能启发你的良知和智慧的人。在你陷于烦恼之际,他可以开导你、解除你的心结,使你从凡夫黑暗的一面,转向圣人光明的境界。
然而在这世间,能劝导化解、圆融人我是非,并降伏我们的烦恼的善知识何在呢?设若因缘具足遇到一位善知识,但是自己却无法断除成见,那么即使再好的人出现在我们面前,还是无法吸收他的知识与教化。所以说,「成见若迷茫,则法界善知识难逢」。
人人若能将成见去除,则善知识所说的话就能解除人我是非的烦恼。修行就是要保持天真的本性,如有「妄念」就是不真实、有迷情。有些人说话的用意很好,但是听者若用妄见的是非心或烦恼心去承受,就容易扭曲了对方的好意,以是为非。
虽然别人说的是真话,但是听的人还是会起疑心,怀疑他对自己有偏见;或者看到他人在交谈时,就以为他们是在谈论自己的是非,在毁谤、中伤自己。这是自我产生的是非心,也是妄见与痴迷的情结;若不去除妄见,则面对再好的佛法,自己也无法接受。
孔子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这也是在提醒我们,要随时把周围的人当作善知识看待。好的人,他所展现的人格典范必定充满光明、希望,让人欢喜、赞叹,当然是我们学习的对象。而坏的人,因为表现出不好的行为,让我们明显地比较是非对错,而能生出自我警惕的省思。因此,他对我们仍有教化之功,所以说:「三人行必有我师。」
修行,必定要回归纯真的本性。我们要以宽阔的心胸来看待所有的人,时时缩小自己、护佐他人,以不断学习的心态去接受一切顺逆境遇;若能如此,则世间一切万物形态,哪一个不是我们的善知识呢?何者不能引导我们见道得法呢?只要大家能用纯真、正直的心去面对各种境界,必定能有所领会——普天之下,万事万物、人人都是你我学习的好对象啊!
不言是非·道在口中
在日常生活中,有两种表达彼此感受的方式,那就是「声」与「色」。「声」是指言语声音,「色」是表现于外的举动形态。言行举止能让人起欢喜心,表示这个人的修养好;相反的,若让人不高兴,则表示这个人的修养还不够好。
以谈话为例,我们要把音量控制得宜,以彼此的距离来衡量音量的大小,通常以让对方正好听得清楚为最恰当。若声音太小,使听者无法听清楚,这是不尊重;如果彼此相距不远,可是你说话的声音太大,不只是无礼,也会吵到别人,这就是没有修养。想想,连讲话的音量控制都有这么多学问,何况是其它的动作习气呢?
人们常会随着自己的好恶之心待人。若对某人有好感便赞叹他,即使对方有缺点也会帮着掩饰,只说好的一面;若对某人没有好感,那么即使对方再有才干,也可能视如不见。若是知道对方有一点点缺失,就紧抓住这个机会毁谤他。随着欢喜或厌嫌所表现于外的言谈,就是所谓的「口业」。口舌是传达人们思想心念的关卡,一般人的开口动舌,大都是在谈论是非,不可不慎!
《四十二章经》中提到:「人有二十难」,其中有「不说是非难」。凡夫不谈是便说非,要人们不说是非实在很难!佛陀又说:「大道无言说。」真正的道理,是无法用言语诠释的。就如我平时说给大众听的道理,是不是最正确的呢?若想想这句话——「大道无言说」,那么我平时所讲的也不是最究竟的呀!不过,有很多事情还是必须用语言来表达;如果没有语言的沟通,如何传达彼此的感情呢?修行就是要修到言谈之间,能使每个人「气能和、心能定」;达到这样的境界,才是真正的学道。
《庄子》一书中,有记载一则小故事:有一位名为「泰清」的人,去访问「无穷」。无穷是位有道之士,泰清问他:「听说您道行高深,上知天文、下彻地理,请问何谓天之大道?」无穷回答:「我不知道。」
泰清大失所望,辗转向另一位得道者「无为」请教:「天之大道,你是否了解?」无为回答:「可贵可贱,可大可小谓之『道』。」泰清听了并不满意。
于是,他又再去找一位叫「无始」的人。泰清详述自己的访道过程后,便问无始:「他们一个说『不知』,一个说『知』,到底哪一个才对?」无始回答:「知即不知。知足浅显的道,不知是深远的道。真正的道,不是用言语所能宣说的;天地宇宙的真理,实在无法说尽,能说的只是其中的一点点范围而已。」
由此可见,有道者对听和说并不刻意去表现,他无所求,因为并不是光靠声音言说就能道断一切。平时讲话若无法传达很透彻的道理,不如不讲的好。
人与人之间的言谈交流要格外小心,注意自己对人是否有平等心;如果心有所偏,往往好的会被说成坏的,坏的则被说成好的;这种偏见之言,会导致别人对被批评的人产生误解。所以,我们对人的看法要很公平,不可随着自己的好恶来议论。
此外,如果是自己所不知的,却偏要说知道,那就是不量己智。这样不但会让人嘲笑,而且常会说错话。在日常生活中,凡事要多用心,不要以为开口动舌很简单,心想;我又不是骂人,随便说说有什么关系呢?有关系,因为道在口中!
佛陀在「人有二十难」中说:「不说是非难。」如何把此「难」转为「不难」,端看我们个人的用心了。
被辱不瞋是真功夫
人在生气的时候,常会说:「这口气我忍不下!」为什么忍不下呢?因为「我被人欺负了,人家占我便宜!」或「他不讲道理!」……大多是这些问题让人忍不下这口气。
气,由贪、瞋、痴来
「气」由何而来?由「贪、瞋、痴」而来。日常生活中离不开这三毒之念,这就是人的心病。
有了贪、瞋、痴,会使家庭中的每一分子不能相互忍让;社会也是因为人有「瞋」念,而互相计较、斗争。本来人生应该是很美好的,就是因为人有贪、瞋、痴三项心理病态,所以被人家占了点便宜就忍不下来。
佛陀之所以能成佛,就是在群体中能忍别人所不能忍的侮辱和攻击,做人家所做不到的艰难之事。
慈悲心调伏象
当年在佛陀的僧团中,有一位提婆达多比丘,是佛陀的堂弟。他存有野心,想要统领僧团,因此和阿阇世王勾结,二人互通计谋。
提婆达多得知佛陀的大弟子们带着僧众离开佛陀而分散各地时,便向阿阇世王说:「现在城里只留下佛陀、阿难以及五百僧众,我们可以趁着人少的机会消灭他们。」
提婆达多便建议阿阇世王,明天请佛陀入宫接受供养;他自己则计划用酒灌醉五百只大象,等佛陀走到半途时,把醉象放出使其狂奔,企图利用醉象去践踏佛陀及僧众。
象不但力气很大,被灌醉后更会发狂而到处攻击人畜,极为危险。他们决定了计谋之后,阿阇世王第二天就依计行事,请佛陀来受供。
佛陀虽然知道他们的计谋,仍然欢喜地接受供养。隔天,佛陀依约和阿难率领五百僧众向王宫前进。到了半路,一群疯狂的大象冲出来,所有的民众都惊慌走避。但是,佛陀、阿难和僧众却安立不动。
奇怪地,这群原本疯狂怒奔的大象到了佛陀及僧众的跟前时,竟然都安静了下来;而且,每只大象都温顺驯服地跪下来。佛陀露出安详的笑容,摸一摸大象,然后穿过象群,走入王宫。
阿阇世王看到这幕景象,心里很吃惊!他发觉佛陀不只具有调伏人群的威德,即便是狂醉的象群,他都能驯服。此时,他内心起了敬畏之意,于是恭敬地供养佛陀。
佛陀对这件人为的「意外」不但不怨、不怒,接受供养后,还真诚地祝福阿阇世王。
这即是佛陀的忍德。
慈悲宽谅·化解瞋恨
普通人受到他人一点欺侮时,便想力争到底,而佛陀却是「被辱不瞋」;甚至到了被人加害生命的地步,仍能毫不动气,不把侮辱放在心上。由此可知,佛陀的心境已净如明镜,不起瞋恨等心念,心中经常存着无量的爱心。
爱、慈悲、宽谅,可以取代瞋恨之心;一个人若有爱心、慈悲宽容的心,怎会产生瞋怒?既能消除瞋怒,又怎会有人我是非?
多数的人都会钻牛角尖,本来人家并没有不敬之念,也没有对不起我们的地方,如果一直要往坏的方面猜疑,那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气柔心细,不战而胜
周朝时,有一位专门养斗鸡的纪渻子。「斗鸡」,顾名思义,是好斗成性的鸡。当两只鸡对立时,一只稍微一动,另一只就会立即反应,于是两只鸡就冲突起来,彼此攻击。有时斗得鲜血淋漓、遍体鳞伤,牠们还是不肯罢休;到最后通常是两败俱伤,甚至必须有一方死亡。
周宣王很喜欢看斗鸡,这位纪渻子专门为他饲养斗鸡。有一天,有人从外面买来一只很强壮的斗鸡,周宣王高兴地把牠交给纪渻子。过了几天,周宣王就问道:「几天前买回来的斗鸡,你把牠训练得怎样了?可以上场比斗了吗?」
纪渻子说:「还不可以。因为这只鸡血气方刚、斗志高昂,还不宜上场。」
再过几天,周宣王又问同样的问题,纪渻子的回答仍是:「还不能上场。因为牠一看到其他鸡的影子,就会冲动。」
又过了多天,周宣王再问,这次纪渻子说:「可以了。因为牠看到其他的斗鸡或听到牠们的声音时,一动也不动;牠的心已不受外物所动,就像一只『木鸡』般,所以可以上场了。」
后来,这只斗鸡果然一上场就稳稳地站立,即使其他鸡对牠百般挑衅,牠还是像只『木鸡』一样如如不动。牠只以眼睛注视着对方,对方就会产生莫测高深的畏惧,而不敢向前攻击。连禽兽都有这种「不斗而胜」的心理战术,何况是人类呢?
所以,我们一定要有这分不瞋的涵养,不要动不动就心浮气躁,以为别人都在与我们作对;而是要以宽容的心待人,不要有「我如果不跟他斗斗看,他还以为我很傻」的想法。
有句话说:「大智若愚。」不要怕被人家笑傻,要担心的是人家说我们太聪明;因为太聪明就是狡猾,不是好听的话。如果人家说:「他怎么那么傻,任人家欺负,一点也不在乎!」事实上,如果我们能做到「被辱不瞋」,才是真功夫。
能
曾经有人问我:「师父,你看目前的社会能够很和睦、很平静吗?」我都会告诉他们:「能,一定能。」
也有人问我:「师父,人生在世,能不断地提升人生的幸福吗?」我也同样回答:「能,一定能。」
「能」字的意义很广泛,我们来谈谈其中三项——「本能」、「功能」以及「良能」在人生中的意义。
本能,是与生俱来的。人一出生、离开母体后,就会哭、会睡、也会吃,这就是本能——肚子饿了会吃,吃饱了会睡,这是与自己生存息息相关的「本能」。
人生的「功能」,可以说是学识的发挥。譬如会教书的人不一定会种田,会种田的人不一定懂工业,而懂工业的人也不一定会做生意。因为这些都要靠专业知识,必须经由不断地努力学习才能获得。结合各行各业的人士,才能成为一个健全的社会。
功能主要是为了谋生,其目的是为了应付生活的需要。所以,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举例来说,「电」有照明的功能,但是误触却有致命的危险;双手万能,为善为恶也正是这双手。有些人为了要学得谋生的功能而互相竞争,往往走上偏路造成破坏,这种功能是一种破坏性的功能。
「良能」则是功能层次的提升,是清净无所求的,是建设性的,也是升华的。
要如何才能升华人格,发挥良能?佛教有句话:「量周沙界。」心量宽广,可以周遍沙界。我们应该努力学习这种精神,打开心胸,容纳、关爱普天下的众生。
真正的大爱,是没有分别心,无分亲疏远近,视普天下的众生与我一体而发出的平等爱心。人生有爱才会幸福,人生有爱才能祥和,人生有爱才会快乐。
人生的幸福、祥和与快乐,是人人追求的。社会是大家的,如果每个人都能反观自性,发挥清净无求的良能来关爱社会,我们的社会必定祥和、安定,生活又怎会不幸福呢?
所以,爱能改造人生,爱才是人生真正的幸福。大爱需要大众的力量来共同完成,若人人都能以诚恳的爱心启发良知、发挥良能,则天下绝对没有难以成就的事,绝对是「能」的。
没有分别的爱
佛教徒多数会念佛,但却不一定都能了解「南无阿弥陀佛」这六字洪名的真义。
凡夫心有如野马、猿猴,因为没有任何依靠、目标,所以容易有妄想杂念;有了妄想杂念,行动往往会有错误,有时一念之差、一步之错就造成终身的遗憾。
学佛的人,心要有依靠,就要经常系念「南无阿弥陀佛」。「南无」是依靠、归命之意,将凡夫心归向于圣人的清净境界;时时刻刻以归依为念,可以返妄归真,所以要常念佛。
但是,念佛不光在口头上念,更要念佛的心,使佛心成为我们的心,将凡夫心换成佛心。人人的念心如有佛心,则时时刻刻看到的境界,都会是美好、祥和的境界——彼此相互扶持,处处充满了爱。
看看外面的草木,随着岁月季节彼此循环相让。春天来了,大地草木就生长出茂盛的花叶;如夏天,就换成夏季的花朵盛开;秋冬也是一样。四季之间,连草木都能更替如仪,在该茂盛时茂盛,该落叶时就叶落纷纷。我们如果用心,就能体会这种无声的说法。
树木的茂盛与凋零,就像人生的过程,可以启悟人生无常多变的真理。心静时,则一草一木无不是清净之境,无不是美好的世界。所以,要时时刻刻将心守于专一、无欲无争,多为人群奉献自己的力量。若能如此,就是最美好的人生。
对人生奉献的大小,不在于年龄。有时童子的清净之心,反能无分别地奉献爱心,让人觉得纯真可爱。台中有两位小朋友,从小就常被委员妈妈带来见我,所以兄弟俩对于慈济的一切非常清楚。他们为了响应我所呼吁的大陆赈灾,小小年纪竟然拿出大毅力,和母亲约法三章:「一年内不吃糖果,请妈妈代捐一万元给师公救人。」
然而,有一位教授和我见面时,特地问起:「你为什么要去救大陆的水灾?」他讲了许多理由反对我去救灾。我告诉他,台湾的贫病者,只要我们知道的,都会尽力照顾;而且,我们的社会较富足,人情温暖,政府也设有社会服务机构,还有其他慈善机构会关心贫病者。而大陆则不同,尤其乡村偏僻地方的人民,普遍过着穷困的生活;他们自顾不暇,哪有能力去照顾别人?
再说,大陆地面辽阔,即使有爱心的人士想济助贫困的人,也不知如何察访?因缘俱缺,他们真的很缺乏获得济助的因缘。我们生活富足,若能把不致影响生活的力量奉献出来,将这股爱的力量汇集起来,到那里就能为二十多个乡镇的灾民盖间简单的房子,帮他们复耕、重建家园。
我解释了好久,那位教授还是不能打开心结。学识渊博的学者反对我救灾,而五岁、七岁的孩童却各拿一万元来救灾,这其中的差异,只因为在稚子单纯的心念中,「爱是没有分别的」——救援没饭吃、没衣穿、没得住的人,是很自然的事啊!
学佛,要学得真正的「慈悲喜舍」,佛陀不忍众生受苦,学佛者也应如此。
心无餍足·惟得多求
凡夫心,常常是无餍足的。财产多,还要更多;权势大,还要更大;既有娇妻,还想要有美妾;先生好,还希望他百依百顺;孩子乖,还想要他样样得第一,以光耀门楣……。这种多欲多求的生活,实在是苦不堪言!尤其易生犯罪心理,构成罪恶行为。
在我们周围的人群中,常听到某人为了追求某种利益(欲),以致落得潦倒落魄的地步。这些悲惨的经验,正是无穷尽追求利欲的下场。
人,总是为了追求名利、权势而劳碌终生;对于情爱贪求不厌,每于私情欲爱缠绵不休中,万般痛苦不能解脱!
几年前,曾有一位太太来找我。她的先生是知名的企业家,对她百依百顺。以世俗人的眼光来看,她可以说是幸福中的幸福人。但是,她仍觉得很苦;看到我时,哭得很伤心!
我问她:「妳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她说:「师父,他对我感情不专,使我痛苦、不满。」
我问她:「到底妳要追求多少感情才能满意呢?不要太强求,感情如同一个球,愈硬碰,它跳得愈高愈远。」
她问我:「那要如何解决呢?」
我告诉她:「放宽尺度。妳爱的范围太狭窄了,犹如把感情当一条绳子,缚(管)得他对妳产生敬而远之的心理,才使妳那么痛苦。妳应该以柔和的感情来宽容他的一切,不要以占有欲、威力加诸在感情上面;否则先生表面又顺又爱,内心却是又烦又畏,也就难怪他会有欺骗妳的行为。妳若能把爱扩大到去爱他所爱的人,他一定会感谢妳,同时也会更珍惜这分感情中的恩情,因为妳所给予他的爱是那么的自在。人的感情就像一座烘炉,只要妳多给他宽大的爱、满足他的感情,再冷再硬的心也会被它熔化……。」
这位为情所苦的太大,后来果真做到「去爱他所爱的那些人」。夫妻的感情如此,父母子女的感情也是如此。
芸芸众生,本来可以相处自在,过着感情和乐的安定生活,但只差在「心无餍足,惟得多求」,为了多求,难免生起烦恼、增长罪恶。因此,佛陀常教诫弟子:切莫求无餍足,为欲所苦,再造恶业。
宁愿无信·也莫迷信
人不能没有宗教信仰。一个人若没有宗教信仰,就好像一艘在茫茫大海中漂流的舟船,没有指南针,不知何去何从?在风平浪静时,还觉得平安无事;一旦遇到狂风暴雨,没有指南针指示方向,分不清东西南北时,就会惊惧惶恐,不知所措。
所以,我们在茫茫人海中,一定要有一个正确的宗教信仰;如此,即使突然遇到危险或坎坷的环境时,仍能稳固地掌握人生之舵,平安地度过各种惊涛骇浪。
因此,信仰是非常重要的。但同样是信仰,却有不同的目标。现在的社会,人心非常复杂,有许多迷惑人的教团。我们若不能选择事理究竟圆满的宗教,也一样会迷失,无法走出邪道,趋向光明正大的康庄大道。
我常常说,「无信」与「迷信」两者,车愿「无信」也不要「迷信」。无信之人,心中对宗教一片空白、全无概念,只要用理事圆融的道理来感化他,就能使他依正道而行;就像一张洁净的白纸一样,写上端正的字体,则字字分明、清晰可见。若是迷信之人,他已经误入迷途,即使以正信去教育,他的心仍会迷惑不清、徘徊不定。
当今出现许多非正信的宗教,亦即是没有究竟教法的新教团。若有人想要入教,就必须立愿发誓,例如说:「我既然入教,就必须遵守教规,否则会遭……责罚。」等各种毒誓。如此,他的心就会受到束缚。尽管后来他知道自己的信仰并非真正究竟的宗教,而且已了解佛教的教法是透彻、明朗的真理,是人生正确的方向;但是,他却因畏惧邪教毒誓而不敢接近佛教。这是因为他的内心已经被迷信所缚,无法自在解脱。
所以,我才常常说,与其迷信不如无信。无信之人接受了佛教的教理之后,自然会萌发正念的道苗;而迷信之人,若要他转迷入正,则必须再花费一番功夫。因此,我们一定要谨慎地选择自己的信仰,不可因一念之迷而步步皆错。
有一对夫妻,年轻有为,是台湾新生代的企业家。这对夫妻问我说,他们想入佛门,但不知入佛门的初步基础。我告诉他们:「你们若想入佛门,首先在心灵上要有正确的了解。佛教是生活化的宗教,它能净化我们的精神和心灵,并教导我们如何预防心中存有自私不净的欲念。而这必须先从个人的修养做起,进而感化自己的家庭,使社会和睦安详;若能做到这些,就已经进入佛门的初机阶段了。」
许多人都误以为佛法深奥难懂,而不敢去亲近。其实,佛教的深奥是后世人为的,并非佛教本身的教理有多么艰涩。佛陀在世时,也是依照日常生活行为所需的准则,以及待人接物的道理为基础来教导弟子。但是,为什么后人会觉得佛法很深奥呢?这是因为它源远流长,经年累月下来,由于人们对其尊仰、崇敬,难免有各种精深的描述。
如此代代相传,无非要使众生了解佛法是无上的妙法、是高深的道理,然后众生才会加以珍惜而保存下来。这只不过是为了适应世人的心理,所以学者、专家才会费尽心思,将浅易的道理化为深奥的文字。若往上推溯到佛陀的时代,佛法并不是那么深奥,而是真正平易近人、浅显易懂的教育,亦是我们日常生活中做人的道理而已。
因此,我们若能抱持「佛教是日常生活的教育、提升心灵的妙法」的心念,则进入佛门之后,自然能得知佛教的真正义理。
知足感恩保安康
我们生于世间,最苦的莫过于心有不足,而不满足的心大都由比较而起。其实,天高地厚,人上有人,天外有天,人与人比较,永远不会有绝对满意之时。
较量之心,永无休止
传说古代山中有一种怪兽——夔,牠只有一只脚。有一天,牠遇到在地上爬行的蜈蚣,就以自己的情况和蜈蚣比较,说:「我天生只有一只脚,用单脚走路,一方面我很羡慕你,另一方面也替你担心。你有那么多脚,走起路来会不会有障碍?」
多足的蜈蚣说:「虽然你只有一只脚,但走路也还自在;我有这么多只脚,也是顺着自然,所以走起路来不会有障碍!」
蜈蚣又和蛇比较:「我用这么多只脚走路,而你虽然没有脚,可是跑起来却矫捷迅速!」言下之意非常羡慕蛇。蛇回答:「我不过是顺着自然,用脊骨的力量配合腰身的摆动,游走于地上罢了!」
蛇又对风说:「我虽无足,但还能爬行无碍;可是你无形无色,能从北到南、速度飞快地到达,真是令人欣羡啊!」风回答:「我的速度虽快,却比不上人的眼睛。人的眼睛一瞬间就能看清极远的景物,我却不能。」
眼睛对风说:「虽然我一眨眼就可以看到极远的地方,可是却比不上心的辽阔迅速。」一只脚的羡慕多脚的,多脚的又和无脚的比较,无脚的又和无形无色的风比较,无形无色的风反而又欣羡有形有色之物。像这样无穷尽的比下去,多痛苦啊!
总之,一切比较都是由心而起。欢喜由心,苦恼由心;幸福由心创造,烦恼也是由心创造。
行有余力,最是幸福
什么是幸福的人生呢?能知足、不向外比的人最幸福。像慈济医院的志工,每天早上抱着愉快的心情去医院为苦难的众生服务,这表示他们的身体很健康、强壮。因为行有余力才能为病患服务,而「行有余力」的心最能让人满足。
现在的社会真的生病了,病在人的心态有所偏差。我曾经听过一则不幸的个案:有一位年轻人,因为不满现实又满怀好奇心,因而吸食安非他命;吸食之后,精神变得恍恍惚惚。在一次药性发作时,他竟然把自己的眼球挖出来。被人发现时,一个眼球已完全挖出,另一眼也受了伤。经送医后,虽然医生马上为他做了紧急的处理,但是因为伤及视神经,所以视力变得非常微弱,这真是不智的人生。
年纪轻轻的,就有不健康的心态,他不满现实,而不满起于多比较;又因好奇而吸食安非他命,想借着药物的效力满足自己的幻想,才会造成个人和家庭的不幸。
一切唯心造。有健康的心态,才能有美满的人生;而健康的心态,来自感恩和知足。因此,人人如能时时培养感恩、知足的心,彼此尊重、互相信任,社会自然无病,世间也必能呈现一片美善、祥和的风貌。
心存敬重·不轻未学
人通常自命不凡,也因为自以为不平凡,所以常会轻视他人。佛陀说:「能够不轻视未学的人很难。」因为凡俗之人稍有名气,就或多或少有贡高骄傲的心。
自命不凡造成社会不安
看看现在的社会情势,令人多么不安!因为社会有太多自认不凡的人,他们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因而引起一些同样不肯屈服、认输的反对者出来抗争,所以叫喊示威的声音就愈叫愈大了。结果,让人觉得社会充斥一股暴戾之气,人心也跟着烦躁不安。
社会不安定的原因,就是自以为不凡的心态在作祟,大家充满了自大我慢之心。其实,现在的社会倒是很需要平凡的人。大家若自认平凡,自然声色柔和,互相谦虚礼让、彼此敬重;如此,社会不就平和、安详了吗?
健全的社会,需要人人抱持平常心。平凡,才能身心安稳;平凡,才会自在快乐;平凡,我们才会彼此互相敬重。如果我们能互相敬重,心态自能安定,生活质量也就能提高。人生所要追求的应是这种互敬礼让的生活,这才是美丽安和的人生!
但是,「我慢心」实在很难去除。一个人要将几十年的习气去除,必定要下一番功夫。所以,佛陀才说:「除灭我慢难。」正因为难,所以要下一番苦功,把人生之难化为不难!
未学并不表示学不会
很多人不只我慢,还时常会轻慢他人,自以为比别人能干,学问也比别人好,而主管却让他做那么卑微的小事,于是他的心常常不能平衡;而且这种习气还根深柢固,若看到别人能力稍差,自然容易起轻慢之心。
自以为博学多闻的人,要他不轻视未学之人确实很难。其实,世间没有天生就是博学者,博学也需要靠时间的累积及环境的培养;而未学的人,也并不表示他永远都学不会,只是还未开始学习罢了。所以,我们要常常抱着敬重他人之心,不可轻视未学的人。
黄帝也不敢轻视牧童
古时候,黄帝有一次带着六名随从到具茨山看大隗,不料却在途中迷路了。正当不知该何去何从之际,巧遇一位牧童,黄帝便趋前问道:「你知道具茨山要往哪个方向走吗?」牧童说:「知道啊!」随即指引他们方向。
黄帝又问:「那你知道大隗住在哪里吗?」他说:「知道啊!」黄帝吃了一惊,对他说:「看你年纪这么小,但是好像很多事你都懂得不少啊!」接着便问他:「你知道如何治国平天下吗?」他说:「知道,就像我放牧的方法一样。只要把牛的野性去除了,那一切就平定了呀!治理天下不也是一样吗?」
黄帝听了非常佩服,真是后生可畏,原以为牧童年幼,可能什么都不懂;没想到他从日常生活学来的道理,就能理解平天下、统治人群的方法。所以说,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对人对事都不可轻视。
佛陀说:「不轻未学难。」一般人的潜意识中,常有轻视他人的心态。所以,能够完全做到不轻视他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我们既然有心自我修持,不但不能以此为难,还要好好尊重别人、调伏自我。见到人要有尊重之心,不只对老人要敬重,就是年幼的孩子也不能轻视,因为他们将来会成为国家社会的栋梁。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若能时时刻刻存着这分敬重之心,则「敬人者人恒敬之,爱人者人恒爱之」。
勇于面对困境
人,生活在这堪忍的世间,常常互相对立、彼此怨恨,导致怨憎会苦。原本很祥和的团体,因为人性有不愿成就他人之美、不肯忍耐等种种弱点,致使暴力、怨气充斥其间。
圣人之勇
孔子在世时,当时魏国有一位无恶不做的人——阳虎。他专门欺压良善,因此人皆恨之。很巧,孔子的长相和他极为相似。有一天,孔子周游列国来到魏国某乡村时,村人把孔子误认为阳虎,因此全村的人就把孔子师徒团团围住。在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内,孔子与学生们均得不到粮食的补给,几乎到了断绝水谷的程度。
学生们都非常着急,因为再等下去不是病死也会饿死。但是,孔子始终安然自在,依旧天天为学生讲学。尽管学生很不安,他还是镇定如常。
有一天,子路忍不住问孔子:「老师,我们现在面临极大的危机,但是您为什么一点也不动摇?」孔子回答:「一个敢入水的人到水中,他就不怕蛟龙,这是渔夫之勇;一个人若敢进入深山,他就不怕老虎,这是猎人之勇;若有人志愿上战场,他就不怕刀枪,这叫军人之勇。」由此可见孔子安然勇毅的心态。
人生本来就坎坷,但是若能认命、知足,知道贫贱富贵皆由天,一旦遇到困苦、坎坷之事时,也就能泰然面对。人若能遇到危机而不恐惧,处处尽本分、尽自己的功能,其他则听天由命安排、不卑不亢,这就是圣人之勇,也是真正的勇敢。
面对社会的现实情况,能安然处之,这也是一种勇敢的表现。每个人来到人间,各有各的业力,既来之则安之;虽有正报、依报的业缘,但是来到人间就应该面对现实,并且妥善处理一切境遇。
静而能安
前些时候,有一群教育界人士前来精舍。他们向我提出许多问题,其中一项是:「您对社会的观感如何?」我说:「心静自然安。不管现在社会如何动荡,每个人若能把心静一静,怎会不安定呢?」毕竟,此地还有许多默默行善的人;不要因为少数人的叫喊、争吵而惶惶不安,更不可盲目跟从叫喊,导致整个社会动荡不安,这是身为现代国民应有的观念。
人人要勇于面对此时此刻的环境,并且尽量发挥自己的功能,使我们的社会更祥和、更进步!所以,社会祥和与否,决定在我们是否有「既来之则安之」的勇毅心态。
做人应具备宽大的心量,将佛陀教育我们的「四无量心」——慈无量、悲无量、喜无量、舍无量,应用于日常生活中。待人接物若能处处宽容,心自然不会有压迫感,更不会有彼此对立的现象。
现代社会,就是缺乏这四无量心;若能将「慈悲喜舍」建立在人人心中,我们的社会就会很祥和。
真诚的力量
自从去年(一九九一年)十月中旬以来,经过不断地努力沟通,慈济赈灾团数次往返安徽全椒、江苏兴化等洪涝灾区,先后完成物资发放——给予灾胞们金钱和御寒衣物,并且为他们所建的房屋破土奠基。如今,全椒县和兴化市已分别完成「慈济村」的民宅。想到不久后,受灾的同胞将能在新家迎接平安、温暖的新年,就令人感到身心轻安、欢喜无限。
古人云:「一勤天下无难事。」只要真正发挥善心、勇敢去做,世间没有不能顺利完成的事。人人都有爱心、善念,只要加以启发,大家自然能够布施行善;而点滴力量的累积,就可以聚沙成塔,成就美事。所以,面对任何该做的事,即使艰困不易,我们也一定要有信心、勇气去推动。
若是想:「目标那么远大,我能做得到吗?」还没动手做就先没了信心,这样怎能成事?或是认为:「兹事体大,我一个人的力量微小,能有什么影响?多一个我或少一个我,也差不了多少啊!」如此一来,任何事情都做不了,这是没有勇气的借口!
想要走远路,一定要有信心和勇气;面对烦杂的事能挺身而出,也要靠勇气和毅力,而勇气和毅力则出自于内心的真诚。
战国时代,楚王命令大臣北宫奢铸造一座大铜钟。一座好的铜钟,必定要用七宝合成,敲出来的声音才会悠远、宏亮。制作铜钟的成本很高,但是楚王并没有拨经费给北宫奢,希望他自行劝募经费,北宫奢只好依命行事。于是,他在城外立了一座祭坛,并贴出告示,让大家知道经费需要多少,请民众随喜响应。
三个月后,钟架建好了,铸造铜钟的款项也陆续进来。当时,北宫奢的好友王子庆很替他担忧,深怕他因铸钟的经费不足,无法完成王命。可是,现在钟架竟然做好了,而且铜钟的款项也陆续募得。
王子庆内心深感奇怪,便问北宫奢:「你用什么方法劝募?怎么有这种大本领?」北宫奢很诚恳地回答:「我在城外筑坛、贴告示后,就一心一意准备造钟制图。有人来时,不管乐捐是多或少,或者来了没有乐捐,我都同样感恩!我不会计较、追究对方为何不肯捐献,只是全心朝既定的目标认真去做,让大家欢喜捐助。在没有影响人民生活的情况下,点点滴滴聚集资金,事情自然能够有所进展。」
这则故事,和慈济的发展状况很类似!慈济人也是以欢喜、感恩心行布施,不管金额是大或小,或者只是口头上的赞叹随喜,我们都非常感谢。像为了大陆赈灾,慈济委员到大街小巷劝募、义卖。不管对方捐或不捐,委员都是露出诚恳的笑容,低头鞠躬向他们说:「感谢您!功德无量!」这叫平等心,也是欢喜心。只要有目标、做应该做的事,就能把不可能化为可能。
我一方面替受灾的大陆同胞拥有三新——「新房子、新衣服、新棉被」感到庆幸和欢喜;另一方面,感恩委员们不惜辛劳,提起劝募的勇气和毅力,还有爱心人士的乐捐赞助。布施若无勇气和毅力,是舍不出点滴爱的力量来啊!
还我本来面目
我们常说:「心、佛、众生,三无差别。」这句话说起来很流畅、很顺口,其实往往在这简单易懂的道理上,却无法完全体会其内涵。
我们所知道的平等、天真、自由的本性,只是文字、名相上的解说而已,极少有人能了解到真我的心和佛心很接近。因为很多人虽具有「人形」,却不能发挥人身的功能,只是空有人形而已;若能发挥身体的良能,即与佛心相近。可是,凡夫总是做不到,所以称之为「众生」;而众生与佛的距离就很遥远了。
鸡会啼、狗会叫,但是牠们却都无法体会真理的存在,因为畜生道的境界暗钝、愚痴。虽然牠们也有天真的本性,却没有被启发和接近真理的因缘,所以离佛的境界非常遥远;而人类的领悟力较强,周围的环境无不是让我们体会、学习和及时反省的因缘境界,这是人接近佛性的最佳机缘。
可惜,很多人却让机会白白流失,放弃领悟本性的机缘,反而学习无实、虚幻的玄理。例如偏向追求神通、感应或福报,这些并非学佛的本意和目的。
学佛,是要把佛法活用,如甘露般洗涤我们的身心,洗去无明和污染心,这就是学佛的本意;把我们平时疏忽的功能再修练,进而发挥净爱的功能于日常生活中,这就是学佛的真正目的。如果只求神通、求感应,这都是错误的观念。
我们所要求的是,现前此刻的心念不要散失、不后悔的那一念心;若能如此,学习佛法才能定心。如果我们常常后悔昨天的错误或刚才讲错的话、做错的事,心老是停留在前念后念中,就无法专注于现前此时的人事物了。
现前的心已不能专,而想求他心通,即易入邪道,那就离佛道愈来愈远了!我们自己的心无法「通」,如何能通他人的心呢?正确的学佛,应该要面对现前的人生。我们要常常反观自己有多少功能?是否已付出这分功能?
我曾说过一个小故事——
某间古寺的前面有一个水池,池里住了很多蟾蜍。这些蟾蜍经常忽而跳入水池,忽而跳上池塘边。有一天,蟾蜍群跳到池塘边时,看到身穿海青的修行人,踏着庄严的脚步,嘴里念着响亮的佛号,心里很羡慕;其中一只蟾蜍,当人家在大殿开始拜佛时,立刻跳到大殿门外非常虔诚地祈祷,希望佛陀能赐给牠两足站立的能力,像人类一样可以双脚走路。
由于牠很虔诚,感动了一位天神,于是天神就满了牠的心愿。牠感到既高兴又骄傲,因为所有的蟾蜍都须四脚跳跃而行,只有牠能两足站立而行。
有一天,草地上忽然来了一条蛇,很多蟾蜍看到凶恶的大蛇时,都赶紧跳到水池里躲起来。那只两足立行的蟾蜍心里也很害怕,但是两足走路总比不上四足跳跃快;最后,牠还是被蛇追到且被一口咬住。当牠痛苦地挣扎时,心里非常后悔!牠想:「我何苦放弃原本具有的功能?只为了追求两足立行,竟落得亡命于蛇口,真是后悔莫及!」
这虽是一则童话故事,但也可以作为我们最好的警惕。学佛,就是要恢复原本的功能本性;若是超过自己能力范围的事,仍不择手段去追求,终究会失败。有些人到寺院说要学道,却迷于追求神通,因而常会走火入魔,不但乱了精神且断了慧命,这样就太可惜了!
希望大家都能清明照见自己的本性功能,若是无法透彻了悟,则即使面对至道,也很难体会真理。所以,佛陀才有「见性学道难」之叹。其实,纯净的真如慧性和自己最近,然而人们却往往舍近求远;就像我们的眼睛能看清别人,却看不见自己的脸一样。所以,距离最近的事物,反而看不到或被疏忽了。
学佛无非是要我们从最近的地方做起,而最贴近、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发挥自己与生俱来的功能」,切莫舍近求远啊!
常行精进·破烦恼恶
何谓精进?精就是「不杂」,进就是「无退」。做任何事,必须专心才做得成;无有二念,才能进步。若要完成功德事业,必须具备四个条件:一是信心,二是精进,三是摄持,四是智慧。
佛陀在世时,因为众生多烦恼、多无明,以致造业。佛陀得道后,为了改正众生观念的偏差,因而四处讲经、教化众生。在经典中,有这么一段故事:
某个时候,佛陀在一村落里,那个村落的东庄与南庄隔着一条河。东庄约有五百户人家,庄内的众生常造恶业,每天总是在吃喝玩乐、安逸懈怠中度过。佛陀心生怜悯,因此行化到东庄欲度化他们。
东庄人听到佛陀要来,心里都很高兴。因为佛陀成道后,即受到全印度人的崇拜与爱戴。所以,东庄人很虔诚地礼敬佛陀,并请佛陀为他们说法。佛陀说法的那几天,东庄人形态上虽表现得很虔诚,但是心理上却无法接受教化。佛陀看在眼里、悲悯在心里,也只能空叹无可奈何。
有一天,从河的对岸南庄来了一个人,全身湿淋淋的走到佛陀的面前虔诚礼拜。那分虔诚、恭敬的行仪,让见闻者都心生感动与无比的信心。
佛陀问他:「你是什么人?怎么来的?来此要做什么?」
他恭敬地回答:「我是一个愚直的人,住在南庄那边。久闻世尊游化人间,开启人心智慧,除灭众生的愚迷烦恼,所以我虔诚一心要来听受佛陀的教法。一路赶来,途中却横隔着一条河,别人告诉我:河很深,必须渡船才能过;但是当时岸边无船,而我又求法心切,这时有人告诉我:既然你那么急,何不涉水过去?因此,我就涉水而来了。」
佛陀听了非常感动,赞叹地说:「信能渡渊,摄为船师,精进除苦,慧到彼岸。」
信能渡渊,意思是:只要你有信念,即使深渊大河也可以渡过;相反的,若没有信心的话,即使近在咫尺也无法到达。
再说「摄为船师」,摄就是接受。即使没有渡船,但是只要你有信念、肯接受佛法,这个法就像一条船,可以送你到彼岸。「精进」就是离苦,离此岸的苦而得到彼岸的乐;有智慧就可证彼岸。
所以说,信心、精进、摄持、智慧就是脱离三界、离开五欲的主要条件。在日常生活中,能看开世间物欲的烦恼,也就能安贫乐道,从凡夫境界升华到圣人的境域。
佛陀说这段话,其实是一语双关。他一方面赞叹那位为求佛法不惜冒险渡江的南庄人;另一方面,则在鞭策近在咫尺的东庄人。东庄人虽近于佛前,却不起诚敬的信念,也不生希求、受教、持法、精进、智慧的道心。这是因为东庄的人瞋欲心炽盛,所以求道心念不专诚。
道心就是理性。欲念如果扩张下去,就会埋没理性;理性如果能发扬起来,就可以制止欲心。
现在社会上的人,多数由于「欲」的牵引而造业。这个「欲」不知沦丧了多少人的志节,害惨了多少人?所以说,「欲」会引诱我们进入烦恼的深渊。
人生的确是多欲为苦,多欲会使恶业增长。佛陀教诫我们:要离欲、精进功德、增长智慧,多做利益人群的福业;别让物欲冲昏良知、埋没良能,这些都是菩萨该做的。所以说,常行精进,便能破烦恼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