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明末的出家戒
从明末的诸大师,如袾宏、智旭等的著作中,可以知道当时的出家僧众不守戒律,不重威仪,是普遍的现象。那也正是佛教没落,受人歧视的原因。因此当时有两位非常重要的比丘出现︰第一位是云栖袾宏。他在三十岁那年出家,便在中国历史上有名的昭庆律寺受戒(注一)。北宋时代的允堪律师就曾担任过此寺的住持,所以袾宏特别重视戒律。
憨山德清(公元一五四六-一六二三年)对袾宏的戒律观念和贡献的介绍,有如下的一段话︰「佛设三学以化群生,戒为基本,基不立,定慧何依。思行利导,必固根本。第国制南北戒坛,久禁不行。予即愿振颓网,亦何敢违宪令。因合众半月半月诵《梵网戒经》,及比丘诸戒品。繇是远近皆归。」(注二)
由于袾宏举办传戒法会和弘扬戒律,而有其弟子及再传弟子对戒律的继续弘扬。澫益智旭就是最具代表性的一位(注三),而智旭对戒学的贡献远超过袾宏。也可以说袾宏虽有弘扬戒律的热诚,但是对戒律的态度不是站在律师的立场,而是站在中国禅师及法师的立场。因此智旭就说袾宏对于「开遮轻重,忏悔之法,尚未申明」(注四)。所以引发了智旭对于戒律的弘扬,是站在正统的诸部大律的观点,撰写了更多有关大小乘戒律的著作。
另外一位是古心如馨律师,他的年代几乎和袾宏同时。也可以说他是近代中国出家戒另一个新源头的开始。
他出家后先受沙弥十戒,然后未受比丘戒就到五台山朝拜文殊菩萨的圣迹。因为他已知道,若要求得比丘戒,须从十位清净大比丘举行的授戒仪式中接受。这在当时的环境而言,乃是相当困难的事。后来他读《华严经》,知道文殊菩萨所在的地方是常住的清凉地,因此他相信朝礼文殊的道场五台山,一定可见文殊菩萨为他授戒。他就从江苏地方出发,经过三年的跋涉,到了五台山,忽然见到一个形枯发白的老婆婆,捧着一件旧袈裟,从树林中出来,并且问他︰「你来做什么?」他答︰「求见文殊。」老婆婆就说︰「此衣亡儿所遗,你来求戒,便应赠你。」言讫即不见,只听到有人喊他︰「比丘!比丘!文殊在此。」使得如馨如梦初醒。自此便觉得大小乘的戒律规则,犹如从他自己心中自然流注而出。因此回到南方,中兴戒法。他曾主持三十余所寺院,得戒的徒众上万(注五)。他所流传的戒律著作,虽仅《经律戒相布萨仪轨》一卷,已可窥知其戒律思想的大概。他虽以弘扬戒律为名,也的确是以戒律为主,但其对于禅、净土、华严、密等诸宗的概念,大小乘显密诸经之行法也纳入其中。在此以前的中国戒律著作,都不会有如此的包容性和复杂性(注六)。
由古心如馨处得戒而又弘扬戒律的弟子,再传、三传、四传也很多。从《新续高僧传四集》卷一九,二八-三一所见者,共有三十二位,出于如馨一系。其中有六位撰有关于戒律的著作(注七),特别是见月读体,也是一位中兴戒律的重要人物;他的著作,知其名者共有十三种(注八);而他的弟子及再传弟子,都有相当多的人数,也留下了不少戒律著作,特别是书玉(公元一六四五-一七二一年)及德基(公元一六三四-一七○○年),每人都有四种以上的著作。事实上到现在为止的中国戒律的传承,多是从这个系统发展延伸出来。
因为这一系统从初开始就带有浓厚的密教色彩,也极重视梵呗的唱诵和显密合掺的仪规。例如《瑜伽焰口施食》及《蒙山施食》,也都是出于这一系统。也可以说,佛教到了明末清初,虽然有不少比丘弘扬戒律,究其实质乃是诸宗融通、显密混合的局面,所以未能真正上溯唐宋四分律宗的家风。
批注
昭庆律寺位于浙江杭州的钱塘门外,初建于后晋天福元年(公元九三六年),北宋太平兴国三年(公元九七八年)筑方善戒坛,每年三月开戒会,七年,勅赐「大昭庆律寺」额。《莲池大师全集》第四册,德清撰〈莲池大师塔铭〉。(台北中华佛教文化馆出版)智旭出家时,袾宏已寂,仍旧在袾宏的像前受了比丘戒。见于《重治毘尼事义集要.序》,《卍续藏》六三.三二七页上。《卍续藏》一○六.六八三页下。《新续高僧传四集》卷二八.九一一页。《卍续藏》一○七.三五三-三九○页。此六位的名字是︰1.三峯法藏,2.三昧寂光,3.茂林性祇,4.见月读体,5.宜洁书玉,6.定庵德基。
读体的著作有︰1.《毘尼日用切要》,2.《沙弥尼律要略》,3.《传戒正范》,4.《剃度正范》,5.《三皈五戒八戒正范》,6.《教诫尼正范》,7.《幽冥戒正范》,8.《僧行轨则》,9.《黑白布萨》,10.《毘尼止持会集》,11.《毘尼作止续释》,12.《大乘玄义》,13.《药师忏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