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修上的进步
当我们修禅一阵子后,会有某些现象出现,使我们常弄不清楚它到底是一种障碍或是悟观。在这种时候,我们应去找一位善知识或上师证实一下。不过诸位也许无法常常见到上师,加上我相信大家总是精进不懈的,因而无法分身,所以,我想稍为谈谈在禅修中可能发生的情况,以及对治的方法。
首先我们要记住的一点是,若诸位能长时间打坐,例如每天修一次或多次,这是非常好的。打坐的时间越久、次数越多便越好,这是一个训练的过程。但若我们由于某些工作或事情而无法这样做时,每天至少也要拔少许时间坐一下,这点很重要。换句话说,持续有恒地修行是非常重要的,它可以让我们的修行真正产生效益,直接带领我们体悟最大的法益。很可能有时我们坐了很长的时间,有时又只稍稍坐了一下――尽管如此,持续有恒地修下去才是最重要的,这点要常记在心里。
在正式上座禅修时,要常常保持一个审慎的心。不期盼、不迟疑,也就是无所求、无所惧,尽管依著方法,做我们应该做的。再怎么说,它也不会马上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反应出来,但若我们沈溺于各种期待、盼望和幻想,便会为自己找来许多麻烦。
单单透过修法本身不是会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发生的。但若持续有恒地修持下去,则一阵子后,我们便有可能体验到什么。有时打坐时,我们会突然念头纷飞、妄想丛生,以致觉得泄气;我们认为老修不好,好似有什么障碍似的,不知哪里不对劲,或者身体里面起了什么变化——有时当人在欲证未证时,会有这种情形发生。如果有这类事情发生,那么我们不应过分重视,继续按照方法修下去即可。
另外,有时我们的体验刚好相反。人感到很安详,无上的轻安与宁静,导致有人误认为:“如果真有无念之境,也许这就是了。现在我证到了!我真的就在无念之中,我成就了!”人可能会产生一种兴奋感,对自己已获证悟之事深信不疑。但这不是我们所要追求的一处真正的成就,因为它可能明天或下一分钟就消失了――一个真正的证悟是不会那么不稳固的。因此,我要再强调一次,若真的发生,不必特别在意,只要依著方法继续修持,对整个体悟了然分明即可。
另外,我们或会感到一阵不可思议的轻飘感。这绝不是我们一学打坐马上就会发生的事,或它有什么上来的次序。但当它发生时,我们感觉彷佛不存在了,必须回头感受一下自己的感觉和身体,才能知道自己是否仍在那里。我们可能会接受过有关空性无实的开示,因此会开始想:“或许这就是了!或许我正开始悟到空性或空无实体的真理!”我要再一次说明,诸位不要执著于这些体悟,自认意义非凡而信以为真,我们只要保持觉性,关注著它即可。
问答录
问:我注意到不同的老师在禅修的教法上也有些不同,这是由于有些出自显经,而有些则出自密续的关系吗?为何会有相异之处呢?
答:就某方面而言,不同老师的指导与开示,便会有不同的方法产生。但不管老师的教风如何,身体的坐姿仍是影响禅修进步的一项因素,而这不只是显经或密续上所说的问题而已,这点非常重要。显经与密续在坐姿上的开示是有些不同。依照显经,我们有所谓的“毗卢遮那五支坐法”,而依照密续则有七支――后者依文字上更正确地来说,便是“毗卢遮那七法”――这些均是可助我们达到毗卢遮那境界的坐法。毗卢遮那代表一种能圆满清楚洞视一切万物的境界,而这些坐姿正可助我们开展此种觉观或觉性。依照显经的五支坐法,它并没有提到舌顶上颚、拇指按住无名指的第一或第二指关节,以及提肛和缩腹(“上提”动和),但这在密续中则提到了。
五支坐法完全是一套自己独立的方法,我们不应因其只有五支,便感觉彷佛不完整。举例来说,若要建一栋两层楼的房子,我们可以先把一楼的建材准备好,然后才开始建;建好后再买第二层所需的材料,再继续建。但反过来说,我们也可以在建第一层楼房时,便开始准备第二层所需的材料;而在建完第一层时,我们便已做好准备,随时可以动工兴建第二层。前面我们所教的是融合三乘、独特无比的藏密法门,它不仅教导小乘的“奢摩他”观念和教义,也同时融会了金刚乘的见地。七支坐法与金刚乘的修法有关联,因此一开始,它们便在外表上建立起了某些相融性。也许这些强调五支坐法的上师,他的方针是要在稍后才将其他的坐姿教齐吧!
问:在噶举传承中,我们与根本上师的关系非常重要。但传承中有许多上师,我们如何看待这许多不同的上师呢?
答:在噶举传承的祖师中有一个例子,就是传承持有者之大师以及成就者的马尔巴,他也常被尊为一位伟大的噶举法父。马尔巴说他有十三位证悟成就、功德圆满的上师,每位均堪成为大家真正成就的上师。在十三位中,有两位尤其不凡,他们是那洛巴和梅纪巴。马尔巴说,在这两位中间,有一位更是无可比拟的,那就是那洛巴。诸位要记住,在同一传承里面,我们有机会与许多大师结缘,并赞叹他们的成就;而同时在心无分别的情况下,我们可能会遇到一位最能启发我们心性的上师。那洛巴事实上常将马尔巴送到其他大师那里,要他跟这些上师学这个法或那个法,而这些法那洛巴本身都懂;在马尔巴历经千辛万苦寻得名师求法归来后,那洛巴才更详细清楚地把同样的法门教一遍。马尔巴问道:“若您自己就能教我,为何还让我吃尽苦头?”那洛巴回答他,由于过去生他即曾与这些上师结过缘,因此必须重续前缘,以种日后再获加持之因。马尔巴由那洛巴以及其他上师所学到的,让他对那洛巴生起极大的虔诚、赞叹和感激之情――同样的情形也可能发生在任何噶举传承的行者身上。我们还有许多极有成就的上师,他们也许在处事和教风上有些不同,但其化现的本质和弘扬教法的结果则是一样的。我们若能对某些精髓教法有真正的了解,则任何事物都能助我们拓展智慧。
当我们的了解或智慧不足时,常会感觉大家正在讨论的事情有诸多歧异之处。然而这些歧异,事实上有时仅是就细节上而言的,并非一种真正的矛盾冲突。我要说的重点是,倘若我们有某位师父是自己最尊崇或最亲近的根本上师,然而,我们也有可能从其他的传承上师那儿学法。这其中或有不同之处,但应都让我们更进一步获得智慧和启发才是。我们能对这些上师生出虔信之心是很好的事,但真正的情形应该是,当我们对这些上师生起虔诚和尊敬的同时,它应该能帮助我们对自己的根本上师生出更强烈的信心才对;若能这样,事情可能便会发展得很好。反之,我们对一百位上师生起虔诚的心,却因此反而对自己上师的诚信之心日益减少,那么我们对一百位上师的虔诚便无多大意义,因为我们损害了对自己根本上师的三昧耶,而它可能影响到我们真正的证悟成就。
问:我们有很多人跟某一位上师建立起关系,并认定他就是我们的根本上师。但你对“根本上师是我们最亲近的师父”的定义让我们不禁想知道,若我们所处的环境无法让我们常与上师亲近的话会如何?倘若我们住得离上师很远,无法常见到他,那么这样他如何能成为我们最亲近的上师呢?
答:我们所说的这种上师与弟子之间的亲近,以及我们与家庭、国王与其子民、老板与其员工等之间的亲近关系是不一样的――它较像一种信任、尊敬和相互了解。它的力是非常大,事实上,它是一种最殊胜的关系,是一种绝对的相互信任、尊敬和关怀,并以宽宏的心胸包容通常我们认为不适宜、不认同的事。
这种因缘对于弟子日后正确的修行绝对是非常重要的。至于人本身与上师亲近与否,或常不常在一起,并不特别重要;事实上,大部分时候我们反而认为应该有一点距离比较好。有一个常被用来比喻此种关系的例子就是蜜蜂与蜂蜜:蜜蜂只有在需要蜂蜜时才去花丛采蜜,一旦采完便马上飞走,然后消化采来的东西,再靠此维生或做种种其他用途。由于我们有机会听闻佛法才得以受到感动,而殊胜的妙法常与说法者有极大的关系,因此,我们对上师如同佛法一样深为感动,并对此二者生起非常纯净的虔信、恭敬和赞叹的心,之后我们或许就开始修行,并获法益。我们忆起上师,想到他所传给我们丰富和清净的教法,我们十分感激,对他生起更大的信心和诚心;当我们进一步求法,或接受指导解惑时,便去找上师,得到想要的东西,然后再回来继续修行。维持一个非常清净的关系――这点对弟子的修行很重要。
若弟子的资质极为优越聪颖,随侍在上师旁边可能会更好。因为弟子能随时看见上师的一举一动,并视此为智慧的展现,从而不断获得启发,不忘愿力;但大部分的人无法一开始即碰到这种情形――尤其是当我们遇到一位仍有阻碍、未达圆满证悟成就的上师时。纵使我们跟随一位证悟很高的上师,但也有可能在时间消逝后,由于我们自身习气和观念的作崇,而对上师的作为不以为然,以致初始所生起的诚心、恭敬和欣慰慢慢消退,继之上师在我们心中变得只像朋友一样。当我们走到那一步时,对上师也许较好;但若我们将自己作障成那样的关系时,对我们实在不好。因为一阵子后,我们会开始看到这也不好、那也不是――我们决认为本来不该这样的——如此一来,上师便连朋友都不如了;最后,我们和上师的关系以冲突作收。我们也许会争论是孰非,认为自己本来可以不必这样,一切都是上师的错等等――这真是一个障碍,我们可能开始连佛法都不喜欢了。但事实上,若我们能遇到一位成就的上师传我们清净的教法,那绝对是一件非常难得、非常有福气的事。
也有时候上师本身还未完全证悟,但由于他具备一个良好的背景和丰富的佛学知识,因此也能为我们授法、为我们解惑。这对我们才是真正重要的,因为透过这样的指导,我们才有可能自己了悟。但这种情形却也可能因为关系过于亲近而受到妨害,因此,在一起与否并非那么重要。
当我们对佛法与上师生起虔信、奉献和赞叹之心时,偶尔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那就是上师会指示或请求我们担起某个责任,或到某个地方做事――这些指示通常都对我们有好处。坦白说,一位真正的上师所期望的,正是我们对自己本身,以及我们对他人所能谋取的福祉。因此,若我们能圆满这些要求或指示,那么它将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否则便应继续我们自己的修行,并且尽力培养对上师的信赖和虔诚的心。
问:请您谈谈我们应该如何学习,并能背记不忘?
答:努力精进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但要有方法,这样才可以使我们要背诵东西时觉得很兴奋。就像我们要从事一项计划一样,过一阵子后,我们胆敢说:“我们已经完成不少了。”我们做得非常努力,因为对它有一种期望,因而非常专心投入。也许我们有一些东西要默记,但总是做得时好时坏,这时我们一定要加把劲,但不要有预期的心理――努力做下去,不要有任何期盼。作任何事情都不一样,只管做就是了,但不要太蛮干,就像打坐一样。打坐时,我们要很努力,但不能过分勉强或用力。“努力”之意在此应指“熏习”,这两者的性质相近,以此方式,我们不仅记得住,而且更能久而不忘――它不仅在我们的记忆里,也在我们的觉性中。这样,我们对自己所背记的东西具有鲜明的意象,而非只是死记而已,这些是不应分开的。
此外,它也是一个不断重复而渐渐适应,终成习惯的问题。若我们能一再如此做的话,便会对其内容越来越熟悉。因此,一件事情全看我们能重复做多少而定――这点很重要。但我们情愿在每次做时,时间短而持续,也不要一次做很久,而后休息很长的时间不动。当然,要背记东西,个人的聪明才智和能力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对有些僧众而言,在他们无数的过去生中,似乎已背记过不少东西,因此今生只是在重拾过去的记忆而已。这听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但我们就是不明白,为何他们学习的能力如此惊人,而且他们就当著我们的面示范,因此,我们不能说他们过去生没有学习过。其他的喇嘛就没有这样显著,但上面所说的,确实是有一些特别的例子。
问:当我们打坐时,某些特别的念头似乎不断地起来,例如,强烈的瞋念。我们要如何处理它才好呢?
答:这里有两种方法,我们可以弹性地采取。我们有所谓的“避免异念”或“接受异念”。前者较为普遍,也较基本,那就是当我们要开始打坐时,在心里发愿并下决心,在此时间内除了打坐外,不涉任何事。我们应有一种完全投入之感,避免忆及过去、计划未来,以免烦恼丛生。我们要完全处在当下之中――通常这点很重要,但有时我们还是会违规去打点一些事情。当某些念头中习气常常生起时,就有可能形成一个我执之争或念头之争了,我们会开始想:“这些念头一直来,不准它再来了。”若我们对念头产生一种抗拒的心理时,它就在我们打坐的时候一再生起,好像根本就是我们主动招引它来似的。当这个特别的念头生起时,就让它来吧!彷佛我们就是故意要看清它的全貌似的。基本上,我们就是要看它能有多深、走多远。我们只要注视著它,引它进来,看它能进多深、有多少能耐。有趣的是,不知何故,它就会慢慢变弱,终于消失。这就是接受异念的方法,有时也甚为重要。关于这点,有一个真实的故事。在西康(东藏)有一座庙,照惯例,它也有一座附属的佛学院,但两栋建筑物之间稍有距离。在寺庙里,僧众学习仪轨唱诵和修法,而佛学院则完全是个学习佛学理论、形而上学和科学的地方。佛学院有一个很聪明的年轻喇嘛,因为寺庙就在山边,有一次,这个喇嘛生起一个奇怪的念头,他想,要是山若崩塌下来把庙掩盖起来而仅留下佛学院没事就好(他大概有些不太喜欢那间庙吧)。当他生起这个念头后,便常常不自觉地在心底反覆出现。他觉得这实在是个邪念,但念头还是时常缠著他不放。最后,他去见方丈,告诉他这个问题,同时还说这个念头一直没有消失过。方丈说:“噢,那也没什么不好,就让山塌下来,把寺庙覆盖埋在底下吧!把旁边所有的东西也一起埋掉吧!让山就在你面前崩塌下来,把你和你周边的人都一起埋掉吧!让它爱怎么埋就怎么埋吧!”年轻的喇嘛果然照著这样去做,然后那个念头就此消失了――其实,真正埋掉的是念头。我们通常都用逻辑和理性的观点来看,但有时事情自有它的解决之道,而这个过程也是一种可行的方法。
当这种念头起来时,我们常常会用一个相对的方法来处理它。通常当我们有一个不好的念头或心态升起,而让自己觉得“这样不对,我不应有此想法”时,便会再找出一样其他的看法。当然,那是一种对治的方法,而且也很重要。不过在这点上,我们所谈的是禅修。倘若我们是在禅定中,便要更仔细地去看清念头在玩什么把戏,看它如何跳上跳下。因此,重点是,我们要看念头在做什么、看它能走多远、起什么种种的变化……。
当我们经常打坐并有某种体悟时,虽非什么了不得的小悟,使用这种方法还是非常重要的。不过若是位初学者,才刚开始学打坐,这个方法就不见得有帮助,而且很可能根本就不用——也许用其他的方法会比较好。
当我们在禅修上有点体悟时,便知道事当临头时要如何去做。当有一个很强烈的感觉或情绪生起时,我们不要想去排斥它或故意漠视它,只要紧紧地盯著它即可;当我们注视著它时,它便会安静下来或就此消失。“注视”的意思便像我们在看一场表演一样,但它并不意谓我们表示鼓励或支持这场表演。不管任何在我们眼前闪过或根本没有出现过的,我们就只是看著。有时我们以为“看”便是表示抓住影像或思绪,但我们所说的就仅单纯是看而已。若我们想要排斥或无视于它,只会引起反弹罢了。
有时当我们打坐时,感觉膝盖和身体十分酸痛;而通常哪里痛我们便会越去注意它,每次注意到它,便一定觉得痛,越在意,它便越痛――我们常常就像这样。为了想减轻身体的酸痛,我们一颗心都放在上面,而使精神变得更为紧张。相反的,当我们打坐感觉膝盖或脚十分酸痛时,便应该以一种定中的觉性来观照它――这与专注在痛楚上是不一样的。我们看著酸痛,然后对它加以感受。首先,我们注意到酸痛,继之盯著它看;当我们看著酸痛时,便会感觉到它。倘若我们不觉得酸痛的话,这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但若我们觉得酸痛,那么它也并非全然束手无策――痛是有的,但并不很严重。我们移走那种心态,注意痛的感觉。我们的膝盖在痛,痛得很厉害,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能继续再坐下去吗?也许无法再继续下去。倘若遇到这种情况时,我们便注意自己的念头、情绪和觉受。它们很强烈,绷得很紧,但我们可以就此观照著它,彷佛有一种既不著这边,也不著那边的感觉——我们就仅仅注视着事情本身,它本身其实并不很了不得。就这样,它便会渐渐消失或安定下来。
这就是一个重点。当我们准备上座时,要有发心感,准备不接受任何干扰。但当我们在打坐当中,不管生起任何有关过去或未来的念头,都不要想去排斥或压抑它,慢慢回到数息的摄心上,这点很重要。但若没有效果,那就单单注视著它即可。
问:我在打坐时,常有不知不觉把目光往上提的习惯,这是不是个问题呢?
答:初学者要把目光放在距离我们前面一肘长的地方,这点很重要。在修了一段时间,自觉已能将心收放自如,维持专注沉稳不受干扰时,才能将目光往上提。事实上,止修若做得很好,无一丝杂念的话,便能向上开展明性;这时我们便可睁开双眼,直直往前看,但目光不落在任何一点上。
若我们才开始学打坐就平视前面的话,便很难集中精神。在初阶时候,不论在精神和肉体上,我们的首要工作都是专注。当然,带着一点宽松也是很重要的,但却不能离得太远。过一阵子较为熟练后,我们便能更流畅。
问:您早先所谈到的大三摩地境,它是否与小乘的见地里所说的喜悦与轻安同为一回事?
答:在禅境或悟境中都可能产生此种情况。而当我们的心真住定境时,便有一种强烈的轻安以及精力充沛感。这点很重要,因为它是修行已有进步的一种外在徵兆。但有一处情况是小乘法门所属有的,就是当人极度沉浸于轻安和喜悦之境时,它会变成一种化空的状态,这时,我们全无明性和进步提升可言。以圆满证悟的佛教观点来看,这种方式的化空融入,已偏离正道。
问:我们对偶然产生稍纵即逝的清明和轻安感要如何相对?
答:在禅修中,我们有可能会偶尔瞥见或感受到一阵清明和轻安,但不能完全地去体验它。它有点像一种全然的喜悦和自在感,可能在练习打坐已有一阵子后产生,是件很好的事。在禅修中,清明很重要。不过,我们不要对生起的任何东西加以分别,或执为实有,这点很重要;同时,不要生怀疑,以致满脑子都是疑惑,这点也很重要。假如我们感觉非常宁静祥和,几乎是充满喜悦时,我们有可能因为心里想:“噢!这就对了!打坐真好,也许没有比这更好了。我一定是有点悟道了。”而误入歧途。因为这还不是一种真正的了悟,可能隔天或任何其他时候,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它事实上只是一种可能会开悟的边缘而已。
我们不要被怀疑、犹豫和期待所阻碍,这点很重要。当我们体验到那种稍显即逝的清明之感时,也不必想:“现在它消失了,不知我的打坐哪里出了问题?会是什么原因呢?”或者是:“现在一切都太完美了,这一定就是了!”或者是:“看看是否能再停留久一点、做得更好一点?”这些期盼和犹豫一点都无助益,因此,我们只要随顺它即可。
问:您能谈谈密勒日巴有次进去一个岩洞时,遇见魔障的事吗?在他的证道歌里曾多次提到这次的体验,以及之后对他们的降服。它在文字上有几层意义?也许您能开示我们修行人应如何解读这个故事。
答:有时人在禅修中会遇到某些障碍,但事实上严格说来,它并不能算做一种障碍。所发生的种种,是障碍抑或是未来证悟的踏脚石,完全要看取决的角度而定——没有一样事情,在所有状况中,都被当成障碍的。在我们的一生中,由于修行的关系,有时会产生一些考验,若我们少一分了解和定观,考验便可能成为阻碍;反之,若我们拥有足够的觉观和智慧,则考验便能提升我们的悟力,使修行更向前跨一大步。禅修的结果可以让我们了解到,任何显现的东西都能藉著定观转化,让我们体悟到“诸法无实”以及“因缘和合”的本质。这样,我们便不必排斥或拒绝诸法的显化,因为它们不具任何一丝独存或实有之真理――它们只不过是另外一个幻化的游戏而已。
若我们能完全了解并如此看待,那么任何在我们禅观中显现的好戏,便都具有非常高的可看性;但反过来说,打坐时,我们也有可能在由自己的习气和情绪所堆起的一切中,被淹没。任何显现都只是来自自己的心理因素,但一到我们这边,这便变成了鬼灵、恶魔,而且还被我们认为确有其事。我们也许觉得害怕,想要保护自己,但这不是在修道上应该采取的方法。举例来说,当密勒日巴在岩洞中时,有所谓的恶魔出现向他咆哮怒吼,密勒日巴说:“你的外表可以说是最棒的,而你所要表达的意思也就是我上师的意思。”他以这种方式处理了那件事。我们的迷惑之魔并没有抓住我们,是我们紧抓著他不放的。由此观点来看,这样的事件成了一个特殊的对治和方法,它经普通一般事情的发生过程更为充实有意义。因此,真正重要的是,我们要如何面对以及处理眼前发生的事。严格来说,那些既非障碍,亦非非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