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讲:第三品(第9页第5行-7行)
(1997年1月5日)
现在我们已经对名的问题,就是能诠的问题,也深入地分析了,但是这个义,名言、信息所诠表的、所确指的这个义,这问题还是非常复杂。这个义,就是我们面向的,当前面向的,跟长远面向的,以至我们永久对向的这个义,的确是人类、一切动物面向的最大的问题。
我们以前已经提到过,所谓我,我们给它下定义就是独立存在、常一不变,本来这常跟我、跟独立存在,是一丝一毫都不存在的,可是这个义,我们人类所面向、对向的这个义,却是很难给它讲清楚的。
人类面向的这个义,可以说是它不但是独立存在,它是绝对地存在,不但常一不变,它是永久不变。所以我们生下来以后,不但面对着个人的后有问题,后边存在的问题,也就是我们的前途问题,还有我们对整个世界冲向的一个绝对的存在,那就是所有的宗教家、所有的哲学家、所有的科学家,他们都想法把绝对存在树立起来。这好像是人生的总目标,总的对向,总的冲向。这个东西好像是没法子否认。
可是这样一个顽强的东西,竟然它离不开名,离开名儿就不存在了。这个名儿是什么?就是声音,或者是颜色,就是依他起性的东西。这个义呢,离不开这个名,离不开这个依他起。最硬最硬的硬件,离不开这个软件,这玩意儿奇怪。世界生起都所依靠的一个绝对存在,竟然离不开一个软件、一个名。因为什么?要没有名言给它建立起来,它就不存在。
为什么不存在?就是因为你不给起名的时候,它就没法让我们感觉到。名前觉无。那硬度这么强的、这么顽强的东西,这个硬件硬得不得了,但是它却离不开一个很小的软件——名言。可见它是不是绝对存在的?这样一个伟大的东西,不给它起名,叫上帝,或者叫物质,不灭,或者叫它真主、帝释、大梵天,要不给它起名的话,我们没法感觉到。这一下,它这个神威减少了不少。
所以这些“绝对存在”,好像没法否认的,也可以说是必须要承认的,这些东西在佛教里看,它一点儿微尘(都)没有。因为什么?你不给起名它不存在。而且,你给起很多的名,正是表示它不确定。你起很多的名呢,又表示每个名所确指的那个义、那个绝对的东西,互相抵触。
世界所有的宗教,都崇拜一个独立存在,世界的哲学,也有一元论,崇拜心,或者物,科学家崇拜最初的、原始的细胞,或者是崇拜最原始的夸克,不管怎么说,它是绝对存在,不容人怀疑,比我们这个小我的独立存在,那个存在性更确确实实。你起很多名,叫它真主,叫它帝释,叫它大梵天,叫它上帝,你越起名多,这每个名所代表的那个实在东西都互相抵触。
就在二次大战、世界战争的时候,敌我双方都说,我代表上帝,上帝在我这方面,那就一个上帝也分了家了。所以离开这个名呢,我们没法感觉到有没有上帝。
所以这地方无著菩萨提出来,名前呢,所有的义都感觉不到。这个名一方面不确定,一方面你每个名都确有所指的话,那就抵触了,有我就没有你了。所以不但有小我的问题,更有大我问题,更有绝对我的问题,无论这义小或者大,都离不开名,这名是专为义设立的。
在我们每天的生活里头,任何东西你要不给起名,它实际上在我们这个意识里头,就好像不存在了。所以我们不管是白天,或者夜里头,所接触的东西,都离不开名,无论它是庞然大物,无论它是一个很琐碎的东西,它都是如此。都有名打先锋。
这个问题似乎在世界其它学术里,没有提到过。由能诠所诠这方面来说,这个庞然大物的绝对存在的东西,它既离不开敬,它还有个问题,它也离不开那个依他起性的那个蕴,或者东西,或者不整齐的东西,一刹那就过去的东西,它也离不开那个。因为离开那个,它就没什么依靠。所以说它是两个没法不依靠。一个是不起名,它本身显露不出来,第二个它好像是为名所确指的,但它又离不开刹那生灭的东西作它的依据。
那也就是前面我也说过,所有的遍计所执性都离不开依他起性。它一定是在依他起性上作文章,比如用统计的办法,用调查的办法,总是从这个参差不齐、刹那生灭的这些蕴、或者这些东西上头建立它的王国。所以这个伟大的、绝对的存在,前前后后它都独立不起来。
所以佛陀学就是要把它这个底细弄清楚,把它彻底地打倒,不打自倒。所以在佛陀学里看这些东西,那不但是微乎其微,而且根本不存在,它是绝对存在,就是它根本不存在。一点儿存在的可能性没有,它的存在就在我们有我见、常见、有烦恼,它就建筑在这些个烦恼障、所知障,也可以说建筑在我们大家的所相缚跟粗重缚上。
佛陀学是什么?就是要把世间所有的,这莫明其妙的东西把它掏空,也可以说对世间的生死流转,起一个最大的破坏作用,起一个反革命、彻底推翻轮回的作用,所以这种学问,非常特别,它跟世间所有的学问都不一样。世间学都是拜倒在生死轮回之下的,而佛陀学就要扭转生死轮回,就把建筑在生死轮回上的所有这些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都要提出挑战,所以说叫出世间学,不是世间学,所以说它是解脱学,而不是轮回学。
你要喜欢轮回,那你就不要问出世间学,按你原来怎么搞就怎么搞下去。你不觉得痛苦,还觉得很可乐的话,那就任其自由了。假设你觉得有许多障碍,有许多束缚,有许多颠倒,有许多虚妄,有许多不如理的地方,有许多真正痛苦的地方,你就要想法摆脱轮回,摆脱这些个绝对存在的东西。这不是劝你一定把它(如何如何),因为这东西根本不存在,是你无明造成的。
所以这出世间学跟世间学是两码事,决不能混同。可是现在楞要把这出世间学拉成世间学,这些人是对生死轮回是感兴趣的,不是不感兴趣,所以那就是佛陀对它也没办法。佛陀所说的言教,所解释的理论,叫他回头,他不回头,怎么办?
大家前些日子讨论一阐提的问题,你说你有办法叫他扭转?佛教,佛说的言教,所解说的道理,非常清楚,非常明确,但是他就是不接受,或者接受了言句,给它赋予相反的意义,还是回到轮回中去,比从前那轮回更加深了轮回,那你没法子不说他是一阐提。
我们仅就现实上来看,的确一阐提不少。不管是打着佛教旗号,还是不打佛教旗号,佛的言教,那是旷劫少闻的、听不到的,可是听到的时候,常常给它颠倒,不是正闻熏习,是颠倒听闻,这就是没办法。所以现在我们必须根据佛的言教、和慈氏的言教,来仔细正确地理解。不能再带那个世间学的眼光,来看出世间学。
由名前觉无跟这几种道理,就把所谓根本不存在的东西给揭发出来了。所以一种独立存在,或者绝对存在,这些东西,根本离不开一个名。所以它的本质是什么呢?就是个名言。除了名言之外,它并没有东西。还有它背后依靠什么?就是生生灭灭、刹那刹那流转的这些个依他起性的法。
这地方一定要把这个什么是存在?什么是根本不存在的?要弄清楚。根本不存在,你非要认为它存在不可,那就是增益,增益的同时就把真正的真实抹杀了,所以叫二边,二边就是在一件事上表示。
为什么叫无明?这就叫无明。根本一点儿东西没有,我们偏偏认为它有,奇怪不?根本真正的东西有的,损减它为没有。那你就是承认这种不存在的东西,就要抹杀真正存在的东西。对于佛,对于任何一个真实的事物,都是如此。象我们执着有一个独立存在的东西,那就是不能认识佛是什么,那就不能认识真实是什么,一定要损减真实。这些为什么我们一再地跟大家讲,这就是佛所谓他解说的道理,这个道理是颠扑不破的。
我们上次正讲到“诸法既无,而可得,无有杂染,而清净。”由这个名言问题,就是能诠的问题,就把世间那个虚伪性、那个纸老虎性给戳破了。这庞然大物,不可动的,绝对存在,其实它绝对不存在。这谁信哪?那就是在出世间学里头才不相信这东西,在世间学里头完全承认。所以不能解脱,所以沉沦在苦海里头,就是这原因,没有旁的。
为什么他无知到这地步?这没法儿说,就是无明,叫做无明。无明是愚痴,是个心所法,这心所法涵盖在一切事物上头,都是使你看不清楚真实。可是我们把这个看清楚了以后,那问题还有。“诸法既无”,既然诸法都没有了,就是这个遍计所执性的所有的义,名言所诠的义都没有了,“而可得”,还有可得的东西。那么“无有杂染,而清净。”要没有杂染,不相信这个名言所诠的义的话,那就杂染就没有了,杂染一没有就清净。可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世界,完全是杂染的,是染污的世界,是不干净的世界,非常杂乱,非常污秽的世界。
底下我们看:“幻化等如同无有,如是当知如虚空!”你破了这个完全没有的东西,你给揭发了,揭开了,但是这里头就干净了,那么在干净之中呢,也可能出问题。“幻化等如同无有”,实际上咱们说的真实的东西就是幻化,你不幻化就没有真实,它没有因果,那因果必须建在无常无我上,你有常有我就没因果,你常一不变的东西怎么能叫它变呢?必须是变化的东西才能够生起变化,这是很明显的问题。
这幻化虽然是个譬喻,实际指的是一切生灭法,它就是幻化。那“幻化等如同无有”,好像跟这没有差不了太多,如同无有,你不能当它是确实存在的东西。
底下一句是“如是当知如虚空!”这样看起来,这诸法也跟虚空差不多。虚空在佛教里常常利用作譬喻,虚空是什么呢?就是跟色法正相反。色法它有障碍,不能容其它东西,而虚空呢,正是可以容一切东西。所有的事物里头离不开虚空,色法也离不开虚空,色法就占据虚空的空间,所以佛常常拿虚空譬喻真实,而真实,就是真如吧,是(在)周遍一切的事物里头,就跟所有东西都要占据空间一部分一样,这是虚空。照这样说起来,这幻化又好像是没有的一样,又象是虚空。
这里头就生出问题来了。你破了有执、绝对有的东西,有人就抓住绝对无了。不是他空,就是自空,本身就空,造成一个空见的看法。
所以在这地方无著菩萨(的意思),好象你把没有的东西说成是没有了,好象是解决问题了。喜爱轮回的人,他不甘心,还要把佛教的、佛陀学的依他起性给抹杀了。人家说我怕把依他起性当成遍计所执了,所以我才抹杀。你抹杀的是依他起,抹杀遍计所执性还可以,你抹杀依他起,这是不是本身造成了一个遍计所执性?是不是一个执著呢?从有见又到无见,从绝对的有又到绝对的无,是不是这样的问题?
哪一个佛陀学的经论,哪一个慈氏学的经典,允许这样的看法呢?这是背叛佛教,诽谤佛教,罪不容诛!罪不容下地狱!好端端的一个解脱学,楞把它变成恶趣学,变成地狱学,这种诽谤正法、误导众生,是何居心?他把真实世界非要雕成无所有的那个、绝对无的那种状态。就是把空,当成他唯一刻划的东西,成为它的所相,一天脑子就装的这个所相,这个空见,认为这就是真实,跟真实差得多远!这种颠倒,是比世间那无明的颠倒还坏,所以《瑜伽师地论》里提到恶取空的问题,那不如做世间人的颠倒。那永无出头之日。
所以无著菩萨在这地方,这有(支)是揭破了,究竟名的问题,名言以前,没立名以前,就拿这么一个问题,解决这个有见,绝对有的问题。现在又滋生这个绝对无的见。(休息)
这个绝对无,是顽空,在《瑜伽师地论》等很多地方都讲了,与其这顽空啊,还不如就照你原来有的下去,比那个还坏。
这绝对无,前两天给大家讲,还一种绝对无,我们知道有佛陀,还有一种独自佛陀,就是独觉,过去翻作独觉,我们现在翻它独自佛陀,这个独自佛陀,不但他脑子想的是绝对无,他真正使他整个的生活变成绝对无,那就是无余依涅磐,他真正有修行,修持,对治所有的烦恼。一层一层的到了无余依涅磐,你说是不是绝对无?他的无余依涅磐,划一个绝对停止符,圆满的停止号。他的休克,真正的休克。
我觉得独自佛陀,或者是声闻的阿罗汉,他是真正给你一个到绝对无的境界里去。现在的人相信绝对无,他是脑子里头想,达不到绝对无。要想达到绝对无,那还得学声闻,学独自佛陀,这独自佛陀,他没有听过佛的说法,自己创,独门儿,他就走向绝对无的地步。也可以说,绝对的自杀,绝对的毁灭,得到这个结果不容易,他真正把这烦恼、贪嗔痴这些都给破坏了,都对治了,他慢慢才能达到这个地步。但他没能把这个种子的问题、习气的问题解决,只是表面解决了,现行解决了。可是要有绝对无的理想的话,要拜到这些独自佛陀的脚下,以他为归依。
那绝对有,是世间学,那绝对无呢,有两种,一种是把所有的东西当作都没有,连依他起、连圆成实都没有,形成的绝对无,这是概念,这是破坏大乘佛教的一个派别。可是要真正达到绝对无的目的的话,要把所有的贪嗔痴这些都破坏,那就是还得归依独自佛陀,归依声闻里的阿罗汉。这是把绝对无的理想实现了。跟世间认为绝对什么都没有,自个可以无所顾虑的乱搞恶行,跟这个还很不一致,很相反。因为现在的这种什么都没有,实际上给他一个放纵的机会。
前两天,我跟一个同志说过,儒家就有君子的中庸跟小人的中庸两种不同。君子的中庸,一定是发而皆中节,行为很要有节制,要非礼勿言、勿动等等的,视听言动,都要合乎对人的祥和为宗旨,可是,在《中庸》这书的开头,就提到小人的中庸,是无所忌惮也,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这个顽空见,绝对无的看法,就助长人的无所不干,我看透了,并没有什么真理存在,并没有什么可以顾忌的东西,那就为所欲为。而现在正是这样子,所谓打着一切皆空,而行为上是一切都不空,行为上无所忌惮,什么都来。
由绝对有,到绝对无,这是正是一个大轮回,它出不了轮回的圈子。破了有见以后,绝对有的见破了以后,当下就有破绝对无的问题。连释迦牟尼说法49年,尽管他说的(是)大乘法,但是声闻乘就是听到自己能够解脱,自己能够入涅磐,就算完了,他就是趋向这个。你说他是不是有这个种姓问题?尽管说的人,说大乘法,听的人呢,就拿它当……无有人我,没有补特伽罗我,至于法我,他不管,他听的就是这个,你说是不是种姓问题?
种姓问题跟种子本来是一回事,都是熏习来的,但是成为种姓呢,它就有一个决定性,不变性,发展,好象有点成熟,在他那段上是成熟了,就是你怎么样的也很难叫他离开他自己的那条路,他好象有决定性了。
这个绝对无,我想一方面是思想上的、认识上的绝对无,一种是修持的目标是绝对无,前头那种绝对无,就不管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因为他有他的道理,有根据。就那独自佛陀的那种趋向的、理想的绝对无,还不一样。不过他那绝对性又有相似的地方。
我们看底下:“如是当知如虚空!”这虚空也有两种不同的意义,它的绝对无里也讲……。所以尽管名言是一样的,但是理解上就有不同。那就跟你阿赖耶识熏习的种子不一样(有关系),你这名言种子,绝对无这个名言种子,它就含义有时候不一样。
底下是长行的解释:“若如其显现已知是无所有者”,这显现,大家要注意,都是识上的显现,识也就是虚妄分别,它有这个分别,它就显现出来了,是能分别的显现,凡是显现都是在识体显现出来,就象灯一照亮,暗处的事情就显现出来了。这个识体,第六意识、前五识这样子它对它所缘的境界一照,好象显现出来了。眼识就是把色法,显色,青黄赤白,跟那形色,显露出来。这所有识的显现,我们知道识从种子生起的时候,它就显现出来了,显现都有点能的意思,能显现。
要知道它都是显现就没有的话,如其显现已经知道是无所有,而显现的东西就是依他起性的东西,象我们现在眼睛所显现的,就是在前头我们说的,叫了别识,叫图景识,显现出来了,大家在这儿听讲,我这儿说,在一个屋子里,都显现出来了,这显现都离不开识体,要早知道已经如其显现已知是无所有者,本来这个显现就是识体,并没有真正象你所显现的真正这样的有,没有独立存在的,是有显现,但里头并没有自性。
刚才那绝对的有,还有一种色法,这眼睛显现的都是色法,这色法最能够证明绝对有的见解。因为色法它有点前后好象一致的样子,本来这色法前后一致这种(样子)就造成了人的一种误解,认为它是绝对不灭的。为什么说唯物比唯心好象见长?就是唯心是刹那刹那(生灭)的,这物好象老是恒常不变的,能证明我们的有一种不变的东西(的见解)。当然是这色法显现出来,它跟名言种子有关系,名言离不开它要确切有所指,所指的那个莫须有的没有的东西,那个义,这色法正可以给你证明:你看,这个义是有的,你看它常一不变,这个大厅明天来、后天来,还是这样子,证明有不变的东西。
前头无著菩萨已经提到了,要没有这种假象,那我们不会生起许多的颠倒。这个假象我们从前也谈过,跟第七识有关系,第七识它支持你。最主要还是跟名言种子有关系,你熏到阿赖耶识里的名言种子,它有点维持不变的这种趋势。再来呢,还有第六识、第七识它那我见支持你,一个名言种子,一个你第六识、第七识的支持,这色法好象是能证明它这里头有不变的东西。
象这种关涉到色的显现,就是眼识的显现,耳识的显现,尤其是第六意识,分析这里头有东西在那儿表示,好象不是种子生起的,种子生起是刹那刹那的,这个是有点不变性。所以一般的对于色法的理解,容易走向这里头有一个不变的东西,有一个独立存在的东西。
所以一般我见、常见常常拿这个色法作为靠山,作为例证。实际上,这色法本身它是一个障碍、跟破坏的作用,它既能障碍,它本身又破坏,色法在障碍跟破坏之间、这个间隙上存在,也可以说是在分合之间存在,你分析以后,它就变成小的,大变成小,小变成没有,合起来就象有一个大的东西一样。太阳,是大火球,它是合起来的,你要分起来,它每一个分子的话,每一个热点,它就不同了,就没有了。所以色法是在分合之间存在。你合起来好象有,分了就没有了。它障碍的时候好象有,它破坏的时候就没有了,它在障碍跟破坏之间,是这么一个存在。这是分合之间、障坏之间存在。
还一个就是温度有变化的时候,到多少度它变成火球,变成气体,到多少度就变成硬的东西,固体,所以它又在温度的高低之间有所存在,或者有所不存在。在温度高低之间,它有变化,不是没变化。所以在障碍跟破坏之间,分跟合之间,分破跟和合之间。就象现在我们在电子上做一些东西,在原子上,象原子弹呀什么,在这之间,在这个物体的变化之间,有所存在,有所表示。所以这色法的性质大家要特别注意。它根源还是名言种子,跟我们的错误认识有关系。
所以这个显现,要已经知道如其显现不如是有,实际上它没有所显现的东西,就是显现而已,要我们早知道这个的话,本来没什么有的东西,没一个有自性的东西在那儿。
所以“依他起自性于一切之一切中何故不成为无所有耶?”好象这个很软性的东西,那么可以说它有,也可以说它没有,显现出来好象是有,实际上呢,它又没有自性,没有独立存在的,我们针对这个,是不是这一切一切中就成为无所有?没什么表现?无著常常提到这个,就是遍计所执性跟依他起性之间的分别在什么地方?差得很微乎其微的,有跟无也可以说微乎其微的,幻化的东西,好象是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一下子就没了,跟我们所谓实际有的东西,所谓独立存在的东西,好象相似得很。
所以这个依他起性跟遍计所执性的这个分界的问题,我们希望在我们这个《总摄大乘纲领论》里头讲得是非常的细致,也就是我们怎么样会陷入颠倒?本来没有陷入是有,本来假有,而认为它没有,那很容易这样子颠倒。这为什么这样颠倒?我们希望你们好好研究研究这个《总摄大乘纲领论》。无著的这个论,的确有它的特色。所以我们希望大家彻底地把这个论弄清楚。这有很大意义,如果这个论弄不清楚,那以后研究慈氏学恐怕难。因为这个很微细,“何不成为无所有”?这个幻化的东西没有就算完了,怎么还是“一切之一切中何故不成为无所有”?就成为没有,断灭了就完了。
所以无著这个颂跟这个长行,大家要很细致的了解、分析。那因缘所生法本来是一种没自性的,一下就过去了,而只是存在阿赖耶识里头的种子它现行一下,现行的时候还必须有其它的助缘,才能生起一下。你象依他起性的这个法,怎么认识?是个大问题。所以我们以后,你必须证到圆成实性,证到真如以后,你才能真正了解什么是依他起?什么是如幻如化?跟我们所认识的现实世界完全不一样,可它是真实的,跟我们所认为的真实的世界,整个不相同,因为我们认识的真实世界,里头都加杂常见,都有遍计所执性在里头掺和着,没有掺和我们不会认为是真实的,可是没有这掺和,变成依他起性,我们也认为它不是真实的,必须就着我们这个模式来看,才认为是真实的。
那么对佛也是这样看法,必须按我们这样看,才是佛,必须按我们这样看,才有众生,必须按我们这样看,才有世界万物,所以按谁的看法呢?我们是颠倒的,本来没有的认为有,本来有的认为没有,真正证真如以后的那个世界,那真的不同。就拿最近我们看安慧解释《庄严经藏颂》,他解释很清楚,我们到了证了真如以后,就是登地以后,初地、第一地以后,那跟我们所认识的东西,完全不一样。那时候没有人我的界限了,没有主观世界跟客观世界的界限了,跟我们的界限完全不一样。
不是到初地以后,跟我们的修持一样,不一样,连人我之间(的界限)都没有了,你的是我的,我的也是我的,那个世界,完全跟我们这个地前的资粮位、加行位都不一样,我们现在修持的方法跟它就不一样。
我们知道我们每个人都有阿赖耶识,所显现的种子都是自己的显现,大致相似,而完全不同,地跟地之间,那也有很多不同,所以叫地,所以叫到彼岸,从此岸到彼岸,叫转依,从此依转到他依,这些地方都是我们从凡夫一直到成佛,有种种的地,有种种的到彼岸,有种种的转依,不是一样。
所以我们看玄奘法师翻译的东西,尤其这个所相、能相的问题,本来那想心所,它是能相,能,就是画家,它能画,不是所画。尤其最近我看了一段《瑜伽师地论》,有所相、没所相关涉到你是世间学还是非世间学,就是出世间学,而玄奘法师就翻成相,有相、无相,不翻成有所相,还是无所相,来界定出世间学跟世间学。一个有能、有所,有没有能所的分别,恐怕是玄奘法师一个最大的缺陷。
所以我们要按玄奘法师翻译的东西来认识佛教,那《瑜伽师地论》你就没法真正把它融通起来,没形成整个的看法,都是枝枝节节的,于是乎造成所谓这种学问,可以造成这种障碍,觉得不好把它成为整个的理解,今天我这么说,以后大家大家可以看看玄奘法师翻的东西,有所相、无所相,这问题要始终抓住。
所以我们为什么叫大家学藏文?有点勉强性质,那就是玄奘法师的翻译不如藏文,有缺点,这缺点对我来说越来越明显。在我没有讲这个《摄大乘论》以前,没有建立慈氏学开发中心以前,我是完全依赖玄奘法师的翻译,顶多有的翻译得不同的地方,那就是翻译上的事情,并不是玄奘法师有什么缺陷。可是最近几年,我就发现了,你要把这个《摄大乘论》向听众讲明白,我就没法完全依靠它(玄奘法师的译文),就得依靠藏文。
所以现在我特别敦促大家,要学藏文,不但将来要翻译,就是将来学习、认识慈氏学,必须汉藏两种文字对照,否则你没法真正懂得这出世间学。你看,本来叫所相缚,那么要只是翻成相缚,那问题就大了。三解脱门里头,相空,不是说的所相空,那问题也就大了。所有《瑜伽师地论》跟慈氏学所有都是要打破所相,所有都讲经说的法都是能相,都是能显现,法相学是法的能相学,不是法的所相学,唯识也就是能显现。
所以这个地方非要分清楚不可,否则你把佛教、佛陀学没法整个融通看,尤其这个三法印、四法印,它讲的就是必须诸行无常,有造作的东西一定是无常的,诸法一定是无我,涅磐一定是寂静,那涅磐已经就跟证真如有密切关系,有漏皆苦,你染上这个、不离开这个所知障跟烦恼障的话,那一定是苦,一定是不自在。
所以什么是佛教?什么不是佛教?就要这三法印、四法印来作个界定。所以佛说的法,都跟一般世间的学问不一样,就是刚才咱们已经谈到,它就是把这个名言所确指的那个义,它认为是名言就是假安立,没有确切所指的,要想法子把它名言所指的那个义能另外看法,那才是佛教。否则不是佛教。佛所说法都跟这有关系。你不能拿凡夫看世界的方法,看名言的方法,来看佛教。你那么看,始终你看不懂佛教。这两千年来,有几个人看懂佛教的东西?那很难说了。不是我在这儿发议论,好象特别的议论,这是现实。
我们说中华民族里头,佛教是个传统,但是大部分是假佛教。在我们现在来说,必须要打假。我们打假并不是我们自个的意思,就要拿佛教的本身、经论,我们注意原典,人家原典怎么说的,我们不信自个自造的,我们用这个三法印、四法印来界定,什么是佛教,什么不是佛教。
所以佛教传到中国两千年,但是我们用这慈氏学的原典来检查佛教历史,哪是真的佛教?哪是假佛教?是华化佛教?哪是背叛佛教的?诽谤佛教的?不是按我们的意思,是按经典的意思。
好象我们这有点现在说的“原教旨主义”,其实跟他们完全不一样。我看我们是能闯出一条新路来,就是根据慈氏学五个颂子,没问题,大家就是要把藏文学好,这是首先的一个条件。我们一齐把这旧的、假的东西要打掉。这不是我们口说狂言,这经典存在,无著、世亲给我们作主,慈氏(在)背后给我们作主,你还怕什么?
我们虽然讲了差不多三年了,但是我们越来越讲的意义越大,真正把无著的论、真正把它弄清楚,可能不可能?我觉得可能。开发慈氏学是我们一个特别的任务,非开发不可,要不就没有佛教了。尤其在这21世纪,这混乱的局面,一个文化、思想混乱的局面,我们必须要把这大旗举起来,开发慈氏学。现在已经往那么走了,并且有一定的成果了,所以敢说这个大话。要不这么做,我们应该怎么做?(时间到了,下次再讲吧?)好,发挥得个人的看法很多,希望大家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