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为师舍寿的沙弥
我做沙弥的时候,我的师父他人家慈悲,给我做侍者,我出家之后就一直做侍者,我这个侍者是最糟糕的侍者,因为从我十八岁离开家乡,才当了半年的士官,就当上军官了,一切的生活都有勤务兵为我打点,我是要人照顾;现在要我照顾人家,我感觉做的不太好,但是他老人家很慈悲,原谅我。
记得住在汐止的那段日子,我每天下午为师父泡牛奶,他喝牛奶的时候,我就站在旁边,听他讲佛教的公案,讲讲佛法给我听。他一生会讲笑话,更会讲故事,我就是从他那学来的。他老人家说:当大官的每一个都会讲故事讲笑话,就像每一位法师也都会讲故事。照顾师父睡觉之后,我就到扫塔茅蓬用功,我先看的书是《沙弥律仪要略》,每回看上篇一条戒或二条戒,以及下篇一章,或二章不定,每天看,养成了习惯。而当时我当侍者,要在晚上八,九点才有自己的时间回到茅蓬看书,才养成了夜生活的习惯。
今晚我就同各位讲我当沙弥最记忆深刻、最值得纪念的故事,那就是减自己阳寿为师父延寿住世的故事。
民国四十八年农历正月初七,栖莲精舍要打佛七,我看到师父生病,就向师父说栖莲精舍的佛七就不要打了,师父您老人家病这么重怎么主七呢?结果被他喝斥了一顿,‘打佛七是大众修行的事情,生病是我的业障,不可以个人的业障,担误人家的修行。去,不可以不去。’这一来怎么办呢?我信任自己的师父,他怎么说我就怎么跟著做。我信任师父,他自会安排,自有他的道理。
但是眼看著师父脸肿,脚也肿到不能走,只好在汐止山下居士家招一个轿子,准备抬下山去,好坐车到栖莲精舍打佛七,现在要上弥勒内院,车子可以直接开到,但在民国四十八年的时候,路只可以供人用走的上山,而且是泥土路,连水泥路都没有,是很难走的。
晚上交通的事情安排好了,等师父睡觉了,我就在佛像面前向佛菩萨祷告:佛菩萨,明天我师父要去栖莲精舍打七,他有病,我阻止他,他说一定要去,我怕他主持不了;七天主七不了怎么办,担误人家办道,现在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就是我减十年阳寿,给我师父让他明天就好,可以去主七。祷告完毕师父已经睡觉了。第二天奇迹发生了,我一早去看师父,师父刚起床精神好一点,等到站起身来,好了!病好了!我太高兴了。这下师父可以去主七了,这是佛菩萨灵感的经验。
栖莲精舍是在麻疯病院之内,麻疯病院有一百多位病人,师父一到打七会场,第一天讲开示,就说:‘我是抱病而来挂个名,真正的主七法师是广化。’从第二天开始师父一大早来拈香,念佛的事就不过问,住在回龙寺,回龙寺离栖莲精舍大约一里路。我就接下来主七,大家知道我师父是生病而来打七,感动的眼泪都掉下来,打七时就拼命的念佛,念佛的境界感觉非常好,我也不敢怠慢。白天我在栖莲精舍主七,无法照顾师父,晚上回回龙寺,他老人家已经休息了。就在这样情况下,念到第五天,知道师父住在回龙寺已四、五天没有吃药,也没打针,病又发作起来了,支撑不下去。叫我叫了好几声,都叫不起来。这是因为我们住的房子,是日式小阁楼的,师父住在楼下,我住在楼上,中间是木板隔间,师父就用拐杖敲木板,碰!碰!碰!我睡在床上,床板会响,我才被惊醒了!
‘师父怎么回事呀!’‘快点下来,我的脑袋快爆掉了。’我赶紧下楼看到师父,整脸通红。嗯!嗯!嗯!师父喘息著。糟糕了!糟糕了!嘴唇也通红的,那时是半夜十二点钟,回龙寺又只有住著几个老太太,告诉她们也只有帮倒忙。那怎么办,师父要是死掉,就糟糕了。当这时求救无助,只好求观世音菩萨了:‘观世音菩萨,我师父死不得呀!他能够度众生,我是沙弥不能度众生,我再减十年阳寿,让他能够撑下来,住世度生。’随即一心念观世音菩萨、观世音菩萨、观世音菩萨......念著念著睡著了,我抱著师父的脚边睡著了。一觉醒来,我感觉自己全身是冷的,师父的身体也是冷的,糟糕了!叫他也不回应,师父、师父、师父,还是不反应。我怀疑师父死掉了,就撕一小条纸片,试试鼻子看还有没有呼吸,渐渐接近,(鼻子是最敏感的地方),一不小心碰到鼻子,师父醒过来了。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没有断气没有死。马上问:‘师父怎么样了?’他摸摸脑袋,没事睡觉去。
这是我先后减二次阳寿,为师父延寿住世的故事。今天讲给各位法师、同学听,万一将来你的师父生病很重,也可做为参考。
曾子是孔子的得意门人,有一次上山去砍柴,砍柴的时候自己的母亲在家里,刚好那天有位大官来,曾子的母亲叫不到曾子赶快回来,就想到一个办法:母子连心,就把手指头放在嘴里咬,曾子在山上砍柴,突然之间心口痛,就感到奇怪。怎么突然心会痛?会不会家里有事情,就赶快回来,还没进门就叫‘妈!什么事?’母亲说:‘因为有一位大人来看你,我找不到人去找你,只好咬手指,你心口会痛就会赶快回来。’
我跟我师父,虽名为师徒,但情同父子,自己减二次阳寿为师父增加寿命,就有如此的感应。
(编案:本篇故事,在《沙弥律仪要略集注》页一○七,《广化律师亲笔日记》页二三五,皆有稍作记载,读者可自行查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