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爱情让我如此刻骨铭心(6)
我站在那里,眼见着红宝马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我张口结舌,想喊,想喊笑妃的名字,终于没有喊出声来。
而我的心却在喊,无数遍地喊。
喊得有些疼。
……
难怪有那么多人为了爱情而奋不顾身,原来爱情的魔力竟然如此之大。其中的乐趣与苦恼共同酿造出一杯令人蚀骨销魂的酒,不论是谁,不论多么坚强的人,只要尝过这杯酒,就想继续喝下去,即使自己的生命被心魔吞噬,也在所不惜。此时我终于明白,爱情是俗世情感中最为复杂的一种情感,它让人饱尝妙不可言的滋味的同时,也让人经受着不可言喻的痛苦煎熬。
“仁波切您回来了?没什么问题吧?”
当我心事重重地回到住处,我的行事助理和喇嘛们便围了过来。
“能有什么问题呀?没事的。”我强打精神笑着回答他们的问候。
他们一定从我的神色中发现了什么,都显得比平日更加小心。我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调理思绪。
我的喇嘛过来为我倒了杯水,轻声地说:“仁波切,您好像有很多心事,明天可就要走了。”
是啊,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我睁开眼睛,定了定神,对他们说:“明天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他们毕恭毕敬地回答:
“一切都准备好了。”
“您放心吧。”
“明天十一点半的飞机,由新加坡飞往香港。”
我站了起来告诉他们:“我今天有点累,大家早点休息吧。”说完我便走进自己的房间。
我尽量使自己平静,将脱下来的袈裟整齐地叠好,放入衣柜里,然后在房间中缓缓地踱着,努力把思维集中在明天的日程上。可还是不行,心里还是乱乱的。
我走进浴室,只打开冷水管,彻骨的冰凉使我的身体很快就麻木了。当时的我是那么矛盾,一方面已经沉浸于那美妙的爱情之中,每时每刻都想与笑妃在一起,另一方面我又十分清楚地知道,身为活佛的我必须从这场爱情中脱离出来,否则,越陷越深,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虽然早已下定了离开笑妃的决心,并且明天就要动身了,可我仍有那种被撕成两半的感觉。两个我在这最后的一夜仍在交战,理智中的我尽管早已胜券在握,可情感中的我还是那么顽强地抗争着。
我走后,能保证自己不会被思念之情所征服吗?我不知道,我也不敢再往下想。我努力摒弃所有的杂念,一如既往地开始修习我的佛学功课。
临睡前,我反复对自己说:一切都是因缘,无论如何,明天也得走了。
第二天,从早上一睁开眼睛一直到去机场,我为了转移对笑妃的渴念,不停地向行事助理和喇嘛们问这问那,弄得他们满脸惊疑。因为他们已把一切都处理得很周到,每个细节都考虑到了,我问了也是白问。可我还是不停地问,一件事要反反复复地问好多遍,他们也只好反反复复地不停地回答。我不仅问,还把已经打好包或在旅行箱里已装得好好的物品重新拿出来,然后再重新装回去。翻来覆去,把自己和大家都忙得团团转。直到坐上去机场的车,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我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看他们,他们的额上、两颊仍然挂着很多汗珠。他们不知道,他们正在帮我苦渡难关。
面对身边这些善良的人们,我怎么能不努力修习佛法,为他们负起我应负的责任呢?那一刻我更加感到离开新加坡这一决定是正确的。我若是完全陷入对爱情的贪欲之中,不仅有损于我的弘法事业,也对不起我身边的这些人呀。
到机场来为我送行的人很多,一种依依不舍的情绪写在他们的神态上。我和他们挨个道别,而眼睛却总是偏离对方,不是跃过他们的肩头朝前面看,就是忽然扭头朝后面望。
我在寻找笑妃的身影。
我在寻找中等待着,我在等待中寻找着。可她仍是了无踪影。
我确认,她还没来;她若是来了,一定会看见我的,她一定会向我奔来的。
我开始计算起来:她若是从某个地方出发,到机场该需要多长时间;她若是从另一个地方出发,又该需要多长时间;我甚至把她在路上遇到红灯的时间、她在停车后到机场候机大厅步行的时间也算到了。可她还是没有出现。
她是不是早就来了,却没有找到我呢?否则的话,我怎么总觉得她就在候机大厅里呢?我的直觉一般是不会错的呀。我的视线缓慢地移动着,还是没有看见她。
我又重新盯住入口处。登机的时间已经到了,我的双脚只好随着喇嘛和助理朝前挪动,眼睛却不断地回望入口处。
我真希望她忽然冲进入口向我跑来,哪怕她已经无法走近我,只要看上她一眼,我也会心满意足地离开这个国家。但她并未如我所愿地出现,她为什么没来呢?她会有别的更重要的事吗?这时我的内心响起了一句话:“她就在附近,只是你看不见她。”
我恍恍惚惚地跟着我的随行者走向飞机。我感到自己的心正向一个无底深渊沉落下去,浑身上下的活力似乎已被寻找和等待耗尽了。
登机的时候,我的行事助理转过身来发现我还跟着他,便对我说:“仁波切,您的机位是头等舱,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