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日记
慈悲不是定点 1990.11.16~1990.11.30
十一月 十六日 星期五
在摄氏四度的气温下,天空灰蒙蒙的,似乎还没有天亮。今天我们要去参观的是靠近意大利边境的波斯多纳洞群(Postojna Cave),南斯拉夫多半是石灰岩,贫脊的石灰岩高地溶蚀之后形成洞穴及山峡,河流流入洞里再从别处流出地面。要进入参观,必须先做小型电动火车,在地下铁通行长达二十公里才到达。
波斯多纳洞是于一八一八年由一猎户发现,一八一九年开放供人参观,洞内温度经常保持摄氏八度,已有七亿年历史,洞内乳石形状全凭自己幻想,像什么就是什么!
在地下二○七公尺处有一天然音乐厅,供人举办音乐活动,因为使用的次数太多,怕音波损害乳石,所以就禁止使用。我们一行八十人,看到如此天然的厅堂实在忍不住的高唱了一首“三宝颂”。
回程时,在洞口旅馆内用午餐。
晚上八时三十分抵威尼斯,安单于Antong Hotel。
意大利 首都:罗马。
面积:三十万一千平方公里。
人口:五千七百万人。
种族:拉丁系意大利人。
宗教:罗马天主教。
语言:意大利语。
时差:比台湾慢七小时。
十一月 十七日 星期六
威尼斯建筑在亚得里亚海湾上,我们乘水上巴士,浏览了大运河两旁的建筑,虽仅有四公里长,但却让人来不及观赏。
威尼斯曾是世界上最伟大的造船厂之一,其中最著名的是以磨光的桃花心木制成的快艇,其特色、性能至今仍为行家们津津乐道。
在圣马克广场有几十万只鸽子在等待观光客的喂食,我随缘买了一包玉蜀黍,袋口还没有完全打开,一大群鸽子就往我身上飞过来,头上、肩膀、手上到处都是。手上的鸽食早被抢光,但一阵又一阵像网似的鸽群,一直往我身上冲来,只好再买第二包、第三包……到后来我实在忙得都不能转身,徒众都跑来帮我喂食玉蜀黍,大家忙成一堆。
今天花了将近五十元美金买玉蜀黍去喂鸽子,但仍觉不足。如果能在此停留一星期,我想最好每天买十箩筐,才能喂得很痛快。
回程时,每人坐一艘小船,船在河上一字排开,那种气势颇有曹操八十三万人马进军荆州的架式。
明天我将离队,先行到香港。这次欧行,伦敦以雾出名没看到雾,荷兰产花没看到花,罗马是古都,但明天就要走了,每天就像赶场似的。
一九八一年七月二十九日,英国的艾伯斯和史考坦由西德出发经荷兰、比利时、卢森堡、法国、瑞士、列支敦士登、奥地利、意大利等国,共花了二十三小时三十四分。如果说我们的行程是走马看花,那艾伯斯就是蜻蜒点水。
“作书题字双搅扰,
弃官耕地两便宜。”
十一月 十八日 星期日
上午九时,全团团员将往庞贝城(Pompeii)参观,继续未完的欧洲之旅,在旅馆门口送走大家(只留下慈容、永楷),并相约四天后在香港和大家再见面。因赴港的国泰班机是下午二时四十分,乘此空档到附近的梵谛冈一游。
梵谛冈(Vatican)位于罗马西北部,面积仅○·四四平方公里,从十三、四世纪时,不断扩建成为现在的规模。梵谛冈于一九二九年由教廷和墨索里尼签订拉特朗条约(Lateran Treaty)和宗教协约,正式宣布政教分离而独立,是全世界最小的独立国家,全国有公民权的人口约一千人左右,雇员有三千多名,警力是雇请瑞士佣工,内政则由神父组成的委员会“罗马教廷”(Curia)负责。各国都派有使节,通称“教廷大使”,到梵谛冈入境不需签证。
全世界三十万神父、两千五百位主教、四亿天主教徒皆听命于梵谛冈并受其监督。梵谛冈除教堂部分外,有档案馆、行政大厦、教皇官邸、艺术馆、博物馆、花园、广场等二十余座建筑,其中高一百三十二公尺的圆形屋顶建筑就是举世闻名的圣彼得教堂(San Pietro),为梵谛冈的行政中心,其广场可容二十万人。
梵谛冈拥有自己的超级市场、加油站、银行、邮政、火车站、直升机航站、护照、报纸、货币(在意大利可适用)及三十七种语言播出的广播网,并出版各种语言书籍小册子,在世界各地有大量的投资和房地产。
梵谛冈实不愧为天主教的大本营。每忆及此,就想到达赖喇嘛虽个人受苦受难,但其西藏同胞却将密教传布世界各地,对佛教的弘传贡献很大。如果将西藏建设成为“中国的梵谛冈”,不知能不能解决问题?
在梵谛冈绕了一圈,已近中午,驱车往机场,没地方吃午餐,只好学时髦在机场餐厅吃饭,我和慈容、永楷三人各叫了一客沙拉、一杯牛奶,算好每人美金六元,共计十八元,但结帐时竟要二十六元五角。永楷询问服务生,为什么多算呢?服务生说那是台布和餐巾的费用,在国外如果讲气派,只得多花美金。
付费的慈容,一直舍不得的念着“很贵!很贵!”我说,你和慈庄、慈惠等一生节俭惯了,现在年龄已经这么大,不要还那么小气,学习花钱,在异国也算是布施。我虽这么说,但看他的样子,仍很心疼那二十六块美金。
罗马到香港机程约十二个小时,机上熟人少,自然就不必去寒喧、应酬,可以很安心的好好休息。
曾国藩云--
“人见其近,吾见其远,曰‘高明’;
人见其粗,吾见其细,曰‘精明’;
高明由于天分,精明由于学问。
能明而断,谓之‘明断’;
不明而断,谓之‘武断’;
武断自己之事,为害犹浅;
武断他人之事,招怨实深;
惟谦退而不肯轻断,最足养福。”
十一月 十九日 星期一
以往搭机往洛杉矶或澳洲,途中会经过海洋,这次由罗马到香港,大都经由陆地(如伊朗、土耳其……),飞行时,感觉上较平稳。飞机上的屏幕不时的打出行驶速度、飞行高度、风速、机外温度、出发时间、尚余航程、离目的地时间、估计到达目的地时间、现在所在地时间,我非常称赞这种服务,它告诉了我们在漫漫的行程中“身置何处”。
飞机于深夜二时二十分抵香港,但因罗马与香港的时差是七小时,下机后,看看时间,是香港时间十一月十九日上午九时二十分。
花了三分钟的时间,就通过了海关,随即领了行李,因没有人来接我们,当即叫一辆出租车,约十分钟就到了佛香精舍。
一到精舍,才知道有人在机场接我,永惺法师在楼下,陆铿先生在楼上。等我知道后,才分别打电话向他们道歉。
依如向我报告红磡体育馆佛学讲座筹备的情形后,就交给我近三个月来香港出版的杂志约五十多本,其中包括《百姓半月刊》、《当代周刊》、《九十年代》、《南北极》、《广角镜》、《法音》、《香港佛教》、《法住》、《法言》……等,他说:“师父在港讲演之外,这些杂志够您一周的消遣了。”
看杂志是消遣,此话一点不错,记得数年前,从台湾出国的人,一到海外,就忙着买些海外刊物,在旅馆里闭起房门日夜阅读,希望从自由世界,了解些自由舆论,所谓“深夜挑灯读禁书”,我也是一样。那时,无论到香港、日本、美国,半年内的书报杂志一读完,就想立刻回台湾了。
海外的书报杂志,内容大部分偏向大陆,写到台湾就是不好,写到大陆就如何美好,心中非常不平,世间上“公论”很难啊!
我对中国大陆毛泽东的雄才大略、周恩来的平和圆融、邓小平的复出革新、叶剑英的老谋深算,我都给予尊敬,但整个大陆文化大革命期中的清算斗争,全国的贫穷落后,不禁唏嘘叹息不已!
书报杂志未看,依如又交给我一包信件,其中有香港中文大学和香港各界的请柬,邀约吃饭,及大陆信函数十封、台湾徒众的平安报告、《佛光通讯》、《觉世》旬刊、《普门》杂志,光是把这些大致了解一下,非得大半天不可。
“请吃饭”对我而言是既辛苦又麻烦的事,而社会上人与人之间就要如此才能促进友谊,古德曾说“为僧只应山中坐,国士宴中甚不宜”,实在有理。
十一月 二十日 星期二
这一次在欧洲之行途中,得知孙立人将军往生消息,深感“岁月是所有事物中最难分界与似是而非的东西”。孙将军早年曾带领中国军队远征缅甸,屡立奇功,歼灭大批日军,还救过大批英军,震惊国际……。孙将军也是栖霞山寺办的宗仰中学董事,一九四九年,我跟随僧侣救护队来台,也是他的军队所承办,其一生事迹,在中、老年人的记忆中是十分深刻的。
在孙将军漫长的三十五年幽禁生活中,一九七九年曾到过佛光山,在山上住了三天,一转眼那也是十年前的事了。
卫灵公身旁有位很得宠的美少年弥子瑕,有一天,陪着灵公到果园散步,发觉桃子的味道甘甜,就将吃剩的一半分给灵公食用,灵公非常赞美道:“爱我哉!忘其口而念我!”
又有一次,弥子瑕因父亲生病,情急之下驾着灵公的车子赶回去探望,灵公更夸赞其孝心。日久,弥子瑕的容貌日益衰退,也因而失去灵公的宠爱,两人的感情日渐疏远,无论他做任何事,都招致灵公的厌恶,甚至受到“是尝矫驾吾车,又尝食我以其余桃”的不满。
臣伴君,要不要你,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登天难,求人更难;
黄连苦,贫穷更苦;
春冰薄,人情更薄;
江湖险,人心更险;
知其难,甘其苦,
耐其薄,测其险,
可以处事矣,
可以应变矣。”
由陆铿主编,新亚洲出版社出版的《星云大师与人生佛教》,广集海内外文人学士对人生佛教的看法和对我的介绍,执笔者皆是教授、学者、作家、新闻记者,如:唐德刚、眭澔平、符芝瑛、萧鸿、陈棘荪、陈其茂、宋光宇、卜大中、傅伟勋、舒諲、白桦、梁天伟、胡菊人、林翠芬、程逸、林洵、阮次山、千家驹、陆铿,还有范止安先生的序,内容不管是报导性还是访问资料,大都是赞美之词,本着“佛光山不怕人家了解,就怕人家不了解”的原则,我也随缘乐见其出书。
十一月 二十一日 星期三
连日来许多记者一再来电话邀约,想访问我,我很愿意满大家的愿,但为恐顾此失彼,特请陆铿先生于今天下午三时,在“外国记者俱乐部”,为我安排一个记者会,接受大家的访问。
今天到场的记者有:香港电台、中国电视公司、美国《世界日报》、《海峡日报》、日本《读卖新闻》、《英文虎报》、《中国时报》、香港电视台、无线电视台……等六十余名。
在一个半小时的发问中,我回答了近五十个问题,内容不外“台湾、大陆海峡两岸之关系”、“香港九七后人心归向”、“许家屯在美生活情形”……
《中国时报》驻香港的记者江素惠小姐,对这次的记者会报导较全面,现摘录原稿于后--
风尘仆仆的星云大师目前抵港,将在香港举行佛学讲座,由于星云大师是“前新华社香港分社长”许家屯赴美投奔西来寺后首次来港,因之他这次抵港确已轰动新闻界,在今日举行的记者会中,几乎都是环绕着许家屯出去的问题。星云大师无奈地说:为什么你们不是关心我的讲座?
在记者会中,星云大师被记者们一再逼问下,透露了许家屯的近况。许家屯已从西来寺附近的房子,搬到一个离西来寺开车有一个半小时左右的海边地区,许家屯深居简出,由女儿陪伴,平日研读书籍,尤其对历史传记最感兴趣。在许家屯的信念中仍是对未来抱有信心,在大陆情况较缓和下,他将会回到大陆去,毕竟他的心仍牵挂着中国,他所期盼的也是中国的光明前途早日到来。
记者会中,香港记者们也问了一些令星云大师难以作答的问题,例如,许家屯究竟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回大陆?他决定何时回大陆?为什么许家屯到美后不愿公开露面,不会见记者?这些问题也只能问许家屯本人才能找到答案,毕竟星云大师不是许家屯的代言人,何况许家屯搬离西来寺附近的房舍也有几个月了,星云大师也是偶尔才通通电话,至于许家屯的内心世界,许家屯的未来打算,在关心的众人中仍是一个尚未解开的谜。星云大师本着佛家慈悲的胸怀,在许家屯奔赴美国,举目无亲下,收容了许家屯,星云大师竟也成了新闻人物。
去年三月间星云大师初访大陆,除了探望睽违已久的高龄母亲之外,在北京也会见了中共领导人杨尚昆,在大陆各地寺庙巡视了一番后,也表示了大陆宗教的自由,一时海外引发了议论:一个台湾出家人是否应和中共领导人“握手”?有人抱持怀疑的态度,更有人情绪地给他戴上“政治和尚”的帽子,这番争论未休时,大陆经济学家千家驹夫妇、前“新华社香港分社社长”许家屯以及“六四”后诸多民运分子都曾在洛杉矶的西来寺落脚,西来寺成了一个避难所,星云大师的佛光照耀,虽难脱离政治的色彩却反而受到了肯定。
由于星云大师过去对于大陆政治人物的关照,使得许多人关切星云大师的大陆之途是否会为之而断,中共方面是否会寻求报复,然星云大师今很坦荡地说,“中共应该感谢我,因为来到西来寺的人,我好好地照顾他们,没有让这些人去台湾,也没有让他们与美国接触,所以‘我所做的是十分有意义的事,也是对中共有益的’。”星云今在港也强调,今后只要有客人到西来寺,他都会收容,不管是邓小平、杨尚昆、李登辉、周南,他都会热烈欢迎接待。
前“新华社香港分社社长”许家屯于五月一日到达美国,在西来寺安定下来之后,星云大师对北京也有所交代,其友人后由台赴北京,曾会见“中共国务院对台办”官员,转达了星云大师的心声:许家屯是自己投靠到西来寺的,站在出家人的慈悲立场是义不容辞地收容他,在适当的时机仍会规劝许家屯返回大陆的。这个传话也表明了星云大师的立场,中共能不感激以待吗?
面对“政治和尚”的攻击,星云大师难以不动情,他以恳切且带激动的口吻辩白,他说:他没有从事政治,也不想当官,在台湾的佛光山,政府没有给予丝毫的补助,他所追求的乃是佛门光大,过去释迦牟尼佛也在皇宫传教,宗教是可以影响政治,但他并不参与政治。
星云大师又说:人不能不关心社会,也就是不能不关心政治,星云大师自称他对国家的关心是有的,因为他是中国人,鼻子高不起来,眼睛蓝不起来,骨子里从内到外都是中国人,今天他对社会的慈心,是他年轻出家闭关十年的心愿,在闭关十年的最大内心力量是将自己奉献给社会,难道现在大家还期待他步出社会、隐没深山的闭关中,难道这样会更有意义吗?
星云大师的西来寺在世界各地落脚,佛门的光辉也在各地的西来寺展现,星云大师的内心世界是追寻一个宽容、祥和的境地,去年“六四”之后,他曾写信给中共的领导人,要求释放被关押的民运分子,一年多来,大陆各地的寺庙要修建没有经费,他都乐意结缘,给予多少的资助,他把爱心撒播在大陆。
星云大师此次来港举行讲座,所讲的主题是财富之道,然他所谓的财富不是金钱的财富,而是内心世界的财富,香港人面对九七前途之彷徨,星云大师鼓励港人一切操之于自我,别人给予我们的福乐不可靠,处于香港的社会中要自我肯定、进取、自求多福,只有自己倒下才会被人打倒,命运操之在我,香港人的命运操之在港人身上。
星云大师的话语有颇深的含意,但与出家的无争、无为又有不同的理念,星云大师的出世、入世观的理论运用,让他走出了与众不同且不平凡的一条佛门道路。
十一月 二十二日 星期四
佛光山欧洲之旅访问团,今早九时左右抵香港,香港也是访问团的最后一站。八时三十分在慈容、依如和多位信徒陪同下,去机场接这批在欧洲同参的道友。
依如送来今天的报纸,各报均刊载昨天记者会的访问内容。“文人读武事,大都纸上谈兵;武将论文章,半属道听涂说。”记者们都是文武全才的,既会纸上谈兵也会道听涂说,他们的笔都很容易偏向政治。
毕竟“政治”是每一个人都要关心的事。
从事政治工作者,称“政工”。
政府发出的命令称“政令”。
政治上的局势称“政局”。
政治上的意见称“政见”。
政治上的制度称“政制”。
行政的要领称“政纲”。
政治的教化称“政化”。
行政方面的成绩称“政绩”。
以政治目的所结的团体称“政党”。
掌握统治国家的权力称“政权”。
国家的行政体式称“政体”。
政治事务通达,人民相处和睦,那就“政通人和”了。
佛教徒是国家的一分子,也要纳税、服兵役,不可能不与政治有关。佛陀经常在王宫说法,中国僧侣做国师的有数百人之多。递夺公权的才没有政治参与权,为什么出家人不能关心政治呢?
期盼报纸真能成为世界人生的镜子,这要靠记者笔下不要失真。
下午四时起,分批接见了许多客人,如夏威夷驻港办事处处长区大钧博士、陈英杰、陈建成、叶影婵……等多人,并接受《天天日报》谭卫儿与《当代》黄碧红小姐的访问。
相不相信有耶稣、神的存在?
信者即有,不信则无,世界本就一半一半的,有没有不是很重要。
此时在香港举办佛学讲座的目的与九七有关否?
我的行程早在一年前就已预定了三分之二,每天照着行程在工作,很自然,没有什么目的。
对九七问题,我只是站在佛教立场,提供大家要有戒定慧,凡事一动不如一静,香港人的命运在香港人手中,大家要自我肯定、自我争取、自我尊重,娑婆世界没有天堂,若有也要自己去创造。
大师十二岁就出家了,当时明白佛法吗?
不明白,太小了。小时出家只是想在人生道上走出一条自己的路,心仪和尚的庄严威仪,母亲虽不舍,但为我的前途,虽不欢喜,但也忍着成就我。
大家都盛赞您的慈悲,大师认为呢?
那是人家的称赞,我自觉还不够,我自己有自己的标准,人常会因际遇的不同,需求的层次也会改变,慈悲是不断的净化提升,而不是一个定点。
对西藏问题的看法?赞成独立吗?
站在中国人的立场都不希望中国分裂,达赖是西藏人的光明、中心,西藏问题已拖延太久了,时间拉长不是好现象,用宗教来解决西藏问题比用政治方法要恰当得多。
粤剧伶王新马师曾和其夫人邓洪金梅女士傍晚来访,已有六十年剧龄历史的新马先生,在香港、广州是家喻户晓的人物,目前已退休不再登台,不过对慈善义演却非常发心,故拥有“慈善伶王”之誉及MBE勋衔。
承新马先生首肯,将在我讲座的第二天为广大信众献唱,新马先生实在是个最懂得“自己知道好处,还会将好处带给别人”的人。
临行前新马先生即兴唱了一段粤剧,博得大家不绝掌声。我也面邀新马先生方便时,到佛光山参观。
明起三天,将在红磡体育馆讲演,港九各界社团联合在香港世界贸易中心邀宴,出席的嘉宾有:香港中国文化协会常务委员陈志辉、香港台湾贸易公司董事长张儦、中国文化协会委员李天齐、新亚洲文教基金会主席范止安、香港立法局立法委员彭震海、中央通讯社香港分社主任朱敬敏、香港时报社代表金达凯、时代物业管理保养中心孙永康、草根出版社邝基南、童月娟、卜少夫、江素惠、陆铿……等三百多名。
席间,我提出我建设佛光山的经验与香港大众共勉:
一、以退为进:对九七问题不必太紧张,更没有移民的必要,稳定自己,尊重自己,继续留港,一动不如一静,即住之则安之,随遇而安。
二、以无为有:人生除拥有外,也可以享有,不要心存占有香港之念,本着过客的心态,共同享有香港之心情留港。无比有更好!
三、以众为我:将大家看成是我的一部分,如护身上的烂疮洗之、涤之、医之,谁叫他们都是我的同胞?要从缺陷中去欣赏缺陷美,香港非个人力量可转变,是众志成城的。
四、以空为乐:虚空因大才能容纳万物,心外的世界很小,心内的世界则宽大如虚空,大陆、台湾、香港统一要扩大心胸互相包容、尊重,方能融洽共处,彼此拥有一切。
用餐时,不少人拿着《星云大师与人生佛教》这本书要我签名,一本接着一本,忙得没时间看清对方是谁?空闲时还要把面前的菜肴吃光,深觉自己真做到“能忙能闲”。
会后应《信报》黎佩儿、《成报》廖美香、《中国时报》彭成坤、江素惠、《华侨日报》潘赛端、《星岛日报》黄顺意、《自由中国评论》谢中侯等记者要求,接受了访问--
感谢葛培理(Billy Graham)在香港布道,激发佛教徒上进。香港佛教要发扬,首重人才的培育,大陆佛教是基于观光而开放,非基于信仰,希望宗教政策能早日落实。
国家要富强,“国”与“民”不能分开,国不强,民不乐。
人生是追求快乐而非痛苦,出家五十多年来深觉给人信心、给人欢喜、给人希望、给人方便,是人生快乐之道。
共产党的自由,讲的自由是共的,富贵是共的,享受是共的,……一切都是“共”的,不可能少数人有特殊,而四个坚持实是统一的绊脚石。
面对今日中国,希望经济能富有,文化要保存,环保要做好,人民能安乐,思想有自由,对国家建设计画要用心,以全民为主,不要以领导人为主。
立德、立言、立功是长寿之道,信用、责任、健康是富有之方,希望香港人人不仅富有且要长寿。
十一月 二十三日 星期五
上午,和《佛教新闻》记者张丽琴小姐谈到香港的佛教。
香港佛教始于公元四二八年(中国南北朝时代),由中国大陆传播而来,发展至今已有一千五百年历史,目前香港五百多万人中,正信的佛教徒有六十五万,比丘有三百余人,比丘尼也有三百余人,分布在社会上各阶层,寺院与佛堂有四百间,佛教团体有三十多个,其中以香港佛教联合会为领导。
在文化方面:香港共有《香港佛教》、《内明》、《菩提》、《雷音》等十多种佛教刊物。港九各处有八间佛教图书馆、香港两所大学及大专院校里均组有佛学会。
在教育方面:香港三十年来经过不断推进,先后办有佛教大专学校一所、佛教专修学院二所、佛教中学二十所、佛教职业先修中学一所、佛教小学二十二所、佛教特殊学校一所、佛教幼儿园十三所。学生人数共达十万人。其中能仁书院并获中华民国教育部正式立案。
在慈善方面:由香港佛教联合会兴办的佛教医院,于一九六八年兴建,一九七○年落成用,一九七七年获香港政府列为分区疗统筹计画的补助医院,现有病床三百五十八张,其它佛教团体所办的诊疗所共有二间,每年施诊约二万人。并设有青年康乐营一所、青少年中心一所,可提供青年度假宿位一百一十四名;托婴托儿所三所、安老院六所、护理院二所,托婴托儿可容三百一十名,安老护理老人超过一千名。
香港佛教联合会青年中心在去年五月成立,于今年七月得到社会福利署直接资助,目前中心会员人数达数千人之多。
香港佛教以其团结的形象及执政当局的支持赞助下,在文化、教育、慈善各方面无不蓬勃发展,尤其是佛教团体所办的学校中均设有佛学课程,对于青少年人格心灵的成长,影响至深。
从昨天起,佛光山各别分院住持一批批的都到了佛香精舍,下午二时三十分,刚在马来西亚古晋、斗湖传授在家戒圆满的心平、心定、慧龙等也来“报到”,原先早到的有依严、心舫、依培、依清、依圆、永哲、永全、永道、永乐、依来等。佛光山派下的别分院住持几乎全部出笼,我笑着对心平说:“你不怕回去住持被推翻了吗?这种倾巢而出,实在犯了兵家大忌!”
心平也笑着回道:“那我们就再开创第二个佛光山!”
在座者都哄堂大笑,在完善的制度保障下,佛光山的弟子都能以制度领导大众创办佛化事业。
这次应香港佛教联合会之邀,参加其“此岸彼岸”弘法大会,今晚七时三十分起,在红磡体育馆一连三天,由我负责佛学讲座。“此岸彼岸”四字非指海峡此岸和大陆彼岸,在佛学名相上“此岸”是指五浊恶世的世间,“彼岸”是指极乐净土的出世间,将众生从此岸度到彼岸是佛教弘法者的职责。主持此岸彼岸弘法会的是永惺大法师。
母亲、民弟、侄女春红、侄春来、侄媳法莉等人,得知我在香港有佛学讲座,特经由上海到香港来看我,我每天忙着会客、座谈、记者会、开示……一直都抽不出空向母亲请安。晚上要到红磡体育馆时,提早一小时出门,先到母亲住处。
母亲对我说:“我知道今晚你要去演讲,怕你分心,我不去免得你紧张,在家等你回来,我们是多年枯木又逢春,你要用心把大家带到极乐世界去……”
除母亲外,民弟等四人都陪我到现场,车行到红磡附近,排队的人潮井然有序一圈圈围着体育馆,场面实在很感人。
今晚的司仪是永周,为我作粤语翻译的是永楷,讲座开始前先由慈容以各种曲调带动大家唱佛教偈语。台湾、高雄普贤寺信徒,也以手语舞蹈“准提咒”供养大家。在百位佛光山弟子引导下,讲座开始,香港佛教联合会会长觉光法师、香港菩提协会会长(也是大会主席)永惺法师都在会场表示,希望透过这次讲座,能加深信众对佛学的认识。
讲座的题目是“佛教致富之道”,佛教真理本来就是精神上的财富,今晚大家来此听闻佛法,大家都可以致富了。真正的富有在于内在的财富,勤劳、节俭、宽厚、慈悲、信用、布施、喜舍……都是致富之道。
讲座结束前,由心平带领百位出家众为大家祈福消灾,并举行托钵。“托钵”是原始佛教僧团的生活方式,有上乞佛道以长智能,下乞净施以养色身的功德,同时也是给布施者种福田、广结善缘的机会。
大会决定将这一天的托钵所得捐给香港政府公益金,第二天托钵所得捐给香港佛教界作弘法基金,第三天托钵所得作为这次红磡体育馆佛学讲座场地租金等费用。
送民弟等回到母亲住处,并向母亲献上我在讲座时胸前所别的鲜花,母亲笑着说:“您辛苦啦!大法师!”
晚上陪母亲在家的萧居士对我说:“师父您在红磡体育馆讲演,奶奶在家也讲了一场,内容古今中外,醒世劝善好丰富!”
母亲问道:“大法师,那么多人在听您讲话您怕否?紧张吗?”
我回道:“不要说两万人,百万人我也不怕。”
十一月 二十四日 星期六
应香港赤柱监狱曹典狱长之邀,上午九时前往该监狱为二百余名受刑人开示,赤柱监狱是全香港二十余所监狱中最大、历史最久、管理最严密的一所,共有二千多名受刑人,包含重刑或终身监禁的重刑犯。
监狱有有形和无形之别,有人虽在监狱外,心却住于无形牢狱--心牢;有人虽犯了错,只要心存悔过,依然能坦然自在。为受刑者开示“如何度过狱中生活”。
勉大家要开拓自己心中的世界,对暂时失去自由,千万不要因此造成挫折感,或是轻易被打倒,把狱中生活当成是出家人闭关一样的安住身心,藉此修心养性……
结束前在观音菩萨圣号下,为大家洒甘露祈福消灾,祈祝他们能早日再创生命的春天。
心平、心定、慧龙、慧化等中午向我报告这次在马来西亚传戒的经过。心平是应马来西亚古晋居士林负责人田招文居士、斗湖居士林会长卓光明及其夫人李玉燕居士、副会长许祥吉居士之邀前往该地传授在家五戒、菩萨戒。
本月十一日至十四日在古晋居士林般若讲堂、十六日至十九日在斗湖普照寺、十九日起在山打根,分别各传一次戒法,戒子共计三百多人。心定并在各处举行佛学讲座。沙巴州教育局财政部长冯长铭、山打根佛教会主席拿督高建词、署理主席刘单铭、秘书长吴正光,心平的弘法行程中,都受到他们的招待。心平并转达了马来西亚信众的心声:希望佛光山法师能常到马国弘法讲经。
晚,六时,向母亲问安后,接民弟他们一起到红磡。
前来闻法的信众,在苗栗信徒客家语的带动下,将佛教诗偈唱得上下打成一片,气氛非常热闹。尤其是伶王新马师曾一上台,掌声更热烈。新马先生广东话带动唱,对香港人应该更亲切才对,可是信众却一直和不起来,后来才发现原来是新马先生的诗偈和台下听众拿的诗偈不一样,“错误”往往是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发生的。
今天的讲题是“佛教的福寿之道”。讲演前,大会将昨晚托钵所得四十万一千四百元港币,捐给香港政府公益金,由太平绅士赵曾学蕴代表接受。
昔时,佛在灵山会上说法,百万人天、十方菩萨、天龙八部都齐来护持;今晚在座的各位法师、代表香港信众在佛前献花献果的香港青年、特地前来结缘的新马师曾等,大家这种共襄盛举的参与,实不愧为现代的龙天护法天龙八部。
人有了财富之后,必须要有长寿的生命才能享受得到,一般人除了肉体的长寿外,实应着重事业上、言教上、信仰上的寿命。佛教对福寿的看法,在于心念的改变,命好不好并不重要,重要在心好不好。
汉武帝时,传说岳阳县境有座酒香山,山里藏有仙酒,喝了可以使人长生不死。武帝便派人去寻找,好不容易才找到,却被东方朔偷去喝了,武帝大怒,就下令要杀掉东方朔。
东方朔:“陛下杀臣,臣一定不会死,我已喝了不死仙酒,要是死了,仙酒就不灵了。”
武帝听了大笑,便放了东方朔。
十一月 二十五日 星期日
中午在佛香精舍以素斋宴请来访的范止安、张文达、孔文梅、林翠芬、金尧如夫妇、刘诗昆夫妇(刘为叶剑英女婿)、陆铿等人。席间,大家一再称说这两天在红磡体育馆的讲座,是香港佛教界的空前盛况,替香港佛教界树立了一个新的里程碑。其实,四十多年来,香港的诸大法师如觉光、永惺、元果、泉慧、畅怀、洗尘、圣一等,不知投注了多少心力。佛教本具有予大众相应的人间性、予大众中道的生活性、予大众有益的利他性、予大众快乐的喜悦性、予大众认定的时代性、予大众接受的普济性,这也是人间佛教的特性,当然能与大众共鸣。
范止安先生受朋友之托,要我在《星云大师与人生佛教》上签名,先后有顾君谋、冒舒諲、陈邦俊、楼文毅、冼月霞、周季美、杨黎、谭淑英等居士。
下午两点,赶往红磡体育馆主持一场“人生座谈会”,希望藉座谈为信众解答一些生活上、思想上、工作上乃至信仰上的问题。
四时,举行皈依典礼,有五千多名信众报名皈依,在旁观礼者则坐满整个体育馆。碍于时间的关系,座谈会时信众发问的问题仅回答了百分之一,其余拟分类整理,计画编印《告皈依者书》以飨信众。
为体贴前来参加座谈会和皈依者免于公路上来回奔波,晚餐时间,佛香精舍备有便当与大家结缘。这三天来“佛笑林素食馆”张伟明、余昭德居士每天提供四百个便当,“多宝斋厨”许成彪居士提供一百个便当和与会的工作人员结缘。近两个月来佛香精舍的蔬菜也都是承许成彪居士供养。今天,大概吃了一万个以上的便当。
七时左右我在贵宾室吃便当时,有人跑来跟我说:“师父!奶奶来了。”
依如昨天还对我说,他去看母亲时,母亲问道:“这两天你师父讲得好不好?”
依如:“好!当然很好,大家都听得很法喜。”
母亲:“听的人多不多?”
依如:“多!整个体育馆都挤得满满的!”
母亲:“你师父回来叫他到我这里来,让我讲给他听。”
我站起来要到门口接母亲,母亲在民弟等人的陪伴下已进贵宾室,有些信众看到都跑过来问候,并夸母亲很漂亮。
母亲:“开我玩笑,一个老太婆还漂亮?是我的衣服漂亮!”
我指着身上的海青问道:“我这件和您比,谁漂亮?”
母亲:“那是你的根机,我的根机穿不到。”
今天讲座的司仪是永乐,教唱佛教偈语是依空,台北普门寺青年会的歌舞“普同供养”,让大家称赞不已,佛门舞蹈竟是如此曼妙庄严。
昨晚托钵的善款共计四十五万八千四百多元港币,悉数捐予香港佛教界作弘法基金,由永惺法师代表接受。
“佛教的人我之道”是当今社会人际间最奥妙的一门学问,我心中有大家,大家心中有我,彼此间有关系,在相处上自然容易付出爱心、关怀,人我关系亦趋和谐。
香港居民目前最不能释怀的便是面临“九七”问题,其实香港是一只会生金蛋的鹅,只要能继续生金蛋,不管是谁都会很礼遇的。遇事主动去解决,自立、自强、自尊是人我相处之道。
讲座结束前五分钟,心平率僧众百余人,为大众祈福消灾,当“南无消灾延寿药师佛”的佛号响起时,四面八方两万多盏平安灯也跟着亮起,整个体育馆顿时融入一片灯海里……
散会后,一批又一批的信众要求跟我拍照,我都随缘予人欢喜,“看照相机”似乎是我跟信众接触不可少的项目,虽然每个人只有一分钟,但我却看照相机看了四十分钟(有时更长)。
深夜十二时四十分,佛香精舍的青年护法、工作人员正在整理从红磡体育馆运回来的布置、庄严等物品。看到我都兴奋的向我报告:信众如何感动,大家如何在现场流连,好多人询问下一次讲座什么时候?何时再举行皈依?……
香 港是国际性的港口,信众水准都很高,只要有人发心带动,香港佛教远景是非常看好的。一切事情的成功,在于集体创作,期望香港佛教界大家能团结起来,有心是一切成功之因。
十一月 二十六日 星期一
晨起,就有徒众分批向我告假,有的要回台湾,有的要到深圳一游。丛林学院近五十位专三应届毕业生乘此次来港之便,今将往广州、桂林一带参访,教育院院长慈惠法师领导他们。在广州白天鹅饭店,还有许多大陆各大学的教授等着慈惠、依空、慧军等法师去开会。
中午,到徐展堂居士府上家庭普照,听众中,有移民局长、警政署长等,徐居士还送了我一幅弘一大师真迹--
“入一切智藏
度无量众生”
弥足珍贵。
晚,七时三十分,至香港中文大学新亚书院的“云起轩”演讲。
新亚书院经常邀请各行各业的学者专家,乃至获得诺贝尔奖的文学家、艺术家到校演讲、座谈,是一所学术气息非常浓厚的学府。
今晚我的讲题是“谈禅”,与会者皆是学术界非常有名望的学者,院长林聪标、副校长金耀基、人类学系主任乔健、教授朱立、翁松燃、杜学魁、张树庭、王清宇、刘国松、黄维梁、李建军、金观涛、刘青、罗运承、北大教授严家炎等六十多人。
讲演后,承林院长好意,还安排了餐会。歌星钟镇涛先生也来听讲,并于餐会时为大家献唱一曲。钟镇涛先生私下对我说,任何大的演唱会,他一点都不会怯场,今晚在我面前唱歌,第一次感到紧张。并要我为他签名,还说过去都是他替歌迷签名,今天竟也请人签名。
这几天我在红磡的讲座,演艺界有很多人都来闻法,如丁佩、冉肖玲、关菊英、许冠文、陈玉莲、潘冰嫦、黄方文慧、黄曼。伶王新马师曾夫人邓洪金梅女士也参加皈依,这实在是为演艺界树立了非常好的形象。毕竟是国际级城市,大家懂得如何追求性灵生活的层次,希望由于他们的带动,佛教在香港能有个定点。
在回佛香精舍的路上,从车上往外看,香港实不愧为东方之珠,虽已近深夜,车水马龙,商店灯火通明,恍如白昼。这一次到香港来已一个星期了,访问、座谈、宴会、拜访……不知几许,最常听到的介绍词是:“……这是从台湾来的星云大师……”
记得我刚到台湾时,乃至我在台湾住了四十年以上,人家都说我是外省人。
但我到了香港,大家都说我是台湾来的出家人。
我到美国,美国人士称我是中国人。
有时我真不知自己是那里人?不管走到那里好象都没有归属感,好象失去世界一样。
昨天学部学生问我说:“师父!您什么时候回台湾?”要依如帮我订机票,他也问:“师父!您什么时候回香港?”月初离开西来寺时,徒众也问:“师父,您什么时候回美国?”
其实我是最标准的地球人,处处无家处处家!
心定今由港飞回西来寺。
十一月 二十七日 星期二
佛光出版社于今年九月份起,就开始筹画与大陆学者合作编纂一套《中国佛教经典宝藏》,将《大藏经》取其菁华以现代化、白话化的体材,重新整理,将来出书对现代社会大众,将是一大福音。
上个月,依空、吉广舆、永忏都曾到北京召开筹备会、协调书目、人选和工作进度。今天依空、慧军、永妙、道悟将赴广州召开编委会,我本拟同行,但因香港很多预定的行程走不开,只好委托昨天先到广州的慈惠代我出席。
上午十时,在永惺法师的陪伴下至佛教沈香林中学(慧文中学)开示,勉在学的学生们,在求学的过程中:
一、“学习接受”是自我充实之道。
二、“想当然尔”是自在安然之道。
三、“凡事忍耐”是自由快乐之道。
四、“赞美别人”是自结善缘之道。
心平、慧龙、慧化等下午将回台湾,向我告假时,谈到徒众这几天的“奇遇”,上街买东西时,老板都高兴的主动折扣优待;坐出租车回佛香精舍时,司机也免费和师父结缘;到馆子吃饭,要付帐时,服务人员说已经有人付过了……
有不少的徒众,向我表示:“香港实在太可爱了!”
依如拿了一叠这次讲座的回响给我过目,实在太多了,只抽样看了几份,其它的请永印整理好,送给《觉世》或《普门》参考。
佛法并非想象中那么沉闷,也有活泼、轻松、变化的一面。
茅塞顿开,加深了对佛教的认识,对事情有了新看法和定义。
从佛教的一些看法,印证了自己的体会。
多年来的阅经,没有这一次听讲感受多。
原来节俭就是福报。
懂得以后用佛教的角度去看人生。
甘露灌顶皈依的一刻,感受到身为佛教徒的喜悦。
佛教是科学的观念,非迷信的教诲。
这次讲座最大的收获是皈依。
希望明年能再办一次。
这次能够皈依,实现了我多年来佛化家庭的理想。
……
在香港,唯一我较不能适应的,便是有很多回绝不了的宴客,我这一袭长衫常在饭店里飘动,实在非常不宜。我很欢喜愿意跟我见面的道友聚在一起,以茶点方式座谈,或聚在某一个人家中举行家庭普照,不仅能实质的得到法利,具体解决自己的问题,且不浪费时间、金钱。以“法”会友,比用“吃”的方式更能联络感情。
十一月 二十八日 星期三
台中大雅龙善寺第二代住持慈道法师往生,都监院在给我的电话中提到此事,心平送去的挽联是--
“济贫睦邻护教度众慈悲称贤德
建寺弘法安僧办道功果见如来
我应允下个月初回台时,除主持慈道法师的告别式外,并为其读诵祭文。
下午三时三十分,藏学专家王尧教授来访,亲自礼请王教授到西来大学授课,蒙王教授慨允,实是西来大学之福,嘱永楷(西来大学教务)明春开学时,寄去一份课程。
四时三十分,接受《星岛日报》记者何礼杰、宋淑慧、程志光、李伟民的访问--
弘法场面华丽庄严,非我需要,而是大家需要,就如做菜,要有材料、有酱油、盐、香料……之类,无论做什么事,要带动大家的兴趣,佛法就算是最好的药,也要有糖衣包装。
世间上任何事情,都是一念之间,学习好的、善的、美的一念,则人生自然富有,因观念就是财富。
出家非逃避,反而要负更重大的责任--度尽芸芸众生。
世界是大家的,要靠大家集体创作,不可偏废一方。
我的朋友很多,几乎各阶层都有,只是记者们只知道一个“许家屯”而已。
做事的动机,从不想有什么回报,凡事随缘而已。
能让社会平等、富有、幸福、安乐……那才重要,叙述太长的道理并不重要。
……
我和何礼杰等几位记者开玩笑说:“我和《星岛日报》是师兄弟,因我们同有一个‘星’字。”并题了《华严经》上的
“常乐柔和忍辱法
安住慈悲喜舍中”
勉《星岛日报》的读者,人要柔和不要刚强,要和平不要斗争,并常予人帮助、慈悲。
五时三十分,作家协会多位专栏作家来访,有香港儿童文艺协会会长朱溥生(笔名:阿浓)、三栋屋博物馆馆长严端源、朱凤、唐姨姨、阮海棠、卢国沾、孙惠玲等。
身为作家的文人,感情都很细腻,他们对我讲座的评语是:“青少年听了能接受,知识分子听了很感动。”深入浅出的阐释义理,能让童叟都听得懂,是我演讲追求的目标。因佛教是属于大众的、社会的、群体的,能为大家接受,才是大众需要的佛教。
阮海棠小姐送了我一本她的著作《美丽的香港人》,并附了一封短笺“……我希望学会国语后,下次见到您,可以好好的交谈……”我也希望徒众中会广东话的,能发心到香港来弘法。《美丽的香港人》让我知道二十二位在港默默耕耘的文化界青年,希望将来有缘也能认识他们。
香港佛教团体联合会于今晚七时三十分,在菩提素食馆宴请这次弘法大会有关人员,主席永惺法师、会长高永霄居士,都盛赞在红磡体育馆讲座的成功。
成功,我个人实不敢当,这是四十年来在港佛教四众弟子打下来的基础,才有今天,尤其现在香港佛教界指的非个人或少数人的集合,而是全体佛教徒的集体创作。我们的佛陀只有一个,大家要团结、统一、交流、动员,不要分散力量,我是小小的一颗沙石,愿在香港佛教界的大水泥中参与、混合、凝固!
“菩提无别念,
素食有余香。”
十一月 二十九日 星期四
上午十时,在信徒陪伴下和依如到沙田去看地。
从讲座完,不少信众或电话、或面邀,希望我能留在香港弘法,也有信徒表示愿意献土地建讲堂,有的已很积极在筹组“香港佛光协会”准备办活动。
实在说,香港佛教在觉光、永惺、洗尘、元果、畅怀、泉慧等法师领导下已有基础,不过信众求法的诚意和护法的热忱,实在叫人感动。
红磡体育馆馆长在本月二十五日,我讲座第三天就主动和我预约明年到红磡演讲的日期。这个消息对佛香精舍的信众而言,是个莫大的鼓励。这几天我才从依如口边得知,当初要洽借红磡时,过程不顺利……。因红磡前后有两次借给宗教团体使用,表现得很不好,如果这一次也同样情形,则以后将不再考虑借给佛教团体。
红磡馆长主动和我预约讲期,可见这三天的讲座水准,他们工作人员很满意。“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先要健全我们团体,才能自在立足于社会。
佛教信徒除了弘法事业要积极外,对社会的环保问题、劳工问题、农渔问题……也要参与,并站在同事摄立场予人伸冤、救苦难、主持正义,这才是现代佛教要树立的形象。
慈庄、依门、永楷下午搭机回台。
佛香精舍离启德机场只有十五分钟的车程,只要偶尔往窗外看,几乎都可以看到起飞不久的飞机,尤其是机翼上不同航空公司的标志,实在是多彩多姿。
据闻全世界最忙碌的机场是美国芝加哥国际机场,一九八四年有七十三万次飞机起落,乘客总数达四千五百万人,平均每隔四三·一秒就有一架飞机起落。
看机场忙碌景象,不禁问道:“为谁辛苦为谁忙?”(为佛教辛苦为众生忙)。
十一月 三十日 星期五
《星岛日报》今在“港闻版”上以大篇幅报导我的访问,连照片计有四、五张之多,拿着报纸就到母亲住处问安。
母亲这次专程到香港来看我,我除讲座外,太多的会客和开示,忙得都没有时间和她老人家讲话,她也会不解地问道:“难道你就不能留点时间给我吗?我是你妈妈呀!晚上讲经,白天忙些什么呢?”
分别了几十年的母亲,实在不了解她的儿子。
母亲看了报上我的照片和报导,我就问道:“你这个儿子怎么样?”
母亲:“愈是这样,你愈要辛苦!”
我五十九岁的弟媳秀华,前几个月才因病往生,母亲每跟我提到她,老人家总不舍而唏嘘,她说秀华在生病期间,她每天就祝祷观世音菩萨,只要让秀华病愈,她要--
一、香花灯烛供养。
二、要请人来唱戏三天。
三、……
我忍不住对母亲说道:“妈!您把观世音菩萨看成是一般干部官员一样,观世音菩萨又不是贪官污吏,是不受贿赂的,我信的是台湾的观世音菩萨,您信的是大陆的观世音菩萨。我信的和您信的不一样!”
惹得在旁的我的侄儿和侄女春来、春红也笑了。
社会上有许多人,看别人有成就或事业顺利都难免眼红,前师范大学校长刘真说,只有两种人在这种情形下例外,一是父母看子女,二是老师看学生,不但不会嫉妒,而且会感到光荣。
宋时江苏一带有一段姓富商,养了一只原产甘肃的鹦鹉,鹦鹉很聪明,不但会说话,还会背李白的诗。每有客人来访,牠都会叫仆人倒茶,主人非常宠爱牠。
后来富商因罪入狱半年,一回到家就对鹦鹉说:“这半年来,我被关在牢里,日夜都在思念你,你还好吗?”
鹦鹉:“您在牢里只半年就受不了,我在笼里已多少年了,您知道吗?”
富商听了感触颇深,第二天就专程备马车将鹦鹉送到甘肃边界,将牠放生了。
其实,在世的整个人生,佛说:“三界如牢狱”,诚不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