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业之路
第284期明觉 文：传灯法师

　　今年果园大丰收，各种各样的果树结满累累的果实：苹果、沙梨、青梨、梅、葡萄、黄金桃……，连从来不结果的奇异果，也奇迹地结了几十枚；菜园里还有红菜头、青瓜、番茄、豆角、红萝卜，太阳底下晒著苹果干。夏末的午后，师父们在园里小聚，传来阵阵欢快的谈话声。

　　十八年前，她俩奉师命远渡重洋来到异国，在偏远的郊外落脚。起初两年，把祖庭的规矩一板一眼套用在新环境上：每天清晨三点半起床早课，晚上十时就寝，中间的时段，功课排得满满，课诵、禅坐、出坡、拜佛，勇猛精进，甚少跟外界交往。看似简单的生活，住在里面的人内心却百般折腾。由於大家都「很有性格」，一大堆人见我见，常常闹得很不愉快。无法摄众安僧，水乳交融，最终一个接著一个离开，而后，莫名其妙的是非冲著她们而来。

　　拨电向远在香港的师父求助：「我们很困难啊。」师父却回应：「我都很困难啊！」又提醒：「不要半途放弃！」她们明白话中定有玄机，自此以后，再不喊苦说难，咬紧牙关，坚持走下去。但，是非、人事，加上眼前的都是白人和印地安人，风俗迥异，信仰不同……人生路不熟，该怎么走？

　　小寺距离城市约一个半小时车程，平日少有香客，电话试过半年一声不响，经常要查看是否线路坏了？偶而到附近的市集购物，当地人见到她们与别不同的衣著、身份，都对这班异教徒投以好奇的眼光。 有次去领取从香港经货柜寄来的物品，工作人员带著愕然的表情，要她们办理烦琐的手续，然后说这样不行、那样欠缺，总之不可以提取。其中一位曾在该国念书，忽然想起沿路挂满曲棍球比赛的宣传海报，那是一年一度风靡全国的运动比赛，便跟工作人员搭讪：「现在比赛进展如何？」对方眼睛一亮，款款而谈，你一言、我一语，就打破了隔阂。转头，所有货物都到手了。

　　最初的两年，很多邻里都不知道她们的存在。想起师父的嘱咐：「佛法西来，祖师道兴。」怎样宣扬祖师道业？便决定走出去拜访邻居，透过交流让大家了解自己的来历，和寺院的运作。又藉著农历新年，请所有邻居来作客，一段时间下来，大家便成了好朋友。

　　一日傍晚，正准备坐香，门铃响了。

　　「今天是John的生日，自从太太去世后，他就变得很孤独，没有与人来往，你们可以为他庆祝吗？」

　　大家马上动身到John的家，为他唱《三宝歌》，一起吃寿包，他默默地笑著下泪；他很爱吃寿包，很爱听《三宝歌》的旋律，更爱她们这份异国的情谊。

　　眼见所有果树都争相开花结果。

　　「真奇怪，从没试过。」

　　下月，小寺就要拆卸重建了。祖师道业果然在异国建立、兴起。万物有情，整个果园好像要为她们打气似的，充满了蓬勃的欣欣气息。

　　走过十八年，她们体会到，一切法离不开人；所谓道，就在人心。修行，就是人找到心的历程――原来，就是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