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说《杂阿含》(卷二)
第三十三经(非我经):
此经是佛陀继续阐述“五阴非我”的道理。佛告诉比丘们:
“色非是我。若色是我者,不应于色病、苦生,亦不应于色欲令如是、不令如是。以色无我故,于色有病、有苦生,亦得于色欲令如是、不令如是。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接下来,佛陀问诸比丘:
1、“色为是常为无常耶?”回答是:无常。
2、“比丘,若无常者,是苦不?”回答:是苦。
3、“若无常、苦是变易法,多闻圣弟子于中宁见有我、异我、相在不?”回答:不也。
结论:
“多闻圣弟子于此五受阴非我、非我所,如实观察。如实观察已,于诸世间都无所取,无所取故无所著,无所著故自觉涅槃:我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后有。”
第三十四经:
第三十四经的内容,与三十三经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说法地点却不同。三十三经的说法地点在祇园精舍,而三十四经的说法地点,却在波罗柰国的鹿野苑,而闻法对象则是佛陀专为五比丘所说。因此,在经中我们见到“世尊告余五比丘”的经句。在谈到这个问题时,我便联想起天台宗的祖师智者大师有关“五时八教”的判教之事。按照智大师的说法,五时为:
第一、华严时。谓如来成道最初为大菩萨说华严经,如日照高山之时。首谈唯是无尽法界性海圆融,空有齐彰,色心俱入,湛森罗於海印,现刹土於毫端;小乘学者,如聋如哑,莫能理解。
第二、阿含时,谓佛说华严经后十二年,于鹿野等为接引二乘人,说四阿含等经。
第三、方等时,谓佛既说小乘,更演维摩、楞伽等大乘经,令二乘行者耻小乘而慕大乘。
第四、般若时,谓小乘虽回心向大乘,然其执情未泯,故佛更广谈般若空慧而澄净之。
第五、法华涅槃时,谓佛见钝根众生,机渐纯熟,故说法华经、涅槃经,以开权显实,会三归一,称性而谈,令一切众生,咸得成佛。这是佛陀五时说教的次第与当机的差别。八教分化仪四教与化法四教,合之为八教。
五时之说在汉传佛教界可谓影响甚巨,绝大部分四众弟子对此说基本上没有什么异议。根据我个人的浅薄想法,五时判教之说,似有牵强附会之嫌。当然,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很多高僧大德,甚至智者大师本人,对于四阿含并不陌生,甚至有着很深的研习心得。但是凡是认真读诵过四阿含的人都会明白这样一个浅显的道理,即四部阿含经所包含的内容,可谓异常丰富,可谓兼摄大乘小乘(我姑且作大小乘之分别)。至于佛陀住世期间,究竟有没有把自己所说的佛法划分为大乘与小乘,即便是有所划分,佛陀也决不会扬大抑小,厚此薄彼。其实法无高下,适宜自己的法,便是世上最好最善之法。如果将佛陀的二众弟子一定要分出个大小来,那么试问,十大弟子中的舍利弗,应该划归大乘弟子还是小乘弟子?我们知道,舍利弗在诸大弟子中堪称“智慧第一”,经常代佛说法,他难道还听不懂诸如被惯称为“大乘经典”的《法华》与《华严》?纵观诸部大乘经典,即便在今天愚钝之辈看来,也似乎不存在认知理解上的障碍,更何况佛陀的诸上座弟子?此为其一。其二,我们知道,佛陀在鹿野苑初转佛法之轮时,五比丘已是证得罗汉果位。若按照五时之划分,即所谓阿含时用佛说华严经后十二年所说,而此时五比丘早已是僧团中的老字辈,此时佛陀再次向五比丘重申“五阴苦空”的道理,其真实用意何在?
我们知道,佛陀住世时,从佛教的创教,到僧团的创立、四众弟子的形成,进而为了使上至帝王群臣,下至平民百姓,乃至各种异教徒所理解甚至接受,其时间跨度是相当可观的。而且,为了能使佛教在当时婆罗门教一统天下的环境下站稳脚跟,佛陀可谓历经千难万苦,其生活环境可谓是相当艰苦、恶劣的。当时比丘僧团不得不面临着颠沛流离的奔波局面。比如说佛教比丘的乞食方式,一方面是当时出家阶层已形成托钵乞食的风俗习惯,而更重要的是当时僧团在更多的时候,却不得不面对着衣食无着的困境。因此,在当时的客观条件之下,佛陀能够集聚大批弟子,集中时间和精力,演说几部大部头的经文,事实上是比较困难的。而更多的时候,佛陀只能作些随机性的教导与开示。而四部阿含经中的《杂阿含》,正是这种即席讲经的最生动体现。另外,从四部阿含经的内容上来看,其经文所反映的时间跨度,几乎可以贯穿着佛陀的一生。比如说《长阿含经》中的《游行经》,以及《中阿含经》中的部分经典,都涉及到佛陀晚年的一些生活情况的记载。因此,四部阿含经可以说囊括了佛陀的一生事迹,佛陀所说的各种经典,我们都可以在四部阿含经之中,找到它们最早的雏形。从这个意义上讲,倘若我们不去认真研读四阿含,却武断地将其判定为小乘教法,岂不是在误导信众、违背因果?
因此,我本人主张读经,并不太主张去看祖师大德们的那些论疏。从原经典看起,尽管我们一时间看不懂,但不要紧。时间久了,我们自然会对于诸经的真伪加以甄别,做到心中有数,心知肚明。当然,自己心里知道就可以了,若向他人道说,却不可取也!
(界定,09.11.21,浙江普陀山)